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一個秘密

皎皎沒有傻到直接跟上去,她遠遠落在騰雲駕霧的夕月身後,期間還拆開了信箋。

信箋是封家書,不長,如以往訴說了家中平安、兄弟姊妹猞猁小崽崽的日常有趣生活。令皎皎多加留意的是,将年幼走失的自己送回極寒北地後,原本無家可歸、無處可去的天尋在皎皎原身父母的感激下,留在了極寒北地,算是家裏的一份子。

而今,寄來的家書也有提到天尋另有機緣,在游歷中遇到修為登峰造極的高人,便拜師為徒,此後會遠離極寒北地的家。

雖然此去一別,不知何時能見,但作為相依為命、親如兄長的玩伴,皎皎由衷為他感到高興。

修真界,強者為尊,天尋一心問道,終于不是單打獨鬥,獨自試錯了。

随着夕月從九重天一路飛經八重天、七重天,為了不被發現,加之學藝不精,皎皎不得不貼地而行,聽到了許多牆角。

“哼,若不是假季蟬,她也就不會贏了。”

“我懷疑那個假季蟬,噢對對對,是黃鹂仙子有什麽把柄落在她手上,才陪她演了一出戲。”

“是啊,沒本事還想争第一。”

“我曾親眼看見,她在臺上所使的一招一式都是楚飛星教授的,決不會假!”九重天的燈芯仙道。

“說起楚飛星,她人多好啊,修道者當如此清修苦練,而不是走些旁門左道。”

皎皎想不到,她療傷已花了數日時間,竟還能有人津津有味地談論試煉當日的事。

在皎皎暈倒後,黃鹂僞裝季蟬的事跡已經敗露,那一輪的勝者自然落在皎皎身上,更不可能是未參加試煉的真季蟬。

不過也如她所想,一切都在按照書中劇情發展,雖然稍有偏差,但她仍然成為了吸引火力的楚飛星的擋箭牌。

漸行漸遠,紛紛議論聲已被抛在身後。

跟随夕月腳步,她十分順利地出了九重天,畢竟九重天結界只攔外來者,并不阻止結界內的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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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跨過靈髓氤氲的銀泉曲溪,水脈流經落差極大的山崖,翠綠色的水霧在崖底花開四濺,給天塹重山塗抹濃重墨彩。飛渡地裂火噴的往生谷,遮天蔽日的密林在暗夜中悄悄靜谧。

打遠處一看,漆黑的密林與北邊的□□天差地別,樹枝時不時擺動樹葉,發出簌簌喑啞,嘶喊着逃離無窮黑暗。

此處是七重天試煉之地的映照實體,是真正危機四伏、吃人銷骨的險惡之地。

夕月足尖落地,輕身落下,他整個人如玉出塵,像是黑夜中的夜明珠,照亮蕭瑟四周。

沒有停留,他步步走進險惡之地。

險惡之地張開了充滿鋸齒的深淵大口,吞沒逐步進入的夕月。

皎皎嗓子吞咽幾下,那可是險惡之地啊,不是九重天過家家似的試煉之地。

可轉念一想,若再不跟上,就要将夕月跟丢了。

皎皎尾随在夕月身後,怕他修為高深,特意距離十丈遠。放緩呼吸,收斂氣息,用靈力壓制着內丹流轉的速度,這樣既不會讓夕月輕而易舉感受,也減少作為魔怪口糧的皎皎暴露的風險。

險惡之地的魔怪大多視力不佳,全靠識別活氣來偵查、攻擊。

夕月運功,刻意将氣息外放,“嘩”地一下,猶如煙花綻開,靈識像是紮進滲透土壤的樹根無邊蔓延,一瞬間星闌色的靈氣“燃起”,亮如白晝。

險惡之地占地萬頃,山脈延綿衆多,地形複雜難行。若一寸寸尋找,頗費力氣,倒不如放出靈識地毯式搜索,找到魔氣濃厚的源頭。

就算引起魔怪注意,低級魔怪也會因血脈威壓不敢前來,因貪婪前來的也只會是不怕死的魔族。

皎皎被突然“燃”起又突然熄滅的星闌色螢火,刺了一下雙目。

這就是傳說中大佬的靈識麽?竟然可以探測到千裏之外。

比只能探測周身三尺的自己厲害多了。

可惜這麽厲害的人居然收了一條鹹魚為徒。

皎皎躺平任嘲……

魔怪的聲音響起,像用尖利的指甲刮擦樹幹,刺耳穿腦,皎皎頭發都快豎起來。

雖然被吸引來的都是些低階魔族,但它們多如牛毛,青面獠牙,全身分布鱷魚般厚實的青綠皮膚,那一雙不能稱作手的爪子,不難想象可以将人連皮帶肉一起撕下來。

它們虎視眈眈,像草原狼群,但相比狼群而言,它們并未開竅,像饕餮一樣見什麽食什麽。

在夕月閉眸的一瞬,空中水汽凝結成冰粒,運功,冰粒四散如萬箭齊發,将數十只低階魔族射成篩子。

一粒冰晶從魔群縫隙鑽出,往皎皎的藏身處直射——

當她得以看見時,冰粒離眼球僅有毫厘之差。

驚——!

幸好,冰晶瞬間融化蒸發。

然而她胸腔提起的氣還沒呼出,腳邊“砰”地摔落一只低階魔族。

皎皎被吓了一跳,壓制的氣息外洩。

腳邊的低階魔族并沒有死,它看見一只可口的妖獸,便想一口吞下,增長損耗的魔氣。

“歘——”

一道化水為冰的冰箭從它後心飛來,将魔族紮成對穿,靈力之霸道,沒有發出一絲聲響便使之形神俱滅,而冰箭也随之融化。

土地上的一灘水跡告訴皎皎,方才彈指間的變故并不是做夢。

糟了,自己不會敗露了吧?!

皎皎急急看去,發現夕月再度挪步前行往更深處走。

她不敢多想,趕緊跟上,然而目睹了極其詭異的一幕。

夕月竟捉了只灰不溜秋的咕咕鴿,施法處理,做起了烤乳鴿?

先将咕咕鴿灰撲撲的羽毛拔幹淨,處理好內髒,剩下光不溜秋的鴿子肉,從靈識空間內折了兩根荊木枝條串起來。

地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一堆柴禾,夕月捏了個明火決,一點如豆火星落在柴堆上,仿佛煙花炸開咻地點燃。

他渡了靈氣将串好荊木條的鴿子肉懸浮于火焰之上,如絲如縷的淺色靈氣纏繞帶動鴿肉旋轉,均勻慢烤,不愧是險惡之地食人心智神魂的咕咕鴿,與尋常鴿肉不同,油脂豐富,肉質肥美,油滴落進火堆中,“滋滋”作響。

滋滋冒油的鴿子肉冒出誘人香氣,皎皎養傷期間一直食得清淡,此時聞到久別重逢的飄香肉味,皎皎口中唾液不停分泌。

師尊不是早已辟谷麽?怎麽……怎麽會有這麽好的手藝。

鴿子不大,不過半晌便烤得外酥裏嫩,可夕月卻不知為何走開。

眼見着鮮美多汁的鴿肉快要烤糊師尊卻還不回來,躲在暗處的皎皎着急萬分。

不,不管了!趁師尊不在,她沖上去替師尊試毒!

二話不說,皎皎蹿出暗處,拿起烤得噴香的鴿子肉,掰下一根鴿腿,啃了起來。

唔……完全找不到詞語來形容的好吃,幸好她來得及時,不然烤糊了多可惜。

三下五除二,皎皎便解決了一根鴿子腿。

嗯……師尊還沒來,鴿子本來就不大,此時少了半邊大腿肉讓人不察覺也很難,不如她再吃一塊兒吧。

不多時,皎皎将烤乳鴿解決了一大半,只剩下一個鴿頭正在她嘴裏奮力嘬着。

“看看,本君誘捕到一只貪吃的猞猁獸。”突然響起的溫潤嗓音,皎皎差點沒吓得吞進一整個鴿頭。

“咳咳咳——”皎皎飛快将荊木條背在身後,卻不小心戳得自己龇牙咧嘴。

抓包被抓了正着,很尴尬。

要不笑一個?

皎皎勉力彎出一個笑容,弱弱地說:“弟子在給師尊試毒……”

“無妨,本就不是做予我吃的。”夕月來到身邊,手裏又拎了一只咕咕鴿。

皎皎:“!?!”搞半天師尊早就發現自己,烤乳鴿只是“皎皎誘捕器”?!

一只咕咕鴿半大不小,對于日行千裏消耗過半的皎皎來說只是打牙祭,夕月心思細膩,又去捉了一只手法娴熟地烤上。

“師尊,你就不怕弟子病體初愈,吃壞肚子?”皎皎狀似輕松地問。實際內心緊張得要死,絕口不提自己跟蹤師尊,出逃九重天的事。

“如若你能從九重天一直追随我到南海險惡之地,千裏之行你都捱過來,這小小的烤乳鴿怎在話下?”

呃……簡直是暴擊!

皎皎最怕夕月用最最平淡地口吻指出她的過錯,熟不知軟刀子最易傷人心。

皎皎不敢再吱聲,反觀夕月一直烤着咕咕鴿肉,沒有一丁點責備的意思,直到烤好後交在她手上。

在無言中,皎皎很快将鴿子啃得一幹二淨。

俗話說,飽暖思……睡意,作為一個二階小妖,日行千裏不是信手拈來,她其實早就丹田癟空,一歇下來加之火堆熏烤得暖洋洋的,便渾身睡意。

皎皎睡着了,許是有師尊在側,她睡得極為安穩。

夕月看着她的睡顏不說話,擡手在她的頭頂捏訣,皎皎恢複成猞猁原形。

将如小貓般的她抱在懷中,聽她呼呼地呼嚕聲,夕月心中有前所未有的心安。

師尊又有什麽壞心思呢?

只是被當做暖手寶罷了。

夕月的輪廓被溫柔地鍍上火光,在這事件最危險的吃人境地,他貪戀着小小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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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誓皎月cp真的超甜!我在現場啊!我就是那只被烤的鴿子!!!

get成就:我烤我自己,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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