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Chapter 015 喜歡你

許厭第一次聽陳燼提起這句話，是在酒吧。

跟陳燼一起去酒吧是個意外。

許厭當時要提前去上學的城市參加優培生入學夏令營，買了從霧都過去的火車票，晚上十點出發，二十三小時以後到達。

為了保證自己的行程沒有任何問題，許厭八點鐘就到火車站候車了。

哪知道九點半苦苦守在火車站的她，收到了因為暴雨來襲火車停運的消息。

候車廳焦躁不安，退票處人滿為患。

許厭問了工作人員，确定這輛車不會再來以後，也拎着大大的行李箱站在了排隊等候退票的人群後面。

吵吵鬧鬧的車站，許厭無處可去。

排了快半個小時才退了票，許厭拿剩下的錢買了新的火車票。只是發車時間是淩晨四點。這已經是最近的一班有硬卧的火車了。

距離登車還有幾個小時，現在去找個賓館住下并不算劃算，可是讓許厭繼續回到候車大廳擠着，許厭又不樂意。坐過火車的人都知道，夜晚的候車廳，充斥着各種各樣的味道的鼾聲。

有些人會脫了鞋子直接睡在椅子上。

許厭想來想去，決定找個網吧打游戲。

火車站附近最不缺網吧，許厭很快在一個黑黢黢的二樓找到了一家通宵營業的網吧。

她拎着行李箱，上了樓，開電腦打曾經火過後來為了收攬游戲用戶不得不免費試玩甚至零價購買的游戲——守望先鋒。

許厭玩得一手好黑寡婦，飛天甩狙的時候，能讓對方被秒到懷疑開挂。

玩了兩把後，傳來好友上線的提示，陳燼竟然也在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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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燼邀請她入隊，打5V5，一個黑寡婦，一個島田源氏。

兩人身體力行地重建帝國。

語音聊天的時候，陳燼問起許厭，怎麽還沒上車。

許厭這才想起來，自己之前給陳燼分享過自己今天要離開的消息。

而他記得所有信息。

許厭把自己現在的窘迫境地告訴了陳燼，但只跟他說了今天的火車延遲停運，沒提她又重新買票的事情。

過了會，源氏跳到黑寡婦的面前，擺了擺手。

耳麥裏，傳來陳燼的聲音。

“在哪？我來接你。”

許厭一愣，手裏的金狙卻還是穩穩瞄中了對方的人頭。

一擊必殺。

她壓抑住自己的激動，故作冷靜地說，“還能在哪？網吧。”

“地址給我。”陳燼說，“太晚了，不安全。”

跟你待在一起就安全了？

——好吧，可能她是安全的。

陳燼不安全。

許厭別別嘴，心裏卻開心了起來，給陳燼發了網吧的地址。

等陳燼下游戲以後，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

許厭去了對狙房，開始瘋狂爆人頭。

陳燼花了四十分鐘才過來，車停在網吧門口，上了樓，摘下她正響徹爆頭提示音的耳機，沖着她笑了笑，“走吧老板，該下機了。”

陳燼幫她拎着行李箱，放進後備箱裏。

許厭下意識拉開前排座位坐下，陳燼叮囑她扣好安全帶。

他像個家長一樣，詢問她的狀況。

“現在打算怎麽辦？買明天的火車票嗎？”

許厭忍不住撒謊，“嗯。想買明天白天的。”

陳燼的指尖敲了敲方向盤，思索着，“那不如今晚你住我家吧？我出去開個酒店。”

兩人就這麽定了下來，陳燼往家裏開車的時候，接到了一通電話，這才頭疼無比地想起來，他今天答應了老同學要去湊個局。

但把許厭一個人丢在家裏似乎也不太好。

陳燼征求了許厭的同意後，帶着她，一轉方向盤，直接往酒吧的位置開去。

許厭有點小別扭的，她不想穿着現在這樣的打扮就踏進酒吧。

為了應對二十多個小時的火車硬卧，她穿了最寬松和舒适的衣服，折騰了一天，灰頭土臉，半點比不得那些精致打扮的女孩。

她的衣服是淘寶最便宜的價格，而陳燼和他的朋友，光是一雙鞋，就是她好幾個月的生活費。

醜小鴨只會站在白天鵝面前出醜。

但她不想讓陳燼一個人去酒吧。

酒吧是清吧，幾人小聚，沒選在有人蹦迪的場所。

訂下來的卡座在二樓，陳燼一出現，他們就熱情地跟陳燼打招呼，兩男兩女，都生得好看。

陳燼領着許厭過來，看着面前的座位。

女孩邀請許厭坐在她們旁邊，正好三個人一排。

許厭其實不太樂意，一是不熟，二是她想待在陳燼的身邊。

好在陳燼夠體貼，讓一個男性朋友改變了位置，去了女孩那一排，好讓他和許厭能夠一起坐下。

男生問陳燼要什麽酒，女生便調侃地看着許厭，目光裏是彼此都能夠看清楚的八卦與好奇。

許厭悄悄聽見兩個女孩說話的時候提到，“這就是那個女孩啊。”

她猜測，她倒追陳燼這件事，或許已衆人皆知。

心情很複雜，面上卻帶着笑，回味着那一點點奇怪的甜意。

這是不是代表，他曾經和朋友們提起過她？

會是什麽口吻呢。

許厭思索着。

許厭不是酒吧的常客，事實上，在遇到陳燼之前，她從沒去過酒吧。

跟她哥周不齊不一樣，許厭是個徹頭徹尾的好學生。

在陳燼對于點什麽酒，玩什麽花樣信手拈來的時候，許厭坐在他的旁邊，束手束腳，顯得格格不入。

她有點怪自己太無聊。

朋友們似乎覺得幹喝酒沒意思，起哄着要玩點盡興的游戲。

劃拳行酒令，大家躍躍欲試，但陳燼側身看了眼許厭，甚至沒問她，就知道她根本不會。

“換一個。”陳燼看上去很溫和，但似乎是圈子裏主事的那個人。“這個她不會。”

有個女孩小聲地抱怨了一句，“不會出來玩什麽啊，裝什麽純。”

這話剛說完，就被另外一個女孩打了下大腿。那女孩讪笑着，對着許厭說，“你別理她，她喝醉了。”

許厭臉色難堪，但知道對方說得很對。

出來玩就是為了開心，她出現在這裏，似乎是為了掃興。

于是她拽了拽陳燼的衣服，出聲道，“沒事，我可以學。”

陳燼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似乎在讓她安心。

得了陳燼的眼神，兩個男孩之一的宮景澤連忙開動腦筋，想了一個新的游戲，“玩骰子比大小總會吧？”

其實不太會，但是許厭一聽這名字，就覺得也不算太難。

于是她點了點頭。

之前出聲找她麻煩的女孩卻不樂意了，“好無聊啊，換一個換一個！”

另外一個女孩怕氣氛太尴尬，打着圓場，“玩‘三個字’吧！”

陳燼問：“怎麽玩？”

宮景澤不敢置信，“燼哥，你也開始裝純？‘三個字’就是帶頭的那個人說三個字，然後轉頭向右或者向左，把這個三個字順着下去說。下家必須也說這三個字，對着同一個方向。”

女生補充規則：“對，然後如果有人說不一樣的三個字就可以頂回上一家，比如小妹妹對我傳了一句‘你很美’，而我不想對着張琳說你很美三個字，我就可以轉頭對這個小妹妹說你不錯三個字。這樣就算頂回去。”

“懂了。”陳燼點了點頭，問許厭，“你可以嗎？”

許厭在心裏重新确定了一遍規則，表示自己已經明白，便開始加入了游戲。

一開始，許厭沒覺得這個游戲有什麽刺激的。

可是當‘三個字’的內容變得豐富多彩以後，故事就精彩了起來。

解釋規則的女孩向許厭傳了‘喜歡你’三個字，許厭幾乎想也沒想，對着陳燼傳了這三個字。

陳燼挑了挑眉，扭頭看過去，他的下家，正好是當時嗆聲許厭的張琳。

陳燼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轉頭對着許厭說，“我也是”。

許厭好勝心切，把三個字都重新傳回去以後，在場所有人都起哄了起來。

她才恍然明白，剛剛一瞬間下意識的心悸，是因為什麽。

——喜歡你。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