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打聽,扭打,撇不開

2508年1月,諾獎風波已經有了平息的趨勢。

這天下起了小雪,聖誕節裝飾也還沒有撤掉,節日氣氛依舊濃厚。

娜塔穿了一件大紅的呢子衣來上班,遇到的同事都要誇一句漂亮。

她很希望能讓米勒先生看到,但是她必須換上實驗服才能進實驗室。

當她意識到自己有這種念頭時,她便明白,自己應該是愛上米勒先生了。

她終于決定去打聽打聽關于米娅小姐的事,她想了解一下米勒先生的過去。

于是她選中了一個最有可能知道很多故事的人:“您好,萊納斯女士。”

而萊納斯女士轉身看向她,很爽朗地回應:“叫我拉拉就好,怎麽啦?”

和東半球人結婚就是有這麽個好處——婚後不用改姓。

娜塔不敢造次,依然小心道:“嗯……我還是叫您萊納斯吧。實際上我是想跟您打聽一下,在之前,這裏還叫國聯化研所的時候,是不是有過一個叫米娅的前輩?”

拉拉沒想到她會問起這個,顯得有些意外:“米娅嗎?有的。是很有能力的一個研究員。你應該知道,戰時普裏克先生主持了第一百八十七屆索爾維會議,那場會議的議題和模式就是采納了米娅的建議。”

娜塔倒吸了一口涼氣,她知道自己的“情敵”可能很厲害,但沒想到這麽厲害:“她是……和那位普裏克先生有接觸的嗎?”

“是啊,”拉拉不知道在得意什麽,“在那次索爾維會議之前,米娅和普裏克先生可有着很長一段時間的合作呢,我記得托馬斯當時應該也是和她一起的。那時候萊斯雪山大轟擊剛剛結束,情況危急,所以他們任務繁重,很長一段時間都住在普裏克先生的實驗室,連家都回不了——不過這樣的經歷真的可以使人受益終身。如果哪天你有機會和一些大牛合作,可千萬不要因為覺得自己不配而拒絕,那樣的鍛煉勝得過十年鑽研。我記得幾周之後我再見米娅時,都快聽不懂她說話了。”

娜塔覺得頭疼,她算是明白了當初她要去找米勒先生理論時,為什麽大家都勸她別去。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論資歷,哪裏輪得到她在米勒先生面前說三道四——即便沒有她,米勒先生和皮克西西先生在正式投入綠植速生計劃前,一定也會再三進行數據核實。

她為自己當時的嚣張感到羞愧,她真的把米勒先生當成了學術造假之輩。

“那,米娅小姐平時是個什麽樣的人呢?她和米勒先生關系很好嗎?”娜塔又問。

拉拉想了想:“什麽樣的人啊……跟她熟悉起來之後會發現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吧。就是那種每天開開心心沒什麽煩心事的樣子,對人很真誠,沒什麽壞心眼,雖然有時候說話不中聽,但反正也不是惡意的。不過如果和她不熟悉的話,可能就會覺得她有點兇,總是面無表情地板着臉,一副很不好惹的樣子。新來的一般都不太敢跟她講話的。”

“至于和托馬斯的關系嘛,這倒真是我一直看不懂的,”拉拉摸着下巴努力回憶,“我隐約記得托馬斯跟我承認過他是喜歡米娅的,但是又說他們之間只是朋友關系——反正應該是沒有在一起過。這真的是很可惜,米娅那麽可愛的小姑娘,要是最後能和托馬斯在一起倒好了,可惜世事無常啊……唉……真的是糟蹋了。”

娜塔看着拉拉捶胸頓足的模樣,便知道自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

她還想再問點什麽,米勒先生的怒吼聲已經傳到了走廊:“娜塔,你人呢?開着反應釜就走了你是想炸死我嗎?啊?你是對我有什麽不滿嗎?啊?”

娜塔吓得手舞足蹈,趕緊撇下拉拉跑了回去。

綠植速生的實驗在進行,托馬斯翻閱日記的過程也在進行。

他驚喜地發現從加入聯合研究小組的日期開始,他經常在日記中記錄一些新學到的思維方式或是基礎定理,現在重新翻閱也受益匪淺。

說不定他能在日記中,為陷入停滞的綠植速生實驗找到突破口。

同時,他也看到了那段時間的自己。

他從不覺得脫離了鐖武研發,舊賬就能一筆勾銷。皮克西西太太的死,小楓的悲傷,無數逝去的無辜民衆,無法回收的太空飛屍,地球正面臨的鐖武威脅——這些悲劇将永遠與他有關。

他像是快要枯萎的花,用忙碌麻痹自己,同時毫無節制地從米娅身上汲取快樂,整個人幾乎精分。

關于那段時間的大局勢他也有記錄。

在聯合研究小組成立的同時,軍方也成立了軍事研究組,對地球上可能受到攻擊的地點進行分析預判。天文臺那邊也甚是繁忙,年過80的天文臺臺長菲斯克拉依然堅守崗位,試圖排查出達魯人對地球地貌的監視系統。

與此同時,太空局勢不容樂觀。

達魯人似乎也開始将鐖-3用于太空戰役中,好在地球的太空戰隊有應急防護服,不至于措手不及,但很快類似的防護服也被達魯人使用起來,于是又變成了一場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

好在,真想打到近地轟擊的程度,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托馬斯他們的任務依然是沉下心來做事,這比任何的激憤、悲傷、慌亂都有用得多。

如果說從氣氛調節的角度上看,安德醫生的作用是“兜底”,是避免劇烈矛盾的發生,那麽米娅的作用就是“壓陣”。

只要米娅還在那樂呵呵的,那天就還沒塌,一切就都還來得及。

是的,米娅的煩惱永遠不在重點上——別人都在畏懼不知何時會到來的新一波近地轟擊,而她只會對沃爾夫先生相思成疾。

托馬斯忍不住問道:“米娅,我認真地問你。如果撇開樣貌這一點,你心裏到底是怎麽看待沃爾夫的?”

米娅趴在實驗臺上,面無表情道:“我撇不開。”

托馬斯把她按在實驗臺上一頓錘,愛德華先生在一旁笑出雞叫。

但是不管怎麽說,沃爾夫先生并沒有召喚米娅。

米娅的社交帳號始終沒有收到來自沃爾夫的任何消息,那她也就沒有理由出現在沃爾夫眼前。

所以米娅依然繼續進行着高負荷勞動,比她更早受不了的反而是托馬斯。

有天米娅從躺椅上爬起來,發現只有愛德華先生還躺在一個角落鼾聲如雷。

她迷迷糊糊地洗漱完畢,回到實驗室,又發現只有普裏克先生和安德醫生在。

見她站在那裏一臉茫然,安德醫生善解人意道:“托馬斯今天請假休息了哦。”

托馬斯确實好好地休息了一下,從早上回家睡到下午4點半。

如果不是被父母摔東西的聲音吵醒,他估計可以睡到天黑。

托馬斯從女傭處得知,最近這夫妻倆吵得更加頻繁了——因為他家的飛行器正在修理中,米勒太太交通不便、行動受限,就這麽在家待着,自然相看兩生厭。

而飛行器的維修費用,自然是沒有讓沃爾夫出。真要他賠這筆錢的話他這輩子就搭進去了,最終是由米勒太太做主走了保險程序。

據說沃爾夫事後還專程買了些禮物上門道謝,別看他平時總是趾高氣昂的樣子,關鍵時候禮貌倒做得很足。

托馬斯喝着紅茶,聽女傭彙報完了這些日子裏實驗室外的事兒,然後擱下茶杯道:“把我那件棕色格子衫找出來,我馬上要出去一趟。”

之所以專門找那件格子衫,是因為那件襯衫的袖口收得剛剛好,扣子也薄,打人時一點不礙事。

他知道今天是沃爾夫的工作日,所以也沒敲門,只是站在沃爾夫家的樓梯道裏等待。

6點時,沃爾夫從下面的樓梯拐彎上來,擡頭看見托馬斯的一瞬間,他眼中确實有驚喜。

然而下一刻,托馬斯幾步跑下臺階,伸手反扭過沃爾夫的胳膊,把他重重壓在了拐彎處的牆上。

沃爾夫痛得悶哼一聲,手臂當時就麻了。

即便托馬斯比他矮上不少,但就他現在這個身板,根本沒有一點點反抗的餘地。

他甚至都無意花哪怕一絲力氣去掙紮一下,那還不如嘴皮子管用:“放開,托馬斯!你發的什麽瘋?”

“是你發什麽瘋!”托馬斯罵回去,“她腦子不好使對你言聽計從,你還真拿她當自己的東西了?她也是別人的女兒、別人的朋友,你憑什麽把人家父母的寶貝女兒往輻射中心帶?”

原則問題沃爾夫不打算相讓:“那是她的工作。真想時刻處在安全之中,那還進這行做什麽?”

托馬斯氣得又加了點力道:“你聽聽你說的這是人話嗎?連皮克西西先生都不願讓女性研究員進入輻射區內,你卻千裏迢迢把米娅帶進去?你為她的安危考慮過嗎?”

沃爾夫痛得臉色發白,卻還偏要冷笑:“不願女性研究員進入輻射區?蠱惑人心他是有一套。他如果真的關心米娅,會讓米娅負責鐖武防禦嗎?前沿防護措施這種研究免不了要拿自己做實驗,你以為皮克西西他想不到嗎?還是說,你覺得米娅那些應急産品,真就僅僅是折騰小白鼠的結果?”

恰在此時,樓上哈雷奶奶領着小孫子下樓。小孫子詫異地看了他倆一眼,然後被飛快地拽走。

沃爾夫頭痛欲裂:“你能不能先把我放開,我還得在這兒住呢!”

托馬斯越聽他講話越氣,力道不輕反重:“那在你心裏,她難道連個‘重要的朋友’都不算嗎?她就只能是一個被你呼來喚去的科研機器嗎?她現在忙得連個整覺都沒得睡,每天也不抱怨,唯一談起的不開心就是想念你。我拜托你多少做個人吧!如果換成是你的妹妹雷奧妮,你也願意讓她進輻射區嗎?”

沃爾夫咬着牙說:“我明白地告訴你,如果是雷奧妮處在這種情境下,哪怕是硫磺地獄她該去也得去,所以我根本就不會讓她學化學專業——嘶,你應該沒打算就這麽把我的胳膊擰斷吧?”

話到此處,偷聽已久的雷奧妮終于忍不住了,“砰”得一聲打開家門:“我就知道你還是打算幹涉我的選擇!喬納斯,你做夢!”

作者有話要說:

索爾維會議是20世紀初一位比利時的實業家歐內斯特·索爾維創立的物理、化學領域讨論的會議。

著名的“決戰量子之巅”的那張合影,就是第五屆索爾維會議上拍的~ps:雖然大家的關注點一直放在“米娅可愛”,但是我私心裏是真的覺得沃爾夫好香(流口水)(好像也并不沖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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