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熱搜 再開口已是平靜下來:“所以,怎……
殷言聲閉目感受着這一切,那一小塊肌膚似乎變得灼.熱,吹風機的聲音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睫毛顫得厲害,周身的空氣都像是被掠奪了,只能張着唇竭力的汲取一些空氣。
席寒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他面前,他們身上有着同一種沐浴液的香味,氣息交融之間分不出彼此。
……
殷言聲手指骨節因為大力而泛起了青白色,薄唇抿地嚴嚴實實,他把頭埋在柔軟的枕頭裏,那些氣音自喉間吐露,經過唇舌,羽絨枕像是一層濾網,他的聲音被篩露出去便有些破碎。
席寒一直是不疾不徐的,哪怕是這種時候也沒見粗魯和急躁,只安心地擁着,他甚至還垂眸扳過殷言聲的下巴仔細看着他的表情,再緩緩地調整。
文火慢炖最考驗人心性。
像是一條放在沙灘上的魚,被擱置在柔柔的沙灘上,在熾熱的陽光下蒸烤下,到最後連甩尾巴的力氣也沒有,只得長着腮大口地呼吸着。
耳邊是席寒的呼吸聲,頭頂的燈盯的時間長了有些炫目,像是進入了一個奇幻的空間,他只能聽到席寒的心跳聲。
殷言聲閉了閉眼,感受着有溫熱的液體自眼角流下。
方才太過刺激,如今神智一點點的恢複,像是經歷過一次洗禮後重新啓動,生理性的淚水就是開啓的第一道程序。
兩人相擁地密不透風,席寒的手掌搭在殷言聲的脊背上,低啞着聲音問:“現在疼不疼?”兩人有一段時間沒這樣親密過了。
他的聲音像是隔着山山水水,從深處一點點地滲進來,殷言聲目光放到席寒背上,漂亮勁瘦的肌肉上有着幾條劃痕,像是被人在意.亂.情.迷之時放肆地留下,帶着些許的欲.念和難以啓齒的貪婪之意。
隐秘,又帶着暗昧,半遮半掩。
殷言聲聲音沉沉:“不疼。”
只是身體上帶着一種懶洋洋的困倦感,盡歡之後疲憊總是随之而來。
席寒額間碎發已被汗水浸透,說話的聲音也是慵懶,就那樣閉着眼睛環抱着他。
月光自窗外透了進來,清灰色,像是一抹流水靜谧着傾瀉出來,萬籁寂靜,空曠的像是這個世上只有兩個人。
兩人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殷言聲鼻尖都是席寒的氣息,冷冽、幹淨,像是竹木的香味。
他目光落到席寒面容上,這人阖着眸子時看不見那如深海一般的瞳孔,睫毛很長,覆在眼睑上可以阻隔一切的窺探,方才那些欲念自臉上褪去,如今細看起來竟然有幾分薄情的意味。
玉樓深鎖薄情種。
無端的,殷言聲想起了這句詞,他也不知道是何意,只是覺得自己應該有個玉樓。
感受着一道視線在臉上游移,席寒睜眼看着身邊人,他摸了摸殷言聲額頭,聲音很低:“看着我做什麽?”
殷言聲下意識地想在他胸膛蹭蹭,想起來自己額上的汗水又作罷,沒話找話地開口:“我想去洗澡。”
席寒手掌在他背上,聞言道:“我給你洗?”
殷言聲說不了,他不習慣這種事情讓別人幫助,只是一次歡愉而已,席寒有很有分寸,他也沒有脆弱到這個地步。
而且……
殷言聲視線掃過地上兩人用過的東西,平時席寒都帶着套,很好清洗。
二人相繼去洗了澡後,又一同沉沉睡去。
翌日。
席寒醒來的時候拿過手機看時間,已經是早上八點,他中途醒來過一次,昨晚殷言聲說今天不用做早餐。
他手指在屏幕上輕點,看到微博熱搜後指尖一頓,停了幾秒之後才點開,眉心微微皺着,像是遇見了一些棘手的事情。
#杜詩丹.我們就此別過@江博然#
#七年之癢#
……
#豪門婚變#
#豪門到底能不能嫁#
#分手那天你們做了什麽#
熱搜第一就是杜詩丹的那條微博,緊接着幾個詞條跟着,底下的幾條熱搜也有向上攀升的架勢,杜詩丹屬于一線,這些年都是用作品說話,有演技又美豔逼人,微博粉絲達到七千多萬。
不談江家,單是這個咖位的明星,婚後哪怕是感情破裂也會維持着恩愛夫妻的人設,哪怕私底下再怎樣各玩各的表面上也會顧及,利益牽扯之下婚姻更像是一種契約,不遵守可以,但沒必要撕毀。
席寒點開了杜詩丹的微博。
#最近我想了很多,做出這個決定之前我擁有足夠的理智和思考,感謝江先生七年的陪伴,望日後保重,我們就此別過@江博然#
這則離婚文案編輯時間是十分鐘之前。
席寒徹底沒了睡意,他見慣了貌合神離的夫妻,如此幹脆利落的一場單方面離婚是這個圈子前所未有的一場事。
哪怕當年江瑜的母親與江父離婚也是深思熟路良久。
早晨的陽光自窗簾縫隙中穿過,席寒的面容有一半在暗處,半明半暗之中他身上帶着一種淡薄的寡情之感。
想了想,席寒撥通了江瑜的號碼。
隔了幾秒之後才接通,江瑜聲音很低,像是在睡夢中被人驚醒,疲憊的連吵架力氣都沒有的那種有氣無力:“席寒,我這裏是淩晨三點。”
席寒微微眯了眯眼,走出卧室接了杯水:“再忍忍,你還有一個半小時又要起床了。”
他聽到那邊長長的嘆氣聲。
玻璃杯中的清水有了些許波紋,席寒把它舉在陽光下輕晃:“大嫂提出了離婚,在微博上直接發出的。”
“什麽?”
語調微微上揚,夾雜着一些不敢置信。
席寒明白這種驚訝,他們習慣了用利益去衡量一切,真心反倒成了次要的,又或者說,在絕對的利益面前感情微不足道。
江家大房從商,大哥江博然七年之前娶了杜詩丹,雖說現在有婚姻保護法與婚後夫妻共同財産一說,但席寒很清楚,杜詩丹離婚這一舉動對她百害無一利。
七年之前董事會就做出決定,江博然年薪不過10美金,将資産放入信托之中,委托人和受益人都是自己,在婚姻存在期間杜詩丹每月會收到一筆錢。
換句話說,如果兩人真的離婚,杜詩丹分不到一分的財産。
不單如此,她的演藝生涯很可能也會畫上一個句號。
江瑜沉默了幾秒,聲音聽起來都清醒了不少:“我真的沒有想到。”
席寒輕輕敲了敲杯沿,聲音清脆。
那日兩人電話中曾戲言江博然與杜詩丹只能湊合着過,無非是多年養成的一種趨利避害的直覺,他們習慣了衡量與取舍,卻忘了并不是每一個人都如他們這般。
席寒将杯中水一飲而盡,杯沿觸着櫃子,發出了沉悶的一聲響。
通話已經結束,手機随手放在了一旁,他立于窗前俯視着整個小區的景象。
時節已是深秋,銀杏樹葉早已變得金黃,伴着微風簌簌飄然而下,人工湖上的幾只天鵝抖着羽毛,再眺望遠處,天邊朝霞磅礴,落地窗前陽光通透,這一切的景象與往日無二,可席寒總覺得,有什麽事物在悄然變動。
殷言聲坐在辦公室,面前的電腦上顯示的是近期財務報告。
桌上用回形針固定着幾個文件,他随意地掃了幾眼便知道這是新來的項目,殷言聲擡眸對助理小微道:“把喬飛叫進來。”
小微出去後,不一會兒技術部長喬飛進來了。
喬飛看着殷經理那張臉,其實還有些忐忑,大抵是氣場的緣故,殷言聲平日裏總顯的嚴肅,哪怕他無意擺架子去刻意彰顯什麽,但擡眸掃來時就有一種凜然的意味。
出乎意料的,殷言聲今日很好說話,給他看了金主的要求之後只叮囑了一二句,便将目光放到面前的電腦上。
喬飛視線不由自主地打量殷言聲,分明他們年紀一般大,但對方身上的魄力和手腕讓人心生佩服。
喬飛的性子其實很佛系,上學時就屬于‘随意可以沒問題’的那種人,這也是很多人目前的一種狀态,而殷言聲不是這樣,他屬于把欲.望寫在臉上的那一類人。
殷言聲覺察到落在身上的目光,擡眸道:“還有問題嗎?”
他目光冷淡,不帶任何感情的出聲。
喬飛一愣:“沒有。”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殷言聲,玩笑似的開口:“就是覺得男神好有野心。”
大學時兩人在一個宿舍,在狼多肉少的工科大學殷言聲以一種極其頻繁的頻率上表白牆,宿舍就開始叫他男神。
這個稱呼一直持續了四年的時光,直到兩年前的六月才宣告結束。
而如今喬飛的這個稱呼像是把時光重新拉了回去,在上下級的關系之外他們更是同窗。
殷言聲目光稍暖,他垂眸将鋼筆扣好,克萊因藍在陽光下沉靜而又乍目,一種很矛盾的色彩。
“算是吧。”殷言聲緩緩向椅背靠去。
人和人之間真的不同,有人布衣飯菜可樂餘生,有人偏要住高樓穿羅绮,殷言聲很早就知道自己屬于後者。
也許是欲壑難填,總覺得自己擁有的不夠。
喬飛見他沒有不愉,半開玩笑半認真道:“你要不稍微歇一會,向你這樣優秀的人還這樣努力就顯得我們很廢柴。”
“我優秀?”殷言聲神情淡淡:“我很普通。”
喬飛第一次無話可說,因為他發現殷言聲的神情絕不是有意自謙,他是真心這樣認為。
“你是對普通有什麽誤解嗎?”喬飛道:“我畢業兩年年薪20萬覺得自己可厲害了,你這樣的……”他摸了摸下巴點評:“已經甩出了九成的人。”
殷言聲很直白道:“我喜歡金錢。”
喬飛:……
說得好像他不喜歡一樣!!!
#小錢錢沒人不喜歡#
像是看出了喬飛的心思,殷言聲也不知道說給別人還是說給自己聽:“金錢能給我帶來……”沉默了一瞬道:“愉悅感。”
喬飛不太贊同:“這不是還有句話——窮開心。”
有錢有有錢的好處,但大多數人都是普通人,哪能人人都有錢?換句話說要是真以金錢論愉悅,豈不是大多人都要郁郁而終,說白了錢就是錢,有好有壞,倒也不必神話。
窗臺上的綠蘿長勢喜人,濃綠的葉子已經随着枝條垂沿而下,落地窗之外是整個安城的商業區,在高樓大廈林立的地方,他聽到了殷言聲的靜靜地開口:“假如你有一個喜歡的人,想買一件禮物送給他,你看上了一塊八千塊錢的手表。”
“你正好有八千,手表買下來了,卻無意得知他一塊打火機幾萬一顆袖扣十幾萬,你能把表送出去嗎?”
喬飛一時無話,唇幾次動了動,沒能開口。
半縷陽光從窗外穿透進來,就那樣散漫地照在殷言聲身上,可是卻無任何暖意,眉目掃來時裏面像是蘊着一塊冰,神情說不上來是自嘲還是其他:“他也許不會在乎,但喬飛——”
“你舍得嗎?”
他的聲音分明很輕,卻像是藏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只一瞬後卻是什麽都沒有了,再開口已是平靜下來:“所以,怎麽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
殷言聲:【畫圈圈】……不開心。
哎,摸摸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