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傲嬌的大小姐(3)
定江候并不是世襲爵位,而是在很多年以前,邊疆戰亂,雙方派使臣和談,在當時的局面之下,誰都知道和談只是個緩解局勢的障眼法,甚至有可能千裏跋涉而去的使臣,在還沒有到的時候,就因為局勢所變,被人截殺在路上。
而定江候那個時候不過是在朝中挂着閑職的公子哥兒,卻主動請纓前去,不僅僅捱過了多次險情,成功到達敵軍範圍,更是與敵軍首領在賬中談判三日,舌戰群儒,竟然保得邊境太平,兩國數十年交好,而定江候也有了自己的爵位,再也不是那個閑散公子哥兒。
而定江候此舉,不僅僅贏得了皇帝的贊譽,文臣的另眼相看,那些一向與文臣不對盤的武臣們,也對他十分的維護敬仰,因為對于有些人來說,軍功可能不是最重要的東西,最重要的是邊疆安穩,沒有戰亂,他們的兄弟還有百姓的性命,比什麽都重要。
話題扯得有些遠,總而言之,定江候在朝廷上的地位十分的……顯眼而又重要,而江明蕊又是他很寵愛的孫女兒,是以大多數的時候,別人都會給她些面子。
只是這給面子的人卻不包括清河郡主,有貴女看見了清河郡主滿臉的不屑,便開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竊竊私語。
“你看清河郡主,她好像很不屑啊。”
“人家不屑不是很正常嗎,她哥哥可是出了名的文采詩賦極好,想來眼高于頂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下面的聲音已經傳到了笙歌的耳朵裏,想來江明蕊定然聽到了,否則也不會那般明的怒瞪。
只是江明蕊的做法在笙歌眼裏頭跟過家家沒有什麽兩樣,便舉起茶杯來,以茶代酒,遙遙相敬。
“郡主好肚量。”
回過頭來,卻看見墨王坐在輪椅上遠遠的看着江明蕊,神色并不好的樣子,想來是墨王不喜擊鼓傳花,便極為‘随意’的‘不小心的’走到了關系極差的未婚妻面前。
“殿下謬贊了,”笙歌也不行禮,左右此時并沒有人看見,她不想做樣子,假得很,“看殿下臉色不好,不如就快些休息吧,萬一安國公府上頭還要給您出醫藥費,是不是太冤了些?”
笙歌很沒有禮貌,一來她本身就不喜歡這個時候的繁文缛節,覺得憋屈得緊,二來,若是墨王已經對這個郡主産生了下意識裏的不好的情緒,現在做這些沒有實際用處的禮節也沒用。
果然,墨王并沒有抓着她失禮的地方不放,反而低低的笑了幾聲,“果然啊,郡主的性子真是從小時候開始一點兒都沒有改變,大大咧咧不拘小節的,這點本王可真是自愧不如。”
笙歌聽到墨王說小時候便渾身一緊,這個墨王在這些年裏頭肯定不是游山玩水這樣悠閑……要是自己完不成任務……
系統!這個縮頭烏龜!真是分分鐘讓人頭大。
“王爺不必謙虛,”笙歌咬着牙笑眯眯的,也是十分的謙虛,“爺爺常常教導本郡主,心裏有不舒服的解決就好,左右謝家也是不懼的,就怕本郡主憋在心裏,最後像殿下一樣,心事多得憋出一身的病來。”
這話已經是挑釁至極了,棉裏藏針惹得墨王不快極了,眸色愈加的暗沉起來,直言道,“郡主快人快語,本殿也不多說,只是今日百花宴裏發生的事,本殿不希望再有很多的人知道。”
笙歌眉頭一挑,笑容肆意卻不達眼底,冷然啓唇,“王爺這話是不是說得好笑了些,今日之事在本郡主看來根本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況且,今日在此處之人這麽多,又企是本郡主一人承諾就可以了的?”
墨王神色一頓,略微挑起眉角,聲如幽泉,有着透骨的淩冽,“這般說來,郡主是不願意幫本王這個忙了?”
旁邊的人順手遞過來一個東西,笙歌下意識的便接了,低頭一看,正是擊鼓傳花之信物,忍不住抽抽嘴角,“殿下,今日之事本郡主就算是答應,也不會真的有用的,您若是實在是怕有損顏面,也許可以與各位貴女說道一二,可比在這裏為難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好。”
墨王見她神色有異,順着她的眼神看過去,幾乎是忍不住笑起來,似乎很暢快的樣子,琥珀色的眸子裏流光溢彩,染滿了幸災樂禍,“既然這樣,便不打擾郡主了,郡主玩得開心啊。”
說着便真的走了,并且不再壓抑自己,聳動的脊背讓笙歌咬牙切齒,這般睚眦必報之人,當真是……惡心極了!
看着園子裏的人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笙歌抿唇,這是在被人當猴子看嗎?
“我不會你們那一套,”笙歌特別的誠懇,天知道她只是覺得那樣的做法跟孔雀開屏沒有區別,“所以,下一個吧。”
“郡主,”江明蕊不知道跟她有什麽仇什麽怨,一直不放手,“雖然你不會,可是也不能夠壞了規矩啊對吧,怎麽着也得表演一個吧?”
看着清河郡主被為難,有些貴女一臉興奮的看過來,似乎想要知道她會怎麽應對。
恩怨
笙歌擡眸,直勾勾的看着江明蕊的方向,眼底神色晦澀不明叫人看不清楚,面上卻是笑盈盈的,甚至堪稱和藹,“既然江小姐都如此說了,本郡主再推脫就委實過分了些,只是本郡主向來不會詩詞歌賦,若要表演,還需要江小姐上前來配合一下啊。”
在旁人看來這是清河郡主在服軟,安國公夫人卻覺得頗為頭疼,這依着清河郡主的性子……還有清河郡主到底擅長什麽,她可是再清楚不過了。
自家那個不成器的蠢兒子啊,次次到清河王府上都會不自量力的去挑戰或者挑釁清河郡主,次次都被打得鼻青臉腫,還一個勁兒的說着什麽老大威武,那不成器的模樣實在是讓人不想認他。
江明蕊沒有注意到安國公夫人看起來牙疼的表情,很是勇敢的應了,“好,那麽本小姐便當一次好人,也好讓清河郡主有展現才藝的機會!”
笙歌還是笑盈盈的,只是眼底越發的冰冷,口中卻越發的柔和,“既然江小姐已經答應了,那便上前來吧,這邊地方寬些,施展得開。”
江明蕊無端端的背後一陣陰風起,感覺整個身子毛都要炸開了,但是已經誇下了海口,諒她笙歌在大庭廣衆之下不敢為難,便昂首挺胸的向笙歌走去。
只是她卻忘記了臉頰的疼痛,笙歌給她那幾個耳光的羞辱時,就是在大庭廣衆之下。
在場的貴女幾乎有些不忍直視,這個江明蕊,好了傷疤忘了疼,送着上門讓人虐,她是忘記清河郡主最擅長的是什麽了嗎?
江明蕊似乎跟那些貴女心有靈犀,看到笙歌慢條斯理的綁着袖子,這才想起來這清河郡主有個出身将門的娘……
只是已經晚了,江明蕊剛想要往回走,笙歌就已經來到她面前,還沒有說什麽,便覺得腹部一陣劇疼,笙歌收回打她腹部的手肘,就着她彎腰的姿勢,一個過肩摔便把江明蕊打倒在地。
擡腳踩到江明蕊身上,笙歌笑盈盈的臉在其他人看來晃如修羅,“江小姐,本郡主是做了什麽事兒,讓你覺得我實在是很好欺負啊,嗯?那麽現在呢,你覺得我是不是還是很好欺負?有時候啊,別人給你臉就要好好的接着,不要浪費了別人的一片好意,知道嗎?”
江明蕊這才知道,煞神永遠就是煞神,就算是偶爾打個瞌睡也是惹不得的人物,她最開始只是腹部劇疼,後來覺得全身的骨頭都快散架了,此時就算是笙歌在她身體上方說話,她也覺得聲音模糊。
見腳底下的人似乎已經痛得不知道今夕何夕,笙歌冷冷一笑,彎下腰,極清極淡的在她耳邊道,“江明蕊,我知道你嫉妒我,可是能夠怎麽辦呢,你,就是這麽不堪一擊,就像是紙做的人,風一吹就破了。”
江明蕊看着自己上方的人,她衣飾分毫不亂,而自己卻被她踩在腳下,這樣的對比……太過觸目驚心,足夠她想起深藏在心中的夢魇。
那一年她還很小,生性喜愛豔麗柔軟之物,東海進貢一物名為鲛淚紗,一年也不過五匹料子,她得了一方鲛淚紗手帕,正是開心的時候,去清河王府做客,卻看到一個紅衣女孩兒不停的撕扯着鲛淚紗,她求而不得的東西,就這樣被人撕扯只為聽裂帛之聲。
那道道裂帛之聲,似乎就在提醒她,她跟眼前這個紅衣的小女孩,年齡相近,身家相近,而本質,卻是雲泥之差。
“我……”江明蕊眸中的怨毒都快要化成水溢出來了,笙歌縱然已經看過很多,卻依舊對這樣的眼神十分反感,當下腳上又用了幾分力氣,“總有一天可以……”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笙歌給打斷了,“可以什麽,殺了我嗎,哎呀天吶,宴清真是怕死了呢,夫人,江小姐想要殺了宴清啊,宴清實在太害怕了才出這樣重的手的,夫人你要給宴清做主啊!”
話雖然這樣說,可是看着清河郡主一臉的氣定神閑,再看着江明蕊上氣不接下氣好像随時都會暈過去的樣子,她們覺得,害怕的應該是江明蕊才對啊。
笙歌嘴角帶着笑意,卻眉頭微斂,眼底帶着寒光,安國公夫人看着眼前的場面恨不得自己就是個瞎子或者幹脆暈過去,卻不想見過的大風大浪多了,想要暈過去也是不容易的。
“郡主啊,”安國公夫人看着不停的掙紮的江明蕊,顫巍巍的起身,“這……這件事确實是她不好,這樣子郡主您就看在老身的面子上,放她一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