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0 周康是兇手!

窗外是一輪碧玺的月, 五星級大型酒店內,他戴好白手套,由侍者将他帶進房間。

不愧是湖海市最繁華昂貴的地方, 就連地板都是鋪的天鵝絨。

他剛從國外回來,說話間還帶着些對中文的不熟悉, 甚至是有些滞澀的。他整個人看起來正如他正送到唇邊的酒一般,醇厚又神秘。

過了一會兒, 有人敲了敲門。

其實門本就沒有落鎖,只需要輕輕一推便開了,所以他只是高聲喊了一句“進。”

門外站着的是朱有旺, 這個新派集團的掌權人在這個時候顯得有些弱勢, 他臉上帶着些讨好的笑意, 推開了們走到這個年輕人身邊, 以一種近乎卑微的姿态為對方點起了一支煙, “衛總,您可算是回來了。”

衛誡淡淡點頭,他對朱有旺并沒有多好的态度。

好在朱有旺也根本不在意這個, 他說:“您走之前吩咐過我的事情, 我都記着呢,戚澄一直在這裏,她走不出去的。”

果然, 衛誡眼裏多了絲滿意,他勾唇一笑:“那就好, 你做事我還是放心的。”

朱有旺還想繼續說什麽,但衛誡已經輕嘆了一口氣,把身子往後一仰,道:“你安排她盡快和我見面吧。”

這下子朱有旺就不敢再多說話了, 他吶吶的點頭稱是,很快就出了房間。

……

顧長風已經帶着人快把這個小山頭翻遍了,也沒找出第二條線索來。

根據黃曉麗說的,譚春華生前輾轉各個理發店和黑中介市場,只是打點零工,但有沒有存下來錢這事她也不清楚,并且黃曉麗還說了一個很重要的點,譚春華從來不給家裏寄錢。

“不給家裏寄錢?”顧長風狐疑的重複了一遍。

“對。”黃曉麗點點頭,又皺着眉語速飛快道:“你不知道,我們這種農村出來的女孩子,不就是為了家裏人的體面嗎?這一輩子反正也就這樣了,還不如趁着年輕多幹幾年好給家裏掙出來一套房子,免得爹媽在村裏受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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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路東因為家裏是個女兒,就忍不住問道:“那你自己呢?”

沒想到,這個問題居然讓黃曉麗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之中:“我們是女孩子,又是農村裏面的女孩子,爹媽肯把我們養大就很好了,出來做事了不就要給老子娘寄錢嗎?可譚春華她就從來不寄,我都聽到過她媽打電話過來罵過她。”

“罵她什麽,罵她不肯寄錢?”

黃曉麗一哽脖子,恨恨道:“對!她那個手機喇叭壞了,聲音特別大,有時候她打電話我都聽得到對面的聲音,她媽說她從來不給家裏寄錢,搞得他們在村裏遭人家笑話。”

對于村裏的家庭來說,他們畸形的思想裏,根深蒂固的是出去打工的女兒不給家裏寄錢就是不孝順了,孩子養到能跑能跳的時候就要出去回報家裏了,只要家裏有兒子,就必須要榨幹女兒最後一滴血的。

說到這裏,黃曉麗說:“我所有錢都給家裏了,我媽還誇我,說等我不幹這個了就回村給我找個好親事嫁了,到時候彩禮錢都讓我收着。”

路東聽不下去了,他忍不住道:“村裏的彩禮錢才幾萬?你……臺的錢幹個幾年可就不止這個數了,你爹媽擺明了偏心你弟弟。”

黃曉麗絲毫不惱,笑眯眯的說:“我又不傻,我還指着我弟弟以後給我養老呢,男人都靠不住的,我弟弟現在知道我對他好了,以後他有本事有出息了,也會對我好的。”

是嗎?這個問題似乎是沒有答案的。

但黃曉麗似乎是這麽覺得的,甚至于她提出來這件事也是因為,她覺得譚春華怎麽能不給家裏寄錢呢?譚春華和她一樣是村裏出來的姑娘,甚至和她一樣家裏有弟弟,有等着在村裏蓋房子的父母,譚春華也沒掙多少錢,就這麽遮遮掩掩的。

說到錢,顧長風忽然想起來了,“譚春華沒有把錢給家裏,那她打工這幾年應該也存了一些吧,你知道這些錢在哪嗎?”

黃曉麗頓了頓,臉色忽然不好看起來:“她就是個窮鬼,能有多少錢,再說了,她平常雖然是挺省的,但是大城市的開銷可不比鄉裏。”

說着,她甚至還出示了她上個月借給譚春華一百塊錢的微信轉賬記錄——這兩個人雖然是室友,但關系屬實是不怎麽樣,微信聊天完全沒有,只有黃曉麗給她轉了一百塊錢,譚春華回了一句謝謝。

“她有沒有跟你說,這一百塊錢是拿去幹什麽的?”

“沒說。”

黃曉麗只能暫時告一段落了,臨走的時候,顧長風忍不住說:“你這些年賺了不少吧?為什麽不早點收手呢?別再往家裏寄錢了。”

黃曉麗愣了愣,撇嘴道:“沒多少,老家蓋房子可遠遠不夠,我們家本來因為之前只生了我一個女兒,被人笑了很久,現在要是再拿不出錢來蓋一個氣派的新房子,真的要被人笑死了。”

顧長風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他見識過很多這樣的女孩子,她們最後的結局無一例外都是在強戒所或者因為得了性.病最後老死在醫院裏。

有些事并不是你覺得不會發生就可以規避掉的,這個人群普遍受教育程度低,素質也相對低下,她們不明白什麽叫做男女平等,覺得這就叫現實,而十幾二十歲的女孩子找個會所出臺的确是來錢最快的方法。

可是後來當你逐漸深陷的時候,就會發現原來當年某個客人遞出去的一根摻了東西的煙、或是媽媽桑數次的誘惑,都是堕落的開端。

……

與黃曉麗相比,譚春華的父母對這個女兒都不能用不關心來形容,那根本就是冷漠,他們甚至不知道譚春華是什麽時候死的,這個女兒不能給他們寄錢,那就是養了一個廢物。

“養她有什麽用?也不曉得給家裏寄點錢花,她弟弟還要讀書的嘞,我跟她說了無數次了,弟弟在上學、又是個男孩子,用錢的地方多的很,她就是死攥着她手裏那點錢不肯拿出來,你說,你是當官的你說她這是不是死了活該?”譚春華的母親如果看模樣估計都快六十了,常年的勞作生活使她的皮膚日漸粗糙,她身形幹瘦,說話時候的唾沫星子能飛三尺高。

譚春華的父親在一旁點頭,後面躲着的是譚春華的弟弟,看着年紀大概十幾歲,顧長風讓他帶自己去譚春華的房間看看,結果他說:“她沒有房間,俺娘說她不肯給家裏寄錢,住的地方改成柴房了。”

顧長風并未感到意外,只是說:“那她的東西呢?衣服、書本之類的還在嗎?”

小男孩搖了搖頭。

甚至對于男朋友的事他們兩個也知之甚少,他們只知道譚春華一直不肯往家裏寄錢,雖然也沒問他們要過錢,但是女孩子嘛,養這麽大了也出去掙錢了,居然不該家裏,那肯定是不對的啊!

聽說譚春華之前談了一個男朋友,這兩人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男孩子家裏怎麽樣?能出彩禮錢不?家裏的房子太破了,以後兒子結婚都沒地方住了。

顧長風沒說李家寶也死了的事。

最後要走的時候,譚春華的弟弟忽然跑出來拉住了他的衣擺,仰着臉問他:“我姐姐真的死了嗎?是不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顧長風沉默着點了點頭。

本以為這個孩子不會有其他反應,沒想到突然放聲大哭起來,引得在屋子裏待着的父母兩人都出來了,母親很快把他摟在懷裏,責備的看着顧長風:“你是幹嘛的?當官的欺負個小孩子幹什麽。”

她弟弟抹着眼淚說:“班裏的同學都有姐姐,我就是沒有,他們會笑話我的。”

顧長風沒再搭理這個小孩,轉身上了警車。

……

這些案子就跟套娃一樣,一個接着一個,譚春華身邊的那把刀是殺死李珍的,可是殺死譚春華的那把刀又在哪裏呢?

經過幾天幾夜的搜查,這次終于在河裏,發現了兇器。

兇器是一把單刃刀,也是世面上比較常見的,一種,除了刀之外,還用到了石塊,石塊被用來劃爛了譚春華的臉部——而通常來說,破案死者臉部的行為,都是一種遮掩的行為,對方害怕這個人的身份被人認出來,所以才會破壞臉部,在一些案件中,砍斷被害人的手也是一樣的,目的是為了抹掉指紋信息,拖慢警方破案的速度。

但萬幸的是,兇器上居然發現了一枚較為新鮮,并且能在數據庫對比出來的指紋。

——是周康。

得出這個結果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是震驚的,因為從表面上來看,周康和譚春華幾乎沒有任何人際關系上的重疊,周康雖然作為社會人的身份是稍微窩囊了那麽一點點,但這并不代表他是個殺人狂啊。

難道周康也殺害了李珍?

之前周康被關在訊問室裏審了幾十個小時,什麽都沒審出來,最後因為快要超過時間了沒辦法,只能把人給放了。

這次有了板上釘釘的鐵證,周康跑不了了!

……

周康的妻子陳媛媛是個有些微胖的年輕女孩,平時從事的是教師工作,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她看見警察來她家裏居然沒有絲毫震驚,甚至非常平靜的問:“是周康吧?他犯了什麽事?”

“周康涉嫌一起故意殺人案,需要回警察局協助調查。”

陳媛媛點點頭,又嘆了一口氣,“你們之前沒來問我,我也就不說了,現在既然你們都來了,我和我爸商量了一下,也準備搬走了,我媽的事是不是查不出來了?”

顧長風只是說:“目前李珍的案件還在偵破當中。”

陳媛媛了然,說道:“我給你們看個東西吧。”說着,她從包裏拿出來一張還沒有過塑的照片推到茶幾上,顧長風接過照片一看,居然是周康和戚澄!?

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兩個人居然會扯上關系。

陳媛媛說:“周康之前跟我說的什麽古潮公司,什麽投資,聽着就像是騙人的,我也沒在意,結果……其實我之前就懷疑他是不是出軌了,所以一再派了私人偵探在跟蹤他,昨天居然真的被我拍到些東西了,跟他出軌的居然是大明星。”

她笑了笑,難掩酸澀:“我哪裏比得上她?”

顧長風看了一眼照片,不知道是在哪裏拍的,估計用的是長焦鏡頭,這個人所處的位置并沒有離他們很近,而照片上的兩個人從姿勢上來看也未必有多親近,兩人并排走在路上,拍到的只是一個側面。

如果是換了其他人,拍到了這樣的照片也并不會怎樣,但戚澄是大明星,大明星的身份就無形中限制了許多,周康如果不是和她關系親密,戚澄怎麽會冒着被拍到的風險和他在一起?

顧長風自己都沒發現,自己無意識捏緊了照片。

“警官?警官?還在聽嗎?”陳媛媛溫柔道。

“在……在,不好意思。”顧長風匆匆回過神來。

“好,那我繼續說。”陳媛媛倒是很溫柔。

“我發現我老公出軌是兩個月前,因為他平常工資很低,所以很多財務都是我在管,我查他的財務記錄,發現他頻繁的出入一個會所,那個會所的名字一聽就知道是幹什麽的那種,因為他是在廠裏,周圍都是些打工的,所以不會是什麽辦公室聚餐,我逼問他之後,他告訴了我,說他是在投資自己,但我始終不相信,當明星這種事情聽起來就很荒謬,我也不認為他有當明星的能力,我拒絕給他繳納培訓之類的費用,之後我們的感情就淡了下來。”

“他一直嫌我身材胖,我知道,甚至我也知道自己的外形條件在擇偶方面并沒有很大優勢,但是我的胖是因為小時候吃藥,生病了導致的,我沒有辦法改變這一點,不然按照周康的條件,我也不會選擇他。”

“我正式發現他出軌是在上個月,他身上帶着劣質的香水味,我也分不清那是什麽味道,就好像是我們學校高中部的那些不學好的小姑娘身上最常有的味道,而按照我和他的人際關系,他身邊基本上不可能有這樣的人,後來蛛絲馬跡越來越多,他開始夜不歸宿,身上帶着女人的長發之類的,總之跟拍電視劇一樣,就不贅述了。”

“我請了一個私家偵探,還挺貴的,但是什麽也沒拍到,我只知道這個人的确存在,但我不知道這個女孩子住在哪裏,我也不敢和他離婚,因為如果和他離婚了,我的父母會很擔心我,我不想讓他們擔心,我當時的想法其實是把這個女孩子約出來談一談,看她願不願意自己放棄,如果她願意的話,我甚至可以給她一些錢補償她,我自認為,我為了這個家庭,已經放棄的足夠多了。”

“直到那天晚上,我聽見了周康的電話內容。”

是夜晚,她因為尿意從床上醒來,迷迷糊糊把門推開一個小縫,周康站在客廳裏,拿着手機不知道在跟誰打電話,語氣有點惡劣:“你不要再問我要錢了!我真的沒有錢了,我當初說的有錢都是騙你的,你再問我要錢,我也沒有了。”

“照片?什麽照片?”

“我艹你個賤.婊.子,你還做了什麽?你什麽時候偷拍的?不就是五千塊錢嗎?我給你我給你,你別告訴我老婆。”

顯而易見,是對方威脅他,如果不給她五千塊錢的話,就把出軌的事告訴陳媛媛,陳媛媛那個時候坐在門裏,目光不遠處的客廳,她心想,這樣有什麽意思呢?我都已經知道了。

可是她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口。

再過一段時間,是一個雨夜,周康淋了很大的雨回來,陳媛媛一看他滿身的水就罵他:“你幹什麽去了?這麽大的雨也不知道打把傘嗎?”

周康面色有些呆滞,好像被什麽東西吓到了似的,陳媛媛雖然不知道他怎麽了,可是猜測跟那個出軌的女孩子有點關系,也就不想管了,她假裝什麽也沒看出來似的,淡定的和周康一塊吃了飯洗了澡,兩人還依在沙發上一起看了一會電視。

接着到了晚上,她又起夜去上廁所,這一次她發現,在廁所裏有一把女人的頭發,卻不是她的。

她的第一反應是:他把那個女人帶回家了?

可是她一天都在家裏,周康根本不會有帶人回家的機會,而且周康也不可能會那麽大膽,敢把人帶到家裏來。

那麽,這一撮頭發,是怎麽來的呢?

“說起來我還要感謝你們,你們驗證了我的猜測。”

“什麽猜測?”顧長風下意識擡眸。

“我懷疑他把那個出軌的女孩子殺了。”

“我查了他的賬戶,我知道你們也查過,什麽也沒看出來是嗎?因為他用的是我的,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夫妻二人的卡是混在一起用的,要說他還真不怕我發現,居然用我的卡給那個女孩子轉賬,我發現了以後,剛準備順着卡號信息聯系那個女孩子的時候,他突然中止了,他沒有再給對方轉過賬,表面上看是和對方斷了個一幹二淨。”

“可他是我老公啊,我了解他。”

……

案件到這裏便已經清晰明了起來,周康出軌的對象就是譚春華,他害怕被人發現,甚至還回現場看過,這一點在他有意替李珍案的兇手遮掩也可以看出,殺死李珍的人把刀子放在了譚春華的屍體旁邊,這一點被周康發現,幾乎就是□□裸的威脅了。

而此時此刻,抓捕行動開始的時候,周康正和戚澄坐在同一輛車上,前排是簡寧,雖然簡寧心裏的确很疑惑,但是當着人家的面也沒法說什麽。

過了一會兒,戚澄的微信就響了起來。

簡寧:你确定朱總真要簽他?還讓我們親自送他去公司

戚澄:嗯。

簡寧:朱總的眼光可越來越奇怪了。

戚澄:嗯。

簡寧:你說話的時候多幾個字是要加錢是嗎?

戚澄這回幹脆不回複了,簡寧往後座一看,戚澄腦袋抵在車窗上,已經閉上了眼睛,看上去居然準備睡覺了。

簡寧氣結,可又無可奈何。

這時,身後忽然響起了刺耳的警笛聲,車上四人一臉茫然,除了周康,他在最初的茫然之後,突然臉色鐵青起來。

戚澄眯起眼睛盯着他:“你很害怕?”

周康勉強道:“沒……沒有。”

說時遲那時快,警燈還在身後閃爍,對側車道的一輛車突然變向,猛地向戚澄他們的車沖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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