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四十八個秘密
第四十八個秘密
全場唯一的一個女弟子站了起來,不卑不亢地回答先生:“昨夜師姐們來院裏,想考考大家的耐力,便讓我們在院子裏吹冷風跪了一夜,今兒一早便都病倒了。”
先生聽完,事情不會如此簡單,新晉弟子受到年長弟子欺負示威據他所知不是一次兩次,但從未有一次鬧得這麽大。
他眼睛一眯,發問:“既然如此,你又怎麽無事?”
皎皎坦然一笑,“她們打不過我。”
說話非常狂妄,令先生都不由側目。
但令先生更頭疼的是今日的第一門課,主講清規戒律,乃無華派立威的第一棒,弟子缺席豈不是蔑視門派規矩?以後還能了得?
“先生若不信,可随我去看看。”皎皎繼續說。
“自是!”他必須得去把那些個翹課的學生都捉回來!
她就等着他這句話呢。
“今日之課人不齊,你們暫且等候,等老夫将人捉回來!”先生一撂書卷,對堂下的弟子說,長須眉毛都倒飛起來,咬牙切齒地用了“捉”字。
皎皎轉身跟上先生,正巧瞟見陸兒噙滿擔憂的眼。
“我無礙。”傳音給他。
陸兒一怔,随後望着她的背影不再充滿擔憂,其實按照她的實力他的擔心多此一舉,但能得到所看重之人的回應,各種甜膩滋味又是另一回事。
而另頭,先生一跨進新晉女弟子就聽到此起彼伏的咳嗽聲,那一聲聲劇烈的咳嗽聽了似乎都令人害怕,會不會将肺髒都咳出嗓子眼。
站在院子中央,屋內傳出的咳嗽聲更清晰了,好似染上疫疬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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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正要推門進入,被皎皎攔下:“先生,不可。”
“為何?”
“風寒厲害,一傳十,整個院子的弟子都無法幸免,怕您進去過了病氣。”說罷,皎皎捂着嘴也輕輕咳了幾下。
先生好不容易來此,怎會如此被糊弄過去,她遮遮掩掩定有貓膩,“吾乃修道之人早已辟谷,有靈氣護體怎懼一個小小風寒,讓開!”
“先生所言極是。只是……身後乃女子居所,即使我們三生有幸能進無華派,但男女有別不是麽?先生此刻進去十分不妥。”
“哼——”先生一甩袖子倒也冷靜下來,他火氣上頭一路風風火火趕過來抓人,倒把男女有別忘了,若真是闖了進去,傳出去必定會落人話柄。
先生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叫她們都出來院子裏站好,我倒要看看是真病還是裝病。順便給老夫沏壺茶水來。”
皎皎開了個門縫,恰好擠了進去,故作姿态不讓先生看見屋內情景。
先生看在眼裏,心道看你們還敢不敢再裝下去!
不一會兒,皎皎出來了,身後跟着端茶的沈時青。
先生抿了一口茶,“其餘的人呢?”
就見沈時青一臉錯愕地看向先生,先生發覺奇怪,只聽皎皎磨磨蹭蹭說:“正要和先生說,弟子們正在準備,很快就出來。”
然,先生的注意力已經不在這上面,他反複回味剛剛喝下的水的味道,确定沒有任何異味,但觀沈時青的表情卻不對勁,擰着眉問:“我喝的是什麽水?”
沈時青顫顫巍巍:“洗臉水……”
“噗——”先生化身噴頭,噴出一大口水。
皎皎煽風點火,“先生包涵,我們也不知道無華派後勤人力有限,還是三日前派了個羸弱的女弟子給我們打水,如今夏日炎炎,水很快用光了,弟子們不熟悉加之承受不了師姐們的考驗而生病,暫時也沒辦法去打水。這水雖然被我們都洗過臉,但煮開過,喝了絕對不會生病。”
話裏話外,她們沒想到無華派如此寒酸,連要個水都這麽難;其次無華派的居然還會發生師姐欺淩新弟子的龌蹉事,冠冕堂皇說是考驗,其實是變相折磨。
先生喝了洗臉水,正要叱責,怎料沈時青拼命咳嗽,忽地咳出一陣血霧,暈倒在地。
皎皎趁機分出一絲靈力鑽進先生的後腦。
與此同時,緊閉的房門終于開了,身着素白門派服的新晉弟子好似阿飄一個個腳步虛浮地飄出來,演技不好地則扮演昏倒,讓人攙扶出來。
她們站在院子裏,東倒西歪。
而這一切在先生眼裏,整個院子被一種青黑色的不正之氣籠罩,霧氣中的弟子便化作一個個咳血,面色蒼白如索命的孤魂野鬼,她們咳得甚至眼角都迸出血來,煞是恐怖。
青黑色的病氣似乎有意識,發現院中還剩一個健康人,便向他如海濤般奔湧而來。
先生吓得翻倒在地,不斷後退。
皎皎是故意的,她一眼就看出這個先生不過三階,想來也是,只是教導新晉弟子清規戒律,當然不會大材小用,派上高階高手。
他所說的辟谷也并不是徹底辟谷,只是比尋常人不吃不喝六七日還生龍活虎罷了,長久不吃也是會出問題的。
而真正的辟谷則是完全避免所有飲食,因為人間煙火蘊含濁氣,修道者食用後還需要花費精力去除。
除了千鶴那樣,人生除了愛吃便沒有其他的追求,費點時間排濁納清也不無不可。
先生靠着關系平日就在無華派教教戒律,也沒真正上過戰場,弟子比試時也不是沒見過血光,但此等窮兇極惡的場景還是第一次見,況且還是朝着自己來!
皎皎又分了絲靈力,加大力度。
恐怖布滿了先生大睜的雙瞳,他“啊”地一聲尖叫昏倒過去。
沐心堂的新晉男弟子們終究是沒等來先生,他豎着進的女弟子居所,出來的時候卻是橫着。
此事驚動了執法堂,在經過皎皎真假參半的布置中調查一番後,确定是清水缺少,衛生條件差,加上夜裏寒氣重導致弟子們集體風寒。
而暈倒的先生估計是被過了病氣,擡回去時也病恹恹的。
皎皎真假參半的布置,執法堂也查不到她頭上,畢竟他們也想不到一個初出茅廬的弟子會一來就犯事。
無華派的新晉弟子就該是唯唯諾諾,聽盡師兄師姐們差遣的,他們當初可也是這樣過來的。
因此事,新晉女弟子不但沒受懲罰,還獲得了幾天病假,住所的環境也改善了,對皎皎十分感激。
這一邊其樂融融個,另一邊卻是死氣沉沉。
執法堂的曝室中,卻是死氣沉沉。
展歌身為沐心堂的副堂主,專門管理接待新晉弟子之事,這個職位平日裏事很少,只招新時會分些精力,還不耽誤修行,有油水可撈,是個肥差。
可她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第一次擔任就出了這種事!
不過是和往屆一樣,給新晉弟子下馬威,讓她們吹吹冷風,知曉師姐們的厲害,怎麽就會吹出疫疠來?倘若她們的底子這麽差,也不會進無華派了!
展歌堅定地認為一定有鬼,但執法堂查來查去都沒有端倪,那麽最後的責任就擔在她頭上。
克扣新晉弟子生活,引起疫疠,若不是有師父求情,她一定會被打上三鞭。
不是打三下鞭子,而是打斷三根鞭子!
幸而她被師父保下,只要在曝室裏跪上三天三夜便作罷。
曝室裏貼滿了壓制靈力的符咒,進去的修道者只會變成毫無靈力的普通人。
咯吱一聲,門開,是那日跟在她身後亦是在山腳下發現皎皎身懷雲深荷包的女弟子——蘇娘。
她拎了食盒,在筆直跪着的展歌面前,一一拿出飯菜。
清炒素菜,山藥燴野菇,一個窩窩頭,一碗糙米飯,此外再無其它東西。
展歌有着三階的修為,非完全辟谷,一月中也會食上幾頓,但無一不是山珍野味,燕窩補品。
“就拿這些給我吃,執法堂要罰我,你怎麽敢虧待我!”展歌将那個窩窩頭砸在蘇娘臉上。
蘇娘不敢躲,硬生生接下,沒有靈力的展歌砸人不痛,但十分侮辱。
明明這是她的晚飯,展歌被關進曝室沒有修為護體,如同凡人需要飲食,否則撐不過三天,于是她不敢吃就趁熱拿過來給展歌。
結果在展歌眼裏是虧待,是欺辱。身為外門弟子的她一向生活就是如此,展歌這麽認為,那她呢?也只是個低賤的人嗎?
蘇娘不敢擡頭,她怕被人看見眼裏閃着的XX光。
展歌看她像個悶葫蘆,更是氣得上頭,一把将她的袖子撸上去,擰起她手臂的皮肉,狠狠地旋轉。
蘇娘痛得驚呼,淚水不斷從眼裏流淌滴落。
“求師姐放了我,蘇娘知道錯了,知道錯了啊……”
硬是把蘇娘白皙的小臂掐得片片青紫,展歌才肯罷手,氣終于消了些,但一看那些粗茶淡飯又來氣,她幹脆将飯碗掀碎,指着門口對蘇娘道:“滾吧!”
蘇娘如蒙大赦,捂着左臂就跑出去。
曝室外,展歌的另一個跟班朱紗将其中發生的一切都一字不漏聽見耳裏。
她看着蘇娘手臂上的青青紫紫,以及一些針孔舊傷,展歌有虐待人的習慣她們一直都是知曉的,外人眼裏看來展歌家境豐厚,平日賞賜她們的珠釵首飾都是時下最流行的,而那些功法修煉之道更不用說,定是多有分享。
實則,對于修道展歌捂得死死的,生怕她們學會後超越她。
私底下,她們依附展歌獲得不少便利,但同時也承受着非人的對待。
面對蘇娘的慘狀,朱紗沒有兔死狐悲,她反而心中松了口氣,還好每次在展歌心情不好時,都有蘇娘這個腦子不靈光的上趕着受虐。
蘇娘仍舊低聲啜泣,她不明白,明明同是跟在展歌身後的人,為什麽受傷的總是自己?
“我記住你了。”那夜,寂鳳的話兒言猶在耳。蘇娘害怕,但她更害怕這種沒有盡頭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