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回到營地
......
新月注視了他很久，很久，然後才終于移開視線。她把頭靠在門框邊，睜着一雙睡不飽的死魚眼，呆呆地看着滿天星辰。
“包括讓外來者去送死，好消耗他們的力量嗎？”新月的語氣淡淡的，一雙死魚眼看向了遠方的天空，似乎在談無關緊要的事，“那些士兵和你一樣，也是有父母親友的人。”
祝踏岚雙眼微微睜大，盯着新月看了好久，好久，似乎被她說的話震驚了。
氣氛靜默着，直到祝踏岚打破了沉默——
“他若無心，我亦無意挑起戰争。”最初的驚訝過後，他恢複了冷靜，淡淡地回答，“吾為古國人，為守護古國而戰，自然問心無愧。”他知道，新月這樣的語氣，是把她自己置于所有勢力之外的，這樣一來，她說什麽也都不再重要了。
古國遺民一向愛好和平，喜好安詳的氣氛，祝踏岚也不例外，但是身為領袖，他和別人不同，也不能同。別人可以軟弱、屈服，他不能，因為在外人的眼裏，他至始至終代表着古國，而東方大陸所有古國遺民的利益，也掌握在他的手裏和态度裏。
“東方大陸，太豐饒了。”最後，新月卻只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但是祝踏岚卻聽懂了。
他似乎想要說點什麽，但看她那副睡不飽的樣子，卻又閉了嘴。而這時，他也終于認識到：這個‘堕落精靈’，并不像她表面上那樣散漫。
在這個寂靜的深夜裏，璀璨的星河下，曾經對立的兩個人，似乎對彼此有了一些......不同的認知，沒有了對立的立場，他們之間的氣氛，似乎也多了一些淡淡的暧昧。
只是這時候的他們，卻并沒有重視心中奇怪的感覺。
第二天，祝踏岚和好了泥漿，将象征性插在地面上的木板，徹底地固定在了地上。因為新月是獨居，所以新木屋的占地面積并不大，而且祝踏岚的‘戰鬥力’強得令新月驚訝，一個早上的時間就把牆壁固定好，并且貼心地給室內裝上了木地板。
下午，在兩個人的努力下，木屋的房頂很快就蓋好了。
就這樣，由艾澤大陸第一刺客兼傭兵、東方大陸古國遺民領袖所建造的木屋，就這樣形象光輝地伫立在半山集市的不遠處，成為了東方大陸有史以來‘最快建成的木屋’之一。
夕陽下，新月環視着自己的‘新家’，好久，終于說了一句：“你很厲害。”
由掌門大人親自督造的小木屋，形象當然和他一樣方正筆直，位置都測量得很精細，找不到一處不合理、或者奇怪的地方，連造型都反應了掌門大人簡潔大方的品味，跟新月之前所謂的‘新家’有着天和地的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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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懂而已，”祝踏岚搖了搖頭，“古國歷史悠久，留下來的精粹自然多，古國人各個領域的強者，比比皆是，這不算什麽。”
新月沒說什麽，點了點頭，然後轉頭走進了農夫老愚的家裏。她不知道跟老愚說了些什麽，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一身藍黑色的铠甲，背上背着兩把單手劍——
這樣看，似乎這幾天裏，那個懶散又沒用的‘精靈農民’立刻消失了，因為铠甲的襯托，她看起來非常英氣，非常符合她——一個老練的傭兵的形象。
“我很滿意你付的傭金，”新月在祝踏岚面前站定，擡起眼睛注視着他，“從現在開始，我會給你足夠滿意的行動，領袖閣下。”
“希望你不會令我失望。”祝踏岚微笑着。
新月把自己的‘新家’和田地交給了鄰居打理，而因為新月的慷慨，她的前雇主和現在的鄰居——‘老愚’，非常樂意暫時幫她看顧她的‘農場’。
就這樣，新月跟随祝踏岚返回了最前線的營地。
***
當他們抵達最前線營地的時候，天空已經徹底黑了，永恒不變的星辰點綴在那裏，為那裏帶去了點點光明。
看到祝踏岚和新月，看守營地的衛兵顯然很驚訝，目光不停地在他們兩個之間徘徊。但是新月的注意力卻被別的東西吸引了——
“那是什麽？”她指了指營地裏面。
只見營地的空地上，燃燒起了一個巨大的篝火，篝火邊圍繞着很多人，不知道在幹什麽。
衛兵猶豫着，看向祝踏岚，卻聽到祝踏岚也開口問了，只好回答，說：“是告別儀式。掌門，這兩天您不在，營地裏又折損了兩隊偵察兵......是全軍覆沒，第二個螳螂妖首領非常狡詐殘忍，我們只得到了一點有用的信息。”
很明顯，二號首領比一號首領更加狡猾，偵查的難度更大了，現在都這麽艱難了，更別說後面還有一個三號首領，三號首領之後才能和‘煞魔’正面對上。
因為這一連串的打擊，加上這幾天祝踏岚外出，前線營地裏的士氣變得更低落了。
這不，聽到消息趕來的慕連一臉驚喜地迎接了他們：“掌門！我們......”
祝踏岚揮了揮手，阻止了他想要說下去的話：“進去說。”
慕連這才清醒了過來，看着附近一臉期待的衛兵們，他收起了自己臉上的驚喜，‘咳’了一聲，跟着祝踏岚往最大的帳篷裏走，一邊走，還一邊偷瞄着祝踏岚身邊的新月。
她怎麽會跟在掌門身邊？難道......難道掌門他真的......？雖然慕連無法想象祝踏岚‘屈尊降貴’的樣子，但是......但是能把新月姑娘請回來真是太好了！
慕連感動得差點哭出來。
看着慕連那副‘太好了終于找到替死鬼’如釋重負的樣子，新月搔了搔頭，什麽也沒說。
“怎麽回事？”祝踏岚在桌後坐了下來，立刻進入了正題，“為什麽我們會損失了那麽多偵查兵？”如果他沒有記錯，他在離開營地之前曾經吩咐過慕連，讓他暫時不要派出偵察兵進行偵查的。
慕連看上去很沮喪，他嘆了一口氣，疲憊地說：“我以為我們抓住了一個很好的機會，但是他們比我想象中更強，兩隊偵察兵......整整兩隊，也拿他們沒有辦法，19個偵察兵全都被抛屍野外，還有一個至今失蹤。掌門您遲遲不歸，營地裏的士氣非常低落......”
祝踏岚越聽，眉頭就越皺越深，最後，當慕連終于把所有損失都上報之後，他才問了最關鍵的問題：“全軍覆沒，應該換回了一點有用的消息吧？”
他還記得衛兵說過的話，如果換回了一些有用的消息，那麽這兩隊可憐的偵察兵也不算白死。
沒想到慕連一聽，整個頭都快要垂到桌面上了，一副‘掌門，你罵我吧’的樣子。
“對外宣稱是這樣的，我怕營地裏的士氣會更低落，以後偵察兵會拒絕進行偵查，所以......”所以他對大家說，他們獲得了有用的信息，但事實上他們仍然一無所獲。
祝踏岚靜默了好久，一句話也沒說，直到慕連終于忍不住，擡起頭看祝踏岚，卻看到祝踏岚正看着新月，新月也正看着他，兩個人好像在用眼神交流。
慕連看呆了——
這兩個人......不是一向都不怎麽合拍嗎？尤其是祝掌門，之前似乎還很讨厭新月是堕落精靈，什麽時候，他們感情好到能用眼神交流了？
新月沒有注意到別人的目光，她用詢問的眼神看着祝踏岚，比了個‘外出’的手勢，好像在征求他的意見，只見祝踏岚輕輕地點了點頭，再然後，慕連就看到新月也點了點頭，腳步輕輕地走了出去。
“掌門，新月姑娘她......？”慕連困惑地看着新月的背影。
祝踏岚卻一點詳談的意思都沒有，只是淡淡的一句‘我請她回來的’就打發了慕連，這令慕連對他們之間發生的事更加好奇了。
***
月夜
古國遺民的前線營地裏，士兵們的士氣很低落，燃燒的篝火火化了他們戰友的遺體，似乎也連帶着、一點點地焚燒着他們僅存的信心。
在這半年的戰鬥中，他們最大的收獲，就是成功地防守了前線陣地，并且知道了三個首領的存在，然後成功地擊殺了其中一個首領。但是現在，他們似乎要再一次付出無數戰友的生命，去換取一個不知真假的信息。
而如果要取得最後的勝利，這卻又是必須要去做的。
認識到這一點，篝火邊的士兵們很寂靜，沒有人注意到，一個纖細的身影從最大的帳篷裏串了出來，然後迅速地離開了營地。
離開營地後，新月一路向西奔跑着——朝着那兩隊偵查兵的遺體被遺棄的地方。她問過守衛了，這兩隊偵察兵——總共二十個人，他們就像被玩弄了一樣，軀體被絞得殘破後，被丢棄在營地的正西方向，正正對着古國遺民營地的大門，就像是對他們的挑釁。
她的腳步非常快速，卻很輕，踏在草地上連聲音都聽不到，她就這樣奔跑着，直到到達目的地——
那塊空地上什麽都沒有，甚至沒有草叢，那裏光禿禿的一片，似乎是被黑色的火焰灼燒出了一個大圓。
新月終于停下了腳步，寂靜地潛伏在黑暗裏。
......
作者有話要說： 收到的定制書書脊印歪了，跟管售後的編編溝通過後，印刷方重新發了一本給我，買了上一本定制書的姑娘如果有這個問題，可以後臺站短定制售後的編編月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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