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和死者有關系的,只有兩個人……
回去的車上,陳博藝一直是一副想問不敢問的表情,顧長風摁了摁眉心:“有什麽事你就說吧。”
陳博藝眼睛一亮,立馬把想法都竹筒倒豆子似的全吐了出來:“現在看來,劉偉和陳央這兩個案子有沒有可能是同一個人或者犯案?兩名死者都是窒息而死,陳央和劉偉都是被人掐死,但是劉偉的沒有僞裝成吊死,而且他們又都和戚澄有關系,那天詢問的時候戚澄的态度也比較模糊,我覺得可以從戚澄這邊下手。”
“嗯。”顧長風點點頭:“但殺死劉偉一定比殺死陳央要難,一來劉偉是男性,且身體健康無重大疾病史,而陳央……”說到這裏他忽然頓住了,“陳央死的時候,面色潮紅,瞳孔散大,她被掐死,但是指甲裏并沒有人體組織碎屑,按理來說就算她是女性,也不會孱弱到這個地步,除非……她意識不清。”
陳博藝下意識回答:“廖法醫說藥理檢測的結果要今天下午才能出來。”
行,顧長風囫囵點了點頭,腦海裏電光火石之間閃過一些碎片式的記憶線頭,但又因為流逝地太快而怎麽也抓不住。
剛才具體都看到了些什麽?他的目光久久的盯住了前面虛空的一點,眉峰微微隆起,警車開過一個減速帶,車裏的人微微一晃——“剛才桌子上有一盒藥……”顧長風喃喃道,他閉上眼睛,案發現場的景象仿佛又重印在了腦海中,距離随着他的腳步由遠及近,一個白底藥盒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好像是亂麻之中分離出來的一絲線頭,順着他的記憶,他逐漸回憶起了那盒藥的名字:苯巴比妥東莨菪堿片!
“掉頭!還有物證在案發現場!”
……
戚澄剛下直播就接到了顧長風的電話,對方連個開場白也沒有,劈頭蓋臉就是一句:“陳央平時暈車嗎?”
戚澄先是一愣,下意識回問:“暈車?”
顧長風那邊聽起來很安靜,說話時甚至有點細微的回音,戚澄話到嘴邊又拐了個彎:“她不暈車。”
“你确定?”
“确定。”
那邊立馬挂了電話,戚澄放下手機,另一臺直播用的手機還夾在桌面上,熄屏之後黑漆漆的屏幕映出她的臉,臉色格外陰沉。
“東莨菪堿……”她喃喃道,“原來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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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昨天晚上的事鬧得太大了,公司這邊為了穩定粉絲的情緒以及戚澄的公衆形象,現在陳央的案子還沒破,真兇一日不落網戚澄的公衆形象就是有損的,但她這幾天也沒有別的通告,新的經紀人也還沒有安排,所以讓她今天開了直播,雖然彈幕上起碼百分之四十是冷嘲熱諷的惡評,但她毫不在意。
常常有人用“老天爺賞飯吃”來形容藝人,這句話要是放到戚澄這,那就是“老天爺非要把這碗飯塞到她手裏。”
身為藝人不僅要長得好看業務能力強,心理抗壓能力也得不一般,她能站到今天這個位置,一句天選之女也不為過了。
幾個熱門軟件上基本都是關于這件事的讨論,畢竟陳央也不算什麽小魚小蝦了,新派娛樂的規模雖然不到國內數一數二的地步,但也是有一席之地的,而陳央是金牌經紀人,因為她帶出來了一個戚澄,雖然大部分戚澄的粉絲都不認同這一點。
案件的細節還沒有披露,外界的關注百分之九十也都在戚澄會不會殺人這個點上徘徊,一時之間營銷號在其中渾水摸魚,各路粉絲大顯神通,甚至還有人扒出了戚澄兩年前的一個綜藝上說過的一句話,再佐以一些網上搜的證據,證明會說出那句話的戚澄就是個潛在的精神病人,她完全有可能殺人。
她垂下眼,夏季的輕暖陽光淺淺在她眼皮上拂過,她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神色猶豫,最後還是撥出了一個電話,“喂?葉局。”
……
“死者的血液檢測中,的确測出了微量殘留的東莨菪堿成分,但是你帶回來的那盒暈車藥裏,成分是正常的。”
法醫姓廖,全名廖擇,選擇的擇,據說他媽當初生他的時候翻爛了半本新華字典也沒找出一個合适的名字才能配得上這個将來肯定貌比潘安才如李杜的好兒子,孩子他奶奶推了推老花眼鏡,說:“既然難選,那就叫廖選吧。”
幸好廖擇他媽搶先一步帶孩子去派出所搶注了“廖擇”這個名字,雖然也不怎麽好聽,但總比廖選好聽。
拜這個名字所賜,廖擇長到現在都半點沒為自己的選擇犯過難,他媽叫他學商科以後好找工作,他非報了醫科,他媽花了一整個學期的時間說服自己這孩子以後還可以懸壺濟世,結果這丫的又不聲不響去考了個司法系公務員,并且光榮的成為了湖海市北城區公安局的一名法醫。
他媽又尋思了半天,只能用醫患關系比較穩定這個點來勸服自己了。
那也就是說,問題不是出在這個暈車藥上,陳央體內的确檢測出了東莨菪堿的成分,這一盒藥總共是12片,只有兩片是空的,那麽會不會是只有這兩片的含量特別高,因為東莨菪堿實際上是一種藥,其本身不致命,是暈車、暈船等的常用藥,但劑量一旦超過安全用量就會致命。
這也是他為什麽要去問戚澄陳央是否暈車了,因為工作,陳央需要坐車坐飛機的時候會很多,她如果真的暈車,戚澄肯定是知道的。
假設戚澄沒有撒謊,那陳央一個不暈車的人閑的沒事吃什麽暈車藥呢?
廖法醫說:“死者體內的東莨菪堿成分偏高,但是按照死亡時間來推測的話,還不到直接斃命的程度,雖然它很容易被吸收,但到了能直接殺死一個成年人的劑量的話,死者體內也會有大量的殘留,但在藥理檢測中并沒有這麽高,所以死者的死亡原因還是之前的機械性窒息,但在掐死她之前,兇手還給她下了藥。”
“并且這種藥還有一個副作用,就是會産生一定的幻覺,從前的麻沸散有效成分就是東莨菪堿,分子式是C17H21NO4……”廖法醫滔滔不絕,且有些不為人知的得意。
顧長風也毫不吝啬自己的誇獎:“閉嘴,說人話。“
“……”廖法醫哽了一下,委屈巴巴的點點頭,換成了大白話:“簡而言之就是陳央在當天曾經被人下毒,産生了副作用,令她暈倒并且産生了幻覺,所以在指甲裏沒有組織碎屑,也沒有掙紮,就被人掐死了。”
“好,十分鐘後我們開個會,你把陳央還有那個……”顧長風頓了頓:“編號1348男屍的屍檢報告也帶過來,還有藥理檢測,我去通知外勤的那幾個。”
“行嘞。”廖法醫搓搓手。
十分鐘後,市局刑偵支隊會議室裏。
現在是兩個案子同時進行,而且兩名死者關聯度又出奇的高,主要是技偵和刑偵的在場,廖法醫詳細講解了兩名死者的屍檢報告。
今天勉強算得上是正式開會,大家都穿的人模狗樣,就連廖法醫都久違的套上了警服,顧長風警服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顆,在大家安靜的呼吸聲中打開了大屏幕的監控錄像。
六月二十號的下午四點三十五分,一個穿裙子和高跟鞋的女性,打着一把遮陽傘出現在了監控裏,而在距離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是死者劉偉的最後影像,他跌跌撞撞的向前跑着,步伐踉跄,他邊跑時邊不停回頭,好像背後有什麽人在追趕着他一樣,由于監控的距離比較遠,銳化處理後也看不清他的細致動作,只能看見他的左手用力的向後揮舞,仿佛是邊跑邊驅趕着什麽東西,過了一會兒之後,他痛苦的揪住了自己的頭發,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再然後,他奮力的像前跑去,再後面就是監控盲區了,但是鏡頭裏出現的那個女人卻是一直駐足在原地,幾乎是過了一兩分鐘之後,她才慢慢的跟着死者的方向向前走去了。
“監控地點是在距離垃圾回收站直徑不超過兩百米的一個老式居民樓外牆,近幾年因為城市開發,所以老式居民樓的入住率并不高,這個是住戶為了安全自己在自家外牆加裝的一個攝像頭,所以視頻中這個女人絕對是不知道這個攝像頭的,不然也不會這麽明目張膽了。”顧長風掩口輕輕咳了一聲,“接下來就請廖法醫說吧。”
廖擇摸了摸鼻子:“編號1348的死者劉偉,死因是窒息而死,根據頸部的痕跡推斷,是被人掐死之後,扔到了垃圾回收站裏,在藥理檢測中并沒有發現致幻劑成分,其周身也沒有注射痕跡,對喉管及食道的解剖都未發現類似阿托品、東莨菪堿、麥角酸乙胺之類的藥物,初步排除藥物致死。”
“值得注意的是視頻中出現過的這個女人,她露出來的這身行頭都不便宜,其中這雙鞋子是限量版,而在湖海市,擁有這雙鞋的人不超過十個。”
“和死者劉偉有關系的,只有兩個,戚澄和陳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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