第11章 ：你是在求我嗎？
......
祝踏岚還沒綻放的微笑再一次僵硬。
“我不缺錢，我有合法的田地，還有農舍，”新月看了看她的破爛小屋，然後又轉頭看祝踏岚，“我已經是‘東方大陸’的合法居民了，我可以當農夫養活自己，為什麽我要跟你去前線？”
祝踏岚搖了搖頭，說：“就算如此，你的處境也并不安全，一旦前線被螳螂妖攻破，那麽後方的農夫都會遭殃。如果沒有人阻止‘煞魔’，那麽安詳的東方大陸，很快就會被瘋狂和血腥占據。”
古國遺民向來護短，作為掌門的祝踏岚也不例外，他會粉碎任何刺向這個民族的利刃。
“我能看出你很喜歡這裏，”雖然他不知道：堕落精靈有什麽理由喜歡這裏，但是他能感覺到，新月在這裏呆得很安逸，“一旦瘋狂和血腥占領了‘東方大陸’，那麽，就再也沒有這樣安詳的地方。”
一旦‘煞魔’無法被阻止，那麽誰都無法幸免。
新月盯着他，然後緩緩地反問：“你這是在求我嗎？”
被這麽直接地問出來，就算是祝踏岚這麽淡定的人，也忍不住差點被口水嗆到。
新月強調着：“我可是堕落精靈哦！這些，可都是我用靈魂去交換的力量哦！”
......她果然聽到了，那時候......
祝踏岚狼狽地‘咳’了幾聲，然後說：“等到你實現了你的價值，我可以為我的過失向你道歉。”
新月搖了搖頭，說：“你的肯定對我來說并不重要，而我的價值，比你想象中還要多。”
“那麽你需要什麽？”祝踏岚幹脆地直接問了出來。
新月漫不經心地看了看四周，最後目光定在那座破木屋上。
“我只想蓋房子。”她搖了搖頭，說，“我要蓋一座結實的新家。”對于現在的她來說，這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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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踏岚順着她的目光，往那座歪歪斜斜的‘木屋’看過去。然後，祝踏岚走過去，圍着那四面‘木牆壁’看了看，緊接着他冷笑了一聲，反問：“結實？新家？這是蓋給人住的嗎？”
說完，他直接彎腰半跪，一拳砸在地面上，只聽地面發出了‘轟隆隆’的聲音，然後，新月眼睜睜地看着她千辛萬苦蓋起來的‘新家’，倒塌了。
新月瞪大了眼睛看着，不敢相信的樣子。
“我還沒有用力。”祝踏岚站了起來，轉回頭冷冷地看着她。平原的微風吹過，帶動了他的發帶和束腰，他又恢複了仙氣飄飄的樣子，就好像那暴力的一拳不是他的傑作，“如果刮起臺風，你會跟這座‘結實的新家’一起飛走。”
新月死死盯着祝踏岚，一雙手，已經握在了單手劍的劍柄上。
祝踏岚并沒有在意，而是蹲下身，摸了摸土裏的‘水泥’。
“制作水泥、削木板、造房子，這些對東方古國的男人來說，就像吃飯喝水一樣容易。我可以幫你建一座最堅固的木屋，甚至教你選購作物的種子，怎樣開荒，怎樣種出最飽滿的糧食，”祝踏岚半蹲在地上，轉頭看新月，“如果你确實有用的話。”
新月定定地看了看他，然後‘唰啦’一下，抽出兩把單手劍，直接朝祝踏岚發起了攻擊。
不出手不知道，真正動了手，祝踏岚才發現：新月的實力跟他的差距确實很大，但是論敏捷程度卻令人驚嘆。或許他的實力比新月要強，但是如果新月想跑，他卻一點抓住她的把握都沒有。
而這是一個頂級偵察兵必備的能力，這能确保她能以最快、最安全的速度，把重要的情報帶回來。
“咣當”“咣當”
新月扔下了手中的武器，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然後伸出手，把手裏的一條白色發帶扔在地上。而祝踏岚的黑色長發，已經披散下來，随風飄舞了。
“你什麽時候造好我的房子，我就什麽時候跟你走。任務如果沒有完成，我可以不收你的傭金。”新月說，然後強調着，“不要叫別人到這裏，我不喜歡。”
說完，新月直接掉頭走到火堆邊，吃烤兔子。
從那天之後，新月又恢複了開始的模樣：懶散，呆滞，坐在田邊一守就是一天。
‘就像那天的她是個幻覺’祝踏岚心裏想。
祝掌門這回可是下了血本，連人帶錢只差賣身了。他這段時間都暫住在半山——在新月破屋的旁邊，老愚的家裏。
老愚可真是受寵若驚，每天都惶恐地看着英偉的祝掌門出門，然後給他的前雇員和水泥、種田。
正午，太陽很大，祝踏岚脫掉了他飄逸的治療師外袍，穿着幹練的練武服，在破屋前揮汗如雨地挖地基。新月之前挖的地基已經被填平了，因為形狀太不規則，祝踏岚重新對地基做了精确的測量，并且用石灰做了記號。在太陽的肆虐下，他白淨的臉頰透出了微紅，這令他看上去多了些地氣，再也沒有高高在上的樣子。
可是，偉大的領袖大人，怎麽能幹這種粗活瑣事呢？！于是老愚看不下去了。
“祝掌門，這些事讓我們自己做吧！”他一邊說，一邊去拉新月。
新月正臉蓋鬥笠，坐在田邊曬太陽，被老愚這麽一扯，刺眼的太陽立刻讓她眯起了眼。她抽回自己的手，說：“老愚，要是雇主沒米下鍋，也要給雇員管飯麽？”
老愚愣了一下，然後點頭：“當然。”這是農夫們間的潛規矩。因為幹的都是力氣活，工錢又低廉，所以一旦雇傭了別人當全職雇員，就要負責雇員的一日三餐和茶水。
然後新月皺了皺眉，看着祝踏岚。他長得很高，而且因為不是傳統法系職業，他的身體雖然修長，但是非常結實敏捷，新月只到他的胸口，像這種身高、這種身材的人一定吃得很多。這樣一想，新月就不情不願地站起來，朝半山集市走了過去。
中午，新月領了救濟糧回來時，她的田迪邊、小破屋外，已經圍滿了古國遺民，這些‘她的鄰居’正用看熱鬧的眼神，遠遠地看着正在建房子的祝踏岚。
甚至不時還有人走過去，似乎是想幫忙，但都被祝踏岚拒絕了。
新月拎着‘救濟糧’走進去，頂着一大群人驚訝和疑惑的眼神，蹲在祝踏岚的身邊。祝踏岚這時正在撥弄一堆碎石子，他看到新月蹲在他身邊，就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也跟着半蹲了下來。
新月就在衆目睽睽之下，大方地把‘救濟糧’攤開，對祝踏岚說：“這是你的午餐。”只見餐盒裏放着幾只包子和一些剩菜。
半山的救濟糧多是面包，還有廚師們練習廚藝時剩下的菜肴，一般都是放在一個大桌上，供窮困的人或者過路的人食用。古國遺民們的廚藝水平普遍很高，就算是練習剩下的菜肴，看上去也很精致可口。
可是，這畢竟是‘救濟糧’，新月吃就算了，她畢竟已經吃了大半年，大家都習慣了，讓祝掌門吃這些是怎麽回事？一個豐饒大陸的領袖，就只能吃學徒工練習剩下的冷菜？
農夫老愚可忍不住了，正想跑回家端點像樣，祝踏岚卻拿起了筷子，夾起一只包子咬了一口，吃完這一口後，他看向新月。只見新月正一臉滿足地抓着兩只包子，左一口右一口地吃着。
新月的直覺很敏銳，立刻就察覺到祝踏岚在看她，然後她也轉頭，看了祝踏岚一眼，又轉頭看着人群。人多口雜，這些令她的神經無法放松下來。
祝踏岚很快就明白了：他們被人圍觀了。于是他吃完了那只包子，站起來拍拍衣服走向人群。
新月一邊吃包子，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瞄着他的背影。只見祝踏岚面對着人群，不知道對大家說了什麽，那些捧着食盒、正打算給他送午餐的農民們，很快就被他勸服了，紛紛又捧着餐盒散開了。而祝踏岚只收下了其中一個餐盒。
“你很受歡迎。”
在祝踏岚回到新月身邊時，他聽到新月這樣說，是用的肯定句，表情有些疑惑。
“你很讨厭我。”祝踏岚回應了她，也是用的肯定句。
新月想了想，很誠懇地說：“以前更讨厭一點。”一個上午都在勤懇幹活、一句廢話也不多說的雇員，怎樣都無法令人更讨厭。
祝踏岚笑了笑，伸手打開了別人‘供奉’的午餐，餐盒裏裝着熱氣騰騰的菜肴，還有飽滿熟透的大米飯，還沒吃，香氣已經侵襲了他們的感官。
他會坐在這裏和她吃救濟糧，正是他受歡迎的原因——為了這個民族的延續，他可以做任何事，東方大陸是他師長們安息的地方，也會是他們子孫後代繁衍的地方，這個大陸，絕不能被‘煞魔’占領。可他不是金幣，當然做不到人人都喜歡。
......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