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熟悉又陌生的氣息罩下來,?毛茸茸的頭發輕輕掃過阮夏的額頭,鼻尖越來越近,就快貼在一起。

嗖地,一聲響亮的呼喚傳來,?“15床……”

兩人皆是一驚,?快速彈開。

“咳咳。”喊話的護士意味深長地掃了掃他們,?笑道,“不好意思啊,門沒關,?我就直接進來了。”

阮夏臊得別開頭,?臉微微發燙,陸昱辰則氣定神閑地朝護士笑了笑。

“待會兒家屬辦完手續就可以出院了,?回去以後要注意休息,一個星期後回來換藥,?就在對面醫生辦公室,提前挂個號。”

護士大姐把目光轉向阮夏,?“那個,家屬……是家屬吧?”

“是,是,?是家屬。”陸昱辰連聲應答,臉上笑得裂開花。

阮夏瞪了他一眼,?才看向護士大姐,?示意她繼續說。

都是過來人,?護士哪能不明白戀人之間這些小花樣,?故意逗樂,“嗯,我想想也是家屬,?要不剛剛還不說你耍流氓。”

轟,阮夏稍稍淡下的臉又迅速燒起來。

“就是,就是。”陸昱辰笑着應和。

就是你個大頭鬼。阮夏忍不住掐了一把他的手臂,不過他竟也不躲,只誇張地龇了下牙。

好在護士沒打算繼續八卦,一本正經地交待阮夏,“下周過來換藥拆石膏,這個星期在家盡量少走動,防止再跌傷,洗澡時打石膏的地方不要沾水。”

“回去按時吃藥,每個藥上面都貼了服用說明照着吃就好。”她側頭看向陸昱辰,“這幾天骨頭有點痛都是正常的,痛得厲害的話可以吃一點止痛片,也已經給你開了,不過最好不要吃,熬一熬。如果有劇烈疼痛或者其他不舒服要馬上回來……”

阮夏點點頭,表示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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護士這才把藥袋放在床尾,離開時還順帶貼心地帶上門。

房間裏又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氣氛再次陷入怪異的安靜中。

最後還是陸昱辰打破沉默,“你蘋果還沒吃呢。”

阮夏低頭看向手裏的蘋果,已經有一點點氧化,她舉到嘴邊,見他直直盯着自己,又放下來,問他,“你要嗎?分一半給你。”

“好。”陸昱辰幹脆地應。

阮夏拿刀将蘋果分開,遞給他一半。他卻沒有接,而是就着她的手直接咬了一口,然後咧着嘴笑了,像個傻子。

阮夏白他一眼,“自己拿着。”

陸昱辰見好就收,乖乖地接過來,一口一口地咬着,還不忘問她,“好吃吧?”

“還行。”

兩人剛扔掉果核,陸媽便回來了,一同來的還有個40歲光景的阿姨,正是陸媽請來照顧陸昱辰的保姆。

雙方互相問好後,陳阿姨就麻利地收好行李,四人一起離開醫院。

陸媽找的房子是一套小兩居的短租公寓,屋內家電廚衛一應俱全,位置就在P大附近,從學校南門過去,走路只要15分鐘。

阮夏架不住陸媽的熱情挽留,在他家吃過中飯才離開。送她下樓時,陸媽又是一番囑托:“阿姨明天就走了,你有空就來幫阿姨看着點。”

“好。”阮夏應諾。

陸昱辰媽媽握住她的手,畫風忽然一轉,“我聽昱辰說你倆現在鬧別扭。”

阮夏沒料到她會說這個,一時接不上來話,也猜不透她的意圖。是想指責自己?還是替兒子說情?又或者覺着勸和?還是……

她微微蹙起眉,思忖自己該怎麽回應,卻聽陸媽徑自說道,“這小子自小都是女孩子追着他跑,這次也該讓他試試追着姑娘跑的滋味。你呀,就多氣他幾天,給他點教訓。”

這……阮夏頭頂冒出三根黑線,完全出乎她意料。

她沒聽錯吧,哪有婆婆教媳婦和兒子鬧脾氣的。

不對,不對,什麽婆婆,自己想哪兒去了。

陸昱辰媽媽哪知道阮夏如此豐富的心理活動,只看見她臉漸漸轉紅,還以為自己說多了讓對方不自在,連忙岔開話題,“好了,你們年輕人的事,我們大人不管,你有空就來,沒空或者不想來就不來,別有任何負擔,阿姨很喜歡你。”

阮夏連連點頭,再次在心裏感嘆,陸媽真是個不錯的長輩。

**

第二天,陸媽上飛機前給她發信息,沒再贅述照顧之類的話,只說見到她很高興,讓她回蓉城時一定去家裏玩。

陸媽前腳走,陸昱辰後腳短信也跟了進來:阮阮,我媽走了。我一個人在這兒孤苦伶仃的,你能不能來看看我?

阮夏:不是還有陳阿姨嗎?最近我很忙,晚點我再來。

這話并不是托辭,阮夏這階段是真忙,眼下正是事務所最忙的時候,她雖然只是周末兼職,但所裏忙不過來時也會把一些工作讓她帶回學校裏弄。

陸昱辰見她遲遲不來,發短信也是“敷衍回複”,便直接來了電話,“你怎麽還不來呀?”

這段時間陸昱辰沒少給她發信息,字裏行間也流露出可憐巴巴的情緒,不過單是文字她還能抵禦,現在這孩子氣地一聲質問瞬間讓她破功。

“我下午過來。”

陸昱辰見到她高興極了,不過這階段被冷落太久,并不敢造次,只是笑嘻嘻地看着她。

“你一直盯着我幹嘛?”阮夏沒好氣地問。

“你好看。”陸昱辰笑,“阮阮,我覺得你越來越好看了。”

“少來,不吃糖衣炮彈。”話雖如此,阮夏嘴角還是止不住地揚了起來。

“那吃酸奶吧。”陸昱辰笑着說,“我中午專門讓阿姨去買了提子大酸奶。”

提子大酸奶是他們以前最愛的零食,巨大一盒,裏面每一顆葡萄都是完整的,吃起來很爽。

他說着就要扶着沙發站起來,阮夏見狀連忙制止,“行了,你坐着,我自己拿。”

阮夏先把酸奶遞給他,再進廚房找了兩個勺子,遞給他一個。

陸昱辰舀了一勺,像從前一樣直接喂到她嘴邊。

“你自己吃。”阮夏不領情。

陸昱辰竟也固執,就這麽舉着勺子,直直地盯着她。

眼看勺子裏的酸奶一滴滴掉在桌上,阮夏郁結地嘆口氣,張開嘴。

他随即眉開眼笑,“好吃嗎?”

“不好吃。”阮夏氣呼呼地說。

陸昱辰把空勺子放嘴裏吮吸了一遍,“我覺着很好吃。”

有了第一勺便有二三四勺,在某人無賴堅持下,阮夏就這麽被喂了大半罐酸奶,還是和他同一個勺子。

吃過酸奶,陸昱辰又纏着她看電影,看着看着,手就偷偷摸摸地爬過去,挨着她的手掌,然後毫不遲疑地握住。

“你幹嘛。”阮夏又氣又笑。

“牽你。”他答得坦然。

“陸昱辰,咱兩已經分手了,你這樣……”

“沒分手。”他打斷她的話,霸道地說,“就算分了,我也要把你追回來。”

“那你也得追到我才能牽我手吧。”阮夏盡量嚴肅地說。

“先預支。”

“預支個屁。”阮夏抽回手,佯裝嫌棄地擦了下,“有你這麽追人的嗎?還沒開追呢,先把人家姑娘手牽了,你做白日夢吧。”

“那行吧,不預支。但你同意我重新追你對吧,那你不要決絕我。”

阮夏被他這話逗笑了,“為什麽不能拒絕你,你追求我,我當然有拒絕的權利。”

“要拒絕也不能現在拒絕。”陸昱辰氣鼓鼓地說,“信科那人還追了你半年呢,咱兩這麽熟你最少也得給我一年吧。”

這都那跟哪兒呀?“這是一回事嗎?我什麽時候給他機會了?”

“他送你吃的了。”他嘟囔。

“我沒要。”

“那他好歹送了,你也得讓我送。”

哦買噶,這不是蠻不講理嗎?可惜某人就是決定蠻不講理到底,“我不管,反正你也得給我機會。”

阮夏忍俊不禁,“那我會一直不同意。”

陸昱辰氣鼓鼓地瞪着她,半晌憋出一句,“我不信,哼!”

還真是自大又幼稚!阮夏垂眸,趁他不注意時嘴角揚起淡淡地笑。

其實,嘴上故意氣着他,心裏和行動早已妥協。就像張慧所言,她還喜歡他,還放不下他,雖然想到那些指責還是會有委屈,可很想很想和他一起才是心底最大的期盼。

媽媽說過,兩個人在一起總有磕磕碰碰的時候,兩情相悅太難,要珍惜。

**

一個禮拜後,陸昱辰終于拆了石膏,不過受傷的手腳仍然不太利索。

他開始回學校上課,也開始了他所謂的追求,狗皮膏藥式的追求。

選修課時死皮賴臉地坐在她旁邊,自習時非要搶她一只耳塞來聽;明明腿腳不便,偏要堅持送她回宿舍,結果是20分鐘的路硬走成了半個小時;硬塞給她面試發言稿,纏着她說,“你是文科狀元,幫我潤潤色。”

當然,有時也會得寸進尺地想牽手,想擁抱,每每這時阮夏都要故意噎他,“咱兩現在不是男女朋友。”

“知道知道,不用反複提醒。”他嘟囔。

看着他吃癟的樣子,阮夏總是忍不住想笑,覺着陸媽說得對,多氣氣他挺好,過去幾年自己可沒少被有意無意地氣到,更何況被他“追求”的感覺真的挺好。

又是一個周末,阮夏答應去出租屋陪他吃晚飯,一進屋,他就笑嘻嘻地說,“你先坐一下,我進去給你端面條。”

“你手還沒好利索,我來吧。”

“不用,不用。”他攔住她,“我能行,你坐着就好,就一會兒,別動啊。”

他神神秘秘的樣子讓阮夏心生疑惑,本想跟進去一探究竟,不巧手機響了,是事務所的同事詢問一個數據。

她拿着手機找了個安靜的地方講電話,回來時發現陸昱辰已經坐在餐桌邊,桌上還有一碗熱氣騰騰的番茄雞蛋面。

阮夏坐下來,看只有一碗,便問:“你和阿姨不吃嗎?”

“我們已經吃過了。”他笑盈盈地看着她,示意她趕緊吃。

“你這表情怎麽讓我覺着這面裏有毒。”

“怎麽可能,你嘗嘗看。”

阮夏吃了一口。

“味道怎麽樣?”他滿眼期待地問。

“還行吧。”阮夏如實說,“稍微淡了點。”

他哦了聲,語氣裏有些許低落,“下次讓阿姨多放點鹽。”

吃過飯,阮夏自覺地把碗筷拿進廚房,本想動手洗了,卻被阿姨攔住。

“你放着,我來洗。”阿姨放下手裏的抹布,偷偷朝客廳探了一眼,再縮回來小聲對阮夏說,“面是小陸煮的。”

阮夏怔住,嘴巴微微張開,有些吃驚。

“跟我學好幾天了,喏。”阿姨嘴巴努向臺面上的另一碗面,“你沒來前還先練了個手。”

阮夏盯着那碗面,腦子裏浮出他笨拙地在廚房裏打雞蛋、炒番茄和煮面的情形,心底劃過一絲暖意。

難怪剛才自己說淡了時他有些失落。

因為要趕着回去給事務所找資料,阮夏吃完飯就得走,陸昱辰堅持送她到樓下,快到小區門口時,阮夏說,“你快上去吧。”

“你路上小心,到了給我發短信。”

“知道了。”阮夏點頭,轉過身走了兩步,突然又轉回來,“面挺好吃的,下次再換個別的吧。”

他愣了一秒,迅速反應過來,笑道,“好,你想吃什麽?”

阮夏歪着頭想了想,“魚香肉絲吧。”

“這個。”陸昱辰摸頭,“好像有點難,不過我肯定好好學。”

作者有話要說:小路:阮阮的意思是不是追成了?

秋:她答應了嗎?

小路:她說要吃魚香肉絲

秋:她又沒說要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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