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秦言還未從賀嘉時的話中回過神來,耳邊卻傳來趙一鳴的喊聲,“秦言!我咋在你家睡着了?”

不知怎地,賀嘉時與秦言兩個人的臉色都一變,像是被人撞破了難以啓齒的秘密一樣。

賀嘉時趕緊從床上爬起來,眉毛一豎,瞪着趙一鳴,有點生氣地說,“你怎麽不敲門就進來!”

趙一鳴古怪地看着賀嘉時,“你有毛病吧?你們門都沒關我敲什麽門啊?”

賀嘉時摁着趙一鳴的頭推了他一把,“啰嗦。”

趙一鳴不明所以,他又看看秦言,指着賀嘉時的背影問,“他吃槍藥了?”

秦言的臉色也有點難看,他從床上爬起來,一邊整理床鋪,一邊朝趙一鳴說,“你別理他,他神經病。”

趙一鳴與賀嘉時、秦言不一樣,他雖也是外地人,家裏卻一直有個保姆阿姨照顧着,父母也總是隔三差五地回來看他。昨天,他夜不歸宿,現在生怕阿姨在背後打小報告,所以連早飯都沒吃,就匆匆回家去了。

趙一鳴走後,賀嘉時與秦言才稍稍自然了些。

于是,賀嘉時又心安理得地圍到了秦言身邊。不知怎的,賀嘉時總想跟秦言黏在一起,哪怕什麽都不做,也要挨在一塊兒。

直至下午,秦言終于被他搞得有點煩躁,“你不回家?家裏——”

賀嘉時臉上的表情僵了僵,他“嗯”了一聲,說,“我回去。”

過了幾秒鐘,他又重複,“我得回去。”

賀嘉時昨天就沒回家,雖然跟父母提前講過了,可今天若再回去得晚,就實在過分了。

等賀嘉時走後,秦言緊繃的身體才倏地放松下來,他這才發現,自己手心裏,竟生出了一層的汗。

周一一早,兩個人在秦言家樓下見面時,秦言突然有些不敢看賀嘉時了,他的眼神閃躲了一下,刻意地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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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嘉時覺得奇怪,于是湊過去,問,“你不舒服?”

秦言搖搖頭,也沒說話,賀嘉時就一直扭着頭看他。

秦言被他搞得哭笑不得,終于認輸投降,“沒事!沒事,真的沒事!我就是沒睡醒!”

賀嘉時笑笑,看秦言終于不再別別扭扭的,才放下心來。

賀嘉時與秦言出生在一個全國聞名的高考大省,每年的高考分數線在全國範圍內稱得上“豔壓群芳”,是以學習節奏很快。

高考這場持久戰,不僅是對學生智力、基礎的考驗,同樣也綜合考察了學生的身體素質與心理調節能力。所以,在繁重的學習之餘,省實驗一向很注重對學生的體能訓練。

每天上午、下午的大課間,學校都會組織學生跑操,而每次跑操,都要圍繞操場,跑完整整三圈才結束。

秦言與賀嘉時算是班裏體力最好的那一小撮人,尚且可以忍受,可班裏很多疏于鍛煉的學生卻很難适應,尤其他們才剛進入高中不久,還不習慣這麽高強度的運動,學生們跑完操後,總有許多咳嗽的,嘔吐的。

劉薇的體質向來很差,每次跑操都要落在後面,趙中亞起先不管她,後來,班裏被政教處扣了幾次分後,趙中亞便再也忍不了了,晚自習的時候把她拽出教室,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通才放回來。

這段時間以來,趙中亞大大小小發了不少次的火,平日裏雖照樣與同學們嬉笑玩鬧,可到了該立威的時候,他卻半點都不含糊。

趙中亞的聲音又粗又響,從走廊傳進教室,到最後,就連賀嘉時都被他的吼叫吓了一跳。

他不由得覺得很荒唐,實在無法理解這一切。

回到教室後,劉薇一個人趴在桌子上哭了許久,身旁的同學卻一個個地埋頭苦學,對她不聞不問。直到下了課,王來娣才終于找到機會,忙跑過去安慰她,可劉東卻突然輕飄飄地來了一句,“活該。”

王來娣一邊拍着劉薇的後背,一邊回頭瞪了劉東一眼,她看起來是個懦弱的女孩,卻終于忍無可忍了,喝道,“你再說一遍。”

倒是劉薇,拽了拽王來娣的衣角,讓她別再跟劉東理論。

秦言看着眼前的這出鬧劇,心中想得卻是:誰都能看得出劉薇喜歡劉東,包括劉東自己。他只是絲毫不在乎這個身上沒有半點光環的女孩。

這樁事過去的第二天,課間裏,劉薇又跑到劉東跟前,于是,劉東便像往日一樣,朝劉薇說,“借我十塊錢用用。”

而劉薇也像往常一樣,在他手裏放了張十塊錢的紙幣,沒一點兒不情願,随後,就挽着王來娣的胳膊,笑眯眯地走出去了。

賀嘉時微微張開嘴,他戳了戳秦言,問,“劉東的家庭條件不是還不錯麽?”

秦言不知道賀嘉時怎麽突然提起劉東了,他點點頭,仍看着手中的輔導書,随便說,“嗯,聽說他爸爸是教育局裏的公務員,應該家境不錯。”

于是,賀嘉時就更納悶了,小聲嘀咕道,“那他怎麽還整天跟劉薇借錢啊?”

秦言對此也有點無奈,“……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劉薇每次都借錢給他。”

賀嘉時張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晚上回家的路上,賀嘉時實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問秦言,“劉東和劉薇是在一起了麽?”

可賀嘉時明明記得劉東有多讨厭、有多瞧不上這個外地來的“龅牙妹”,甚至就在昨晚,還明目張膽地對劉薇說“活該”。

秦言搖搖頭,“沒有。”事實上,秦言從來不覺得劉東會跟劉薇在一起。

接着,兩個人又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賀嘉時突然暗戳戳地問,“哎秦言,你說咱班是不是很多女生都喜歡劉東啊?”

賀嘉時與劉東自從“打”了那麽一場以後,關系就降至冰點,賀嘉時倒還好,頂多是不理劉東罷了,可劉東一張嘴卻到處亂講,見縫插針地說賀嘉時的壞話。

平日裏,賀嘉時簡直是看到劉東就煩,秦言實在不明白,今天賀嘉時怎麽突然對劉東這麽感興趣了?

秦言不愛随便評判別人,只說,“她們喜歡劉東也挺正常吧。劉東家裏條件好,長得也好看,還會彈鋼琴,沒人喜歡才奇怪呢。”

賀嘉時本想聽秦言也朝他吐槽一番的,卻沒想到秦言竟正兒八經地分析了一通,更何況,秦言居然還一本正經地說劉東長得好看?

他一聽這話,頓時急了,着急忙慌地對秦言說,“他長得好看?他哪裏好看了?”

秦言頗有些嫌棄地瞅了賀嘉時一眼,不想搭理他。

可賀嘉時卻不依不饒,最後,秦言實在被他纏得沒辦法了,便敷衍地說,“不好看不好看,劉東哪裏好看了?你最好看,你最好看。”

聽了秦言這話,賀嘉時才滿意起來,他“哼哼”了兩聲,說,“你知道就好。”

秦言覺得好笑,他嘆了口氣,“你啊,少管別人,多管管自己。”

老實說,賀嘉時很煩這句話。

小時候,鄰居總愛在背後說他閑話,他跑去問爺爺奶奶,爺爺奶奶就總是這樣對他說,“你啊,少管別人,多管管自己。”

當時的賀嘉時不懂得那麽多道理,他只知道,他倒是想少管別人,可別人的話卻總能鑽進他的耳朵裏;他倒是想什麽都不理會,可閑言碎語就是會讓他發狂發怒。

他也沒什麽法子。

于是,他只能把那幾個嘴碎的小孩臭扁一頓:他做不到不管別人,只能讓別人閉嘴。

賀嘉時有點生氣,他拉着張臉,又不想把氛圍搞得太僵,于是用力彈了秦言一個腦瓜崩,“我就是煩他。”

秦言不知道自己觸了賀嘉時的黴頭,還只當他是開玩笑,笑了一下,說,“知道了。”

作者有話說:

賀嘉時八尺有餘,而形貌昳麗。夜服校服,窺鏡,謂秦言曰:“我孰與前排劉東美?”

秦言曰:“君美甚,劉公何能及君也?”

賀嘉時:“善哉!善哉!我美甚!我美甚!”

秦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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