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傲嬌的大小姐(17)
正思索着,笙歌便已經回來了,因着要面聖,她身着滾雪細紗曳地望仙裙,上頭用細如胎發的金銀絲線繡着雨燕海棠圖,頭上也應景的簪了兩只淺粉的海棠花步搖,又有東珠紅寶石鑲嵌而成的小花零星分布于烏黑的發上,淺畫黛眉,眼眸黑亮,唇不點而朱,那傳旨的公公在宮裏那樣的美人兒沒有看到,如今見到笙歌,也着實驚豔了一把。
“哎喲,奴才還以為是自己晃眼以為仙女下凡了呢,”傳旨公公一臉笑意,“原來是郡主啊,當真跟殿下是郎才女貌啊。”
殿下?笙歌覺得,他這一聲殿下,定然不是叫的墨王,那麽,又會是誰?
皇帝
郡主也是有品階的,一路乘着小轎來到皇宮的大門前,下轎的時候擡頭看那高達萬仞的城牆,笙歌眼裏閃過的光讓引路的公公看得有些呆了。
這個皇宮,不知道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想要到的地方,有些人窮奇一生都看不了一眼,雖然進來了的人都想着要出去,卻很少看見有外面的人對它不屑一顧。
這位郡主眼裏,剛剛閃過的,乃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厭惡和痛恨。
一路上,彎彎曲曲的走了不少的路,卻不聞人聲,就算是在路上碰見了宮女太監,也只是彎腰行了一禮,不管自己承負着什麽東西,總是悄無聲息。
笙歌微微的斂了眉頭,她自小都不喜歡這樣壓抑的氣氛,這樣的氣氛總會讓她想起前世裏那些不好的東西,那種在富麗堂皇之下隐藏的肮髒的勾心鬥角你死我活。
緩緩的将手移到右手的手腕內側,那裏有個隐秘的小型紋身,是她随身空間的所在,那裏有很多她所需要的東西,足夠給她提供很多的底氣。
皇宮這樣的地方,果然還是少來得好,這裏的一切都會讓她感到不适,就在笙歌的耐心快要用完的時候,那躬着腰身的公公總算是直起身來一點點,“清河郡主,就是這地兒了,皇上跟殿下都在裏面等着呢。”
又聽到了殿下,但是對于墨王,很多人都是保持着敬而遠之的态度。這太監的話裏話外,對這位殿下卻是十分的推崇備至,這位殿下絕對不是墨王。
等到進了那金碧輝煌的大殿,便看見皇帝坐于正位之上,這位帝王已經雙鬓泛白,但是依舊努力地保持着帝王該有的威儀,身穿明黃色龍袍的身軀努力的坐得挺拔,就好像這個農炮是支撐着他所有的一切一般。
他的眉眼之間跟墨王有幾分相像,只是經過了時光的沉澱,多了幾分溫和的滄桑,身上的氣息會沒來由的讓人親近,若不是龍袍龍椅賦予給他無上的威儀,這位皇帝看起來就和平常人家的百姓差不多。
“臣女謝宴清參加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笙歌平靜的跪拜,這個皇上她倒是真想要見識見識。
“平身,坐吧,”皇帝緩緩的打量着笙歌,過了好一會兒才把目光收回來,似乎很滿意,“有些時日沒有見過清兒了,怎麽最近都不進宮來請安了,皇太後可是想你想得緊呢。”
笙歌起身,依言坐到了一邊的椅子上,“回禀陛下,笙歌前些時日身子不安穩,恐過了病氣給太後娘娘,還請皇上莫怪。”
這都是場面話,皇帝自然不會輕信,又有的沒的說了一會兒話,皇帝這才問出正題,“前些時候,我聽聞墨王在秦淮河畔調戲良家公子,還被揍了一頓,不知道這樣事兒,你知不知道?”
笙歌心下冷笑,今日叫自己到這裏來,恐怕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原本直說也就是了,但偏偏還想是先套近乎,做套近乎的對象是別人,那也許還能夠高看她一眼,可是偏偏他現在代表的就是清河王府,之前才與清河王府水火不容,百般打壓,暗地裏頭刀子都捅了那麽多回,賬面上還要做得一家親,你真是惡心透了。
既然他要這麽假惺惺的,那麽她也不介意就陪他好好的玩玩兒,于是便做出極為不好意思而又充滿惱怒的模樣,“其實……這事兒就是臣女所為,臣女前些時候一直卧病在床,前些日子聽聞秦淮河畔有燈會,便瞞了爹爹和四叔女扮男裝出去游玩,卻不想玩的正好的時候,墨王殿下便突然出來,臣女一直跟她說我不喜歡跟他在一起,但是殿下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臣女無法,只得言行無狀,卻不想驚擾了陛下聖駕。”
皇帝嘴角這才露出了些許真心的笑,和藹的道,“清兒剛剛說,不喜歡跟墨王在一起,是什麽意思?”
笙歌此時看起來真誠極了,但是她确實是很真誠的,“就是不喜歡他,整個人都有藥味兒,還病秧秧的,我喜歡的是像我家父兄一樣的男子!”
皇帝的笑意更大了些,只是嘴上卻依舊責備,“但是再怎麽說也不能這麽對一個王爺,你倒也不怕你爹爹回去責罰你,清河老王夜市出了名的知尊卑懂上下,你的膽子倒也還大的很。”
笙歌眉目一挑,知道這是皇帝再通過這件事情試探清河王爺的意思,更知道若是這次回答的不如皇帝的意,恐怕在清河王府整個都要遭災遭難。
當下便露出了得意地笑來,“爹爹并沒有過多的責罰與我,只是多說了幾句,就怕我惹得陛下您生氣,不過我覺得陛下寬宏大量,竟然是不會因為這個而責罰清兒的。”
這就是說清河王爺也不過是看在皇家的面子上罷了,并不會因為墨王本身兒看中于他,皇帝在心裏暗暗點頭,這清河王府大爺還認得清事向,那便再容他一段時間,也算不得什麽。
想起前些日子自己處罰的那些官員,更是覺得這些人到底還不如清河老王爺,就算是他因為腿殘而失了繼承權,就算是她現在的腿已經好了,那又怎麽樣?這個江山就算是拱手送人,他也不會給自己哥哥的這個兒子!
看着最開始放在笙歌旁邊的茶杯已經見底,皇帝眼神陰鸷,嘴角泛起的笑愈發讓人感覺不安,“皇兒,出來吧。”
從屏風後面出來的正是同樣穿着明黃衣袍的太子,他也不向皇帝行禮,直直的朝着笙歌走過去,“清兒妹妹,本殿就直接跟你說了吧,我們可以容下清河王府,但是,總得要手裏有砝碼不是?”
太子面上風流倜傥,然而眼中的淫邪之色卻讓人十分不舒服,笙歌眼睛一眯,這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啊,老鼠生的兒子果然也只會打洞,這一家人都很樂衷于找死啊!
這個天下,這個朝局,若是還交在這一家人手裏的話,還何談海晏河清?只怕能夠立于世間都不錯了,原本她還以為是墨王的男主光環作祟,現在看來,只怕這對父子……就算是墨王不奪回皇位,下面的人也少不得造反。
笙歌莊成虛弱害怕的樣子,在高臺之上的兩人,眼中時生就像是一只落入猛獸口中無法反抗的瑟瑟發抖的肥兔子,只要将它收入麾下,那麽自己的力量就會倍增。
但是他們想不到的是,這世間有如同他們一樣的披着羊皮的狼,自然也有一些人是披着兔子皮的虎。
笙歌裝似不解,以為自己只是普通的不舒服,只是渾身癱軟的看着殿上的兩人,眸中閃現的是兩個人再熟悉不過的懼怕以及畏敬。
太子只覺得不愧是大家出來的小姐,就算是到了如斯境地,竟然也不忘記所謂的君君臣臣之禮。
笙歌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軟綿綿的行了一禮看起來很是虛弱,“臣女參加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只是……不知太子殿下此話何意?”
太子見這殿內只有三人,便也不再掩飾,“清河王府,功勳卓越,然,心高氣傲,不懂收斂,本殿與父皇可是把清河王府真真兒的給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前些日子在朝堂上的打壓也不全然,是別人的手筆。”
笙歌下垂的眼睫中透出一抹狠意,口中卻像普通的世家小姐一般,慌亂無章,“殿下!我們清河王府世代鎮守邊疆,絕無半點不臣之心!還望殿下明查!”
甚至由于激動過度,捂着嘴咳嗽起來,“陛下!我們清河王府真的,沒有半點的忤逆之意!還請陛下莫要聽信小人讒言!請陛下明查啊!”
太子看着京畿一帶赫赫有名的嚣張跋扈的清河郡主如此卑躬屈膝,心下只覺得快意,原本最後一點,因為清河郡主出生于武将世家而産生的疑慮徹底就打消了。
他大步的向笙歌走去,眼中露骨的光芒讓他半點都不像是個皇子,反而更像是市井之徒,“既然郡主都已經把話說明了,那麽本殿就給你指條明路,這世上最為牢固之關系莫過于姻親,只要今日郡主與我在這殿中待上一日,那麽清河王府,本殿別的不敢說,只要父皇在位期間,清河王府定然不會有半分煩憂。”
說這話的時候,他就已經來到了笙歌的面前,他只看見笙歌綿軟的坐在地上,卻沒有注意到笙歌眼裏的寒光還有捏在指尖的銀色利刃。
“是嗎?還真是個好辦法呢,”笙歌悠悠一笑,太子被這笑容晃了神,又覺得一陣天旋地轉,等到醒過神來的時候自己整個人都已經被笙歌踩在了腳下,頸間更是貼了涼薄的利刃,耳邊又想起笙歌柔和的聲音,帶着戲谑的笑意,“那就要看太子殿下,你有沒有這個命了。”
太子一時之間驚詫,卻依舊強撐着太子的威儀,這一點倒是跟皇帝很像,“大膽!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竟然敢挾持本殿!清河王府怎麽會教出你這麽個莽撞的女兒!真是該被滅九族,還不快放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