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三個秘密

楚飛星登上武臺,與對面弟子行了個抱拳禮。

對面弟子身穿青衣,擡手示意她先出招。

楚飛星不遑多讓,招式狠辣,竟不似尋常。

二人糾纏争鬥在一塊兒,兩道靈光交織,速度之快,竟無法讓外人看清。

皎皎卻能辯輕其中情形,楚飛星招式剛猛,對面青衣弟子已經面露難色。

按照書中所寫,楚飛星出身山野農女,原能無憂無慮度過一生。

可父母兄妹皆被肆虐的魔族殺害,她受傷頗重,被路過的高人撿回一條命并指點教導,步入修仙之道,修到二階後九死一生複仇當初滅門的魔族頭頭,但同時她也惹上了魔族的追殺。

為了尋求庇護,輾轉來到無華派,并在初虹會上大放異彩,成功拜入男配神君夕月的門下。

皎皎所拿的劇本只交代,最後魔族少主掀翻天界找楚飛星尋仇,神君夕月彼時已愛上她,決心為她赴死,可沒想到殺出來一個愛慕夕月已久的女配替他去死。

後事如何,皎皎也不得知。

楚飛星,她自穿書以來念了近一百年日日夜夜的人,只要遇上她便算是拉開了書中劇情的序幕,她按照劇情赴死,很快就能擺脫這裏,回到自己原先的世界。

皎皎沉浸在歡欣中,并沒有察覺到身旁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的雲深。

雲深自将她拽進來時,便未松手,一直凝神關注她的一舉一動。

雖然不知道她進無華派到底是為的什麽,可一旦出現異動,他會立刻捏死她的命脈。

偏偏眼前狼狽的圓臉少女,面對他人歡呼場景,她反而懶懶散散,昏昏欲睡。他分明看見她好幾次都一點一點腦袋,瀕臨睡着時又驚醒。

哪裏能找來這麽憨憨的妖怪邪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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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當名叫楚飛星的新晉弟子一上臺時,她整個人都鮮活了過來,旁人看見臺上密密麻麻靈光交織的場景只覺頭暈,她卻看得津津有味。

武臺上楚飛星的對手青衣弟子已經耗盡力氣,是以楚飛星下一道劍光而至,他已無法接住,堪堪躲閃。

這一躲避,楚飛星的劍光勢不可擋,朝新晉弟子的陣列席卷而去。

新晉弟子大多才入門,雖有天資但靈力低微,這一劍下去不死也傷。

長老們紛紛驚得站了起來,有心想阻攔,可差之毫厘失之千裏。

展歌看見,下意識地躲開,舍棄了一旁的雲深和皎皎二人。

雲深因注意力都集中在皎皎身上,等反應過來時,劍光已經近在咫尺……

劍光直劈一名身着白衣的新晉弟子,她吓得腿軟,高聲尖叫——

“啊——”

沒有意料之中的疼痛與血濺當場,被驚吓到的新晉弟子抱頭,緩緩睜眼。

她看見一名瘦弱的女子,臉上還帶着傷,結出手印,以結界抵消了那危險的劍光,白色衣袂激蕩若展翅的蝴蝶,微微輕落……

本是一場令人後怕但又慶幸的結果,就連展歌都十分震驚,即使楚飛星只有二階,但實戰經驗一看就不少,“暖墨”竟然深藏不露,真的接住了她傾盡全力的一招。

可當她看見“暖墨”的模樣時,她卻陰測測地笑了。

“抓住妖孽!”長老們大喊。

方才她千鈞一發接招,救下新晉弟子的性命,但也因為使用妖力的關系引起了結界的反應。

何況,皎皎也知道楚飛星與自己旗鼓相當,為了接下,她被迫現出妖身。

頭頂上冒出一對獸耳,耳尖上還有一小撮簇毛,立得像根天線,身後還有一只毛茸茸的大尾巴,拖曳在地。

皎皎與新晉弟子極近,又一直在關注楚飛星,是以變故發生時她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況且她無法冷眼看着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隕落。

因此,她使用妖力了,不惜暴露身份為代價。

這一幕盡落入雲深眼中,他瞳輝明滅如燈,不知在想什麽。

直到展歌的一聲叫喊,喚回了他的神:“雲深!抓住她!”

猞猁一族向來迅猛,生活在極寒北地若沒有矯捷的身手,連兔子都抓不到。

雲深只覺白色輕紗輕擦臉頰,下一秒人已在一丈開外。

他伸出的手,終是放了下去,即使他只需要趁她擦身而過時,扯住她的衣袂,以自己的實力她便無法逃脫。

“雲深?”展歌明顯發現他的不對勁,卻又不好诘問。

“她很快。”雲深找了一個借口。

事實也如他所言,眼見皎皎離山門還有幾層人群便能突破,可無華派并非徒有其名。

除了被突然冒出來的妖弄得措手不及,無華派弟子在長老們的指揮下反應過來,很快結出陣仗。

皎皎被層層陣法圍在中間,眼看他們持着靈劍寸寸逼近,她才覺得無華派也并非浪得虛名,光是門下一衆弟子釋放出來的靈氣都将她壓得無法喘息。

這是一道殺陣,而她無處可逃了。

數名弟子舉劍,欲朝她刺下,皎皎閉目,或許就這般死去,也了無遺憾。

“皎皎!快跑!”耳邊如平地驚雷乍響,她不禁回身望去,只見遠處人群中,天尋妖氣暴漲,以一己之力将周圍弟子震開,而這一變故,也讓她有了稍縱即逝的喘息時間。

傻天尋……

皎皎眼角泛紅,可容不得她遲緩,天尋為了救她,自爆身份,她只有盡快出去才不辜負他。

“竟還有一只妖怪!一起拿下!就地格殺!”

原本若只有弟子出手,皎皎和天尋雖然不能一夫當關,但逃卻是可以逃走。偏偏,這是在初虹會上,集結了無華派一幹長老與精英弟子,在長老與弟子的聯合下,他們還是被抓住了。

皎皎和天尋都被捆妖索綁住,無華派的廖掌門十分氣惱,自建立門派以來,頭一回有不知死活的妖邪敢混進精英荟萃的初虹會上來作祟,簡直是不把他們無華派放在眼裏,吩咐下去,就要将他們二人拖進鎖妖塔,受永世無法超生之苦。

卻被楚飛星攔了下來,“掌門教導弟子,身為無華派人,當以除魔衛道為己任。而這妖明明沒有作亂,反而救了新晉弟子一命。飛星當真想問,無華派到底除的是什麽魔,衛的是什麽道?”

若不是被捆綁住,皎皎恨不得拍手稱好,不愧是大女主三言兩語就能将掌門怼得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此番言論,于在場弟子腦海裏深深刻下印記,的确,她說的沒有錯,若沒有妖邪出手相救,可能新晉弟子便會命喪于此。

世上的妖難道一定都是茹毛飲血,殺人誅心的麽?

“放肆,掌門決策豈是你能左右的?何況那致命劍招可是你自己使出的,一點都沒有正道的樣子,誰知道你是不是與妖邪一夥的?”展歌厲聲,她早已盤算好,只要拉楚飛星下水,她非但不用兌現道歉的諾言,并且還能将那與雲深接近的妖孽一起處死。再說,維護掌門威望,也是在掌門面前刷臉的最佳時機。

“掌門決策的确非我能左右,但是若有不妥,身為弟子不應該及時提醒告之?否則,世人皆知我無華派竟是恩将仇報之類?”楚飛星振振有詞。

“掌門,楚飛星之言也不無道理……”有位長老被說動,他一直想收楚飛星為徒,此時自然為她開脫。

衆人都等待着廖掌門的決定,局面一時僵持不下。

而就在此時,天地忽變,濃霧驟起,迷蒙衆人耳目,他們不得不提劍警惕起來,怕又是妖邪作祟,然而霧很快散去,幾番銀杏葉從其中飛散開來,霧散,現出一端莊雅麗的男子身形。

衆人又驚又豔羨,他們從未見過如此煙霞輕籠,非塵世之人。

他一頭墨發束進玉冠中,發簪上垂着的飄帶無風自揚;眉宇間一點朱砂;瞳仁竟是異于常人的星藍色,仿佛将萬物刻入眼;他身着厚麗君裳,深藍色如水光流轉。

是人?是妖?亦或是仙?

衆人不懂,可廖掌門卻知能從天而降,又不驚動無華派結界之人,定是九重天派來的使者。

九重天,即是修仙之人窮盡一生的追求。為了布澤蒼生,九重天每一百年會派使者下界帶走一名卓越弟子,成為第一重天的見習弟子,這也是無華派能屹立世間,成為天下第一大派的原因。

凡人若想羽化而登仙,要麽苦修得道,要麽成為被使者帶上九重天的幸運兒。

可九重天有八仙君、四神使、二神君,竟不知眼前之人是哪位?

“敢問神使尊稱幾何?”廖掌門畢恭畢敬。

衆人皆倒吸一口氣,竟想不到眼前的青年男子居然是九重天的神使,無華派每百年有神使下界帶領強者入道的事衆所周知,這也說明今日他們之中會有人因此得道!

在場衆人包括楚飛星,都不知道他的身份,可皎皎清楚,眼前的出世之人便是四海八荒,堂堂夕月神君,同時也是愛女主愛得要死的男配。

在此之前,她本對書中逃命的女配在瀕死時,對夕月神君一見鐘情是不信的,但當自己真真切切見到他時,皎皎的呼吸也不由一窒。

他本是雲端之人吶,卻也會為情所困,甘之如饴。

“本君不才,鎮守龍嶺之南,南海之北,一方平安。”夕月開口,嘴角溫潤淺笑,卻令人不敢逼視。

廖掌門心神一震,若不是他久居高位竭力控制,整個人都将顫抖起來。

九重天有兩位神君,一位鎮守龍嶺以北,極地以南,尊稱千鶴神君;而另一位則守護龍嶺以南,南海以北,尊稱夕月神君。二人日月同守,護人間海晏河清。

廖掌門從主位站起,伏地行叩拜大禮,嘴裏高喊:“微無華派掌門,見過夕月神君!”

其餘人見身居尊位的掌門都叩拜于地,他們焉有不跪之理?

在場之人全跪下,表示心中尊重,包括楚飛星雖然納悶,但也震撼于夕月的氣場。

除了被相背捆綁的天尋與皎皎。

夕月淡淡掃了一眼皎皎,溫潤的笑意一僵,眼神卻是無法挪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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