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情愛有因
那天是不歡而散。
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兒生生又讓林海洋逼着武亮亮給掄圓了扔了回去。
會過日子的連大姑娘氣夯夯地回樓上睡覺去了。
蘇鑫一指禪狠狠地戳了一下兒林海洋的腦門子:“你就得罪她吧!”
林海洋撇了撇嘴,狠狠地把那個皮包合上口,用力地拉上了拉鏈,反手把書包扔到了武亮亮的懷裏:“放回去!”
武亮亮癟着嘴巴,可憐巴巴地叫了一聲兒:“海洋哥……”
林海洋瞪他一眼,虎着臉:“放回去!”
然後武亮亮就讓蘇鑫拎着耳朵上了天臺,雙頭對面地把錢又碼回了月季花底下。唯一的插曲兒就是,武亮亮本來對那些濃香的月季就過敏,從盆底下揪出來錢的時候就也沒記住是哪一株。
現在天都黑透了,看着花影綽綽的更加分不明白是哪一盆裙下藏金。正在小孩兒對着兩盆兒差不多的月季花呆呆的發愣的時候。
蘇鑫一拍他腦袋:“又要幹嘛?別打歪主意啊,我告訴你。趕緊放回去是正經的啊。不許回來拿!我可随時都監督着你。”
武亮亮嘆口氣:“知道,你們樓上有監控。我在海洋哥的電腦裏看到了。”
蘇鑫作勢要打他:“不許說出去啊。尤其跟你連憐姐。”
武亮亮忙不疊點頭:“知道,知道。”擡頭看看蘇鑫一臉的不放心他。
小孩兒一撅嘴一狠心,随便挑了一盆兒花,搬開了盆兒就把書包塞回了架下面的空位裏。放好之後,他把左右的植物扒拉扒拉,上下看看,果然不錯!
于是武亮亮越發相信,原本就是這樣的!
蘇鑫在一邊兒冷眼旁觀,覺得這地方也像是個藏物之所,于是就當任務完成,心安理得地轟武亮亮回家睡覺了。
那天晚上,蘇鑫安置林海洋好好地躺下了,坐在床邊跟他聊個天:“行啊,師弟,高風亮節啊。我還真沒看出來,這麽一大筆救命的錢,你還真能做到不動心?”
林海洋瞥了蘇鑫一眼,眼風走到一半兒忽然想起來這個師哥對自己着實不錯,于是百忙當中又把眼珠子拉了回來:“動心?您忘了?咱是有監控的!武警官知道。這事兒首先從道理上不能幹。其次,你真以為幹了屁股能幹淨嗎?鬧起來,一翻監控,咱們誰跑得了?別沒事兒找事兒了。”
蘇鑫點了點頭:“要說也是。”說到這兒,他頓了頓:“你覺不覺得,武亮亮對你可真是夠好的……”
林海洋說:“師哥,你們大家都對我夠好的……”說到這兒,他突然明白了點兒什麽,臉色一白:“你是說武亮亮對我……”自從蘇鑫跟他出櫃之後,林海洋關于男女,啊不,男男男女關系問題考慮的是比一般人思路開闊了很多。
蘇鑫“噗嗤”笑了:“師弟,別說,您這麽一皺眉,還真挺無情公子,舉世無雙的。要說這小孩兒看上你了,也是有基礎的。”
林海洋狠狠地瞪了蘇鑫一眼:“咱別胡扯行嗎?我夠煩的了。”
蘇鑫翹起了二郎腿兒,一臉混不吝:“按理說呢,這個小奶狗倒是對你挺忠心。長得也是人模人樣,你現在也的确需要個書童伺候,考慮考慮收下吧,師哥樂見其成啊。”
林海洋一口水噴出來,氣得都磕巴了:“他真的啊?!你,你,你,蘇鑫!你看出來什麽了?這孩子真是這麽想的?卧槽,那我不能讓他來給我幫忙了!人家小孩兒未成年!他要真存了這個心!我都不能打他。不,這不是我不能打他的問題。人家爸爸是警察,武警官不打死我,我就得認便宜了。不是,我最近總覺得這小孩兒看我的眼神兒怪怪的。哎呀,武警官不得跟我拼命!!!”
蘇鑫的眼珠子轉了轉,托着腮幫子想:“不過,我覺得還真不像那個哎……不是我看不起你……師弟……武亮亮看你的眼神……不像愛情……”
林海洋長長地舒了口氣:“不像就好,不像就好,哎,那像什麽?”
蘇鑫仿佛想到了什麽往事,他眼神黯然地脫口而出:“愧疚!好像他幹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兒似的……我覺得只有一個犯過錯的人,才會那麽謙卑地對別人好。”
林海洋嗤笑:“你別胡扯了,你以為是你啊得罪人海去了……人家小孩兒能對我有什麽……”說着,林海洋愣了,他下意識地按住了自己的肩膀,半晌才嗫嚅出聲兒:“愧……疚……啊……”
蘇鑫彎下腰,仔細打量着林海洋的臉色:“海洋,怎麽了?你不舒服啊?又哪兒疼?”
林海洋愣怔了好一會兒,臉色蒼白地像個鬼,他讷讷地說:“沒……沒有……沒疼……”良久,林海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不……不是這樣的……我累了……我……我要睡一會兒……”說着把身子翻過去了。
蘇鑫看着林海洋失魂落魄的背影,搔了搔腦袋:“恐同深櫃?”
林海洋冷冷地吼出來一個字兒:“滾!”
後來的事兒比較順利,接受了一段兒幹預治療,林海洋的腰沒那麽疼了,又做了一系列檢查,排隊手術,日子定在了半個月之後。老專家又給看了一遍片子,說康複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那就只剩下錢的事兒了。
蘇鑫沒想到朋友圈兒裏的捐款居然也進行得如火如荼,這是一個刷顏值的年頭兒,他海洋師弟眉清目秀的,坐在輪椅上也是人模狗樣。微信圈兒裏的朋友、大學同學、老師、街坊鄰居、甚至做微商賣面膜的大姐,認識不認識的都有掏兜兒的。
一周之後攏了攏,居然也湊了三四萬。
連憐女俠說到做到,第一時間就把三萬塊錢轉到林海洋的支付寶上了。
蘇鑫這邊兒呢,進度就稍微差了點兒。房子在好幾家中介挂牌出租了,來問的多,真租的少。畢竟這麽大面積的屋子,便宜了租不合适,貴了立刻能掏出來這麽多錢的也不多。
他這錢還急等着使。
忙了小一周,蘇老板這要賬也是要的滿頭包,好話說盡,爺爺奶奶叫全。萬惡的甲方也不拿眼角兒夾他,說話都走鼻音:“喲,您弟弟做手術啊?那跟我有什麽關系啊?蘇總,這年頭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啊?欠款?哎喲,我們最近手頭兒也緊張。沒錢,你看怎麽辦呢?蘇總,你別急啊……你可是這圈兒裏的貴公子……範兒在那兒呢,不是這麽斤斤計較的人啊……什麽?還要來橫的啊?啧,也不看看你是不是那塊兒材料,保安呢?把他叉出去!”
于是,蘇大少爺就被人提溜着領子揪了出去,這輩子沒這麽灰頭土臉兒過。
就在那個三伏天兒,蘇鑫穿着他兩千八一條的費左格褲子,坐在欠賬對家兒的門口的馬路牙子上,恨恨地咬着黃瓜,企圖破褲子纏腿,王八咬人不松嘴地把錢要回來。他以前沒這麽幹過,所以老實說沒什麽經驗,這要是實打實地把人擠兌急眼了。
毒辣的日頭底下,蘇總心裏合計:你說人跟人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好心的人,看看林海洋的照片兒,事由兒都不問就掏錢了。這心狠的你給他下跪都要不來他應付的。哎,老天沒有眼睛啊。擦把汗,看看遠處熱到了粉紅色的天,蘇鑫喟嘆:這世上怕是沒有報應吧?怎麽不打個雷劈死這幫王八蛋。
正想着,就變天了。
眼看着極遠處烏雲滾滾,好像就要有一場暴雨蓋地而來,蘇鑫陡然想起來,曾經有那麽一個夜晚,曾經有那麽一個人,無比溫存地撫摸着他的頭發,說:“我們在一起,你就不許胡來了。”
以及自己那時候發過的誓:“我要是胡來,一個雷劈死我。”
一個雷從天上劈了下來,蘇鑫從大樹底下站了起來,快步躲到了辦公樓的屋檐下。
那一瞬間,他相信老天爺沒有眼睛。
那天,蘇鑫等啊等,等啊等,從風來,等到雨至。從細雨等到瓢潑。等到日晚偏西,等到風流雲散,等到整個大廈的人都快走光了,也沒見欠賬的出來轉一圈兒。
傳達室的大爺看不下去,都過來勸他:“小夥子,改日再要吧,人早溜了……”
蘇鑫依舊坐在那裏沒有走,他知道欠賬的也許是跑了,把他當傻小子扔在這兒耍。可他還是死屍不離寸地兒地在這兒坐着,不是要強,不是固執,是因為他實在沒有別的轍了。連憐都掏出來真金白銀了,自己一大老爺們兒說出來的話還能咽回去嗎?
蘇鑫扒拉了一下兒自己的頭發,憑空頭一遭兒開始反思自己的人生:他算有點兒才華,家世也湊合,趕上大運碰上拆遷憑空落下一套大房子。所以自己做事兒憑興趣,花錢無節制,總覺得自己潮爆了,生活就是快意恩仇的。結果發現沒幾年,自己就讓恩仇給快意了。
翻頭再想想他結交的那幫人,個個兒王八蛋,吃他喝他就往前沖。還不等他落魄,只是師弟有病他缺錢了,居然不如街坊薛大媽肯出力。到如今一文錢難倒了男子漢,揉揉嘴巴子,蘇鑫想:穿這麽貴的衣服有什麽用?我要是能把褲子當了都是好的啊……
夕陽西下,倦鳥回巢,天邊兒又隐隐有黑雲壓了過來,陣陣涼風,眼看着老天爺也要陪着蘇鑫再落幾滴傷心淚。蘇鑫落寞地坐在街邊兒,自我解嘲地胡琢磨:也算理解項羽為什麽沒臉回江東了……
哎……我也沒臉回家了……說好了給林海洋出錢治病的……現在拿什麽回去呢……
噼裏啪啦地,黃豆粒兒大小的雨珠子砸了下來。
蘇鑫懶得躲,作為一個窩囊廢,他想死一會兒。雷啊,你劈死我吧,我這回不躲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蘇鑫的頭上,遮了一把傘。
蘇鑫擡起頭,看了看給自己打傘的家夥,苦笑一聲,他捂着臉嘆了口氣。
那個人冷冷地瞧着他,面無表情。
蘇鑫那天是淩晨才回來的,渾身精濕,精神萎靡,一直到次日起床都還頂着巨大的黑眼圈,形容憔悴。
林海洋小心翼翼地從微波爐裏拿出來熱好的粥,進退不得地遞到了師哥眼前,一臉驚慌失措。
坐輪椅的人比正常人矮一大截,這樣兒的林海洋看起來像一個未成年的小小少年,可憐巴巴的乖巧懂事兒。
蘇鑫歪着頭看自己這個倒黴的小師弟,突然有種單身男子帶個兒子的生活不易感。
他嘆了口氣,盡量和煦地說:“沒事兒,海洋,你師哥我有今天,全是自己嘬的。”
林海洋谄媚地附和着自己的衣食父母:“師哥,我覺得你說的都對。”
蘇鑫揉了揉太陽穴,瞬間又覺得這熊師弟也并非完全是一朵無辜的白蓮花。
林海洋還有一個禮拜做手術了,醫院說最好把錢付過來吧。就在蘇鑫愁地頭發都快白了的時候,不知道誰給介紹的,有個輪椅廠摸過來打聽:“微信上這小夥子精精神神的是真瘸還是裝瘸啊?要不給我們輪椅代個言吧?給錢!”
蘇鑫高興得都要蹦起來了,哎,你說哪方面都缺人才是吧?人說矬子裏面拔将軍。那一幫肢殘、肢殘的苦命人堆兒裏,林海洋這剛瘸的就算小鮮肉了。
這年頭豬肉價錢都上去了,何況鮮肉乎?
廠家兒還挺着急,許下拍照當平面模特的活兒,選十張照片,給兩萬塊錢,現金!
蒼蠅不肥也是肉啊!
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沒有兩萬哪兒來的三十?
連憐姑娘真是仗義,聽說還有這好事兒,收拾收拾器材,拍胸脯兒就沖上去了。說拍照的事兒她一體負責,就不用麻煩廠家兒再找專業攝影師了。這樣兒,廠家兒又多給了五千塊錢。
說幹就幹,誰也沒想到:林海洋同志面容傅粉地坐着輪椅,強顏賣笑了一整天,居然又掙了兩萬五回來。
這年頭兒顏值就是正義啊。
蘇鑫在家扒拉着算盤珠子:林海洋爸爸給出的十萬,連憐出了三萬,募捐來三萬五,林海洋賣俏又掙了兩萬五,還差十一萬……
還有三天就是手術的日子了。
蘇鑫屏蔽了林海洋,在圈子裏發一張照片,上面是:披麻戴孝趴在地上要錢的狗。
他們圈兒裏頃刻嚷嚷動了:蘇公子走投無路,這是要賣身的節奏啊……
蘇鑫翻了個白眼,回複:老子只賣藝!
人不該死,五行有救。
誰也沒想到蘇鑫的房子最後時刻租地這麽順利,17層半年期就租了12萬。這麽算一算,居然林海洋的治療費亂七八糟的就夠了。
對于租房子這麽順利的事兒,林海洋和連憐都覺得簡直是撞了大運了,
只有蘇鑫對此事默默不語的,看着那個油光粉面的租客,甚至有幾分冷淡。
這個租房子的倒是一副笑眯眯地好脾氣,拍着蘇鑫的肩膀說:“小蘇,蘇總,久仰大名了,您的銀行卡號給我一下兒呗。房租這就給你劃過來,騰房搬家的事兒,不着急啊,不着急。”說着,手指頭下滑,攏住了蘇鑫的胳膊,手指微微用力地捏了捏,大夏天兒的油膩鹹濕,很膈應人的樣子。
蘇鑫冷冷一笑,把鑰匙拍給這個胖子,扭頭就搬家去了。
自蘇鑫那裝潢考究的家裏出來,再看連憐家,可真是破瓦寒窯。
觸目所及,好牆皮都沒有一片兒。李歡夠狠的,除了承重牆,基本上都給砸出窟窿了。一個單元兒關上大門,卧房到客廳之間都透着氣兒。
洗手間的瓷磚兒基本上砸了七七八八,淋浴噴頭兒和馬桶算漏得不厲害而已。
廚房就更沒法兒看了。
知道這是騙婚不成,糟踐好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汶川地震的救災現場呢。
連憐請了兩天假沒上班兒,紮着圍裙帶着套袖屋裏屋外地忙活了48小時,才算把屋裏的碎磚都扔出去了。因為憑空多了這麽多磚頭瓦塊兒,收垃圾的可不樂意了好幾天,再加上十三樓的住戶投訴連憐擾民,連累着物業都找上門了,要罰連憐的款。還是薛大媽代表業主給連憐說好話,這事兒才勉強壓了下去。
蘇鑫最近心事重重的,對于搬家的事兒并不怎麽上心。蘇少爺貧時節乃現,這回也沒雇搬家公司。他抹了把臉,使出來吃奶的力氣,先把林海洋的無障礙床和浴室設備給挪了下來,至于樓上高品質的家具擺設,蘇鑫一概沒動,把自己衣服、書籍和日常用品卷吧卷吧拿下來了寄放在了連憐家的破房子裏。
租房合同裏說的明白,租房帶家具,一般房主兒呢,都比較雞賊,留下兩樣家具就算是應景了。蘇鑫不願意讓人說出來口實,實打實的都留下了,桌椅板凳、鍋碗瓢盆。
跟租戶交代的時候,一臉的冰清玉潔凜然不可侵犯,跟在場人畜都保持了一臂的安全距離。
得虧連憐在旁邊兒直給打圓場,要不然就把人家財神爺給幹在那裏了。
蘇鑫最近接了一堆活兒,經常出去,忙得跟個王八蛋一樣。
連憐想在林海洋手術的那兩天請假,所以這兩天也狂忙地趕進度。
就剩下沒腳蟹林海洋樓上樓下的,自己收拾自己的東西。他的東西也好弄,要去住院了,連憐都給他預備過一遍了,自己再拿點兒零碎兒就可以了。要不是林海洋這兩天心事重重,怔怔忡忡的,恐怕早就弄好了。書童武亮亮肯定是過來幫忙的,小孩兒心細:衣服、藥、方便穿脫的鞋子,甚至給林海洋炖骨頭湯的砂鍋,武亮亮都想着給搬了下來。
小孩兒忙得團團轉的,很快就滿頭大汗了。
林海洋那天并沒有給武亮亮幫忙,也沒幫人家倒杯水什麽的。他只是默默地坐在十八層的花園裏,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裏發呆,時而冷冷地看着跑上跑下的武亮亮,眼底一片蒼涼。
好容易把東西都安頓好了,武亮亮上來,想把他們家少爺推到連憐家去。畢竟天兒還熱,林海洋就是朵花兒,這麽曬着估計也要蔫吧了。
被武亮亮推着,猛不丁的,林海洋突然問他:“亮亮,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武亮亮一愣:“我……就是覺得家裏沒勁……所以……”
林海洋回過頭,眨了眨眼:“所以你是單純是學雷鋒了?”
武亮亮尴尬地笑了笑:“海洋哥,你說什麽呢,我就是來你們這兒蹭吃蹭喝的不好意思,所以來幫個忙麽……“
林海洋盯着武亮亮:“但是你對我也太好了吧?我覺得你對我特別好。親弟弟都做不到這樣兒,為什麽?”
武亮亮臉色有點兒紅,也有點兒白,他搔了頭發,有點兒磕巴:“也許……也許……就是……投緣吧……”
“投緣?哈……”林海洋垂下頭,無聲地笑了笑:“蘇鑫說,你看上我了。”
武亮亮吓得連推輪椅的手都松開了:“不,不是這樣的!蘇鑫哥胡說!你可千萬別誤會!”
林海洋搖着輪椅,轉過身,他直視着武亮亮:“是麽?蘇鑫胡說?你這麽幫我就真沒有別的原因?”
武亮亮一步步地往後退,嘴唇都吓白了:“沒,沒有了……真的……”
林海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武亮亮,盯了好久,他苦笑了一聲:“那好,亮亮,你過來,你過來,推一下我肩膀。”
武亮亮幾乎蹦了起來:“你說什麽?”
林海洋直勾勾地瞪着他,幾乎吼了出來:“來啊!推我肩膀!從後面!就像我跌倒癱瘓的那天那樣!我還記得!記得清清楚楚的?你還記得嗎?”
武亮亮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手腳發抖地扶着後面的牆,眼淚汪汪得幾乎哭了出來:“你說什麽啊……”
林海洋滑動輪椅,上前一了點兒,他抓住了武亮亮冰涼的手,摩挲着他充滿老繭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肩頭。
良久,林海洋閉上眼,嘆了一口九轉回腸的氣:“練琴的……男孩子的……手指頭……有厚厚的老繭……亮亮啊,你的手,比那天還要涼……”
武亮亮極其恐怖地看着林海洋,看了好一會兒,突然,他毫無征兆地尖叫了一聲,掙脫了林海洋,扭頭跑了。
林海洋看着武亮亮倉皇逃走的背影,下意識地想,他這次倒是蠻有分寸的,推開我也沒用很大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