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招待所內靜悄悄,也不知那老張住在哪間房,沈仲詢仿佛将那幾扇臨街的窗戶剜出了洞,愉悅的心情在記起昨日時漸漸殆盡。
回去的路上沈洪山打來電話,沈仲詢蹙了蹙眉,調轉方向往西寧路駛去。
屋內只開了一盞小燈,沈洪山坐在沙發上看晚間新聞,見到沈仲詢進門,他招手讓他坐下,問道:“那姑娘到底跟你什麽關系?”
沈仲詢沉默不語。
沈洪山何等眼厲,這兩人一進包廂他便覺出不對,此刻見到沈仲詢的反應,他啞然失笑,摘下眼鏡指了指沈仲詢:“你還有這樣的一天,閉門羹吃久了,索性來硬的了?那姑娘要是還看不上你,怎麽辦?”
沈仲詢勾唇道:“沒關系,我喜歡她就行了。”
沈洪山好笑地搖搖頭,想了想又說道:“我也大概看出來了,這事兒是老張不厚道,你的性格我了解,別亂來!”
沈仲詢點點頭:“這段時間工作比較忙,過段時間再說。”
他既然已将林初視為自己所有,便必然不會讓她受下這等委屈,老張是顆毒瘤,貪財好色全占,也許早被人盯上了也不自知,沈仲詢想要推波助瀾。
沈洪山了解他的脾氣,頑固死心眼兒,總是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若他人犯來,他也是睚眦必報、絕不手軟。只是沈仲詢做事向來小心謹慎,再者老張也氣數将盡,老薛那頭早便看他不順,想來這事遲早都要成,不如随他去了。
沈洪山咳嗽了幾聲,端起茶幾上的水杯抿了一口,說道:“彙田北的事情你應該知道了,市裏新的任免也就剩下幾個月了,關鍵時刻出了這樣一起官司,有點兒棘手,我這邊兒我自己會注意,你那裏也小心些,別讓人抓到什麽把柄!”
沈仲詢手指微動,覆在膝上叩了叩。
南江市的人事任免就在近期,沈洪山尚未退休,到時是繼續留在城投,還是調回政府部門,關鍵全在這幾個月。城投是塊大肥肉,每年都有大批量的政府工程扔來城投,而每項工程旗下更是有大大小小數不清的項目,利益沖突可想而知。
沈洪山掌握着幾百億資産,卻一直勤政廉潔,不知擋了多少人的路,他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沈仲詢對其中的關聯也心知肚明,工作時自然也倍加小心。
那頭林初在床上滾來滾去難以入眠,又抱來筆記本電腦看電視劇,活該她選擇美劇,不一會兒便見男女主角在那兒激吻,衣裳也一件件剝離,轉眼就滾上了床。林初看得目不轉睛,關鍵時刻劇情就跳到了第二天,她捂着發燙的臉咬被糾結,腦中愈發混亂,再也睡不着了。
第二天林初朦朦胧胧睜開眼,抓起手機瞄了一眼時間,打着哈欠起床洗漱,林母打來電話,告知噩耗:“昨天晚上我去跳廣場舞,我們的一個舊鄰居,就是那個胖胖的,跟我吵過架的王阿姨你還記不記得?她兒子剛剛留學回來,現在在五百強企業裏面工作,還沒有女朋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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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想要仰天長嘯,欲哭無淚得聽完林母的一連串命令,又昏昏沉沉的拽着包下了樓。
卻不想一出電梯,她立刻精神一振,逃也來不及逃,便被沈仲詢喊住:“睡到現在?你準備去哪兒?”
林初手足無措,不知該跑樓梯還是重回電梯,結結巴巴道:“你……你怎麽來了!”
沈仲詢昨夜睡在了市區,一大早便趕來這裏,生怕與林初錯過。
這些日子以來他也漸漸掌握了林初的性格,想見她不如直接找上門,一打電話她不定會找各種借口推脫。
沈仲詢道:“你昨天不是說要出門辦事兒嗎?我送你去!”
林初脫口道:“不用了,我自己去!”
沈仲詢慢慢走近她,見她瞪着眼睛一臉防備,不由笑了笑,牽起她的手握在掌心,低聲道:“今天又是四十度高溫,你偏偏趕在大中午出門,想曬幹?”說罷,便拉着她往外走。
林初扭了扭手腕,渾身不自在,耳朵漸漸發燙。她心中分明抗拒,可臨到頭,又仿佛有些不由自主。
迷迷糊糊地坐進車裏,林初又開始懊悔,不知現在這樣的狀況算什麽,她總覺得尴尬,又突然想到昨晚她分明讓沈仲詢“滾”,可剛才竟然不記得了,現在重新讓他“滾”,不知行不行?
林初腦中一片混沌,胡思亂想神游天外,沈仲詢側頭看了她幾眼,心知她現在矛盾重重、心神搖擺,半響問道:“我們先去吃午飯?”
林初抖了抖,終于回神,小聲道:“不餓。”
她才起床,确實一點兒都不餓,沈仲詢卻當她再次口是心非,不知道她要別扭到何時。
一路駛到一家中餐館,沈仲詢停下車,帶着林初進去用餐。
林初吐了一口氣,盡量不叫自己想太多,權當沈仲詢是朋友,畢竟自己三番兩次受他恩惠,林初如何也讨厭不了他。
沈仲詢問林初愛吃什麽,林初看了看菜單,便說随意。沈仲詢從不鋪張浪費,點了四道菜後就停了下來,見林初沒有表态,他便讓服務生去下單。
林初确實不挑食,捧着一碗白飯,四道菜都沾了筷,進食的模樣乖乖巧巧,最後還将瓷碗裏的米粒夾幹淨,節約每一分糧食。
沈仲詢正在吃第二碗飯,瞅了瞅她的碗,笑道:“吃這麽幹淨?要不要再來一碗?”
林初擺擺手,微赧道:“已經飽了,我習慣把米飯吃完。”
沈仲詢挑挑眉:“跟你爺爺奶奶學的?”
林初奇道:“你怎麽知道?”
沈仲詢一笑:“老人家不都這樣,我小時候吃飯,掉到桌上的飯粒我爸媽都要我吃掉,汗滴禾下土這句話打我懂事起就會背。”想了想,他挑起話題,“你跟爺爺奶奶感情特別好?”
林初點點頭:“我小時候有一陣就住在爺爺奶奶家,感情肯定好!”
沈仲詢不由想起那張照片,問道:“幾歲的時候?”
林初笑道:“小學五六年級。”不知想到了什麽,她又垂下了頭,似乎不願再開口。
沈仲詢若有所思,繼續埋頭吃飯,也不再問這個話題。
周末似乎遍地都是情侶,飯後兩人穿行在馬路上,街道兩邊總能看到成雙成對的人,箍着腰摟摟抱抱,大熱天也不怕曬出痱子。
其實林初并不是不願戀愛,她只是想要謹慎的選擇戀愛對象。如今前一個相親對象再次告吹,林母一定不會善罷甘休,隔了一晚便挖來了一人,與其讓林母不斷折騰,林初不如按照她的擇偶标準自己尋找,就像有時候葉靜所說,身邊多個男人,就像多頭牛,至少下次搬家,她不需要花錢找苦力。
林初掐斷胡思亂想,指了一個地方。培訓機構就在南湖附近,地段在最為繁華的中心區域,報名費用自然昂貴,林初的年終獎終于用完了。
沈仲詢有些稀奇:“怎麽突然想學這些?”
林初敷衍道:“活到老學到老!”
以後她每周六都要來上課,想回家也只能抓緊時間,財力和精力都花在這上面,但願付出能有回報。
交完費用,兩人離開培訓機構,林初想要回去,卻被沈仲詢抓住了手:“我們去逛街看電影。”
林初愣了愣,下意識的又抽了抽手,卻如之前無數次那樣,只被沈仲詢抓得更緊了。沈仲詢低聲道:“就當我們在相親,走吧!”
可哪有剛相親的人就這般親密,林初面紅耳赤,又開始琢磨她和沈仲詢的關系,自己是否要繼續堅持反抗?可似乎無論她做出多少反抗,在沈仲詢看來都當她在耍猴戲。
林初不再掙紮,乖巧得跟着沈仲詢走去南湖邊,只是臉上一笑不笑,正正經經,怎麽看都不像來游玩。
四十度的高溫天,沈仲詢西裝革履漫步在南湖邊,額頭上的汗水密密麻麻,脖子也透不過氣,連牽着林初的手上也滿是汗水。
林初偏往大太陽底下走,手被拽得太緊,她不好過,也不讓沈仲詢好過。林初頭一次正色道:“我很感謝你幫了我這麽多次,所以我并不讨厭你,但說到喜歡,也遠遠沒有到這點。”
沈仲詢一愣,沒想到林初會突然說這些,他以為林初會繼續逃避。
林初繼續道:“但我也不介意嘗試一次,就像你說的,你的條件比我的相親對象要好得多,我遲早都要談戀愛結婚,現在早點兒看起來也沒什麽壞處。但是——”她用力抽了抽手,滿手都是汗,還是抽不出來,“沒有相親對象會這樣,既然你說了是相親,是不是應該避免這種過度親密的身體接觸?”
沈仲詢立刻松開手,欣喜林初的這番轉變,她明明白白的給予了自己機會,好過沈仲詢一頭熱,得不到半分回應,沈仲詢心花怒放,兩人站在烈日下開始正經談判。
“我們可以初步交往,就像剛剛相親認識的人,你的家庭我基本了解了,我的家庭也就那樣,爺爺奶奶很早就退休了,我爸媽都是下崗工人,我是獨生子女。外公外婆和兩個舅舅都住在鄉下,我還有一個姑姑和一個大伯。“
沈仲詢細心記下人數,又問道:“還有嗎?”
林初畢竟已有過三次相親經驗,索性将一系列以後将涉及到的問題全盤托出:“我沒有談過戀愛,當然大學裏也是有人追我的,只是都沒有到交往的程度,我的擇偶要求其實也很簡單,就希望對方忠厚老實,年齡差距最好在三歲左右,畢竟相差太大會有代溝。”
沈仲詢心頭一凜,汗水從鼻尖滴落,他解開一顆襯衫扣子透了透氣,繼續專心聆聽。
“門當戶對是最好的,對方條件如果太好,以後難免會有摩擦,總覺得自己會高人一等,我不喜歡這樣。另外我的單位你也知道,扣除五險一金,我每個月薪水只有兩千出頭,年終獎有好幾萬,具體數目我就不說了,你有沒有什麽問題?”
沈仲詢卻立刻道:“沒有,我們算正式交往了嗎?”
林初抿了抿唇,揪着衣擺說道:“不算。”她憋了半天,紅着臉說,“相親的話,一步步來,不要像之前那樣。”
她說得語無倫次,沈仲詢卻明白她的意思,一時有些悻悻,只能盯着她的小嘴一張一合。
下午兩點,南湖邊人流湧動,大部分人都撐着遮陽傘,手拿冷飲惬意走動,只有林初和沈仲詢異類似的站在道路中央,炎炎烈日下揮汗如雨,兩人卻仿佛沒有察覺,一本正經的你來我往。
說到最後口幹舌燥,沈仲詢盯着林初頰邊的幾縷濕發,努力抑制想要替她剝開的沖動,林初也在強忍心中的疑問,她極像知道沈仲詢究竟熱不熱,憋了半天,問話還是咽回了喉中。
談判結束,兩人都熱得頭暈目眩,林初強烈要求回家,沈仲詢雖然不舍,卻想今天已有了神速進展,不能讓林初對他反感,便不再勉強她留下,将她送回了關錦花園。
林初一回到房間,立刻撥打了葉靜的電話,無頭蒼蠅似的在屋內踱來踱去,将之前的情形一一道出,喊道:“我居然松口了,怎麽辦怎麽辦。”
葉靜煞有其事:“天氣太熱,難免燒壞了腦子!”她忍不住大笑,“你還不承認你喜歡他,你要是不喜歡,你會突然松口?”
林初坐到床上,否認道:“都是我媽,她昨晚又找了一個相親對象,讓我下個禮拜和那人見一面,我一沖動,就這樣了。”
葉靜笑她淨給自己找借口,又語重心長道:“其實這樣也好,我以前還總覺得你心理變态,談戀愛又不是拿刀抹脖子,沒人像你算得這麽仔細,你根本就在吹毛求疵,當初學校裏追你的人也不少,再好的男生你都能挑出毛病!”
林初嘆了口氣,一時有些迷茫,也不知今日跨出的這一步究竟是對是錯,總覺得戀愛有些遙不可及。
那頭沈仲詢開着車在街上閑逛,将林初說得話反複思量。年齡差距擺在面前,他束手無策,為今之計只能盡量與林初般配。
二十三歲的女生,仍留着一份在校園裏的稚氣,沈仲詢卻已經三十歲,被社會磨砺得老态橫生。
可男人的三十歲,又哪裏會老,反而是最吸引人的年齡。他開車來到南江大廈,尋到四樓男裝部,徑自走去幾家大品牌,讓導購替他挑選服裝。
西裝襯衫他不能丢棄,平日工作必須要這樣打扮,只是閑暇時他可以穿得休閑一些,同林初上街約會也不會讓她覺得丢臉。
如何将七歲的年齡差距化為三十歲,這也是一門學問。沈仲詢的長相其實并不顯老,只是慣常都以嚴肅示人,難免看來老成,褪去西裝換上休閑的衣服,一舉一動間仍透出淩人的嚴峻。
沈仲詢并不滿意,一旁的導購卻春心蕩漾,原本一對一的服務變成了二對一,兩個年輕姑娘舉着衣架細聲細語。這年頭花美男不難找,男人味卻越來越少。沈仲詢不言不語時雙眼犀利,五官端正高大威猛,端得是一派正氣,如今滿大街的壞笑痞樣,他是為數不多的“好人臉”,換在古時,便是俠客勇士,民族英雄。
沈仲詢無知無覺,購下一大堆衣褲,在導購依依不舍的目光中漸行漸遠。
回去後他申請了企鵝,打電話問林初要來企鵝號。
林初正在背英語單詞,被他打斷了記憶,報出號碼後電腦咳了兩聲,剛剛通過審核,沈仲詢便發來視頻請求,林初抽了抽嘴角,将吊帶睡衣的肩帶拎了拎,說道:“不太方便。”
沈仲詢蹙眉:“你房間裏有人?”
林初回答,“沒人,我準備休息了,不方便視頻。”
沈仲詢有些失望,只能盯着林初的企鵝頭像。頭像是一株向日葵,一抹陽光從斜處映下,盡顯溫暖。
林初仍有些冷淡,對沈仲詢的問話只敷衍回答,視線拴在英語單詞上,她趴在床頭一心二用。沈仲詢也不介意,聽她偶爾念出幾個單詞,他順便糾正林初的發音,見林初語氣裏多了幾分欣喜,他又順便教了她一些俚語,兩人聊到最後,竟只談論起了英語,直到手機電池耗盡,林初才挂斷電話。
沈仲詢畢竟公事在身,對他來說,并沒有雙休日這個概念,若非因為林初,他根本不會在周六去逛街買衣服,因此到了第二天,他再如何想見林初,也不得不返回褚錢,提前安排下周的項目進程。
林初倒沒有對他的離去表現失落,一個人興致勃勃的去南湖電影院看了一場電影,又喊來葉靜一起吃飯。
南江市這樣大,遇見認識的人并不容易。兩人剛走進一間餐廳,林初便見到江晉和楊純貝坐在中間的桌子,楊純貝手舞足蹈得說着什麽,抱着江晉的胳膊越靠越近。林初不待看清江晉的表情,忙拉着葉靜走了出來,葉靜奇怪道:“幹嗎幹嗎,你不是去吃飯嗎?”
林初低聲道:“遇到熟人了,別妨礙人家!”
她拽着葉靜走去對面的一家餐廳,卻不想南江市小成這樣,剛進門就見薛權迎面走來,一臉煩躁得毫不理會身後追來的漂亮姑娘。
薛權乍見到林初,挑了挑眉迎上前:“你們兩個有必要一起找來?”
林初和葉靜莫名其妙,只聽那姑娘指着她們質問:“這兩個是誰?”
薛權蹙眉:“你剛不是問我手機裏那個人是誰嗎?就是她們!”
那姑娘立刻搖頭哭喊:“我不信我不信!”
林初和葉靜極有默契的顫了顫,目送姑娘一路小跑出去。薛權朝她們一笑,揮了揮手一聲不響的往門口走了,葉靜忍不住道:“這是什麽奇葩啊?你認識的?”
那頭薛權聽見問話,轉頭看了看葉靜,腳步頓在門口,直到有人從旁邊走過,他才回了神,徑自出去了。
林初忍不住将薛權描述了一番,葉靜咋舌:“現實生活中還真有這樣的人?劈腿成這樣,也不怕遭報應!”
林初點點頭,心中對薛權的不喜又添上了一分。
周末結束,痛苦的周一再次來臨。時隔兩日,林初上班的心境又變了變,工作起來愈發小心翼翼。也不知道領導是否獲悉了周五的事情,對待林初時并不見異樣,只是林初總敏感得覺得領導經過她的座位時,視線總不動聲色的劃過,林初不禁打起精神,變得愈發警惕。
中午在食堂吃飯,薛權捧着餐盒往她面前一坐,“昨天跟你一起的那女的叫什麽?”
林初蹙了蹙眉:“怎麽了?”
薛權一笑:“我想要她的電話!”
林初有些吃驚,找了一個借口,沒有将號碼告知。
下午薛權趁她不留意,偷偷跑去她的辦公桌翻找手機裏的電話簿,片刻後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林初對這一切卻全然未覺,下班後擠車回去買菜做飯,夜裏學習英語看美劇,睡足七小時後再次起床上班,如此忙忙碌碌直到周四,她已然快要忘記了沈仲詢的存在。
下班時楊純貝找到林初,約她周末去逛街,林初撐着陽傘往外走,推說周末有事兒,一路到達單位大門,林初猛地剎了步,震愕得盯着從車裏走出來的沈仲詢。
沈仲詢上穿V領短袖,下穿休閑黑褲,從前掩藏在西裝裏的壯碩身材毫不遮掩的顯露在外,裝束煥然一新,連楊純貝都盯着他看了許久,才認出他是誰。
林初目瞪口呆,沈仲詢打開車門,朝楊純貝颔了颔首,看向林初:“上車吧!”
林初阖緊嘴,疑窦叢生地坐進車裏,頻頻轉頭看向沈仲詢,滿腹好奇疑問都憋在喉中。
那頭楊純貝興奮地撥打江晉的手機,神秘兮兮道:“你猜剛才林初上了誰的車?”
江晉正在報社忙碌,應付道:“誰?”
楊純貝笑道:“上次南湖邊的演出你還記不記得?上演英雄救美的那個人,民安的一個經理,叫沈仲詢,就是他,剛才把林初接走了,看他們的關系一定不一般!”
江晉動作一滞,盯着電腦屏幕沉臉靜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