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Chapter 033 四目相對,餘……
陳燼脫了外套, 站在料理臺旁邊處理蝦,仔細把蝦開背去線,動作之間鎖骨凹凸, 處理食品的時刻, 細長有力卻好看的手指仿若在名為生活的鋼琴上撫過。
“吃辣嗎?”陳燼随口問道。
“什麽?”她還沒從震驚裏回過神來。
陳燼啞然失笑, “許厭, 我會做飯這件事,你就這麽驚訝?”
“用得着到現在還發傻?”
被他調笑着, 許厭也不臉紅,游刃有餘地和他過招。
“确實。”她拖長了音調, 用古怪的語氣回複, “大老板親自下廚, 備感榮幸。”
陳燼聽着她陰陽怪氣的語氣,回頭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裏卻沒有任何威懾力, 只剩下縱容的笑意。
許厭皮得搖頭晃腦,“陳燼,你努點力, 我嘴可挑了。”
“知道了。”陳燼應了一聲。
許厭把廚房的舞臺全權交給陳燼, 離開的時候,看着他的背影, 冷不丁地想到之前住在陳燼家裏的時候,他也這麽對她說過一樣的話。
他說,厭厭,你長大了。
哪知道時光輪轉,位置互換,現在改變的人卻是陳燼。
若放在多年以前, 她大概會因此而心動到無法自拔。
只是現在——
許厭掃了眼陳燼的勁腰,想象了片刻摟上去的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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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性也,但也只能食色了。
許厭坐在客廳回了許歧則的消息,又跟剛剛談下來的有投資意向的相國強聊天。
相國強之前從沒有涉足過電影行業,一直都是房地産行業的大佬。這次許厭能與他牽上線,搭上橋,完全是因為相國強自己也正在籌備一個電影公司,他們在尋找好的電影項目。許厭拜托朋友把這個項目遞到了他們公司的選擇池子裏,再打點了一下他們部門的策劃人員,便把這份項目策劃書遞交到相國強手裏了。
相國強事務繁多,這時候才抽調出空閑的事情來和許厭通話。
相國強不喜歡酒桌上的應酬,這一點倒是讓許厭自己松了口氣。
別看電影電視劇行業聽上去高山流水,事實上背後的資本多是傳統行業的龍頭們,而這些龍頭的老板們大多是略有一些年紀的中年男人。
要跟他們打交道,對于許厭來說,不算一件簡單事。
好在她背負着老師學生的身份,以及周家的背景,不少人都不敢對她輕易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
但入行至今,許厭多少經歷過那些事情。
雖然都扛過來了,但随着她自己能力的增強,她就越是反抗和抵觸那樣的商業溝通方式。
這也是她從不在酒局上見導演挑演員的原因。
工作的事情,就好好在工作的場合上聊。
許厭和相國強聊得很投機,相國強其人雖然是個房地産行業的從業者,但是他對電影的确是有自己的熱愛的。從王家衛到侯孝賢,許厭都快聊得口幹舌燥了,相國強還意猶未盡。
最後許厭抓緊機會把《怒海沉船》的項目重新介紹了一遍,相國強連連稱贊,就差沒現場打錢了。
許厭在心裏偷偷想着,這事情八成是穩當了。
謝天謝地。
許厭在電話這端,都掩蓋不了自己的喜悅。
“如果相總您有意向,我這就去準備合同。您看您什麽時候有空?”
相國強憨笑兩聲,“小許啊,這個電影項目,我很有意向,非常有意向啊!但是——”
哦嚯。
許厭頓覺不妙。
相國強繼續說:“我還有一個小小的想法。”
許厭穩住自己的表情和語氣,冷靜地回應道:“您說。”
“我女兒特別喜歡你拍的電視劇。”
“這是我的榮幸。”許厭禮貌回應。
“她也特別喜歡一個新的演員。”
——得。
許厭懂了。
話不用說完,許厭就知道這錢沒那麽好拿。
這不就是典型的往劇組裏塞人的開場白話術?
許厭對這件事沒有那麽抗拒,畢竟一個電影那麽多角色,随便挑一個無傷大雅就算演得稀爛也不會影響整體質量的角色給關系戶就好了。
再不濟還能剪輯。
“不知道貴小姐喜歡的是?”許厭斟酌着打探提問。
相國強又露出自己标準式的憨笑,“嘿嘿,簡晨。”
——嗯?
嗯......
許厭一時之間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好意思,相總,您說您想找誰?”許厭有點不敢置信。
相國強又把那個名字重複了一遍,“簡晨。”他也把真正想說的話直白地說了,“其實小許啊,我想投電影,一是因為我喜歡,二是因為我女兒喜歡。我這個人,沒別的,就是重家庭。”
“而且姍姍就要過生了,噢,姍姍就是我的女兒。我想給她一個禮物。”
許厭有些沉默。
相國強繼續說:“小許啊,你看這件事能辦成不?”
許厭非常坦誠:“相總,我不能給你保證能請來簡晨。”
一個選秀出道的新晉頂流,最要命的是,許厭知道他,是因為他曾在社交平臺上公開向粉絲表示了,他沒有任何成為演員的興趣。
簡晨總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臉吧?
也不知道這馊主意是相國強想出來的驚喜,還是相國強的女兒想出來的要求。
更何況,就算簡晨有心想演戲,許厭也不一定能夠把他請來。
簡晨他沒任何影視作品拍攝經驗,又因為名氣大,價格肯定比一般的演員貴。就算他本人沒有獅子大開口的意願,工作室和經紀公司必然會等着把她一頓猛宰。
最要命的是,她可能花了無數的功夫,請來這麽一個演員,得到的東西卻沒有那麽多。
簡而言之,簡晨性價比不高。
一個有演技的好演員或許不貴,但一個沒有演技的頂流一定不便宜。
許厭在圈內浮沉這些年,這麽一個淺顯易懂的道理,比誰都明白。
再加上他們目前這個團隊裏的主創,說實話,都沒一個名聲大噪或資歷頗深的人,要是遇到年輕氣盛的小孩,或許還壓制不住別人的脾性。
許厭不喜歡不受掌控的演員。
但是,相國強的錢,真的很香。
對于他們這樣一個劇組來說,有了相國強的資金的投入,預算能夠充裕很多,也更能夠去搭建更好的主創團隊,演員班子。
一瞬之間,許厭的思緒翻動,最後下了決定。
“相總,我會努力試試。但也希望你再考慮一下,因為據我所知,簡晨公開表明自己不願意當演員。”
“沒事。我等你的好消息啊。”
相國強聽上去賊潇灑,但許厭知道,要是她拿不下簡晨,這部戲的投資就會終止。
電話被挂斷,忙音傳來。
許厭拿着手機,覺得這件事真的難辦。
她轉手跟一直做音樂的朋友聯系,問問能不能有機會接觸到簡晨。
這事兒還不能一上來就跟別人說,嘿,簡晨,我想找你演戲。
八成光是這個開場白,簡晨就能把她拒之門外了。
這件事必須徐徐圖之,從長計議。
陳燼早就把菜品端出來放在桌上,每道菜都裝盤精致,色香味俱全。
但他沒打斷許厭的工作,直到看到許厭略有了空隙,這才出聲告訴她,“可以開飯了。”
許厭嗯了一聲,一邊拿着手機還跟人聊簡晨的事情,一邊走過來。
陳燼見她這樣,繞到她那端椅子後,身後把椅子往後拖了一把。
拉開的縫隙之間,許厭直接入坐。
“謝了。”許厭沖着陳燼說。
陳燼挑挑眉,看着她還沒放下手機。
飯桌上,兩碗米飯,一桌飯菜。
陳燼做了下家常菜,全是她喜歡的排骨,蝦,辣口的,滿桌都是紅色。
許厭其實很久沒有吃到這種口味的菜式了。
沒那麽精致和高貴,随處可見,但味道甚好。
“很好吃欸!”許厭從不吝啬自己的誇贊,并用實際行動狂夾菜配飯刨了一口。
陳燼剛表情舒展片刻,就聽到許厭的手機又傳來了提示音。
這工作狂人當即二話不說放下筷子開始溝通。
陳燼看着她,輕輕放下了筷子。
他什麽也不做,就是抱着臂看着許厭。
直到許厭忙完對話,從朋友那得到了肯定的答複,準備拿起筷子繼續吃飯的時候,這才發現了陳燼的異樣。
她手裏的筷子這夾也不是,不夾也不是。
“你怎麽不吃?”許厭茫然地問。
陳燼似乎就等着許厭這麽一問。
“你一直都這樣?”
“什麽?”許厭眨了眨眼,“你說吃飯的時候看手機嗎?”她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因為都是工作的消息,所以我想快點處理。”
陳燼當然理解她,生氣的話留到嘴邊也沒收出口。
其實是心疼,覺得她不會照顧自己,倒也沒有因為被冷落而不滿。
陳燼嘆了口氣,給她夾菜。
“吃飽了再工作,效率高。”
他為了緩解氣氛,刻意問,“還是說,我做的菜,許老板不滿意?”
“滿意。”許厭浮誇地說,“要是每天都能吃到這樣的人間美味,我就此生無憾了。”
陳燼輕笑一聲,“你就這麽容易滿足?”
“那我常來你家,給你做飯,好嗎?”
這。
“免費的?”許厭笑着問。
“當然。”陳燼說。
許厭又逗他,“那有附加服務嗎?”
女人笑靥如花,撐着下巴看着他,眼眸中是試探和邀請。
陳燼毫不示弱,解了一顆領口的扣子。
“如果你想的話。”
桌下,兩個人的腳正好碰在一起。許厭的腳趾勾着陳燼的褲腿,閑适又淡定地說,“我現在就想。”
四目相對,餘火重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