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3.1#

作者有話要說: ※斯坦福大學什麽都不一樣摔!——于是,為了劇情采用了通用的時間模板。即,10月SAT考試,11、12月準備材料提交申請,3、4月出offer;沒有留學美帝過資料來自網絡和影視,常識性錯誤歡迎指正。

最後的#3,專注父子吵架一百年如我,終于要開始寫了。更新速度大約是周更,行文一如既往瞎編與糟糕,先鞠躬感謝觀看了。

#3

Sam收到斯坦福法學院的offer時正是這一年的春天。

快件寄到了他高中關系不錯的一位老師那裏。Dean開着Impala載他去拿。Dean并不知道他去拿什麽,看弟弟平靜的樣子以為又是高中時期的成績單,他去年10月時有過一次。Sam在那幢整潔的房子裏客套兩句,婉拒了老師的邀請,深表謝意後便推開外門。

哥哥還在等着他。

雨後的低溫使得車窗內側附上了一層霧蒙蒙的白色,Dean沒事幹,正在上頭亂畫,抽象派花鳥魚蟲;墨鏡斜歪挂在臉上,有種與年齡不符的稚氣:他這兩年,愈發過得像個恣意的孩子。Sam隐約記得Dean原來閑暇總喜歡擺弄魔方,私底下瞞着他們娘炮兮兮地看烹饪書,搗鼓古錢幣,後來這些東西在東游西蕩途中漸漸遺失,Dean由此憑悼起來,不曾有過下一任;轉而跟槍械、匕首、撲克和臺球玩命死磕,賭技一日千裏。用哥哥自己的話講,他賭球跑馬耍撲克,靠的不是精算不是技術,而是上天厚賜的運氣:Sam對此保留意見。

剛下過一場春雨的街上到處都是濕漉漉的,泛着沁人心脾的植物香氣。草木凝結出倉皇的新綠,樹梢微染焦黃,殘留着上一季最後的致禮,如此映襯,更顯生機勃勃。一團橘紅的夕日将落未落,将街道與房屋塗成飽滿的暖色。

這是一個極其安谧的平常的美國社區。

天氣真好。他低頭不明顯地笑了,一切順利:目前為止。Sam的眼睛不經意掃過裝着信封的內兜,內心的狂喜抵不過随之而來的巨大隐憂。哥哥的前車之覆宛如昨日,他不能拿籌謀良久的心心念念去冒險——斯坦福并不是能讓人輕易放棄和松懈的目标。

“走吧。”

Dean有所思地瞅了瞅Sam,幸災樂禍道,“考砸了書呆子?”

“嘿!”

“別憂愁,我的小鳥~”青年朝他擠了擠眼睛,打着車,“我能幫你實現你所——有~的願望!”

Sam當着他面翻了一個大白眼,撇着嘴捏着嗓子說,“太好了!我的神仙教母!你能幫我去王子的宴會嗎?”

“No Problem~……話說回來你學女人還真有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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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麽?教母。”

“……別那麽叫我Sammy,說真的。”

Sam創意而有力的回擊被飛快扯碎,随即敞開的車窗傳出暴烈的鼓點與快意的笑聲,兩個人都顯得毫無憂慮:即便事實并非總是如此。

誠然,只要他們飛馳在路上,苦澀便不會結束;然而,只要他們并肩前行,便伴随一路歡欣。這份歡欣也許一開始的确來自于世人的肯定或者除害的快意,但随着時間的推移,漸漸穩固于家族內部:他們通過日常生活産生情誼,同生共死增進維系——如同Sam自始至終都是Dean的渡頭一樣;年輕的Winchester們或許并未意識到家族對于他們的重大意義,年長的老獵手已無法諱言這個颠撲不破的真理,盡管他從未就這一話題與兒子們進行過過愉快的溝通,真的,從來不說。

這個中年男人褪去了所有的柔和,表現得剛直而僵板,把日子過得像行軍打仗:布置任務,檢查,訓斥以及強壓怒氣的教導;他真像預感到什麽似的這兩年一直緊繃繃的。大概就是由于這個原因,他和幼子的感情不僅不好,反而每況愈下,仿佛幾年前John把Sam抱上膝蓋悉心教導沒發生過,連帶家裏的氣氛也劍拔弩張。

Sam不像小時候,非暴力不合作,自顧自沉默。這些年他也在成長,在不斷見聞,逐步覺醒獨立的意識,上了高中之後——準确說是他開始足夠高,乃至超過了哥哥後——學會了頂嘴。

于是戰況進一步升級。

這時候溫家的潤滑劑老大就會出動,像是拳擊臺上的裁判将鬧得你死我活的兩位選手拆開,結果不是溫家爸爸摔門出去喝酒(他的脾氣更勝年輕時幾分),就是他扯過車鑰匙拽Sammy四處兜風:Winchester家族已經很久沒有平心靜氣坐在一起享受一頓晚餐了。

(——因此Dean并不可惜那些被他丢掉的烹饪書。沒人再需要他們了,不是嗎?)

Sam從十四歲時就開始正式考慮從這個家逃出去,他無法在這裏看到他想要的未來——那種一般人都想、能通過努力與奮鬥獲得的,自由的未來。

這種日子,該結束了。

車廂裏,Sam偷偷看着映在車窗上哥哥模糊的人影,焦躁地想。

他擡起手想要切歌,沒摸上控制臺就被飛快地拍了一下,Dean的表情活像他意圖偷他倉儲裏堅果的松鼠,臉頰并眼睛圓滾滾的,“司機專區親愛的!我、挑、歌。”

“……葛朗臺。”Sam翻了個他哥能明顯看到的大白眼。

“誰?……哦,舞會新妞兒……”

“不是!”

察覺到弟弟顯然不想談論這一次的新姑娘,Dean體貼地嘲笑道:“別這麽想不開,是不是邀請被拒絕了,我早跟你說要學會社~交~~你都是大姑娘啦Sammy,畢業舞會我可以花錢雇人給你……”

“Deeeean, Diary!”

“Wow, easy Sammy.”

他爽朗的笑起來,開始喋喋不休說起他當年畢業時的豐功偉績——被邀請了五次,拒絕了四個,放了最後那個可憐的舞會女皇姑娘鴿子,又得到兩個鮮紅發亮的巴掌印。然後他便沒再去上學。他升上高中以來便成績一塌糊塗,出勤記錄慘不忍睹:上了高中之後,Dean更多地參加父親的獵魔,生活重心偏轉,将一幹文字事務悉數推給了弟弟,例如調查某個傳奇某些神明,從給若幹女友的情書若幹,到父親交代下來的「獵人手劄」。

頗有些風流文采的溫爹從三年前就開始要求Dean詳實記錄每一次獵魔,寫下心得體會怪獸弱點,就像他一直堅持的一樣。盡管Dean對這事兒有着無法言說的複雜心情,但士兵服從的天性讓他将“親愛的日記”推給了一貫斐然成章的弟弟。

Sam盡職盡責地當了兩年槍手,被哥哥嘲笑就拿這事兒當把柄,叫一聲“Diary”對方馬上乖順偃旗息鼓。因此,托福,他也從未錯過每次一Dean的彪炳戰功,然而這部屬于Dean Winchester的偉大史書開頭幾頁卻是純然的空白:Sam不是很确定這幾頁是為了紀念哪一次出生入死,或者,哪幾次。

他不是不關心,但是Dean不允許他插手。

就像他六七年前莫名感受到的,Dean敞開懷抱倉促迎接那個危機重重的世界,同時漸漸将所有人都拒之心門以外,鎮日叽叽喳喳的歡鬧——另一重意義的沉默,溫家老派硬漢的另類翻版。

于是,怎麽說,Sam有些類似于心安理得的不深入去管這些事情,仿佛掩耳盜鈴,專注于自己的學業。平凡的現實世界讓他更惬意且游刃有餘,整日泡在圖書館和浩瀚的書海當中。他的朋友并不多,一方面是因為家庭的關系,頻繁的轉校讓維系一段緊密堅實的友誼成了妄想,他能接觸到的同輩差不多只有年長四歲的哥哥;另一方面,年輕的Winchester多少有些自卑與不安,這種自卑與不安來自于家庭,來自于不斷遮遮掩掩獵魔度日的父親,他倒是想像Dean一般無所畏懼的宣稱自己是拯救他人的英雄——他的确也是,他剛剛邁入成熟男性的身軀駁雜着數不清的傷痕,血氣缭繞——可Sam認為他自己并沒有這個資格:他、他們家,自救,尚且不及。

Sam在成長中感受到的更多是動蕩,是一次次剛愎的鎮壓和數不清的失落,他比常人更渴望安定的生活,而非在一個有一個汽車旅館間流浪。

他十分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唯一的問題就是——Dean。

Dean, would you like to go with me

“Totally, kiddo! ”他哥哥戲低沉聲音劇化的答道,十分興致盎然,停了一下才補充問起,“呃,去哪兒?”

他偏過臉看向有些心不在焉的Sammy,看到他局促的反應,後知後覺地發聲,聲音聽上去活像被油膩的漢堡和起司糊住了喉嚨。

“你特麽一定是在逗我……”

“Dean你聽我解釋……”

“邀請你「哥哥」跟你一起去畢業舞會?有你的啊天才!你們學校夠看得開!這算怎麽一碼事?某種玩法嗎?”

Dean Winchester突然又感覺到了身為哥哥教導弟弟的尊嚴,幹脆靠邊停車一本正經的跟老弟聊開青春期話題:自從十幾歲他倆在父親在的時候也分床睡開始,Sam對這方面的事就顯得古板而單調,尤其是一旦Dean出于某種目的徹夜未歸之後,小家夥的脾氣就完全恢複了魔王本性。他看向有些窘迫欲言又止的弟弟,好心的補充:“不過,說起來你們那個學校倒的确是蠻開明的,不太約束學生……”

他的潛臺詞是Sammy你能趁畢業舞會時擺脫自己的處男之身。

但是,這話在Sam聽來完全意義不同:他一瞬間就意識到了Dean在校門口開車等着接他回去時肯定碰到了什麽。

“有人約你出去?”

“當然!難道你哥我長得不帥?!”而且有錢拿,Dean明智的沒有說完。

是是是,你是超級小甜心,“肯定也有男生。”

“呃,不……”Sam看着他哥眨眨眼,Dean噎了一下,随即回答,“也許吧?我不太确定。有兩回,是,有小鴛鴦們來約我,但我臉上難不成寫了「三人行專家」嗎?”

“哦——這麽說你拒絕了?”

“絕、對、的!一點兒門都沒有!!”

Sam瞅着他哥得意的發誓賭咒的漂亮臉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的短發直立翹着,皮衣牛仔,不修邊幅,好似中西部寬廣草原的牧人,然而這些粗犷映襯出的是精致的美感,Sam肯定他更像母親,只是他有太多,與臉、與軀殼不相符的輕浮和恣意。

Dean十五歲肇始,便對性之一事不甚在意。更不要說父親對這件事可堪默許的态度,長官唯一的要求只有別耽誤正事。所幸Dean不太愛主動獵豔,只是來者不拒。出于保護他的想法,往常Dean來學校接他,他基本不解釋他們的關系,徑直讓他們去誤會,尤其是他沖幾位想要玩玩的敗類發過火之後便不再有人敢打他的主意。

看來還是有人趁他不在的時候騷擾了他哥。

“Anything else interesting ”Sam笑着問。

“別這樣Sammy,哎,求你了。”Dean不知道咨詢怎麽中途變成了審訊,習慣性地求饒,“我能處理這個,完全能,這沒什麽大不了的相信我。”

Sam可憐兮兮地看向Dean,嘟囔地說了一句“你值得最好的”。

駕駛員怃然,撅撅嘴不去跟他争辯,靠上去給了兄弟一個擁抱,狠狠胡嚕胡嚕弟弟留長的妹妹頭齊劉海,勉強安慰安慰失意的小狗崽。看Sam徑自風花雪月又作沉思狀,他便雙指夾着從弟弟內兜裏順出來的白色信封,在他面前晃了晃。

Sam一驚,伸手去抓,但他身手一向沒Dean來的靈活——理所當然拿不到。

“Dean,給我!”

他當初為了保險,在offer信封外又加了兩層保險,offer夾在邀請函夾層裏,外面套了信封。Dean怪笑着拒絕了,Sam想,是不是他表現得太急迫反而露出破綻。正打算轉換策略采用哀兵之計,就見Dean摸了摸粘好的信封,又舉起瞅了瞅,得意地詢問:“說真的,沒找到心儀的姑娘嗎?你抹不開面子我可以幫你約。”

“沒有Dean,沒有這個人。我發誓。”

說完他就覺得自己真像被老婆逼問有無出軌的中年男人——該死的午夜頻道!!

坐在駕駛座的美男子硬漢般點點頭,不以為然的将白色信封嘚瑟地裝進左側內兜。

“那我要自己拿着「我的」牌,你~~給我的。多少年都沒從你那兒收過禮物了小子。”轉臉還陽光燦爛的沖他擠了擠眼,“那咱們什麽時候去試禮服?想想就超刺激!我可以幫你在舞會上釣姑娘!”

被不聲不響坑了一把的Samuel實在內傷,怕露出破綻不好直接上手搶,再說他不一定搶得過,少不得撕了就完蛋了,內心過山車一般提心吊膽別提多刺激了。偏偏這位哥哥大人不肯放過他似的說道。

“Sammy girl,別跟我瞎扯!放心吧,我肯定能在舞會上幫你把你的維斯那、你的葛朗坦約出來!我是你哥哥,無——所不能!”

“……是維納斯和葛朗臺。”

“原來是兩個~!我能告訴你我的社交經驗喲Sammy~~~”

“……”

所以說小鴛鴦們到底是得手了!!

“Dean, learn to me, we need a talk......”

“…………”

黑色的Impala向着已沉夕陽的方向駛去,尾燈一閃而過,沒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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