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憶老橋段
作者有話要說: 默默求收藏求評論。
張小漁急吼吼地沖進離家最近的安心醫院,又給昏迷的男人挂了急症,等他坐下來喘口氣時,已是淩晨四點。醫院的外頭還是一片暗沉沉的漆黑,雨點仍不停地敲打着樓梯口的玻璃窗,狂風在樹叢裏發出一陣陣的怒吼聲,席卷着驅趕着如注的暴雨,橫空掃過。
張小漁坐着坐着,覺得自己漸漸冷得像塊石頭。他受不住便站起身扯掉身上的外套,擰了幾下水,粗魯地擦了下臉和脖子的水珠。
此時狹小的急症室裏并沒有幾個人在,卻有一股汗臭味、發黴味、血腥味夾雜着藥水味的說不清地味道彌漫在四周。張小漁煩躁地在原地繞了兩圈又回到病床前坐好,這才認真打量起昏迷中的男人。他靜悄悄地躺着,容貌清癯,眉頭緊鎖,在白熾燈地照耀下臉上像被塗了一層白蠟。他頭上的傷已經被護士包紮過了,身上也擦了碘酒。但此刻他還是沒有清醒過來。醫生給他做了全身檢查,拍了片,要等過幾天才能拿。
張小漁一時間怕他突然睡死過去,忙又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沒發現異樣,又認真坐了回去。他蜷曲起高壯的身軀,倚靠在床頭,腦袋止不住一點一點地,漸漸睡了過去。
突然聽到有人在耳邊大聲喊道,“快起來,別睡了,趕緊去續費。”
張小漁一個激靈,卻一屁股摔到地上。他甩了甩腦袋,擡頭看見小護士皺着眉頭板着一張臉,一溜煙爬起來,清醒了過來。
小護士見他醒了,不耐煩地說,“天亮了,急症室不能呆了,去繳費排床號,轉普通病房。”
張小漁彎了彎腰,外套也沒穿,趕緊一溜煙跑到大廳找繳費窗口。剛要繳費,摸了摸口袋,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張紅色的大頭哆哆嗦嗦地遞了過去,“醫生我昨晚剛繳了檢查費,現在身上只有這一百,能不能讓病人先住一天,我這就回去取錢。”
窗口的阿姨頭也沒擡,聲音跟吃了幾斤火藥似得硬邦邦的,“沒錢不能住院,不知道嗎。就是你們這幫人天天想着白住醫院。死皮賴臉,哭着鬧着就要住,醫院是你家開的啊。沒錢沒有床位,下一個。”
張小漁張了張嘴,準備再哀求幾句,後面的大媽見叫到自己的號了,便上前一屁股将他擠到邊上。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嘆了口氣。
回到病房,小護士已經不在了。張小漁站在病床前彎下腰,把還在昏迷的人一把抱了起來。體重還是出乎意料的輕啊。他一邊想着直起了腰,眼睛卻對上一道清冷的眼神。他愣了幾秒鐘,咧開嘴笑了,“你終于醒了。”
他沙啞着嗓子說,“你現在應該做的是把我放下來。”
張小漁傻傻地哦了一聲,一把松開手。只聽得一聲悶哼,“我讓你放手不是讓你把我摔死。”
“啊,對不起啊。我沒注意到。”張小漁局促地搓了搓手,“我去找醫生。”一溜煙不見了。
留下的人無力地說着,“你可以按床頭的呼叫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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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醫生來了,檢查了一遍,又問了幾個問題,說沒問題的話可以回家了。
清醒過來的人看着張小漁問道,“你是誰,我這是在哪裏?”
張小漁啊得叫了一聲,“難道你失憶了。你記得自己是誰,叫什麽名字嗎?等等我再去找醫生過來。”
男人頭上青筋直跳,這人到底聽得懂人話嗎,“你是國家總理還是美國奧巴馬?我不認識你就是失憶啦。虧你長這麽大塊頭,你以為我們在演偶像劇嗎,你了解失憶需要多大概率嗎。”
張小漁一驚,本能地往後退縮了幾步,張了張嘴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我叫劉子骥。是一名律師,這是我的名片。”他摸了摸身上的衣服,“算了,沒有名片,我看你也用不上那玩意。今天是幾號?”
張小漁小聲地回答道,“11月11號。”
“恩,剛過了一天。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吧,昨天晚上發生什麽事情。”
“沒發生什麽事情,你昏倒在我家門口,我就把你送到醫院了。後來沒錢交床費,想先把你抱到外面走廊,你就醒了。”
劉子骥轉頭環顧了一圈,白色的牆壁已經剝落成暗沉的灰色,一低頭,身上藍白相間的病號服洗的都有些起球了還殘留着黃色的污跡。他心頭一跳一跳,忍住馬上脫下來的念頭,朝張小漁道,“你有沒有看到我的手機,我要打個電話。”
“沒有,昨天我撿到你的時候,你身上除了一身西裝,啥也沒有。”
“那你有沒有手機。我打個電話。你算一下醫藥費總共多少,待會我讓助理拿給你。”
張小漁猶豫着要不要開口,怕接下來的話又惹他生氣。劉子骥滿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張小漁被他看了一眼,吓得脫口而出,“我手機欠費沒有信號。”
劉子骥一愣,這丫哪來的活寶,這麽軸。
隔壁有個挂着吊瓶的大爺也被他倆逗笑,呵呵笑着說,“小夥子,別着急上火啊。他半夜把你送過來,人都吓傻了,寸步不離守了你一夜。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劉子骥沉默地看了看張小漁,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胡子拉碴的臉上挂着碩大的兩個黑眼圈,身上的衣服也皺得亂七八糟。他的态度瞬間軟化下來,讓張小漁扶他起來,借了個手機,終于聯系到助理。
沈鵬氣喘籲籲地趕到病房,就被使喚地團團轉。張小漁呆呆站在一旁,看着他辦好轉院手續又幫劉子骥換好衣服,扶他離開病房,來到了停車場。
沈鵬打開車門,扶着劉子骥坐了進去。這才終于停下來,吐了口氣,沖跟在身後的張小漁伸出手,“你好,我是劉子骥律師的助理,你可以叫我沈鵬。”
張小漁遲疑地握了一下他的手,考慮着要握一下還是兩下,嘴中忙道,“你好,我是張小漁。”
“張小漁,恩,好我知道。”沈鵬點了點頭,遞給他一個信封,“醫藥費的事我剛已經向醫院了解了。多謝你送劉律師來醫院。錢都在信封裏面了,你拿好。”
車裏傳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沈鵬,說完了沒有。”
沈鵬一聽,一把把信封塞到張小漁手裏,轉身鑽進了汽車。車門一關上,汽車就刷地開出老遠。
張小漁握着手中的信封,盯着只剩汽車尾氣的空氣愣了幾秒鐘,喃喃道,“不用謝。不用客氣。”
醒過神來,卻往地上吐了唾沫,“有錢人架子真大。”想起手中的信封,忙打開,手指沾了口水認真數了起來,口中不斷發出嘿嘿的傻笑聲。數完,把信封往口袋中塞好,暗道,有錢人也是有優點的,挺大方的,這些錢扣掉醫藥費都能抵自己辛辛苦苦撿兩個月的破爛了。
張小漁樂呵呵地找到自己的三輪車,渾身是勁地踩上腳踏,興高采烈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