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想慕楠将太多的心思放在剛才那件事上，一回到家秦淮就給他找起了事情做：“你看看發的米是什麽米，要是還可以就我們留着吃，要是不怎麽樣，你就先放着，這種兩斤一小包真空裝的，以後也方便跟人做交易。”
就目前這情況，以後拿食物做交易的趨勢是肯定的，雖然他們未必還有什麽需要跟人交易的，但凡事總有個萬一，用政府發放的這種東西跟人做交易，還能省不少事。
慕楠不用看也知道，米就是普通米，裏面甚至還摻了一些粗糧，顯然是政府後來專門為了發放物資而準備的：“應該是挺一般，你看裏面還有粗糧，都是湊個量，領的東西就放一邊攢着吧，面也不好吃，香菇味的。”
香菇味，海鮮味，算是泡面界中最不受歡迎的，當然肯定也有一小衆人喜歡吃，不然完全沒市場就不會做這兩種口味了，但大多數人都是不喜歡的，之前封閉前的搶購食物，後來的瘋狂囤貨，不是到沒得選擇逼不得已，人們都不會往這兩種口味上下手。
沒想到這兩種口味還是對他們下手了，這政府發放的免費物資，也由不得人選擇啊。
有人忍不住在網上吐槽，這吃吧，實在是不好吃，這不吃吧，家裏又快要斷糧了，政府就一點都不為他們想一想，就不能盡量發放一些大衆口味的麽。
還有人挺幸運的，估計家裏人口多，一人領一份，那種一家有四五口的就好幾袋子了，領到的不是爆椒味就是紅燒味，于是發圈炫耀，非酋上岸了。
慕楠嘆了口氣，他運氣從來不怎麽好，哦，也不能這麽說，他其他事情上，例如平時的生活，玩游戲，抽獎之類的永遠的頂級非酋，可能只是因為他把畢生的運氣都用來遇見秦淮和得到空間上了，這麽一想，他又覺得自己絕對老天親兒子，歐皇沒得跑了。
秦淮洗完澡出來，見慕楠靠在床上刷着手機樂，笑着道：“看什麽呢？有什麽有意思的事嗎？”
慕楠拿着手機将屏幕轉向秦淮：“你看別人家，都是爆椒和紅燒味的，運氣多好。”
秦淮：“香菇的也可以啊，不吃調料包，自己把面餅拿出來加料煮一煮就是了，現在不少人家裏食物可能不多，但調料多少應該還是有一些的，除了鹽，你看那個線上超市，胡椒味精之類的限購的數量都多一些，那調料包以後還能當湯包，那些蔬菜幹料雖然沒多少，好歹也是蔬菜。”
秦淮不說，慕楠還真沒想到還能這樣，大概是腦子轉不過彎，覺得香菇的泡面，就只能吃香菇味的。
“就先收着吧，反正我們也不吃，我們等下吃什麽啊？要不然吃蝦和涼面吧，就以前我們經常去吃的那家，我後來買了好多，可惜蝦好貴，要不是這些年你打給我的錢都攢着沒用過，積蓄還能買一些東西，那時候我都在想，要不要把我這套房子給賣了住你那邊，換點錢買物資。”
他們這種老房子不太好賣，盡管地段很好，但環境很差，哪怕是中心城區也賣不上價格，慕楠打消賣房子的想法有很大一部分是嫌麻煩，過戶啊，找買主啊，有那個時間，還不如多跑一些食物産量高的地方進進貨，貸款都比賣房子快。
秦淮剛回來那會兒，慕楠對于以前的事情很少提，多半都是為今後囤貨做計劃，跟他說的最多就是在以後那些他夢到過的極端情況下，還能購買什麽保障他們的生活。現在聽着慕楠偶爾提到以前，說起他買物資囤貨時發生過的一些事，還有以前他跟他的漫畫編輯，漫畫讀者的事，雖然依舊很少提一些在學校的生活，但能這樣秦淮就很高興了，距離不是一天疏遠的，同樣也不是一天能拉近的。
看着一邊往外面拿蝦，一邊小心偷看他，生怕自己不讓他吃的小表情，秦淮心頭一陣發軟，但還是鐵石心腸道：“油焖的收進去。”
慕楠一秒苦臉。
秦淮笑了笑：“蒸蝦允許你吃兩份。”
小苦臉瞬間便笑了起來。
就蝦和涼面顯然不夠兩人吃，慕楠又拿出了一盤涼拌毛豆，一盤幹煸藕絲，還有一大份湯包，冰爽爽的啤酒是秦淮的，快樂神仙水是自己的。
在筆記本上找了個熱鬧的綜藝節目，兩人坐在小矮凳上，圍着小圓茶幾快樂的嘬起蝦子：“哥，你把小風扇也打開呗，有點熱。”
他們空調溫度沒有開太低，平時不怎麽動的話，溫度剛剛好，但吃飯有時候也是個體力活，尤其是啃蝦子，加上剛從外面回來，只是洗了個澡，心都還沒靜下來，身上的熱度自然也沒降下來，所以開一個小風扇，在這樣的空調房裏就剛剛好。
秦淮起身去開小風扇，就以前那種usb的風扇，比巴掌稍微大一點，放在他們跟前一邊吃一邊吹，不會太涼又剛好能消熱。
蝦子自然要分着吃才好吃，慕楠沒急着去吃涼面，而是将蒸蝦全都剝了殼放在盤子裏，這樣秦淮要吃的話，直接蘸料就行了，也不用髒手。不過秦淮也就意思的吃個兩三只，真要一只不吃慕楠一定會直接塞他嘴裏。
見慕楠連蝦頭都不放過，秦淮道：“也沒多少蝦黃，別折騰了。”
慕楠輕啧了一聲：“除了蝦肉，最好吃的就是這個了，我一只只慢慢解決。”以前他就愛吃，現在更加不能浪費了，畢竟這也算是吃一次少一份的東西了。
秦淮心道，一只蝦，除了蝦肉不也就只剩個蝦頭麽，但見慕楠挑的仔細，還很注意沒有将蝦頭裏的髒東西吃進去，這才随他去了。
不一會兒走道上傳來電梯開門的聲音，聽腳步聲應該是一個人，慕楠剝蝦的手髒，所以讓秦淮在群裏問問，是不是徐茗回來了，剛才那個人怎麽樣了。
很快徐茗從喻子柏家拿了他的包，回到家裏進了空調房，才發語音道：“那個女生燙傷的有點嚴重，追狗的時候鞋跑掉了，腳被路上的碎石割破了，又直接赤腳的奔跑，我那邊只能給她做一個簡單的緊急處理，給她找了一雙鞋，就騎車送她回家了。”
簡初在群裏問道：“作案的是我們這邊的人嗎？”
徐茗：“應該不是，那個女生是我們這邊小區的，她說最近小區裏不少貓狗都被打死了，所以有點擔心小區裏面的人見到她遛狗盯上他們家的狗，所以才想說在外面溜一圈就盡快回家，卻沒想到遛的時候被摩托車上的兩人搶了狗，應該是流竄作案，估計是臨時見狗起意的。”
一只大金毛，還是一只明顯被養的不錯的大金毛，這去了毛去了骨的，也能有不少肉了，遛狗的又只有一個小女生，自然招眼的很，遇到這種的，對那些作案的來說就是天上掉下來的幸運，不動手搶都對不起這份運氣。
為了能吃到一口肉，誰管那條狗對那個女孩來說意味着什麽，如今的世道就是這樣。
慕楠看着手裏的蝦子，頓時覺得有那麽點不太香了：“只能說幸好我們家沒有養寵物，不然發生這種事，也太難受了。”
秦淮夾起一塊蝦肉遞到他的嘴邊：“快吃。”
這個小插曲很快就被他們放開了，如今的不幸實在是太多了，要是都記挂在心上，那日子完全不用過了，所以慕楠稍稍低落了一會兒，就幹勁更大的将食物給吃光了，越是這時候，越要吃飽吃好，吃好了才有力氣去面對更艱難的明天。
他們吃的是慕楠之前買的外賣，吃完了餐盒一收拾往空間裏一放，積攢到一起後，以後找機會趁着沒人的時候丢出去就行了，不然現在扔，有些怕一些人去翻垃圾，雖然這麽做有些過于小心了，但小心一點總歸沒壞處。
等他們吃完，也差不多十二點了，算着水應該快要來了，剛這麽想着，就聽到廚房裏水龍頭響了。雖然他們現在依舊每天供水一小時，但那水實在是太少了，稍微好一點的時候，水龍頭能有一點小細流，不好的時候，那水完全是一滴滴的往外滴，有時候一個小時都接不滿一盆水。不過就算是這樣，慕楠他們家每天也是到點就接水，那水龍頭都不關的，下面放個盆或者放個桶，來了水就自動接起來。
因為現在用水緊張，哪怕慕楠囤了很多水，但這種大環境下他也不敢浪費，所以從限制用水開始，他跟秦淮基本就不洗衣服了，反正他們在家裏一條短褲就夠了，出門穿過的衣服也直接往空間裏一放，打算等冬天的時候再拿出來洗。而差不多款式的短袖或者背心，他們直接批發了上萬件，本來就是工廠拿貨，一件十塊不到，布料簡單的背心價格更是能低到三五塊的。等到了冬天将夏天積攢的衣服拿出來一批批的洗，洗幹淨了明年夏天還能穿，幸好空間恒定，否則這樣積攢一年，衣服怕是都不能穿了。
兩人擁有空間，但小日子還是過的十分的精打細算，見到他們群裏有人抱怨線上超市限購，價格還貴，但怕以後情況更難，還是搶了不少貨，雖然需要身份證認證，每個人所購買的東西有限定，但最起碼一家三口的家庭就能買三份，所以每天他們小區裏還是有不少人拎着超市買的東西進進出出的，于是慕楠和秦淮也跟着買了點，現在趁着買的人多，他們才會不那麽顯眼。
線上超市幾乎所有的東西都限購了，就連衣服拖鞋這種不是食物的都限制了購買數量，而其他一些比如米面糧油還有食鹽之類的，即便限定了數量，但還是一上架就被人搶光了。這線上超市也運作了幾天了，大家都摸清了時間，每天中午十二點會更新一遍貨品，那時候糧油這些的會上架，但如果被搶光了，就要等到第二天守點上線搶。
這時候家裏有年輕人的優勢就體現出來了，如果家裏只有老人，那這東西還真沒辦法搶得過年輕人。
慕楠不跟他們搶那些東西，所有熱銷的他都避開了，反正他都有，沒必要去搶別人的機會，所以他在線上主要看一些現在價格貴，對別人來說可有可無的零食用品一類，像餅幹巧克力，辣條薯片，沖泡的麥片奶粉，甚至奶茶八寶粥，這些東西也是能填飽肚子的，但畢竟不是正餐的東西，價格還貴，所以目前買的人不算很多。
現在的情況是日子雖然艱難，但還算正常的在過，當然那些不安分的開始幹一些違法勾當的人也因為如今的艱難多了起來，但大部分人其實還沒到那地步，物價貴，但錢還能用，下崗的多，但還有人依舊在工作，許多商場關門了，但超市這種在政府的把控下還在正常營業，所以有不少人雖然覺得現在就是世界末日了，但國家政府還在，秩序也沒太亂，內心依然覺得只要熬過這個艱難的時期，後面會好起來的。哪怕以後的氣候都像現在這樣，人适應後總能摸索出一條活路來，因此現在的大部分人還沒到見到能吃的就搶的地步，主要的囤積目光還是放在了米面糧油這種日常主食上。
加了一波購物車，慕楠拿去給秦淮過目：“這些東西你看看，看哪些買着不合适的你就删掉，能買的就付款，我用你的手機買的，待會兒我再用我的手機買一次，一個星期只能買一次，我們幹脆一起買了，一起去拿好了。”
秦淮看了一眼，東西不算多，但價格高，哪怕只買了限購的數量，這麽一通下來也有幾千塊了，以前三四十一盒的巧克力，現在都快兩百了，也難怪現在沒多少人買這些，這種吃了不頂飽的貴到不值得。
秦淮覺得這些東西都沒啥，既然超市擺出來了，那就是給人買的，于是又看了看別的，加了一些生活用品，湊了個整數五千塊，這才下了單。
慕楠正拿着他的手機逛超市的時候，就看到社區群裏社區的人在艾特全員，于是連忙朝秦淮道：“水車來了，我們這邊也要開始水車供水了嗎？我們現在要下去嗎？”
秦淮看了一眼，然後起來穿衣服：“下去吧，別人都缺水，雖然未必會有人注意到，但随大流比較好，剛好家裏有兩個大桶，我們一起拿下去。”
慕楠拿水還是很積極的，衣服一套就能走，只是不免有些感嘆：“下去一趟上來至少得沖一次澡。”
不過他們沖澡現在很省水了，就拿那種水勺子在身上淋兩下就完事了，腳下還要拿個大盆子接着，沖澡的水就留着沖馬桶。本來也只是熱的流點汗，又沒幹什麽髒活，不需要洗的多精細。不過水裏面會加一些六神花露水，清涼去汗味，沖了馬桶衛生間都能帶着香，別的不說，花露水防痱子還是挺有用的。因為不少男的都熱的穿不住衣服，所以慕楠看到好多人背上脖子上成片的痱子，看着就覺得癢。
秦淮拿着桶在前面走，慕楠跟在後面給他們這層樓的小群裏面發了個消息，雖然不知道他們看沒看到大群，反正提醒一下也就是動動手指的事。
他們隔壁的的确沒看到社區群的消息，社區群裏面每天信息很多，除了社區的通知，很多人都喜歡在裏面說話，所以如果不屏蔽聲音，那信息提醒音能一整天響不停，所以像這種需要第一時間行動的消息，就未必能每一次精準的收到了。
喻子柏他們下來的時候，慕楠和秦淮已經排隊到挺前面的了，社區雖然第一時間通知了，但住的低樓層的，或者幹脆就在樓下聚衆聊天的，同樣第一時間通知了自家人，所以慕楠他們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排了一長條隊伍了。
這水車接水也是有規定的，他們這邊還能每天提供一小時的供水，只不過水量很低，所以才又安排了一輛水車，因此跟領取食物一樣，三天打一次水，每次一個人能領取十升水。等後面這邊徹底斷水了，再重新安排。
打水的時候也是要身份證登記，在一個機子上刷一下，那個機子旁邊連接着電腦，估計是什麽專門研發出來的軟件，刷一下顯示了身份信息後，能看到領水的時間，這樣就避免了有人投機取巧的重複領水。
現在的身份證還需要借助一些不同的app使用，像是領水的刷了只能看到領水的信息，領物資的只能看到領取物資的，到後面地震之後，國家開始更換身份證，那之後的身份證只要刷一下，所有使用過的信息都能看得到，并且還能錄入虛拟貨幣，再沒有實質的錢幣了，花錢只能刷身份證，賺錢也只能刷身份證，如果你有任何不良信息，信譽有損，都會影響你貨幣的使用。
雖然政府已經想盡辦法盡量降低一些犯罪行為的發生，可過于艱難的日子，還是有不少人铤而走險，不過能那樣已經很不錯了，要知道當時的國外，已經混亂到人禍死的比天災更多的程度了。
十升水看着一桶挺多的，但吃喝嚼用要消耗三天才能再領一次，其實算下來也沒多少，慕楠排隊的時候就看到旁邊有一群人，似乎是專門來買水的，就是從那些家裏人口多，或者家裏有儲存水的人手裏直接買水，開的價格還不少，一升水一百塊，像他們這一人領取的十升水，那就是一千塊，直接現金現付。
慕楠看到就一會兒功夫，那群人已經交易了好幾個了，那種以前飲水機的大桶，都裝了好幾大桶了，擺在後面的三輪車上，估計也是做倒水買賣的。而不遠處正在發放水的那些人也沒管，反正水給你了，你是帶回去還是換錢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沒水用了渴死了也是自己活該。
看着他們又交易了一個，交易的人拿着一沓錢和一個空水桶，腳步輕快離開的樣子，慕楠忍不住道：“也不知道再過幾天，那些賣了水的會不會後悔。”
像這種倒水的現在還沒形成氣候，只是零散的一些人做的一些投機取巧的事情，所以目前上面處于放任狀态。慕楠知道後來政府突然出動力量很是清算了一批，繳獲了不少儲存的準備待價而沽的水，又擴充了一部分國庫資源。
秦淮道：“至少他們現在覺得自己賺了。”
可不是賺了麽，超市現在二十五塊錢一瓶五百毫升的礦泉水，一升水也就兩瓶，五十塊錢，倒手就賺了一倍，而且還是白得來的，水不夠了，還能去搶超市的，怎麽都是賺，精打細算這一筆，當然選擇賣啊。
排在他們後面的人也跟着感嘆：“估計是家裏儲水量夠，所以不在乎這麽一點，能換錢多少還能買點其他的東西，要說我們這邊小區，缺水的人可能并沒有多少，之前那後頭就有個供水站，那個大桶水十二塊錢一桶，天氣開始熱的時候，銷量暴漲，後來漲到了二十塊錢一桶，因為這邊離得近，買起來也方便，那時候不少人存了好多在家裏，就怕哪天熱的停水了。”
慕楠問道：“那水站現在還開着嗎？現在還有水賣？”
那個水站他也是知道的，只不過那時候怕買太多存家裏被有心人記住，所以并沒有買太多，隔幾天就買個兩三桶的，後來熱到白天不能出門，打了幾次電話，那邊都缺貨，這才沒有繼續買了。
那人道：“早關門了，聽說那老板後悔死，總說要是早知道會熱成現在這樣，那時候他就該囤一倉庫的貨，這會兒一桶水賣個一千多，一倉庫那還不賺翻了。”
那種大桶一桶一般是十五到十八升，就目前的水價，一桶賣一千，倒的确是綽綽有餘。
後面還有人跟着感嘆：“早知道那時候也多買點，現在靠賣水都能養活一家子了。”說話的語氣裏透着一股跟一筆天降橫財錯失的巨大遺憾。
世上哪有那麽多早知道呢，如果有早知道，那些存了水的，怕是再多錢都不會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