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黃粱一夢(4)
鳳三扔下這一句話後,白鴻的表情不由得變得有點尴尬。
見多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精, 忽然碰上自家妹子這種一點不給臺階下的還有些反應不過來——不過這年月嘛, 有錢有勢的這麽說那是大佬開口不服也得憋着,什麽都沒有的這麽說那叫沒眼力見的沒情商, 幹等着人上去打臉。
而她身後那位聽了這句相當駁人面子的話, 竟也是好脾氣得很, 一點也不惱,繼續溫溫和和的回答道:“那大概是因為只有我記得,小姐記不清了吧。”
鳳非離扯扯嘴角,語氣不但沒有絲毫緩和反而愈發冷硬:“那先生的記性可真是不錯。”
“……老三。”白鴻有些看不過去了,但是之前鳳三之前那個溫和又乖巧的态度像是她的幻覺似的,這會一扭頭就又變回了那個我行我素不愛聽說話的惱人性子, 她扭開臉直接把車窗搖了上去, 只留下一個冷冰冰的側臉:“我先走了, 在之前說的地方等你。”
她也沒等白鴻說話,車窗往上一搖, 一腳油門就踩了出去。
白鴻原地一臉尴尬無奈,她摸了摸頭發,最後深吸一口氣調動起自己最溫柔可親的微笑,回身看向一旁站着的影帝先生, 擡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不如我們還是先進屋?”
阿諾德若有所思:“她總是這樣?”
“……奧斯本先生是指?”白鴻故作不解的眨眨眼睛。
對方于是又補充了一句:“總是不愛聽人說話。”
“啊……”白鴻攏攏鬓發,神情端莊冷靜:“只是她最近工作比較多, 脾氣似乎變得暴躁了不少。”
阿諾德忽然輕笑一聲:“她那個位置的人, 可不适合太喜怒形于色的暴躁脾氣。”
白鴻是個護短的, 這話一聽就不高興了:“先生想得太多啦,我們家孩子怎麽做人,自有她的打算,和先生沒什麽關系吧。”
男人意味深長的看了這不大高興的女人一眼,反而愉快的勾起嘴角:“……這話說的對極了。”
——只不過這“關系”,卻又不是現在的一兩句話說得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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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別了白鴻之後,鳳非離獨自開車到了不遠處的那家歷史博物館。她這回沒讓薛泓跟着,自己一個人在門口下了車。
博物館這地方人不算太多,鳳非離進去後在幾個展櫃面前有一眼沒一眼的打量着,她的手塞進兜裏摸了一下裏面的煙盒,最終還是抽了出來。她并沒有很重的煙瘾,偶爾想起來的時候會抽一根。
她的手指在煙盒上摩挲着,漫無目的的來回走走停停,不知不覺間走到了一副大型油畫面前。
——那是一副肖像畫,黑發的女王披着國王披風,頭戴王冠手持王冕坐在椅子上,她的身後站着的是一個容貌俊美身着白袍的高大男子,那個年代的油畫的手法多有誇張,也有太過真實的描繪容貌會犯忌諱的說法,反正現在的鳳非離是看不出來這幅畫上的女王與其他油畫裏的女人容貌有什麽區別。
“這幅畫上的女性是七百年前的奧加帝國的紅衣女王,蒂芙蘿·菲尼克斯;而女王陛下身後站着的是她的心腹大臣,奧加帝國的第一首相阿諾德·奧斯本。”
鳳非離的身後傳來了講解員溫柔平緩的聲音,她無意識摩挲煙盒的手指頓了一下,忍不住微微側過頭,一張妝容精致的嬌豔容貌就那麽毫無防備的撞入她的眼中。
她沉默的凝視着那位年輕的姑娘,然後重新轉過頭。那位姑娘絲毫沒有注意到,繼續和身旁的游客繼續講解着這幅畫的來歷:“根據當年的資料記載,女王陛下一開始只是老皇帝無數個子嗣中最不起眼的一個,但是她卻是皇帝親自決定的下一任國君,她在短短數年間,終止了各國之間好無休止的漫長戰争,奠定了奧加日後統一大陸的堅實基礎,可以說是那個年代最為傑出的政治家、軍事家……”
這位講解員語氣溫和似乎只負責講解這間房間裏面的內容,而這一幅畫正好是這間展館的最後一樣展品,那些游客陸陸續續的離開了,留下這位年輕的姑娘輕輕舒了一口氣,然後在鳳非離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忽然湊過來搭了一句話。
“歷史很有趣不是嗎?”
鳳非離愣了一會才察覺過來她是在和自己說話,對方也察覺到自己這麽和一位陌生的同性搭話是很奇怪,不由得有點局促的捏了捏自己的手指:“我是說……歷史的變化很有趣啊……而且很多地方大同小異,古今中外很多歷史都會有些微妙的契合點。”
鳳三的目光往她胸口挂着的小牌子上看了一眼,上面寫了個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名字:“你不是工作人員?”
“我只是個志願者而已。”她聳聳肩膀:“反正我不缺錢,公司事情太多啦,幹脆給自己放個假在這裏休息一會。”
“這裏的勞動強度可算不上休息。”鳳非離溫聲笑道。
“我喜歡嘛。”姑娘彎彎眼睛,露出一個有些孩子氣的笑容,她對着鳳非離伸出手,眼中有些自己也未曾察覺的期待:“我叫封芷月,你叫什麽名字。”
鳳非離和她握了握手:“我的姓和你同音,鳳凰的鳳,行三,你叫我鳳三就成。”
“這名字真奇怪。”封芷月沖她吐吐舌頭:“你知不知道你的自我介紹和華國歷史上一位有名的女将軍重名了?”
“……這我還真不知道。”鳳非離幽幽道。
看起來這還不只是一個世界的延續,玩的是個大融合啊。
封芷月指了指一個方向,然後和鳳非離說道:“其實我的名字和那位女帝也差了一個字,她的名字是風暴的風,我是開封的封……如果我也和她同姓的話,我還能妄想一下我就是那個女帝的轉世呢。”
“現在這個名字挺好的——別輕易和歷史上的死人重名,老話講說人的名字是最短的咒,有時候容易被人勾了魂,這是為什麽那麽多皇帝忌諱同名同字的關系。”
“……你這人真奇怪,但我又不讨厭你。”封芷月望着她漂亮的側臉,忽然冷不丁的說道:“我本來不喜歡人家和我提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但你說的我就想相信呢……”
“你還是別信得好。”鳳非離垂頭輕笑:“我可不是什麽好人……你當離我遠些才是。”
“哦……”封芷月似懂非懂,但她的心情明顯不錯,這姑娘拽了拽鳳三的袖子,興致勃勃的道:“隔壁展館的東西我也都知道,不如我陪你去看看然後講給你聽?”
鳳非離看着她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很是溫柔的點點頭。
“好呀,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