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看,堕落

林海洋別看現在還是三條腿兒,走路得拄拐,但是跟輪椅比起來就是一個飛躍了。

薛大媽最近天天給林海洋炖骨頭湯送來補鈣,喝得16樓這仨人嘴巴子都圓了。好容易趕上這一天煤氣檢修,薛大媽拉下了空子,劉大爺跟他們裏應外合,連憐揪着林海洋不吃午飯地跑出來複查,才算躲過去一頓月子飯。

以至于兩個人對面兒坐在麥當勞裏吃個漢堡,都有劫後餘生的感覺。

其實事後看看,他們也是跑得多餘了,薛大媽正在跟十三樓的街坊吵嘴,還真是顧不上他們。

秋天的太陽不是很熱烈,兩個人慢慢走在去複健的路上,微風吹來,感覺挺舒服的。連憐還不太适應林海洋比她個子高,她認識他半年了,總是俯視他頭頂的。那天過馬路,林海洋拽了連憐一把,連憐才發現她的頭皮只能頂到他下颌的地步。

他真的很高。只要站起來。

仿佛哪本漫畫書裏說過,這是一個最适合接吻的差距,想着想着,連憐的臉就紅了起來。

林海洋莫名地看着她,微微地歪個頭,陽光打在他的側臉上刷出來帶着金色的陰影,嗯,好看的有點兒萌。

連憐捧着奶昔,笑一笑。

林海洋也笑一笑,說:“我們去看電影?我請客。”

連憐吮着奶昔說:“那我晚上幫你剪頭發好了。”

一個,好暧昧的邀請啊。

那當然好了。

雖然拄着拐杖,但是出入的時候,林海洋已經能夠非常紳士地幫連憐推開門了。可能是當做弱勢一方被照顧了太久,即便能夠站起來,他依舊很羞澀,和連憐離得很近的時候會臉紅。

初秋的風吹過,樹上結了疏疏落落一些通紅的石榴,林海洋伸了伸手,居然摘下來了一個,他遞給連憐。

連憐捧着石榴,剝開皮慢慢地吃。吃了兩口,覺得很甜,連憐順手塞到林海洋嘴裏一顆。剎那間他的嘴唇和舌頭感受到了她的手指,修長且略冷的手指靈活地在他口腔中一閃而沒,留下的石榴籽像蜜糖一樣甜。

看着連憐回頭吮吸自己占滿石榴汁的手指的樣子,林海洋的臉騰地紅了起來,心砰砰地跳。

連憐歪過頭,故作莫名地看着他,要笑不笑的樣子,像個小妖女。

于是林海洋的耳朵都紅了起來。

秋風吹過,街邊兒的小店裏放着懷舊的情歌。

空氣中充滿了戀愛的酸腐味道,連憐含着石榴籽兒,心滿意足地地琢磨着:如果蘇鑫敢染指林海洋的話,我就剁了他!

可憐認真上班的蘇鑫,莫名地打了個哆嗦。

複查也有好消息,康複科的大夫大喜之下,又把林海洋沉到水療池子裏,在連憐看來就跟沉潭差不多的那事兒的,總之就是咕嘟咕嘟焖溜熬炖地治療了一陣子。連憐百無聊賴地坐在池子邊兒,考慮着如果給池子裏面放點兒花椒大料然後再炒個色會怎麽樣。

林海洋是無從得知連憐的龌龊心思的,他就是看着她朝他口水滴答的樣子,覺得有點兒莫名心悸。

半個小時之後,康複科大夫把病人撈出來觀察了一會兒,眼看着病人紅潤溫熱的下肢,感覺已經基本恢複了,掐知道疼,擰知道喊,使大勁兒了會喊救命,還真是正常得不要不要的。

大夫樂得把胸脯子都拍紅了:“再過個把月,就徹底站起來走了。沒問題。壞了保修,錯了管換。”

連憐還不太敢相信,在更衣間裏試着松開了扶着林海洋的手。

果然,他只是微微踉跄了一下兒,已經能慢慢地站直了。

連憐欣喜地後退了一步,林海洋慢慢地往前走了一步,她再退一步,他再走一步,如是再三,林海洋終于一個沒有穩,撲倒在連憐柔軟的懷抱裏。

他的下颌抵着她的肩膀,那個熟悉的味道,那個溫柔的支撐,突如其來的感動,林海洋摟住了連憐的脖子,使勁兒地吸了吸鼻子,有點兒想哭。

連憐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揶揄道:“侍兒扶起嬌無力啊。”

林海洋撐起來自己,憤怒地說:“我哪有那麽胖!!”

你說這年頭兒的大夫吧,雖然也有醫院的增收任務什麽的,但是有機會修好一病人,還是實打實地替病人欣喜的。

趕上康複科這大半年來的都是缺胳膊斷腿兒,康複了也有限的病例,好容易碰了一個全須全尾兒能直立行走着出去的,真是高興地不得了。科主任指揮大夥兒,擦桌子掃地歸置屋子,訂簇新的白大褂兒,這邊兒科主任也洗幹淨,那邊兒菊花臺也擺上了。就等着病人雙拐一扔,合影留念了拿出去吹了。

那大夫高興歸高興,如果你林海洋也幻想身邊兒的人因為你的康複而待你如上賓,就算想瞎了心了。

反正那陣子林海洋在家的地位直線下降了,你想啊:蘇鑫是他老板,連憐是他房東。這二位懶蛋伺候了他大半年了,可算翻身農奴把歌唱了,還不得往死裏使喚他?

香菱落夏金桂手裏什麽樣兒,林海洋現在就什麽樣兒。

這邊兒吃完了飯,蘇大爺要喝茶林海洋得給沏上;

連姑娘要嗑瓜子兒,林海洋得給拿吐皮兒的碟兒。

蘇鑫這邊兒洗完腳讓林海洋給他拿洗腳布。

連憐那邊兒又吆喝了:“林海洋幫我給手機充電……”

林海洋偶爾也坐在輪椅上,撫今追昔一下兒,想着自己坐那兒擺酷,讓一堆人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好像也就是上個月的事兒。這才幾天啊?怎麽就都變了呢?

無奈人家兩位都算他的恩人加債主子,還真沒法兒跟人家翻臉。那林海洋這個喜兒也只好繼續讓黃世仁糟踐了……

哎……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國亂思良将,大丫頭林海洋給使喚得胡說八道的時候,難免想起來:要是特麽武亮亮在,自己好歹還有個幫手兒。別的不說,幹活兒這事兒,武亮亮還算把好手兒的。

何況武亮亮也不是沒有跟他和解的心,樓頂上的植物讓他打理得有聲有色的,小孩兒也經常在監控裏伸頭伸腦,垂着頭跟他道歉不是一回兩回了。

林海洋不是不心軟,但是仔細想了想,總歸咽不下這口氣。

正琢磨着,手機叮咚一響,他低頭一看,自己被拉進了一個嶄新的微信對話群。

群裏用戶只有他、蘇鑫和……武亮亮……

武亮亮頭像閃爍,傳過來一段兒視頻。

像素模糊不清,音質嘈雜紛亂,但是兩個人的對話勉強還聽得到,聲音很耳熟的樣子。

一個女人說:“你說你,微信上弄了那麽個玩意兒有什麽用?就算一篇文章把林海洋、蘇鑫還有那個小賤人都編排上了,結果呢?人家該看病看病,該上班兒上班兒,什麽也沒耽誤啊。”

一個男聲回複:“那還要怎麽的?氣氣他們行了吧,我從開頭兒就不贊成你這麽這個想法,人家說保留追究的權力,我擔心了好幾天,得了得了,咱沒損失就不錯了。”

“呸,你個窩囊廢,讓人家趕出來,就會砸了人家房子敗壞人家名聲?有個屁用啊。”

“我有屁用?呵呵,我有用沒用姐姐你不知道麽?”

然後的聲音就比較不堪入耳了。

林海洋目瞪口呆,武亮亮傳過來一行字:趁着師傅們檢查煤氣管道,我給13樓屋裏裝了個監控!

果然這男的是李歡,女的是劉太太!

武亮亮興高采烈地說:就是這兩個壞蛋冤枉你們!我破案了!

蘇鑫說:卧槽!

林海洋爆呵:去拆了!

開玩笑,他們在18層監控是監控自己的地盤兒,這把監控裝到人家裏,這必須是犯法啊!

林海洋氣急敗壞地在微信群裏說了好幾遍:武亮亮!去拆了!去拆了!去拆了!

武亮亮委屈巴巴地回複:怎麽拆啊?我進不去了……

蘇鑫和林海洋一起翻個白眼兒,這個倒黴孩子!

林海洋急了:你這是犯法你知道嗎?

蘇鑫在群裏“嗨”了一聲:不就是劉處家多了一個隐蔽的充電器監控嗎?說不定哪天就當廢舊充電器給扔了。現在的人哪兒那麽多防範意識啊?沒事兒沒事兒。當不知道就過去了。

林海洋想了半天,吼:武亮亮,那把你這邊兒的接收設備扔了。一定扔!

武亮亮可憐兮兮地“哦”了一句。

半晌,小孩兒看林海洋沒有退出群的意思,說:海洋哥……

林海洋回了一個字:滾!

蘇鑫打字:呵呵噠。沒有那麽容易取得原諒的。呵呵噠。

林海洋沒搭理他們倆,退群了。

蘇鑫現在小日子混的不錯,吃飽喝足之後就覺得左眼直跳,百無聊賴之際坐連憐家小板凳兒上玩兒個王者榮耀,看看能不能大殺四方。

突然來了一電話兒,來電顯示頭像是個泰國佛牌九尾狐,嗯,是賣保險的胡蝶姐。

蘇鑫懶洋洋地接了起來:“喂,小福蝶,你找我啥事兒啊?”

胡蝶姐姐嗓音甜膩:“沒良心的,上回跟你表白,你跟老娘說你是GAY,怎麽我聽圈兒裏說你是個雙?你什麽意思啊,瞧誰不起呢?”

蘇鑫啐了一口:“造謠,純粹是造謠。誰說老子是雙?老子跟誰急。那篇文兒瞎寫,福蝶小姐姐您這火眼金睛的狐貍精,怎麽也信呢?”

胡蝶小姐姐“哼”了一聲:“哎,蘇鑫,你那癱了的小師弟,長得可真不錯。他的意外險還在我手裏呢,怎麽樣,還是不是童男子啊?我想了解一下兒。”

蘇鑫一下子坐了起來:“哎,胡蝶,你采陽補陰也不許打我兄弟主意。人家剛做完手術,身子骨兒還虛呢。可經不起你折騰。”

胡蝶姐姐“噗嗤”笑了出來:“那他到底是癱了啊還是沒癱呢?”

蘇鑫挑了挑眉毛:“癱了怎麽說,沒癱怎麽講?”

胡蝶翻了個白眼:“你給他在我這兒上了100萬的意外傷害保險你忘了?癱了我們理賠50萬。姐姐我給你送錢來了。你還這麽多廢話!”

蘇鑫唉聲嘆氣,心疼的眼淚都要掉出來了:“可知我兄弟這等沒福,沒癱……丫做了個三十萬的手術,站起來了……哎,裏外裏我都賠了80萬了,林海洋這個賠錢貨!早知道不給他治了。”

胡蝶說:“哦,那讓小帥哥把住院手術的單據給姐姐拿來吧,我給你申請理賠醫藥費。”

“啥?”蘇鑫都蹦起來了:“他第一次掉溝裏你們已經賠過一次了啊。他第二次這個,算刑事犯罪傷害,你們不是不管嗎?醫保都不樂意管。”

胡蝶眨了眨眼:“那醫保是醫保,我們是我們。都跟醫保一樣誰還找保險公司啊。這是一年期的意外險,包括後續治療的,不限次數。他受傷到現在也沒有一年啊。哎,那刑事案件麽,那肯定是得七七八八有頓矯情了。但是意外傷害的免賠原則是被保險人鬥毆、醉酒、自殺……你家帥哥這個都不算,打起官司來肯定還是我們輸啊。我估計三十萬的醫療費未必都給你報了,扣除免責什麽的,估摸還是能給二十大幾個兒的。怎麽着?小帥哥什麽時候來找我啊?要不等你們家清淨了,我找他去也行啊。嘿嘿嘿,可得單獨談啊。”

蘇鑫仰天長笑:“哈哈哈!我的發福蝶!你等着我這就把他洗剝幹淨了,捆在床上等你。只要您給理賠,什麽事兒咱都好商量。我把他豁出去了完全沒問題。”

胡蝶“切”了一聲:“商量個屁啊,姐姐我稀罕那塊小鮮肉似的。蘇總,明年你們公司的意外險、車險什麽亂七八糟的,可都得在我這兒啊。沒良心的,甭尋思你那銀樣镴槍頭的小師弟能身債肉償了。姐姐我現在就求一夜暴富呢。”

蘇鑫忙不疊地答應,只要自己還有三寸氣在,這輩子保險都找胡蝶姑娘。

胡蝶才煙視媚行地把電話兒撂了,回過頭,她跟一個男人說:“你家這口子,缺心眼兒的厲害,上了保險不知道理賠。哎……難為您這樣兒的才俊是怎麽看上他的。真是修橋補路瞎雙眼啊……”

那人呵呵一笑,說:“謝謝你了,胡蝶。回頭我們公司的保險業務也交給你。”

十五天後,做完最後一次水療的林海洋終于扔掉了雙拐,腳踏實地的站了起來。

康複科的大夫護士圍了一圈兒給他熱烈鼓掌,大夥兒簇擁着這個完全康複病人,拿足了新船下水、動車啓航的架勢,走紅地毯捧鮮花兒,大夥兒“咔嚓咔嚓”一頓合影留念。主治大夫恁會過日子,扣下林海洋的自動輪椅說是如此晦氣不如捐獻了吧。

看林海洋稍微點頭兒,大夫們怕他反悔一般,立刻熱熱鬧鬧地把人從正門兒推了出去。

貨已售出,概不退換。

您老下次瘸了再來。

咱們江湖再見。

蘇鑫坐在車上,看着師弟康複,立刻換了一副周扒皮的嘴臉:“那既然都能走了,明天就趕緊上班兒吧。”

林海洋摸了摸鼻子:“師哥,周一上行嗎?我想幫連憐吧她卧室那個幾個窟窿堵上。要不然,她一個女孩兒家,跟咱住一起,屋子有個洞……”

蘇鑫擺了擺手:“準了。禮拜一上啊。不許再賴了。你那桌上都落了土了。”

林海洋咕哝一句;“那也只能說明做衛生的沒擦……”

蘇鑫冽了林海洋一眼沒搭理他,把師弟送回了家,自己去保險公司拿理賠了。

十八層的屋頂花園,林海洋看到了一個穿風衣的男人正站在女牆邊兒,目送着蘇鑫的車子遠去。

回頭看到了林海洋,他笑了笑,撥弄了一下兒盛開的月季,以及蘇鑫最寶貝的鐵樹,很不見外地說:“花園弄得不錯。蘇鑫的主意?”

林海洋眯起了眼,覺得對方好不眼熟,問:“你是誰?”

對方笑了笑,說:“你是林海洋吧?我們見過啊。”

林海洋瞠目,他好像想起來某個下暴雨的晚上,那個跟蘇鑫野戰的家夥……

林海洋緊張得都磕巴了:“姐夫……啊,不……嫂子……”抽了自己一嘴巴,他嘆氣:“大哥……”

對方“噗嗤”一笑,拍了拍林海洋的肩膀,熟門熟路地離開了。

林海洋看着他的背影,說:“哎,我師哥,蘇鑫一會兒就回來。”

那個人并不停步,只是搖了搖頭:“讓他忙。”

林海洋喊:“他……他很想你……”

那個人腳下頓了頓,嘆了口氣,說:“我知道……”

等蘇鑫接了林海洋的消息趕回來的時候,門口兒的車已經停滿了。閃着各種燈兒的都有,110也來了,120也來了。這一年都第三回了,眼看着仿佛有個人臉上蓋着單子給戳進了救護車裏,蘇鑫倒吸一口涼氣,心說:寶貝兒師弟啊,您這又是怎麽了?

莫非……他們倆……啊!!!!!!!

蘇鑫血灌瞳仁,不由分說沖了過去:“躲開躲開,我是家屬,我是家屬。”

大夫護士連帶現場的警官沒有不斜着眼看他的。

得虧劉大爺從側面兒一把把蘇鑫拽住:“蘇鑫!小蘇!劉處長跳樓了。你家的哪門子屬?”

蘇鑫眼珠子都瞪圓了:“跳……樓……跳樓?”

一邊兒看熱鬧的薛大媽撇着嘴說:“啊,下午的事兒。三點多,13樓的劉處,說跳就跳了。聽說紀委的都來了,正滿世界找家屬談話呢。你跟着起什麽哄啊。”

蘇鑫長長地舒了口氣:“哎喲,吓死我了,我還以為林海洋又怎麽了呢。”

薛大媽說:“呸呸呸。咱們小林好孩子一個,才不沾他們歪的斜的。哎喲,要說劉處這也算橫死吧,缺了大德了,咱們樓這房價兒是上不去了。”

劉大爺說:“嗨,哪個樓裏不死人呢。小薛你着什麽急,這麽大歲數了又不賣房了。咱就這麽湊合住吧。你要是害怕,我給你樓道裏按個燈。”

薛大媽白了劉大爺一眼,扭頭走了。

蘇鑫都有點兒看不過去了:“大爺,天涯何處無芳草,你何必單戀薛大媽一枝花啊?你看看,人家都不拿正眼兒夾您。”

劉大爺哼了一聲:“你們年輕人,不懂愛情……”

蘇鑫抹了抹剛碰到的一鼻子灰,扭頭走人了。

那天樓道裏特別亂,穿各種制服的家夥進進出出的,一直到了十六樓才安靜下來。

林海洋給蘇鑫開了門,小夥子閉門造車一整天,居然不知道外面出了天大的事兒。蘇鑫約略跟林海洋說了說,倆人面面相觑了一會兒。

林海洋擔心地說:“師哥,不會是……武亮亮去拿監控讓人看見了吧……”

蘇鑫說:“不會,這個點兒小孩兒還沒下學呢。他現在高三,多忙啊。不會不會。我看啊,就是貪官跳樓,畏罪自殺。”

林海洋點了點頭,又皺起眉頭說:“那樓上的錢……”

蘇鑫一擡手:“打住。我們不知道樓上有錢。愛怎麽地怎麽地,漚爛了算,跟咱沒關系。你才剛好,別跟着操這個心。有功夫躺會兒也是好的啊。剛好了幾天啊,想着這個想着那個的。累不累啊。”

林海洋笑了笑:“不用躺着,我不累。”

蘇鑫背着手兒圍着屋子轉了一圈兒,覺得他這個師弟還是挺能幹的。這些日子,他跟連憐在家坐的是磚,吃的是土,住的是洞,睡得是地。

現在林海洋站起來了,才有人開始收拾這個家。

看得出來,這一天師弟沒白忙活,燈泡換了LED的,地板上幾個翹起來的木頭也讓他給砸回去了,衛生間裝上了插銷,就連憐卧室的窟窿他裏外面兒給糊了幾張好看畫兒給堵上了,顯得還挺式樣兒的。

別說這麽一歸置,屋子裏也舒服多了。

林海洋擦了把汗:“師哥,你怎麽才回來啊,我……我沒留住那個……”

蘇鑫失落地笑了笑,搖了搖頭:“那位爺來去如風,我都留不住,何況你呢。哎,兄弟,晚上請我吃飯。”

林海洋想了想:“好吧,安慰一下兒你寂寞的……哎,你打我幹什麽?”

蘇鑫大模大樣地晃着手裏的存折說:“打你是輕的。讓你胡思亂想。看看,看看,這是什麽?”

林海洋搖了搖頭:“不知道。”

蘇鑫簡直眉飛色舞:“理賠!兄弟!你的理賠下來了!賠了二十九萬七!咱們有錢啦!哈哈哈!”

林海洋握着存折,看了半天,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太好了!太好了!師哥!那……那……我把你和連憐的錢還給你們倆。我爸爸的錢給我爸爸,募捐的錢也退了的話。還能剩下點兒呢。剩下的,剩下的,師哥,咱們幫連憐把這屋子裝修裝修吧?就算這點兒錢裝不好,再加上我DIY一下子,好歹也能給恢複成當初簡裝的樣子啊。”

蘇鑫“切”了一聲:“你住你裝!關我屁事!”一臉的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林海洋咂麽咂麽這話的滋味,臉又紅了。

蘇鑫無奈地翻了個白眼:“戀愛中的小男生啊!哼!”

正在兄弟倆你一言我一語讨論晚上吃什麽的時候,有人敲了敲門。

林海洋笑了出來:“連憐,你又沒帶鑰匙?”

門打開了,外面站着一臉嚴肅的武警官,他看着已經能站起來的林海洋,愣了愣。

林海洋和蘇鑫看着武警官也愣了愣。

他正要關門,武警官一下子伸手把門推住了,他清了清喉嚨,尴尬而鄭重地說:“林海洋,你涉嫌和13樓劉某墜樓殺人案有關,請你配合我們回去調查。”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