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五個秘密
“這是怎麽回事?!”
試煉之地以外,密切關注的衆仙君均大駭。
“是朱厭!朱厭怎麽會出現在裏面!”
朱厭乃上古兇獸之一,凫篌朱厭,見則有兵,因此仙祖曾将它封印于兇險之地,不得擾亂人界。
容不得細說,已有神使撕開界門,進入試煉之地,救人為重!
安歌已然重傷昏迷,謝喬尚好但內傷猶在,只得帶着她左躲右避。
被朱厭一直追趕的清冷女子,除了楚飛星還有誰?
她早有準備,堵住了雙耳,聽不見朱厭吼叫,至少不會被震傷內腑。
然,她的靈力并非源源不斷,額間鼻尖汗水涔涔,顯出油盡燈枯之兆。
朱厭抓住楚飛星腳下一滞的時機,朝着她的背心,揮出足以拍碎山石的一掌。
“嘭——”
巨響過後,萬籁俱寂。
岚衣君裝攜風而至,手上展開結界為盾,替她攔下致命一擊。
霎時靈氣四散,縷縷墨發被染成星藍色飄散于空。
眉宇間的朱砂痣化作一點印記烙印進她的心裏。
朱厭捂着灼痛的手掌,從外洩的靈氣中感知到此人能力遠遠高于自己,它狠狠地仇視楚飛星一眼,悻悻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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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尊。”一向淡漠如水的楚飛星此刻內心是說不清的激蕩。
被稱作師尊的人,如玉的面龐卻陰沉得很。
他想動動手腳,卻發現僵硬不堪,恍惚間不屬于自己。
又是該死的“天道”麽……
皎皎……該怎麽辦……
趕來的謝喬,抱着安歌,瞧見面色不善的夕月,恭敬道:“拜見神君。”
與此同時,從試煉之地中心以外的弟子也漸漸趕來中心界碑處,再加上撕開界門而來的神使和仙君們,偌大的空地竟顯得有些擁擠。
這恐怕是千百年裏,試煉之地最熱鬧的一回。
“拜見夕月神君,千鶴神君。”衆人異口同聲道。
千鶴難得好脾氣地微微颔首。
衆仙家們暗自觑一眼一改常态的夕月,若是換作千鶴,他們是斷不敢。
“此次幸得神君趕到,才擊退上古兇獸朱厭,以免給弟子們造成更大的傷害。”有人說道。
“謝神君。”
有人帶頭跪拜,便引起一片跪拜。
人群中除了與夕月平起平坐的千鶴不動。
衆生景仰,萬物寵辱皆乃一人所賜,可夕月卻毫不在意。
他的眼神掠過,引起驚羨一片,牢牢鎖在人群中的兩個人身上。
“你們,”夕月走在衆人自動分開的道上,“将她弄在哪兒去了?”
将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弄丢在哪裏了?
許清與呂星在囚蛟淵中兜兜轉轉,趕到中心時,已然見到一群人都跪拜下來,他們也跟着跪拜,未看見夕月擊退朱厭的始末。
将心中的腹稿說出,許清正色道:“我們的确曾與皎皎同行過一段路,可囚蛟淵中地形複雜,難辨方向,我們走失了,不知她現在所在何處。”
囚蛟淵中的複雜,衆人當然知曉,許清一番話滴水不漏。
謝喬也道,他與安歌可以作證,安歌此時得到開陽仙君的治療,已經恢複神智。
“嗯……走出囚蛟淵的一瞬間,我們的确與皎皎走散了。”安歌虛弱道。
“神君,眼下難道不是查清朱厭的來歷更為重要嗎?要知道它可是被封印在險惡之地,怎麽可能會出現在此處?”天樞仙君道。
“是啊神君,若皎皎真的有什麽危險,也會被彈出空間,你大可不必如此……動怒。”天璇仙君身為女子,柔柔說道,話吐自一半,眼見向來霁月清風、溫潤可親的神君射來刀子般的眼神,讷讷地差點說不下去。
“本君再問你們一遍,皎皎去了何處?”
眼見夕月連長年累月挂在面上的笑容都消散無所蹤,衆人才知事情的嚴重性,不敢再觸黴頭。
夕月刻意外放的威壓令許清和呂星覺得全身骨頭都在寸寸碎裂,痛苦難捱。
“我們……”許清還想狡辯。
“你們若是以為囚蛟淵中發生的事無人能知,卻是大錯特錯。”夕月兩指一并,運氣凝神,藍色靈氣于指縫間迸出,緩緩化出一面水波鏡子,上面赫然重演皎皎被追殺的情形。
呂星已然被夕月的威壓,壓得痛苦不堪,眼見證據确鑿,他大呼:“我說!我說……”
身上泰山般的威壓驟然變輕,呂星道:“她,她被一團黑氣拖走,我們也不知道……啊!”
話未說完,壓力再至。
二人痛苦吶喊:“求神君,饒命……”
“你們曾是人界人人豔羨的飛升者,然到了第一重天未勤勉修行,相反生出貪念,迫害同門,有愧道義。”九重天許久未出現紛争,倒讓衆人忘記,夕月曾有過冷面無私,鐵血手腕的一面,
“褫奪靈根,貶作凡人,重新歷劫罷。”夕月低垂的眸子不含半分感情。
呂星仿若被抽去魂魄,呆愣如木偶。
許清聽後發出“嗤嗤”的怪笑。
誰曾想,一時貪念,會使人萬劫不複。
夕月深呼吸,對于衆仙家他必須有個解釋:“試煉之地結界松動,已經與南方險惡之地有所關聯……”
“什麽?!”
“這,這該如何是好?”
“試煉之地乃上古陣法,不知能不能修複好……”
衆仙家一時間議論紛紛。
“被彈出空間的弟子有兩名,其中……沒有皎皎。”查看過的千鶴來到夕月身邊低聲道。
沒有皎皎意味着她……
夕月不敢想,也不能想。
他沒有任何一次像今天這般慶幸過“天道”,那本藍皮書裏分明說着,這不是皎皎最終的死因。
他也絕不可能讓皎皎在自己眼前隕落……
他再一次搜尋眼前的人群,這裏沒有,那裏也沒有,她不是,她亦不是。
總共四十八名弟子,夕月的目光一一逡巡,直到最後,眸光都變得暗淡。
忽然,地動山搖,亂石飛沙。
“天啊,是朱厭!”
“它,它怎麽又回來了!”
衆人做出防禦狀,第一次事出突然且人數不夠多,可即便是上古兇獸,也無法對抗一幹仙家子弟。
朱厭似覺察到,它停下腳步,與衆人相隔百米。
“你們,別打她……”弱弱的聲音從朱厭處傳出來。
衆人:???上古兇獸居然進化出口吐人言?
“嘩啦”衣袍摩擦聲中,君裝在疾風中獵獵作響,眨眼間,夕月兔起凫舉已經立在朱厭肩頭,懷中還環繞着一個瘦小身影。
衆仙家驚詫,定睛一看,竟是……失蹤的皎皎?!
她怎麽和朱厭在一起?
“師尊……”皎皎輕喚,眼前人在自己出現的第一時刻便認出自己,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身邊,背心緊貼着他的掌,正向體內輸送靈力,修複滿身傷痕,即使那些傷已經不致命……
“嗯,為師在。”夕月滿目柔情,眉心紅痣溶溶。
竟有些熟悉,亦如初虹會上,她被捆妖索弄得皮開肉綻,依舊是他輕撫間治愈傷疤。
皎皎沉溺在他的柔情似水中,竟覺得不真切。
不該,不該是這樣的……
他,說到底不是屬于自己的。
猛然間,瞥到人群中的清冷女子,正一動不動望向這邊,怔怔看着,眼中盛滿羨慕。
他……終究是楚飛星的。
皎皎想通,旋身離開懷抱。
夕月掌心落空,流瀉出的藍色靈氣似霧遮掩住他的神情,似冰讓他的手遲遲未有動作。
“朱厭說,有人拿了她的琉璃心,因此她才不依不饒追趕。”皎皎站在朱厭小山似的肩頭,拍了拍她猿面龐的白毛。
“吼——”朱厭吼叫,似在附和皎皎。
衆仙家:???上古兇獸怎麽在少女肩頭乖得像只貓。
人界常說,朱厭現世,必起兵戈。然,罪責不在朱厭身上,亦在朱厭身上。
每只朱厭都有一顆琉璃心,璀璨奪目,光是粉末都可令人耳聰目明,整個食之,便能羽化而登仙。
人界不知真假,然寧可信其有,朱厭出現處,便是烽火燃起時。
仙祖封印朱厭的原因之一,便是不讓朱厭現世,換取人界安寧。
雖說是封印,但朱厭只要不離開所畫出的界線,也可自由生活。
“朱厭還說,那顆琉璃心是她死去的愛人遺留之物,對她極其重要。”皎皎垂眸,背後的目光輕飄飄地落在身上,和它的主人一樣,進退有度、溫淺親和,不給人一絲壓迫,卻令她格外難受。
心裏,一抽一抽的。
九重天中妖修雖然稀少罕見,但也不是沒有,已經有妖修聽懂獸言,向旁邊的人轉告皎皎所言非虛。
仙家修道秉承萬物有靈,不得胡亂殺生,既然朱厭沒有傷人之心,那麽問題便轉移到尋找琉璃心。
謝喬算是較早來到試煉之地中心的,他記得朱厭一開始只追趕楚飛星,那麽……
“我知道琉璃心在哪兒。”謝喬道。
“謝喬,勿亂言!”開陽仙君道,生怕弟子不省心,胡言亂語。
所有人都将注意力移在自己身上,謝喬有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他挺胸,“琉璃心應在楚飛星身上。”緊接着,他又說出自己初來時見到朱厭對楚飛星锲而不舍的追逐情景。
“拿來吧。”皎皎對楚飛星道。
衆人像捉賊般的眼神直往自己身上紮,饒是再如何淡漠的人,也禁不起這番對待,楚飛星到底是一才及笄的女子,面紅耳赤地從衣襟中摸出那顆琉璃心。
一時間,七彩虹光乍現,宛若明珠照破塵世萬朵。
“慢着。”夕月道。
皎皎詫異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