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打消了慕楠想要留在B城的念頭,秦淮這才将剛才選好的幾個套餐在群裏下了單,剩下的就只用等着志願者的配送了,搞定了社區網購,秦淮開始跟人視頻連線,他跟人合夥開的小公司需要轉手,他手裏除了股份,還有一些正在下蛋的項目,他是軟件的開發者,又是項目的創始人,雖然走的是公司渠道,但公司分利只占很小一部分,現在他想要将項目轉手,将股份賣掉,多得是人想買。
秦淮操作這些的時候也沒有避着慕楠,當慕楠知道秦淮要将他手裏的這些東西全都打包賣給他的合夥人,還有些詫異:“等以後亂了,這些東西都不值錢了,他會恨你嗎?”
秦淮看着他,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笑道:“你以為我們是朋友?”
慕楠更是疑惑:“不是朋友?”不是朋友,那是怎麽合夥開公司的。
秦淮道:“他是華裔富二代,他有錢,我有技術,我們有的只是彼此所缺的合作,有利可圖的時候我們是朋友,利益沖突的時候,随時都能成為敵人。”
慕楠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傻白甜,秦淮這麽一說,他就明白了,見秦淮一點不手軟的在跟對方讨價還價,慕楠問道:“那你在那邊,有關系好的朋友嗎?”
秦淮敲擊電腦的手微微一頓,随後擡手在慕楠的腦袋上揉了揉:“我恨不能一分鐘掰成十分鐘用,哪有時間交朋友,而且我有你不就夠了嗎。”
慕楠聽到這話有點高興,又有點不太高興,高興秦淮的世界還是屬于他,沒有被其他人占領,不高興是這些年秦淮都是一個人,他有些心疼。
不等他再說什麽,秦淮将他往浴室推了推:“不早了,你快去洗澡。”
慕楠哦了一聲,拿着準備好的衣服進了浴室,秦淮帶笑的模樣這才漸漸冷了下來。
在國外他沒什麽朋友,當他還能算是一個富二代的時候,身邊是有朋友的,當他什麽都不是的時候,身邊自然也就什麽都沒有了,而且在國外,膚色帶來的偏見是不可避免的,更甚至,來自同胞的歧視有時候會更加直接。
但說到朋友,他曾經以為他有,那些不太好過的日子裏,他唯一的排解方式就是通過江軒傳遞的關于慕楠的消息,交流中難免會說一些他自己的情況,聯系的頻繁了,加上學生時代的交情,江軒這個朋友他還是很看重的。
可惜他以為的友情,只是別有用心的靠近。
秦淮要賣掉手裏的項目和股份,已經進了秦淮公司上班的江軒自然也得知了這些事,當知道秦淮回家了,江軒就沒有一刻平靜的,他甚至有些後悔,後悔自己年輕時的天真愚蠢。那時候他只想讓秦淮永遠的遠離慕楠,現在回頭看那時候自己幼稚的處理方式,簡直可笑,他該做的不是讓慕楠聯系不上秦淮,而是應該跟慕楠處成朋友,可惜那時候他太年輕了,年輕到根本沒辦法掩飾自己對慕楠的惡意。
抱着那一絲僥幸,江軒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的跟秦淮聯系,尤其是得知秦淮要退股,更是急迫去打探他的消息,可惜他發出的消息,打過去的電話,都沒有任何的回應。
又一次撥打了那個爛熟于心的號碼後,電話那邊竟然接通了,江軒的心也跟着狠狠一跳,随後很快的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努力鎮定道:“秦淮?你現在在哪兒?這段時間跟你發消息也不回,打電話也不接,現在你還要賣股份,到底出什麽事了?如果有什麽難處……”
秦淮冷冷道:“江軒。”
江軒的心跟着一提,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嗓子都在發着顫:“嗯?我,我在。”
秦淮:“楠楠說他找過你。”
江軒早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也在心裏無數遍的預測過當秦淮來質問他的時候,他應該要以什麽反應什麽借口應對,因此聽到秦淮這麽問,他立刻表現出詫異道:“找過我?怎麽可能!他要是找過我,我怎麽可能不告訴你!”
秦淮在電話那邊笑了笑:“你覺得你和楠楠,我會相信誰?”
江軒的臉色一白:“秦淮,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現在在家裏嗎?你等我回來,我們當面談,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
秦淮道:“不用了,而且江軒,我有說過,楠楠找你是因為要找我嗎?”
遠在B城的江軒,聽着電話挂斷的聲音,整個人變得徹底的毫無血色。
挂了電話的秦淮在窗戶旁邊站了一會兒,直到慕楠洗完澡出來,他放下手機,臉上重新帶着笑的走過去:“用吹風機吹一下再出來啊,濕濕的,當心感冒了。”
慕楠不在意的用毛巾擦着:“這麽短的頭發,扒拉兩下就幹了,你快點趁着水還熱去把澡洗了。”
秦淮沒動,反而接過慕楠手裏的毛巾給他輕柔的擦着那一頭的短毛:“頭發短也不能這麽随便,現在時期特殊,可不能生病了,過來,我先給你吹一下。”
慕楠被他拉着往浴室走,突然忍不住笑了,感覺秦淮還是那個秦淮,還是那個就連他早上穿什麽襪子都要管的秦淮。
為了解決各家溫飽的問題,這一次的社區配送速度很快,但速度快了,有些東西的質量可能就沒那麽容易保證了,慕楠他們家收到的東西還好,青菜有些損傷,但損傷不大,清理掉一部分,剩下的都還挺好,但看社區的群裏,有些家裏收到的菜品就不太好,有些菜甚至都被壓爛了。雖然這是不可避免的問題,但花了那麽多錢,收到的東西卻不太好,這人心裏總歸有些想法。
有的人對此表示理解,大環境這樣,能足不出戶的拿到可以吃的東西,他們已經很感激了,但有的人卻為了一點菜的問題不依不饒的,甚至還在群裏鬧了一波。有一家收到的青菜不太好,便埋怨社區,說的話有些不太好聽,連溝通都沒怎麽溝通過,就脾氣急切的在群裏發出一條條各種怒吼的語音,也不知道是疫情的壓力大,還是生活的壓力大,借着青菜這一點小事,恨不能将所有的不滿都給發洩出來一樣。
社區的那些志願者也委屈,本來就是冒着風險義務勞動,現在忙個累死還落不到好,菜不好又不是他們導致的,加上外面的情況越來越嚴峻,他們忙着外面,自家都有些顧不上,有些拖家帶口的,還累的家裏人擔心,于是這麽一鬧,幹脆不幹了。
一個不幹,總有兩三個被影響的一起走了,社區少了幾個志願者,其他人的工作量變得更大了,一下子社區都有些擺不開了。
于是那個在群裏鬧的家庭直接被群攻,一開始還那家人會反抗的罵回去,但罵他的人更多,刷屏下來看都看不清,不少人還要求群管理員将這家給踢出去,既然不滿意,以後都不幫這家人買東西。最後那人不知道是擔心人家真不管了,還是被罵的太慘了,倒是沒在群裏吭過聲了。
慕楠只是默默的看着群裏鬧騰,別看現在不少人将嫌棄菜品的那家人罵的有多慘,看起來好像有多替志願者們出聲,在當時那家人嫌棄的時候,可是有不少人出來附和的,不就是想通過別人的鬧騰,來謀取一下自己的利益麽。現在反應這麽大,也是怕最後真的雞飛蛋打沒人給他們服務了。
但志願者走了的,都沒再回來,社區沒辦法,這時候也調不到人來幫忙,于是只能在群裏詢問,有沒有願意當志願者的,可惜響應的沒多少,這出門就危險,天氣本來就不算涼快,每天還穿着那種不透氣的防護服,還沒有補貼,除了真正心地善良想要幫助他人的,誰肯幹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
秦淮有些猶豫,秦淮一猶豫,慕楠就看出來了,他們之前即便分開許久,但自幼一起成長的默契依然在,于是立刻阻止:“你不能去,我不答應。”
秦淮知道慕楠的擔心,其實他也不想出去冒險,就算有防護服,誰能保證一定不會被霧霾裏的菌絲感染,但他有他的考量,呆在屋裏是安全,但消息是封閉的,能從網上獲知的,畢竟只是一部分。
秦淮道:“樓棟裏是安全的,我不出樓棟,現在志願者也只是呆在樓裏上下送點東西,所以沒那麽危險。”
慕楠搖頭:“你知不知道得了這個病的人,是治不好的!”
秦淮皺眉道:“治不好?難道那些痊愈的後面還會出問題?”這病雖然死亡率很高,但也不是絕對,至少有一半的治愈率,死的都是一些本就身體不好的年長者,年輕人反倒是恢複的挺快,每天治愈人數都在上漲,要不是這樣,人們現在也不會安心待在家裏聽從政府的安排。
慕楠點點頭:“對,那些痊愈的只是暫時被一些藥物壓制了,然後潛伏了起來,等到病毒在人的身體裏越變越強,就會再次爆發,這個病的感染率是不高,大多數還都是最開始,因為霧霾不明顯,人們毫無防護的情況下感染的,後來霧霾變厲害了,戴口罩的人多了,感染率就直線下滑,可一旦感染上,就會沒命的!”
慕楠知道,如果穿着防護服,只要小心不過量的呼吸到外面的空氣,感染幾率很低,上一世這個時候,他連口罩都沒幾個,還下樓去拿過東西,最後也沒出什麽事。可是凡事總有個萬一,上一世秦淮一直沒有回來,就是他不敢去賭的那個萬一。他敬佩那些能在這時候挺身而出為人民服務的人,但他不敢拿自己最在乎的人去賭,他寧願當個貪生怕死的膽小鬼,這一世他只想跟秦淮好好的,誰也不要出事。
秦淮見慕楠急的臉都白了,連忙道:“好好我不去,我就呆在家裏哪裏都不去。”
他想做志願者可不是因為心善想要幫助別人,而是想要為以後籌備一些,既然國家的力量一直都在,那麽今後那種亂世,肯定是要依附于政府的,他跟楠楠都是沒有家庭背景的人,所以只能自己去拼,但這個前提是,不影響他跟楠楠自身的安危。
打消了這個念頭之後,兩人都沒再提這事,而群裏也有了幾個人響應當了志願者,樓棟裏的居民因為上一次的事情,再沒有态度強硬的埋怨這不好那不好,真要分發到了特別爛,無法入口的菜,也盡量以商量的語氣能不能換一換。
除了外面的霧霾依舊,他們這個小區裏的情況倒是稍微和諧了一陣子,只是這個一陣子也并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慕楠之前說的,疫情二次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