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家事 記得我做的那些事嗎,都是為了挾……

安城迎來了一場雨。

街上法國梧桐的葉子已經全部成了杏黃色,枝木遒勁,各形的枝幹蜿蜒而上,如今在雨水沖刷下落葉凋零了,大片的枯葉堆積在路面,人踩過去沙沙作響。

周子陽看了眼坐在一旁椅子上的人,将手中的臺球杆放下:“你怎麽不玩兩把?”

席寒坐在一旁,神情冷淡:“不想玩。”

周子陽嘶了一聲:“不是吧,你以前挺愛玩的啊。”

今兒一個朋友新開了會所,讓他叫些人來捧場,安城不比京都,周子陽那幫狐朋狗友一個個沒在身邊,頓感人生是寂寞如雪。

他就想起席寒來。

江家家風嚴,特別是席寒這一代,在席奶奶的教導之下沒出個纨绔,外孫裏孫的,甭管成不成材,至少在外面沒荒唐事。

就像席寒這人,在一起的時候也玩,他們十幾歲的時候抽煙喝酒賽車打球的一樣沒落,但就是不讓人近身,男男女女的都統一拒絕。

後來年齡再長些了,就直接去公司,每天忙得夠嗆,再接觸的圈子就不是他們這種愛玩的二代了。

這種家庭一般是分工明确,家中選定的繼承人和混吃等死的二代有本質區別,前者說話做事斟酌三分,講究一個喜怒不形于色,各個場合裏的門道心裏門清,推杯換盞之間暗暗交鋒。

後者就相對來說輕松很多,像周子陽這樣的,胸無大志的富二代,以後就坐等着分紅就行。

像席寒這樣的,以前跟他們玩,以為纨绔子弟大軍再添一員時,拐了個彎,向前者奔去了。

#好好的歪苗苗,說直就直了。#

周子陽心下遺憾,湊過去拍了一下席寒肩膀,和他并排坐在一起:“你是不是遇到什麽事情了,我猜猜,和感情有關?”

席寒靜默了一霎,向身後椅背倒去,他微阖着眼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沒有。”

周子陽看他這架勢也覺得沒事。

他坐在一旁道:“你知不知道羅家的事,就是以前家裏有馬場的那個羅家?”

席寒說:“怎麽了?”

周子陽八卦道:“聽說他家小子這回栽了個大跟頭,自己被妻子送進去了。”

席寒向來對這些事不感興趣,只是閉着眼懶洋洋的應了一聲。

周子陽卻在此時興致勃勃地分享起來,他連帶着比劃繪聲繪色地開口:“他當時不是強娶了人家姑娘嗎,這姐們忍辱負重的待了幾年,一朝權在手,把他家的事捅上去了,現在整個羅家都跟着糟了罪。”

他話一落下,就看到席寒睜開了眼,一點點地坐起來,雙手交叉在一起:“挺有意思的。”

“哈哈哈,可不是嘛,老有意思了。”

席寒道:“你把這事從頭到尾給我講一遍。”

他的側臉有些冷淡,臉上神情也不像是見到有意思的事那種笑,交疊在一起的拇指互相繞了一圈,仿佛在思考着什麽。

周子陽:……

你這樣不像是聽八卦的樣子啊。

他就當真全須全尾的來了一遍,故事挺俗氣的,富二代遇到了都市麗人,一時之間見色起意,憑借家裏權勢把人得到了,結果女方是個铮铮鐵骨大美人,忍辱負重幾年後一鍋端了。

故事說完後周子陽下結論:“他就是活該。”

羅家髒得不行,像這種事情沒少幹,幾年前還用枕頭捂死了一個人,結果賠了錢後照樣逍遙,現在踢到鐵板上了。

善惡終有報,蒼天饒過誰。

完了周子陽看向一直沉默的席寒:“你說是吧?”

席寒閉着眼睛‘嗯’了一聲。

他此時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面上看不出喜怒,唯獨身上氣質有些沉郁,像是經年不化的霜雪覆了滿身。

正說着,門突然被打開,一縷亮光直直地刺入室內,周子陽下意識地閉眼,剛欲呵斥看清來人後又閉上嘴,詫異出聲:“你怎麽在這?”

一邊用輕輕碰了碰席寒:別睡了,你表弟來了。

席寒有些不耐地睜眼,目光一頓:“封一然?”語調微微有些上升,顯然也沒想到在這裏能遇見對方。

封一然是江家姑母的孩子,嫁給了一個門當戶對的,江家姑母早些年跟着丈夫調到安城,把兒子放到外祖家讓在京都上學,說起來他是和席寒一起長大的。

席寒到江家時已經六歲了,江父不認,是席奶奶看孩子可憐,放到自己膝下親自撫養的。

封一然帶着一雙眼鏡,五官俊秀,笑起來斯斯文文的,叫了一聲:“席寒。”

末了才看向周子陽,挑眉道:“我怎麽就不能在這了?”

他眼睛狹長,這樣挑眉笑地時候有幾分斯文敗類的模樣。

周子陽被噎了一下,旋即道:“瞧我這嘴不會說話,你自然可以在。”他望向席寒道:“我就不打擾你們兄弟了。”說着,便走了出去。

室內只剩下了兩人,席寒沒起來的意思,封一然也不在乎這些,自己也學着席寒的樣子躺在椅上,發出了一聲喟嘆:“躺着就是舒服啊!”

席寒看了他一眼收回視線:“江瑜讓你來的?”

封一然笑了:“什麽事都瞞不過你。”

他手慢慢地敲擊着膝蓋,發出的聲音很有節奏:“昨天江瑜給我打電話了。”

他視線落到席寒手指的戒指上,而後意味不明地道:“我沒想過你真會結婚。”

做生意做投資,講究一個‘仙人指路’,凡事跟着大勢走。

五年前的安城還沒有現在這樣發達,江家重工在安城開發商業區與住宅區建設,席寒代表江..氏來到安城,幾年後安城發展起來,當初那一筆賺了幾倍。

有時候想想還挺有意思的,那是席寒一次普通的出差,恰好去了那家酒吧,又恰好遇到了殷言聲。

席寒的情緒不知道為什麽有些低迷,他恹恹開口:“見色起意。”

封一然一愣:“你可以用一個稍微好一點的詞。”比如一見鐘情之類的。

席寒似乎知道他想些什麽,他點了根煙,在煙霧彌漫中平靜開口:“記得我做的那些事嗎,都是為了挾恩相報。”

封一然猛地擡頭,卻見對方面容隐在靛青色煙霧之中,他看不出對方臉上是一種怎樣的神情,眉眼處卻是一片沉寂。

玻璃窗上沾了雨水,水珠蜿蜒向下模糊了窗外的景象,封一然動了動指尖,玩笑般的開口:“那我算是你的同夥了。”畢竟當時他說的要幫席寒。

房中一時之間寂寂無聲,兩人默契地終止了這個話題,一時之間只餘下淅淅瀝瀝的雨聲傳進耳中。

封一然舔了舔嘴唇,若有所思地看着席寒:“江瑜說家宴你必須到場。”

江家晚宴,由老爺子提出。

封一然知道席寒和江惠民不和,這兩兄弟都是這樣,和父親不親。

他想了想江惠民那樣子,覺得不和也正常。

江瑜擔心席寒厭惡江惠民到連晚宴都不想去,專門讓封一然來做思想工作。

席寒輕笑了一聲:“皇軍托我給您帶句話?”

封一然臉上那種玩笑的神情消失了。

席寒與江瑜其實一般大,現在也說不準席寒的母親到底是什麽時候遇見江惠民的。

按照生辰算時間的話,不知道江惠民那時與江瑜的母親有沒有結婚。

結了席寒就是私生子。

沒結那也是未婚生子,無名無分。

江瑜則不同,江家正統出生的孩子,母親姓秋,外祖大名鼎鼎。

家生子與私生子天生帶着不可調節的矛盾,席寒受席奶奶青睐,江瑜受江老爺子青眼。

普通人尚且能為了利益與家人不顧情面,當這種誘惑變得更大時,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封一然此時突然想起了幼時坐到庭院聽姥姥講故事的情景,家中的孩子一共七個,最小的江天還不會走路,八角亭之下的老人學識淵博,國學典章張口即來。

她說《與父母書》時一遍遍地念:兄弟和,雖窮氓小戶必興:兄弟不和,雖世家宦族必敗。

封一然一時之間心情複雜。

他閉了閉眼睛,突然道:“席寒,我和你最親。”他斟酌着話語,而後一字一頓道:“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站在你這邊。”

席寒垂眸道:“不會的。”

這個時候的封一然還不懂他說這話的意思,只是心中一松:“我覺得江瑜不會這樣。”

要真如此,太對不起席奶奶的教誨了。

作者有話要說:

标簽沒豪門世家,我也寫不來那種兄弟阋牆,一切為了兩個崽服務。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

被枕邊人奪權後

···
下一章 上一章
上一章下一章

第16章 家事 記得我做的那些事嗎,都是為了挾……

21%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