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傲嬌的大小姐(16)
“怎麽了悅歡?”笙歌伸手去捏她的臉,直到悅歡回過神來呼痛這才放過她,“可是看上了哪家的俊俏小公子?或者是由哪兒個仆人欺負了你?怎的滿臉愁容,趕快說出來也好讓你家小姐我樂呵樂呵。”
饒是知道自家小姐一向說話百無禁忌,悅歡也依舊被羞得紅了臉,一張小臉兒上的愁容多少是去了些,“小姐你快不要說笑話了,這墨王可是親王啊,小姐你就這樣當街把人給打了!這是多大的禍小姐你知道嗎,還是快些回府禀報老爺吧,萬一墨王作妖,也好有個應對之策。”
看見她這個樣子笙歌這才挑眉笑了,這般不就好多了嗎,之前那般就算是擔心也有些木讷,總是呆板了些。
“悅歡你還真是可愛,”笙歌笑得彎了腰,“這要是墨王把今日之事捅出來,我可不相信皇上會讓他好看,身穿朝服便出來,真真兒是腦子不好。不過……有件事兒我還真是想要找老頭兒好好的聊一聊,這些日子是太過清閑,都快玩兒瘋了吧,這都已經忘記了我之前說的話了嗎?”
悅歡已經對小姐對老爺的态度免疫了,這樣的世家大族裏頭還有如此純粹的親情當真是少見。
等到回到清河王府,笙歌甚至還不忘問問門口的侍衛有沒有将她買的東西送回來,門口的侍衛只覺得自己家這小姐笑得人心裏發慌,忙不疊的答應,笙歌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心裏的怒氣這才歇了點兒。
那侍衛見笙歌直奔王爺院子裏頭去,剛剛想要伸手攔住,卻被笙歌一個回眸給吓了回來,等到再次鼓足勇氣想要去的時候,卻已經沒見人影兒了,一張臉立時變得煞白。
一進院子就看見四叔謝寧大汗淋漓氣喘籲籲的只穿着一件中衣繞着院子跑,而自己爹爹正叉腰站在廊下指點迷津,揮斥方遒的模樣讓人難以想象這人僅僅是在監督幼弟鍛煉身體。
四叔謝寧剛剛看到笙歌的時候還熱情的打了個招呼,“清兒回來了啊,秦淮河畔好不好玩兒啊。”
這聲招呼一打,就覺得一陣冷風拂過,驚覺自己只是穿了一件中衣,實在是衣着不整,因着衣服沒有在這裏,便如同兔子一樣快速的躲到了清河老王爺的身後。
笙歌早在最開始便閉上了眼睛,此時聽到如同受驚的飛禽一般的聲音這才睜開眼,笑得越發的陰森森,“四叔這是在幹什麽啊,怎麽像個黃花大閨女似的?就算真被看見了,吃虧的也是我啊。”
清河老王爺看她這不着調的模樣皺起了眉頭,卻又突然想到之前墨王将這個幺女買的小東西盡數送了回來,又覺得有哪裏不對,少不得将脾氣給壓下來。
“今日秦淮燈會玩得可開心啊,”清河老王爺笑得和藹極了,“要不是爹爹要看着你這不成器的四叔,爹爹就陪你去了。”
笙歌笑眯眯的,語氣裏頭卻透露着一股子狠意,“當然開心啊,秦淮盛景果然名不虛傳,就連墨王那般冷清又不喜出門的人都出來了,還剛剛被我給碰上了,老頭兒,你說怎麽這麽巧呢?”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哪裏還有不明白的,清河老王爺索性承認,“對,沒錯,是爹爹告訴墨王的,你與他自小就有婚約在身,之前他身負頑疾,爹爹便由着你了,現在你也該考慮考慮婚事了。”
笙歌一陣沉默,寒風拂過,激靈靈的打了個顫,這才道,“這個婚約,會給謝家帶來災難,我不會嫁。”
清河老王爺怒道,“糊塗!此乃先皇所賜婚約,哪裏由得你的心意,這婚約又怎麽會給我們帶來災難,這些日子真是越發的沒有樣子了!”
笙歌面對一身煞氣的清河老王爺絲毫不懼,“先皇的時候,墨王還是太子!我們謝家也沒有遭受猜忌,墨王是因為什麽才失去皇位繼承權的,你們不是不知道!如今他已經恢複了,可是有些東西拿到手了又哪裏舍得放手!若是我此時嫁給他,謝家只會大難臨頭!”
看着清河老王爺已經生了白發的鬓角,笙歌難得的有了類似于憐惜的情緒,罷了,她既然占了她女兒的殼子,就好事做到底好了,“爹爹,就算是你想匡扶這天下,也要先保住謝家啊!”
進宮
笙歌說的這些清河老王爺何嘗不知道,他只是想要快些給這個小女兒找個靠得住的夫君,畢竟,他們這些老一輩的就快要去了,這孩子又是個離經叛道的性子,若不是墨王說他可以容忍,一生一世對她好,他也是不幹的。
就算是皇帝再看不慣謝家,也不敢妄動,這些年謝家人為朝廷擋了太多的動蕩,京城委實太平得緊,只是人才往往出在亂世裏頭如今這京城裏頭,能夠用的武将已經沒有多少了。
“孩子……”謝寧已經穿上了仆人遞來的衣服,又恢複到了平日裏的模樣,“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謝家不會這麽容易倒的,你的性子我們覺着是可愛,但是旁人并不這麽認為,女子終究是要嫁人的,到時候,我定然給你十裏紅妝,叫京城所有的女子都羨慕我家囡囡。”
平常人家都會叫自己家裏極為疼愛的幺女幺子為囡囡,謝寧這話就是在說自己只是她的家人了。
沒有人會對從一而終的善意毫不動容,笙歌這時也有些微微的失神,良久才笑了出來,“四叔,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你就算是把自己所有家當都給我當嫁妝又怎麽樣呢,如果你們出了什麽事,也是一樣的沒意思,你們都是身經百戰的将軍,理應受到最高的禮遇,我不能夠因為我自己一人,便連累整個家族。”
要是她真的嫁了惹怒了皇帝,那她怎麽完成任務,她才不相信對自小愛護自己的兄長都可以下手不留情的皇帝,會在乎謝家這上上下下幾百條人命,真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有再多的嫁妝又怎麽樣!
“清兒,”清河老王爺站在廊下,慢慢的蹲下來沖她招手,“你長大了,知道得也多了,可是你沒有當過父母,我呀,這把年紀也活夠了,這謝家早就已經惹了猜忌,皇上早晚也是要動的,何不先把你給交代個好人家了呢?”
笙歌嘆口氣,謝家人對原主是真心的好,好得她都有些愧疚,只是她看得最重的,依舊是任務,“我就這樣跟你們直說了吧,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我不喜歡那所謂的婦道,我也不喜歡困在四四方方的高牆裏頭,外面的世界很大,我想要去看看,墨王是要做大事的人,他陪不了我。”
不顧清河老王爺震驚的目光,笙歌微微屈膝,自從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行了一個半禮,“父王,四叔,你們已經疼了我這麽多年,也慣了我這麽多年,這次就讓我再任性一次吧,我為魚,謝家為熊掌,請你們千萬保存謝家。”
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她這個模樣,頭上绾的飛仙髻和鬓邊的細碎小花提醒着兩人,這個平日裏飛揚跋扈的女孩兒,其實也不過才十幾歲罷了,才這麽小的一只,就擔心得這麽多,說到底,也是他虧欠了。
“好,清兒,”清河老王爺走下回廊将她扶起來,“你以後啊,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好了,我們不嫁,只是啊,要記得時常來看我們這把老骨頭。”
笙歌被說得眼眶有些發紅,但是終究是松了一口氣,清河老王爺又想到她在街上買的那些小玩意兒,于是又開口提醒了幾句,不可多食之類的話,這才放笙歌離去。
悅歡見老爺沒有怪罪她的小姐,一張臉挂滿了欣喜之情,走路都輕快了很多,似乎要蹦起來一般。
笙歌得了承諾心裏也極為高興,又想起在秦淮河畔買的小東西,立馬加快了腳步,早就把清河老王爺的囑咐忘到一邊兒去了。
只是好景不長,清河王府中輕松的氛圍也只是一時而已,随着宮裏的太監捧着聖旨浩浩湯湯的進到清河王府,氣氛便一下子沉寂起來了。
“清河府謝宴清接旨,奉天承運,皇帝召曰:清河府郡主謝宴清,聞之樂天達觀,聰慧活潑,與朕之侄兒墨王亦有皇家所賜婚姻,特此,召其入宮一敘,欽此。”
那太監語調緩慢的念完了聖旨,伸手虛托了一把,便又道,“郡主,您快些起來吧,皇上還在宮裏頭等着呢,去晚了可不好。”
清河老王爺連連點頭,并沒有看不起太監閹人的形色,“多謝公公前來宣旨,本王家裏頭的清兒頑劣,還請公公去偏廳飲茶,稍等片刻,容清兒換身衣服,在去面見聖上。”
清河王府百年積蓄,那太監自然不好過多為難,且清河老王爺的話實實在在的把他當成了對等的關系,并不像某些人一般歧視閹人,也讓他心情好了很多,“王爺,您客氣了,郡主只管去換身衣服就是,奴才就在這兒等着吧。”
謝四爺謝寧此時已經收斂了在她們面前吊兒郎當的樣子了,整個人都正經起來,倒也唬得了人,“公公,可否借一步說話?我是清兒的四叔,膝下無子無女,還沒有回京幾日呢,正想跟清兒好好兒相處幾日,聖上突然這般……真是出乎意料。”
那公公也是個人精兒,伸手接過謝四爺悄悄的遞給他的玉佩,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明朗,跟着走了幾步,便道,“這不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嗎,當今聖上沒幾個公主,清河郡主又一向與聖上親近,自然便格外關心些。”
謝寧明白了這是什麽意思,又給了好些賞錢,自家這侄女兒在秦淮河畔毆打墨王一事,到底還是傳到了皇帝耳朵裏,只是不知是福還是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