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磨合,加班,狗東西
被罵作“狗東西”的普裏克先生立刻小跑着去開了門,低了低頭叫道:“愛德華教授。”
米娅和托馬斯刷得又站了起來:“您好,愛德華教授。”
然後那個敲門的老者走了進來,米娅他們看見老者果然并不是拿了金屬棍子在敲門,而是他的右手本身就是金屬制品。
即便不在同一領域,米娅他們也不可能沒聽說過“鐵臂愛德華”。
不過他的手臂并不真是鐵制品,只是行外人習慣性地用“鐵”這種地球上最常見的金屬,來作為許多金屬制品的代稱。
據說他年輕時曾經在一次實驗中失誤炸爛了自己的右手,于是裝了一個钛合金的,能打拳能抓握,連轉筆都行。
愛德華看起來對這兩個小朋友完全不感興趣,只是嚷嚷着有很多想法要和普裏克商量,于是他們二人很快站到窗邊去語速飛快地說着什麽,那是米娅和托馬斯的知識盲區。
米娅他們也就被晾在了一旁,連互相介紹的過程都沒有。
見普裏克先生一時沒空搭理他們,本着不浪費時間的時效性原則,米娅和托馬斯也就試着自己找些事情做。
而米娅一旦和托馬斯待在一起,話就明顯多了起來:“你怎麽那麽冷靜,那是愛德華先生啊!”
托馬斯其實也只是看起來冷靜,或者說只是沒有米娅那麽興奮而已:“你在激動什麽,他長得又不好看。”
米娅壓低聲音都能聽出話裏的笑音:“哇,你看見他的機械手了嗎?”
托馬斯翻白眼:“我又不瞎。”
“帥爆了好嗎!”米娅嚷嚷着,“醫用钛合金熔點在1000攝氏度以上,他那只手可以抓着200度的燒杯直接離心!這幹起活來多方便啊!”
托馬斯小小聲說:“我倒是聽說他曾經跟學生發火,忍不住擡手拍了學生一巴掌,直接失手把人打出腦震蕩。”
然後兩人就在一旁悉悉索索地竊笑,直到愛德華先生終于意識到這裏有兩個不知道在鬼笑什麽的家夥:“那兩個孩子是怎麽回事兒?別告訴我是化研所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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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精氣神挺足,聲如洪鐘,一嗓子出來米娅和托馬斯的後背都挺直了。
托馬斯一本正經地轉過身來低了低頭:“您好,愛德華先生。我是國聯化研所的員工托馬斯·米勒,在之前的鐖武研發中擔任皮克西西先生的助手。”
米娅也連忙回頭:“您好,愛德華先生。我是國聯化研所的米娅,之前為鐖武防禦研發過一點點不重要的應急産品。”
普裏克試着幫腔道:“這兩位雖然尚且年輕,但已經是兩個維度上最接近核心的化學研究員,他們确實能對當下的情況進行比較全面的解說。皮克西西這人是會這樣的,他喜歡啓用年輕人,他曾不止一次地說過年輕人的細心比起年老者的經驗更——啊不不不,您聽我解釋,我絕對沒有說年老者的經驗不重要的意思!”
米娅原地愣住,托馬斯一巴掌拍在自己腦門上。
愛德華先生怒火中燒,機械手拍在實驗臺上啪啪作響:“那狗東西以為自己攀附了國聯高層就了不得了嗎?他讓這兩個孩子來是要敷衍誰?這都什麽時候了,就應該皮克西西本人來收拾他這個爛攤子!”
這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就他們三位這個陣容,哪怕真是沃爾夫來了也頂不住,只有皮克西西先生本人過來才不會顯得那麽違和。
這麽想着,米娅和托馬斯倒是不約而同地想象了一下,如果真是沃爾夫被派到這兒來,他和愛德華先生究竟誰罵得過誰。
那邊愛德華先生又用一根手指不停地戳着試驗臺臺面,唾沫星子亂飛:“什麽工作繁忙分身乏術,我看他是還做着打贏這場星際戰争的迷夢呢!他這種人真的就是,地球的蛀蟲!科學界的恥辱!化學界的狂人和病夫!我但願他永遠不要忘記他太太是怎麽死的!”
這話一出,托馬斯和米娅的表情突然都有變化。
托馬斯仍然不願聽人這樣辱罵皮克西西,可他完全找不到反駁的着力點,他因此心生難過。但很快他發現米娅的狀況更讓人擔憂——米娅的表情突然兇了起來,因為她無法忍受有人把喬小姐的死作為辱罵別人的工具。
托馬斯吓了一跳,按住米娅的肩膀想安撫她,卻被米娅一把甩開。
眼看着米娅都張嘴了,托馬斯心道完蛋。
好在千鈞一發之際,剛剛收拾好儀器的安德女士突然開口道:“哎,這麽說來,你們倆這次應該都進過輻射區吧?”
托馬斯和米娅都是一愣。
托馬斯先回應道:“是的,我跟随皮克西西先生去過,證實了這次受襲确實是鐖武的手筆。除此以外我們還得知,達魯星很大可能對地球的地貌有所了解,會進行有重點的襲擊。而像前幾日那樣的襲擊,情況樂觀的話他們至少還可以發動2到3次。”
米娅顯然已經忘了自己剛才想說什麽,一臉的正事要緊:“是的,我也去過。我曾在輻射中心附近發現了完整的榴蓮殼。在沒有打開之前,裏面包裹的榴蓮果肉也是完好的。所以我帶了一些輻射區內的樣品回來。”
托馬斯心髒快要停跳了,他飛快地染上了愛德華先生的口頭禪:“那狗東西還帶你去了輻射中心?”
安德女士拍拍手道:“啊,那就是你啦。我的小兒子昨天還告訴我,他在輻射區內部遇見了負責防護措施研究的研究員。”
普裏克和愛德華略一對視,同時問道:“什麽是榴蓮?”
安德女士的話終于喚醒了米娅塵封三天的記憶:“您是安東醫生的媽媽!”
安德女士好似認親:“對,沒有錯,就是我呀。你們有聊到我嗎?”
托馬斯則加入了另一邊男人們對話:“我之前查了一下,榴蓮是深受東半球人喜愛的一種有點獵奇的水果。”
米娅分身乏術,一邊想回答安德女士的問題,一邊想回頭去為榴蓮正名,一時間組織不出語言。
好在安德女士先她一步聽不下去了:“那麽甜美的水果,怎麽會獵奇呢!”
米娅在一旁瘋狂點頭。
大概也就是從聊起榴蓮開始,一切終于進入正題。經過短暫磨合的聯合研究小組,正式針對樣品開始了各個領域的分析和化驗。
之後的一段時間內,米娅和托馬斯都體驗了一把24小時工作的酸爽感。除了困得不行時去隔間躺椅睡一會、以及定時去走廊吃外賣以外,幾乎沒有離開實驗室的機會。
廁所隔間專門設置了淋浴房,這其實是每個實驗室都必備的設備——倒也不光是為了加班方便,而是對于他們這些長期接觸有毒試劑的人來說,淋浴沖洗在關鍵時刻可以救命。
這樣高強度的工作模式,确實是米娅和托馬斯都不曾經歷過的,但是其他三位前輩卻都神色如常。
倒也不是說這三位神仙不會累,實際上熬了幾天之後他們也面色憔悴,但總歸是沒什麽抱怨,似乎這麽拼命是他們的常态。
那麽米娅和托馬斯這兩個年輕人就更不好意思多睡了,只能陪着苦熬,并盡其所能地跟上三位的思路。如果有些定理實在聽不懂,那就打開電腦現學。
他們是世間少見的,二十來歲就有機會和享譽全球的數位業內大牛親密合作的人。
一般的科研從業者,一輩子能遇上一個神仙就夠吹的了,而他們從屬于皮克西西名下,又接連遇上普裏克、安德、鐵臂愛德華,這是寫進小說都要被罵開金手指的程度。
而在相處的過程中,他們漸漸發現普裏克先生其實也并不像世人所想,好像一個一路順風的完美天才一樣。實際上他也常陷入瓶頸,然後給大家表演退堂鼓:“天啊,這太難了,我的頭好疼,我真的不想幹了。我為什麽要對皮克西西放狠話呢?由着他去折騰吧,就讓地球毀滅吧,有什麽大不了的呢。”
安德醫生則更堅強些,雖然時常面露倦色,但一直就像所有人的媽媽,偶爾詢問大家要不要來點咖啡或茶。她就像一個兜底的人,在所有人趨于崩潰時适時地說點什麽讓局勢不至于失控,于是研究便可以一直進行着。而這樣一個高情商的角色,原本是托馬斯一直擔任着的。
不過很顯然,現在的托馬斯已經不像以前一樣悠閑開朗了。他承擔着遠高于他能力的工作,而且心裏也堆積了許多郁結。好在米娅的存在讓他尚能維持正常人的模樣,還能盡可能地扛起這繁重的工作,但他實在不可能再像以前那個貴公子一樣,去燃燒自己的精力、開導別人的內心了。
愛德華先生則是這裏最不穩定的因素,他會用怒吼來發洩自己的情緒,把除了安德醫生以外的所有人罵作狗東西,連米娅也不能幸免。
米娅對他倒是沒什麽意見,即便他确實說過不恰當的言論,但米娅當時也只是打算和他講道理,并不是要和他吵架。之後愛德華先生沒有再說那種話了,那米娅自然也不是會記仇的人。
偶爾愛德華先生心情好時,米娅還可以近距離觀察一下他的機械手。
愛德華看得出她是純粹的好奇,于是也會得意地給她揭秘一下自己右手臂的一些神奇功能,比如他為了方便烘幹儀器,特意在手心處加了風暖裝置。
這家夥把米娅饞得,恨不能馬上把手打斷然後去接個一樣的。
不過當愛德華心情不好時,她就又變成了一個“沒用的狗東西”,甚至還要擔心會不會被拍成腦震蕩。
總之,這特訓一樣的生活疲憊又不乏歡樂,痛苦又伴随着收獲。他倆科研能力的确突飛猛進,但在巨人腳底呼吸的滋味實在不好受。
他們時常覺得這裏有三個正常人和兩個傻子。
有時看到外面太陽落山,想到自己依然不能下班回家,米娅的表情還是會垮下來。
她從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是這日子實在是太特喵的累人了。
或許是她的表情太苦了吧,托馬斯也不得不推她道:“你去睡會吧,你這邊我幫你看着,放心不會讓它炸了的。”
米娅就有氣無力地應道:“我沒事,我不是困,我就是……”
我就是想下班,我想做點工作以外的事,見一見工作中見不到的人。
米娅想着嘆了口氣,說出了自己內心深處最直接的想法:“我就是好想沃爾夫先生啊。”
作者有話要說:
啊,好喜歡搞人設!在圍脖說過的要搞鐵臂人設這不就來了!(當然這個人設也和故事主線有關,不會是無用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