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個秘密

第四個秘密

廖掌門見此,臉不紅心不跳地解釋道:“他們乃鎖妖塔潛逃出來的妖孽,神君勿怪。”

他可不能說這二人是特意混進來的,否則他們無華派的臉面往哪兒擱?

精英荟萃的無華派竟神不知鬼不覺混進妖孽?豈非贻笑大方?

夕月凝視着皎皎,緩緩開口。

他的視線像暖雲,将皎皎燒得臉紅心跳,他一定會按照劇本開口救下自己吧?

但一切都出乎她的意料,因為夕月話到嘴邊,竟臨時改口:“楚飛星資質天成,天資超凡,本君欲收之為徒。你可願意?”

後一句顯然是問楚飛星的。

楚飛星被陡然從天而降的大餅砸得有些迷糊,但她很快清醒,她上無華派就是為了找一個庇護所不被魔族追殺,如果能成為神君徒弟,上九重天,自是更好。

“弟子願意!”

廖掌門沒有出聲阻止,首先面對的是夕月神君,九重天的執掌者之一,他哪來的地位可以指手畫腳?其次,無華派出了個神君弟子,更能遠播門派名聲;再者,楚飛星在初虹會上大顯身手,除了掌門怕是無人能教。

眼見這個雙贏的局面就要落下帷幕,皎皎也見到掌門暗使眼神,讓人将她與天尋拖走,拖去什麽地方?想都不用想,自然是鎖妖塔。

一提到鎖妖塔皎皎便害怕,書中所說,被關進鎖妖塔的妖魔無時無刻都會受風吹、日曬、雷劈、火燒之苦,消磨掉精神,變得麻木不仁,再也無法逃出去。

因此,一向惜命的她才故意繞開了女配被關進鎖妖塔的劇情。

皎皎拼命掙紮,希望引起夕月的注意,可她每掙紮一分,捆妖索就會收緊一分,直将她勒得全是血痕。

忽然,她變回獸身,縮小體型,趁着捆妖索沒來得及收縮的剎那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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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動作迅速還帶着一股拼命的猛勁兒,直直朝着夕月奔去。

這一舉動無異于飛蛾撲火,衆人有心攔住,可又怕沖撞到神君,只好等着瞧她如卵擊石、灰飛煙滅。

然而,皎皎距離夕月幾步之遙時,體力不支狠狠地摔在地,呲溜滑到夕月深藍色的衣袂,她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像只溫順的貓兒蹭着他的衣裳。

“嗷嗚,喵嗚……”

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吧。

皎皎為了活命,不惜犧牲面子,試圖賣萌。

面子是什麽?能當飯吃麽?

雲深捂住胸口,好……好可愛,毛絨絨的一定很好摸吧?

夕月瞳孔微縮,就在衆人以為他會因為被髒污的妖孽冒犯而生氣時,他卻将毛茸茸的猞猁幼崽抱在懷裏,輕輕地,溫柔地撫摸着懷裏幼崽的被毛。

皎皎只覺得在他的撫摸下,身上因為捆妖索而烙下的傷痕都在緩慢恢複如初。

“此小妖與本君有緣,本君不介意再多收一個徒弟。”

夕月不知道他平淡的一句話恰如平地驚雷,在衆人耳邊炸開,直炸得腦袋裏嗡嗡作響。

“弟子不服!”展歌咬着牙,眼角泛紅,“區區一個妖孽,憑什麽比得上我們這些清修苦練的人修?”

“展歌!退下!容不得你置喙!”展歌的師父莫長老制止。

但展歌的一句話不僅僅是她的不服,更是在場衆多弟子的心聲。

一介小妖,怎麽能得神君垂青?她憑什麽?

“憑她不惜暴露自身,也要救人一命。”夕月出言,嗓音如柔和的風拂靜沸騰的喧鬧,“萬物有情,你自诩修道中人,不可不知其中道理。何況誰說妖就不能得道。”

皎皎覺得是自己的錯覺,她怎麽覺得他的最後一句,指的不單單是自己呢?還沁了許多不易察覺的辛酸。

一句話講廖掌門燒得窘迫,原來神君早就知道來龍去脈,“展歌,你且退下。靈獸能得神君垂青,自有機緣。”

展歌想再反駁什麽也說不出,能得夕月神君一言一語都讓她止不住心動。

夕月懷中之物跳離,他頓時覺得空了些,皎皎來到天尋身邊,嗚嗚地哼唧幾下,又用清透的眸子凝着夕月。

在夕月的授意下,天尋也被釋放。

皎皎跟随在夕月左邊,右邊立着楚飛星,她們即将與夕月一同去九重天。

臨走時,皎皎回望茫茫人海以天尋為中心,自覺離他三尺遠,站在中間顯得孤零零的天尋,她密音道:“天尋,不要等我,快走吧。”

或許,她這一走,就再也難見。

雲深立在人群中,與天尋不同的是,衆人是對他尊敬才離他有距離,他目視着神君旁邊小小的如奶貓一樣的猞猁,眼裏溢滿了向往,轉瞬又被藏好。

而天尋,遙遙望着她,直至再也看不見,他的眉頭皺得不能再緊,沒有絲毫為朋友得道的喜悅,反而充滿了不安和糾結。

真的阻止不了麽?他想。

皎皎以為上了九重天順利完成書中的第一步,接下來都會順風順水。

哪想還有一道難關擺在面前。

上九重天,成為夕月座下弟子并非易事,還要經過一系列繁複的拜師禮。

洗濁氣,受清禮,練心髓。而夕月貴為神君,九重天唯二的執掌者之一也不能壞了規矩,只得讓她與楚飛星待在第一重天進行“洗濁氣”第一步。

“洗濁氣”說白了就在一重天不吃不喝,辟谷三日,排盡身體濁氣。

一般需要修到四階以上才能達到辟谷三日後還精神奕奕。

而皎皎只是一個接近一百年還停留在二階的資質愚鈍的小妖,楚飛星身為女主,自然極有慧根,在上無華派之前就已經達到二階,因此算起來真正挨餓的只有皎皎一人。

罷了罷了,她早知道書中有此劇情,特意上無華派時就吃了許多吃食來墊肚子。

不就是三天麽,大不了睡過去,也就是眼睛一睜一閉的事。

皎皎與楚飛星在一重天的山門前伫立,看清周遭景色,不看則已,一看驚人。白玉為築,高高砌起巍巍山門,山門後修造了各色宮闕、靈臺、角樓,一應俱全,依傍山勢,掩映在蒼松綠海之間,銀河如瀑一瀉千裏,激起的浪花輝映出七彩虹光,透過水汽彩虹後面完完全全是天上宮闕。

天界分九重天,第一重天乃塵世人飛升羽化,或者被神使帶來歷練的人,他們其中不乏凡間修仙界的佼佼者或者大成者,在外人看來已然飛升成仙,可最終大多數都在第一重天,無法突破。

一重天是凡人眼裏的峰頂,但對于天界來說不過是最底層,虛度了許多英雄的歲月。

它存在的意義便是為了有朝一日抵擋魔族的死灰複燃,人界的天地動蕩。

除魔衛道,海晏河清。

所以一重天的人都在拼盡全力,希望能得八仙君、四神使、二神君中任何一人的青眼,升往更高的境界。

宮門前立了個綽約的人影,前來接引她們。

二人走近,果然見得一女子素裙輕衫,頭梳飛天髻,手臂挽着輕盈披帛,氣質出塵。

“在下銀燈,接引二位。”她微微施禮,簪着的銀色步搖鈴鈴,給人不遠不近的态度。

皎皎打眼便被銀燈出塵的氣質所吸引,又見她溫聲細語,不由生出了幾分親近之意。

“楚飛星。”楚飛星回以抱拳禮。

“皎皎。”皎皎有樣學樣,耳中卻鑽進一個刺耳的聲音。

“哪來的妖騷味兒,真難聞!”宮門後還有兩個女子,其中一個穿着鵝黃衣衫的女子,她皺着鼻子,面上嘴裏都表現出惡心的模樣。

皎皎已經跟随銀燈走進宮門,那鵝黃衣衫女子又連退好幾步,“離遠點,別挨着我,臭死了!”

皎皎步伐凝住,怎麽都邁不出去,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一旁溫柔的銀燈身上。

可銀燈轉瞬便朝楚飛星說道,“她叫黃鹂,另一個是翠雁,她們都是春神句芒的助手。”

皎皎覺得她被晾在一邊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這一重天的宮門邁也不是。

“你就是千鶴神君新收的徒弟?”明明新收弟子有兩名,黃鹂卻只把注意力放在皎皎身上,她繞着皎皎,邊走邊嗅,“低級的猞猁妖,也不知道神君看中你哪一點。”

“許是比你安靜。”皎皎回道。

族落是她的逆鱗,貶低她可以,但貶低猞猁一族她卻是不答應的。

“你!”黃鹂瞪她,卻見原本畏畏縮縮的人忽地變了一個人,她只能酸溜溜地道,“還有三天的試煉,能不能過,能不能成為神君座下弟子都是未知數,你且走着瞧。”

銀燈在一旁笑看一切并不插話,直到楚飛星不耐煩地催促,她才将二人領到一處僻靜之處。

此處竹林茂密,有清泉作響,幽然安靜,翠竹築舍,冬暖夏涼。何況天界就是天界,靈氣之充沛在人間非寶地不可得。

銀燈吩咐,她們需待在此地洗盡凡塵雜念,三日後她還會來接她們。

竹屋有三間,楚飛星挑了左邊的那間稍小的,皎皎便挑了右邊的房間。

若不是在一重天,皎皎以為自己走進了貧民窟,竹子搭的屋舍外面看起來遺世獨立,令人心曠神怡,但走進來踩在地上卻是咯吱咯吱地響,內屋只能用“一貧如洗”來形容,除了竹塌上的一塊軟墊,供人打坐外別無他物。

皎皎化作獸身,比奶貓略大的體型在軟墊上打盹綽綽有餘,她蜷縮着,似乎更有安全感。

睡吧,三天睡着睡着就過去了。

事實如她所想,第三日晚,皎皎醒了,卻不是自然醒,她是被竹窗外漫天的紫光喚醒。

那紫光如有實質,絲絲縷縷交融出現,細聽似冰泉碎裂。

皎皎輕盈身姿跳出窗外,落地時已經化作人形,只見屋外漫天紫霞,煞是動人。

可她知道,這是如書中所寫,女主楚飛星在靈氣充沛的第一重天成功跨階,從二階升到四階。

皎皎往左側竹屋看去,楚飛星正依在門邊視線鎖定在自己身上,她雙目赤紅,氣息紊亂,似蟄伏的猛獸。

她跨過三階直接升到四階,控制不住體內力量是難免的,換言之現在的楚飛星處于走火入魔的邊界,極其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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