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二天, 顧廷禹和江曉去接舒藝, 整個後備箱都被舒藝奶奶給的紅薯土豆還有玉米塞滿了, 最後堪堪擠進去一個行李箱。老人家還要去拿臘肉臘腸,好說歹說勸住了。

走的時候還在對着舒藝唠叨:“你看曉曉都結婚了, 你也要加油啊, 讀完書就回來找對象, 要中國小夥子,奶奶不喜歡外國人。”

“知道了, 您就放心吧我也不喜歡外國人。”舒藝哭笑不得, “快進去, 我們走了啊。”

上了車, 舒藝整個人倒在後座上,“我的天, 我奶奶自從身體好了就不停地念叨找對象找對象找對象, 煩死個人了。”

江曉轉過頭來看着她,“其實我覺得……”

“閉嘴你可以不用說了。”舒藝五指張開蓋在她臉上。

江曉努努嘴, 轉回去,“不說就不說,反正該你的也跑不了。”

舒藝:“什麽意思?”

“沒什麽。”江曉把顧廷禹的右手撈過來放腿上,“我好困, 我要補覺了, 老公開慢點噢。”

男人反握住她的手,溫柔地應了一聲,“嗯。”

舒藝看了一眼前面兩個人, 決定拒吃這碗狗糧,戴上耳機聽歌。

那晚從酒吧回來,舒藝新下載了一個專輯,是那個酒吧駐唱的原創專輯,裏面每首歌她都挺喜歡的。長得是跟傳聞中一樣好看,雖然跟她沒什麽關系,但這是事實。

昏昏沉沉的,舒藝也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車子已經在小區裏面了。

入目即是修剪齊整的碧綠草坪和地面上古樸的木制小路燈,高樓的設計也很新穎,巧妙融合了現代和古典兩種風格,剛才經過的小廣場門口,還矗立着兩座鐘樓。

這一切看起來都有點熟悉。

舒藝下巴擱在車窗臺子上,問:“這是哪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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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曉還在睡着,顧廷禹告訴她:“九棠府。”

舒藝聽完就不說話了,望着窗外的眼神漸漸變得呆滞。

沒過多久,顧廷禹把車子停在單元樓前,叫醒了江曉。

兩個姑娘先跑上樓,顧廷禹當苦力在後面拎行李。

“和我們家戶型一樣诶。”江曉進了門就啧啧感嘆,“那邊應該是主卧,你房東住的,你住旁邊這間就好,這間也是獨立衛生間。對了,他跟我說家裏電器什麽的大部分都是新的,要是有問題你就問他,我把他微信號推給你。”

舒藝目光從客廳收回來,點點頭,“嗯。”

任迦南昨晚給了江曉一個新的微信號,舒藝二話沒說加上了。

顧廷禹走進來,把行李箱放好了,又提着一個袋子給舒藝,“把這些放廚房去。”

舒藝連連擺手,“不用了吧,這是奶奶給你們倆的。”

“太多我們也吃不完。”顧廷禹直接幫她提過去,“你自己留一袋。”

“那好吧。”舒藝跟進廚房,看見裏面空蕩蕩的,嘴角一抽,回頭問江曉:“房東是不是搞笑的?這确定有人住嗎?”

江曉摸了摸下巴,“男孩子嘛……平時又不開火,而且也還沒住幾天,他說你可以随便買你需要的,不用拘束。”

說完在心裏腹诽了一通,任迦南那家夥騙人也不會做得逼真點,這房子分明一絲煙火氣都沒有啊,就是一拎包入住的裝修成品。

還好舒藝對她有百分百信任。

送完人,江曉和顧廷禹就溜了。

“哇,我覺得我把這輩子的謊話都說光了,良心好痛。”江曉抱着顧廷禹的胳膊蹭蹭,“他們倆如果不能成,我說不定真的要怄死。”

“別動不動就說死。”顧廷禹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啊,就是愛操心,自己都管不過來,還管這個管那個。”

“作為回報,師兄把我正在寫的論文包了。”她笑嘻嘻地鑽進車裏,“所以我可以輕松好長一段時間,羨不羨慕?”

顧廷禹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嘆道:“你們這是對學術的不重視不嚴肅。”

“……又來了。” 江曉努努嘴,振振有詞,“其實我框架都寫好了啊,讓他給我填填空,稍微潤色一下,哪有你說得那麽誇張。而且孫教授那麽忙,早就把我的論文交給他管了。”

“說一句就生氣,你是不是氣球做的?”顧廷禹捏住她下巴,唇角彎了彎。

江曉拍開他手,“就是,我還會爆炸呢。”

“小氣球。”顧廷禹笑了一聲,摁着她的背把人撈過來,親了一口,“炸一個我看看?嗯?”

唇碰上的那一秒,江曉依然沒出息地心跳加速了,腦子也鈍鈍的,轉不動,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結結巴巴道:“你,你說看就看啊?想得美!”

顧廷禹又低頭在她嘴角偷了個香,就不再逗她玩了。

舒藝把自己的東西歸置好之後,重新回到客廳裏,眼睛望着藍色的電視牆,沒一會兒就失了焦距。

她高中畢業那年,九棠府剛剛開盤,有一次和任迦南在學校附近散步的時候,收了一個大媽發的宣傳單。當時她就被這個小區的建築風格吸引了,開玩笑說,以後想在這個小區買房子。

沒想到時隔多年,她居然機緣巧合住進這裏來。就連房子的裝修都是她最喜歡的地中海風格。

真是奇妙的緣分。

她打開微信,看了看剛剛加上去的人,把備注改成了房東。然後鬼使神差地點進他的朋友圈。一片空白。

頭像也是一個單調的黑底白色字母M,和他的微信名一樣。

這微信號,處處透着一股不走心的味道。

舒藝努努嘴,出于禮貌還是給他發了一條消息過去。

——房東你好,我是新來的租客,已經搬進來了[微笑]

對方過幾秒就回了消息:好的[可愛]門禁卡在進門第二個抽屜裏,出門記得帶上,不然進不來哦。

舒藝:好的好的~謝謝你啊。

房東:沒事,家裏很多東西都沒有,你需要的話,還得麻煩自己去買,超市在3號樓樓下,生活用品和生鮮都有,出門往下走100米。

舒藝:[笑哭]我就住一個多月,不用很講究的啦。

房東:我的意思是,你把這兒當自己家就好,別拘束。

舒藝:謝謝[抱拳]

不愧是江曉同學打包票的,這房東人真的很好相處,一看就是個大暖男。舒藝對未來一個多月的生活充滿了美好的希冀。

……

兩天後的一個中午,舒藝正在炒菜的時候收到房東的微信:你在家嗎?

她騰出一只手敲字:在。

房東:那我回來了,方便嗎?

舒藝把火關小了,兩只手敲字:方便~我正好在做午飯,一起吃吧。

房東:好。

即将見到房東,舒藝心裏有了那麽一丢丢緊張,心想幸好今天心血來潮炒了兩個菜,米飯也煮得有點多,本來準備晚上炒雞蛋飯的。

最後一盤菜盛起來,放到餐桌上的時候,大門正好響了。

房東背對着她在門口換鞋,舒藝把圍裙脫掉,步子很輕地走過去,說了一聲:“你好。”

男人換好了拖鞋,手撐在鞋櫃上,緩緩轉過頭來。

周遭的空氣仿佛一瞬間凝滞了,時間也靜止在這一個節點,舒藝感覺到她的心,一下一下,跳得很沉,震痛了胸腔。

“你……”她張了張口,嗓音幹澀,“這是你的房子?”

任迦南走到她面前,身上仿佛還帶着一絲陽光的氣息,“嗯,我的。”

“你們倆可真行啊,合起夥來騙我。”舒藝微微偏過頭。襯衫潔白,險些晃了她的眼。

“租個房子而已,幹嘛說得這麽難聽?”任迦南笑了一聲,“都是為你好,這叫善意的謊言。”

“……誰知道是不是善意。”舒藝一邊嘟哝着一邊往廚房走。

任迦南跟上去,“你說什麽?”

“沒什麽,我要吃飯了,你自便。”舒藝拿着碗,頓了頓,又說,“吃完我就走。”

任迦南把她圈在臺子旁邊,低頭,輕嘆着問:“你一定要這樣嗎?”

男人的氣息霸道地侵蝕着她的所有感官,讓舒藝突然意識到,他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對她只有溫柔和耐心的小哥哥了,而是一個,看上去就很危險的男人。他望着她的眼神,就像是一匹孤狼鎖定到獵物的眼神,精準,矍铄,勢在必得。

“小藝,別這麽抗拒我,行嗎?”他擡起她的下巴,逼着她和他對視,“我想你回到我身邊,你如果不願意,就讓我重新追你。”

舒藝緊緊攥着碗邊,下唇咬得發白,“可是我不想。”

任迦南面容緊繃,手指也不自覺用了些力道,“你問問你自己的心,到底想不想?你是在騙我還是在騙你自己?”

“我沒有。”舒藝在他懷裏犟了犟,奈何男人的力氣太過霸道,依舊紋絲不動,“任迦南你夠了!放着那麽多千金大小姐你不去折騰,是不是覺得我最好欺負啊?我認輸,我怕你了行不行?求你以後離我遠點兒!”

“我不準。”男人語氣發了狠,帶着些歇斯底裏的冷硬,“舒藝你聽好了,在我任迦南不再喜歡你之前,都會一直跟你耗着,就算你找了新男朋友,甚至結婚,都休想擺脫我。”

“你簡直無恥!”舒藝一雙眼睛氣得通紅,連手裏的碗都不小心磕碎了,一半落在臺面上,一半掉了下去。

不過此刻誰都無暇顧及,任迦南一只手臂将她箍得更緊,另一只手牢牢地掌住她的臉,“對,我就是無恥,誰讓我這麽愛你?”

說完,他低下頭用力含住她的唇。

舒藝緊緊咬着牙齒,任憑他吸吮啃咬都不松懈半分,直到男人炙熱的手掌沿着衣服下擺探進來捏疼了她,才忍不住嘤咛一聲,松了齒關。

任迦南趁虛而入,尋到她躲閃不及的舌頭,霸道勾纏,掠遍她口中的每一寸領土,把人親得眼淚嘩嘩也不肯放過。

舒藝想咬他舌頭,又不敢,被迫接受了一段長達十多分鐘的法式熱吻,最後連呼吸都不通了,嘤嘤地哭出聲來。

任迦南抵着她的額頭,放開女孩紅腫的唇瓣。他的眼中也是赤紅。

是毫不掩飾的渴望。

舒藝羞憤上頭,不知道從哪兒來的力氣,終于把任迦南推開,捂着嘴往廚房外跑去。

剛跑兩步,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悶哼。

她本想當作沒聽見,可還是狠不下心,轉回了頭。

男人微微擡着的那只手,鮮血淋漓,用另一只手緊緊地握着,臉上表情隐忍,額頭卻暴出肉眼可見的青筋。

舒藝眼眶一熱,顧不上剛才被這人輕薄過,跑回去抓住他手腕,“家裏有醫藥箱嗎?”

任迦南唇角彎了一下,“沒有。”

“那怎麽辦啊?這麽多血……”她餘光看見料理臺上半塊碎碗,心想都是自己的鍋,內疚得不行,連話都說不清楚了,“那……那……”

“我去診所讓醫生包紮一下。”任迦南沒受傷的那只手推着她往外走,“你快吃飯吧,再不吃就涼了。”

兩人走過的路上都是一滴一滴的血,舒藝眼淚也一滴接一滴的止不住,在茶幾上抽了好幾張餐巾紙,都染紅了,傷口依舊不停地往出冒血,“……你都這樣了我還吃什麽飯!”

“那快走吧,一會兒失血過多,弄不好你要背我了。”任迦南笑了笑,推開門,“能背得起我嗎?要不要試試?”

舒藝走出去,用力把門砸上,“還有心情開玩笑?疼不死你!”

去診所的路上,舒藝覺得自己都快被路人盯出窟窿了,這男人卻好像心情很棒,一直笑嘻嘻的。

“一邊流血一邊笑,你小心被人當成傻子。”舒藝橫他一眼。

任迦南不反駁她,朝前揚了揚下巴,“到了。”

診所醫生是個老爺爺,看見任迦南這滿手的血,驚得眼鏡都掉了,趕緊扶上:“哎喲喂,這是怎麽了啊?快來我看看。”

任迦南笑了笑,“沒事,您給我包紮一下就好了。”

舒藝補充道:“碎碗劃的,好像挺深,您看有沒有傷到筋啊?”

“怎麽這麽不小心啊,看把你女朋友急的,都哭成這樣了。”老爺爺看了一眼舒藝,對着任迦南瞪眼睛,“還好,沒傷到筋骨,不過這傷口太深了,要縫。我眼神兒不好,你等我叫我閨女來。”

說完,老爺爺回頭喊了一聲,“囡囡,出來給小夥子縫個針。”

“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穿着短袖七分褲的清秀女孩從屋裏走了出來。

女孩把任迦南的手捧起來那一秒,舒藝不得不承認心裏酸了一酸。

老爺爺看出來她表情不對勁了,笑笑說:“別擔心,我閨女是二院的醫生。她縫的針可好了,急診都搶着讓她縫。”

舒藝:“……”這搶得可開心?

任迦南也忍不住笑了一聲,那姑娘眉頭一皺,“你別動啊,清理傷口呢。”

任迦南只好收了表情,“對不起啊。”

“沒事,裏面沒有碎瓷片了。”姑娘換了坨棉花,沾了碘酒擦傷口,雖然下手比較輕,可酒精沾着傷口,任迦南還是忍不住疼得皺眉。

不過他倒是沒出聲,咬牙忍着。

舒藝看在眼裏,心裏就像有小針在紮一樣,走過去把手搭在他肩上,“很疼嗎?”

任迦南擡頭看着她,眼睛微紅,笑着說:“還好。”

舒藝咬咬唇,“疼就別裝。”

任迦南握住她的手,緊繃的表情一下子就松了,“好疼。”

腦子裏仿佛有什麽東西劈裏啪啦地炸開了,舒藝鼻子一酸,甕聲甕氣地說:“……忍着。”

江曉盯着手機一整晚,都沒有收到舒藝怒氣沖沖的質問,終于稍稍安心了一點。

看來那兩個人相處得還不錯。

想着顧廷禹在次卧應該已經睡着了,她輕手輕腳地溜了進去。

最近又沒下雨又沒變天,不知道他是怎麽把自己弄感冒的,前一天還只是打幾個噴嚏,一覺起來就成重感冒了,怕傳染給她,所以一個人睡在次卧。

好可憐哦。

江曉跪在床邊托腮看着安靜睡着的男人,嘆了一口氣。

原來他也會生病啊。這個瞬間,江曉好像突然就理解了古代女人以夫為天的說法。雖然放在如今這個社會不全對,但當他倒下的時候她真真切切的覺得,看什麽都是恹恹的,心情憂郁,好像天随時都會塌下來。

還好,只是一個小感冒。

江曉笑了笑,摸摸他的臉,怕弄醒他,不敢用力。

“你要快點好起來啊,老公。”她用掌心蹭他的頭發,小聲嘟哝,“你一生病,我好像也生病了一樣……難受。”

“嗯。”男人很輕地應了一聲。

江曉腦子一嗡,猛地看向他的臉。

原先閉着的眼睛已經睜開了,雖然睜得不大,卻很認真地望着她,唇角還挂着淺淺的笑。

“小丫頭。”他握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一下,“只是感冒你就這樣了,以後要是……”

“要是什麽?”江曉瞪圓了眼睛打斷他,“不許說那種話,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顧廷禹意識到現在的她應該不禁逗,笑了笑,“我還什麽都沒說,你急什麽?”

“我就是……”江曉眼睛紅紅的,鼻子也酸,差一點就要哭出來,“不知道,就是很難受,你要答應我好好照顧身體,不要生病,我活到多少歲你就活到多少歲,少一天一個小時一分一秒都不行。”

顧廷禹嘴唇動了動,沒說話,只是定定地望着她。

從理智的角度來講,他真的沒辦法保證。可是看着她可憐巴巴的表情,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的眼睛,他只能默默地祈禱自己活久一點,再活久一點。

歲歲無虞,白頭到老,這樣就最好了。

他坐起來,把她擁進懷裏,“好,我答應你。”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就那麽多人跳訂嘛,想哭~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有寶寶說顧醫生被搶風頭啦,沒有沒有并沒有,我們同時進行好不好?另外閨蜜和師兄會很快圓滿的,接下來還是曉曉和顧醫生的主場。

小包子會有的,小包子在蓄力,它會在一個合适的時機蹦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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