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許叔叔
吃完冰淇淋之後魏旸心情好了不少，許知樂抽出紙來幫他擦嘴的時候也沒有很抗拒，只是斜着眼睛看着許知樂。
“你瞪着我幹嘛？”
半晌，魏旸才說了他這一世對許知樂說的，超過了三個字的第一句話：“你想收買我。”
許知樂樂了：“我收買你幹嘛？”
“我爸媽最近在離婚。”魏旸輕聲道。
“對啊。”
他直愣愣看着許知樂：“你想跟我媽結婚之後，逼我叫你爸爸。”
？
許知樂語結：“你說什麽呢？”
“雖然吃了你一個冰淇淋，但是我也不會叫你叔叔的。”
“啧。”許知樂拎起魏旸的文具，跟上這個小鬼，問道：“我又沒讓你叫我爸爸，叔叔怎麽都不肯叫了？”
魏旸撇開了頭，不說話。
“你這小孩不講禮貌。”
魏旸接着沉默，率先走進了馬路對面挂着書包的精品店，裏頭有不少小學生初中生圍在一起挑東西，魏旸避開人群，左右環顧了兩圈，指了指最角落挂着的小書包，黑色的，上面還有一把小刀的圖案，應該是進貨很久沒賣出去，還積了點灰。
老板娘笑臉盈盈地用叉子把書包拿下來，然後殷勤地用手拍了拍書包上的灰，遞給魏旸。
“這個好看的。”
魏旸拎着書包，左看看右看看，突然視線裏出現了一個藍色布料的一角，魏旸有些煩躁地往後退了退。
“旸旸，買這個呀，奧特曼的，好帥。”
說着，許知樂還拿着他挑的極其浮誇的奧特曼周邊小書包，做了個發射激光的中二動作，魏旸抗拒地皺起眉，一言不發提着自己選的小黑包。
“要不買這個嘛？你剛剛不是在看這個動畫片嗎？”
“不要。”魏旸眉蹙得更緊了，搖了搖頭。
“你那個黑色不好看，哪有小學生背這種書包上學啊，要不給你買個芭比公主？”
魏旸滿臉黑線，但因為怕自己收不好散錢，之前在文具店找的零錢全放在許知樂那裏，他猶豫了一下，朝許知樂伸手：“我要去付錢了。”
“買哪個？你這個黑的？”
“恩。”
“太難看了，不行。”
魏旸抿了抿唇，臉部線條随着繃緊的動作而堅硬不少，他拎着自己的小黑包，攥緊了拳頭。
“我就想要這個。”
許知樂把手上選的幾個難看書包全都遞給老板娘，然後蹲到魏旸面前，他憋了憋笑，故作嚴肅問道：“就想買這個？”
“恩。”
“那你叫我一聲許叔叔，我就給你買。”
“……”
“不叫就給你買芭比公主。”
魏旸僵硬的把目光挪到旁邊的芭比公主粉色大書包上，然後飛快挪了回來。
不得不說，雖然差了好幾歲，但魏旸不高興時候的表情跟上一世還是很像的——緊緊抿着唇，眉毛擰在一起，帶動着整張臉都生出些惱人的情緒來，也完全不在意對方的心情，不耐煩和煩躁就這樣明晃晃寫在臉上，半晌，他悶悶叫出一句：
“許叔叔。”
“哎？我沒聽見？”
“……許叔叔。”
許知樂霎時笑開了花，伸手揉了揉魏旸的頭發：“哎，小旸真乖。”
後來提着自己喜歡的書包在回家路上的魏旸，一邊慢吞吞吸着許知樂給他買的奶茶，一邊在心裏默默悔恨，居然讓他鑽了空子，這次叫叔叔，下次肯定要叫爸爸了！
魏旸順利在新的小學入學，這段時間唐露也沒閑着，從各種地方翻找照片、聊天記錄、視頻、錄音，非得把家暴給魏晉告上不可，開庭前的準備時間是一段很長的戰線，找證據倒還不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事情是魏晉那個酒瘋子，直接找上了門來。
許知樂早跟唐露商量過這種情況，只要不讓魏晉把魏旸帶走就行，他怎麽暴躁地在唐露爸媽家鬧事，唐露都會拿手機記錄下來，不愁開庭之後沒有證據。
這天下午，許知樂就接到了唐露的電話。
“喂，知樂，魏晉今天來鬧事了。”
“他沒動手打你吧？”
“沒有，他本來想動手，但是我說會拍視頻錄音，讓他自己注意點。”
“那就好，吓吓他也行，我們這個階段拿到的視頻不是決定性證據。”
唐露拉開窗簾看了一眼樓下魏晉的車，輕輕嘆了一口氣：“但是我估計他不會這麽快回去，旸旸快放學了，你幫我把他接到你家裏去吧。”
沒養過孩子的許總有點興奮，而且這個孩子還是刺兒頭魏旸，他揚聲應到：“好。”
今天魏旸做值日，上課結束班主任帶了一節課的補課時間，會輔導班上同學寫家庭作業，魏旸磨磨蹭蹭做完了值日，也把作業答案聽了個七七八八，準備回去就抄下來。
“AABBC 14 2 等于……”
這個點學校裏已經沒有什麽人了，魏旸低着頭，慢吞吞往校門口走去。
他前腳出校門，還在碎碎念着剛剛的答案，突然就聽到一聲熟悉的呼喚。
“小旸旸！”
許知樂正舉着兩根塗滿了辣油的炸香腸，興奮地朝魏旸揮手。
“AA…A……”魏旸臉色一頓，低聲罵了句媽的。
“快點吃，冷掉了就不好吃了。”
魏旸一邊面無表情接過腸，一邊說：“我媽不準我吃。”
“而且太辣了。”
許知樂已經被燙的哈哧哈哧，沒空回答魏旸的話。
一大一小兩個人在校門口吃了好幾分鐘的腸，魏旸衣服都滴上了好幾滴油，許知樂一邊用烤腸攤劣質的紙幫他擦着嘴和衣服，一邊罵罵咧咧：“笨，吃個腸都能把衣服吃成這樣，你媽明天得發現了。”
魏旸摳了摳臉，指着許知樂的衣領：“你也有。”
許知樂也給自己胡亂擦了一下，然後順手拎過魏旸的書包，掂了掂，說：“怎麽這麽重啊？小小少年大大書包。”
“很多作業……”一說到作業，魏旸就想起自己剛剛被許知樂那一聲吼掉的答案，他煩躁地啧了一聲，快步往前走去。
“哎你慢點啊，你知道怎麽走嗎？臭小孩。”
魏旸的學校其實離許知樂家裏是最近的，走個十多分鐘就到了，許知樂家那附近的好多小孩都是在這所學校念書，一路上看到好多個跟魏旸穿着一樣校服的小孩們蹦蹦跳跳，許知樂追上去，問道：“你要不要也出去玩啊？”
“不要。”
“叔叔帶你去玩。”
“我要寫作業。”
許知樂偷偷擺了個嫌棄的表情，就你那點學習成績，還有什麽作業好寫的。
勸說無果，許知樂只好領着人回了家，幫他找了個小板凳，是許知樂外婆買了放在陽臺搓襪子坐的，上面還有幹掉的肥皂泡泡，魏旸小小一個，乖乖趴在茶幾上寫作業。
“背挺直啊。”
許知樂拍了拍他的背。
魏旸不情不願挺直了背，沒過多久又趴了下去。
許知樂就不厭其煩地用輕巧的力拍他的背，讓他挺直腰板寫作業，叨得魏旸都煩了，趕緊加快了手下寫作業的速度，寫到後面對不對都懶得管了。
“魏旸，你讀題了沒有啊？怎麽這個都算錯。”
魏旸煩死了：“不會。”
“來，叔叔教你。”
許知樂扯過魏旸的本子，定睛讀了一會題，怎麽說許總也是高校畢業的高材生，寫這點小學作業還是綽綽有餘，但是他不知道該怎麽跟魏旸形容。
“呃，你用這個加上這個，打個括號先…再除它呀，題目裏這個數。”
魏旸的筆尖頓了頓，扭頭道：“你直接把答案報給我吧。”
許知樂：“？”
可算是把這小祖宗的作業給輔導完了，哦不對，給報完答案了，許知樂伸了個懶腰，從冰箱裏掏出兩瓶汽水，拉開一個易拉罐，然後遞給魏旸。
“寫完作業的獎勵。”
魏旸幾不可察地挑了挑眉，跟着這個許知樂，淨吃一些媽媽不準吃的東西。
但他還是很從心地接過了可樂，灌了一口之後，表情被沖的皺到一起，許知樂笑了他兩聲，就聽見魏旸問：“我什麽時候可以回家？”
唐露還沒發消息來，估計是魏晉還沒走，明天就是開庭的日子了，不能出什麽差錯。
“還早呢，你想看電視嗎？”
魏旸點了點頭。
電視播了沒幾集，許知樂還在挑選工作室地址，就聽到魏旸問：“我看完這集回家？”
“待會嘛，多看一集。”
魏旸：“……”
會騙小孩的大人魏旸見多了，他摸了摸肚子，扯了扯許知樂的衣角，繼續問道：“我媽媽在家裏嗎？我想回家了。”
許知樂把手機放下，看着魏旸，說：“回家幹嘛？我家不好玩嗎？你在家裏只能看兩集電視，在我家随便看多久。”
魏旸不為所動。
“你等會嘛，等晚點就送你回去好不好？”
魏旸繼續沉默，盯着許知樂。
“要不我帶你出去玩？帶你去公園蕩秋千。”
魏旸：“……”
“要不帶你買玩具去？想要小火車還是小拼圖？”
魏旸：“……”
帶孩子可真難，許知樂平息了一下情緒，繼續保持耐心的模樣：“那你想去幹嘛？”
魏旸面無表情，小手撐着肚子：“我餓了。”
許知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