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

第五十三章、

路明一使眼神,幾個女孩子都被帶下去。他自己也站起來,一招手把保镖也轟出去,順便還拖着眼珠子已經掉出眼眶的老宋。

等出了包廂,老宋望着路明不豫面色,抖了抖嗓子,唯唯諾諾:“……路總助,我今天是不是,是不是又幹錯事了?”

“你們這些人,就沒一個能讓我省省心。”路明扶着額頭,連發脾氣都懶得,有氣無力指指包廂門,“那個什麽丹珠,從哪兒冒出來的?”

“我不清楚……”

路明橫他一眼,老宋苦着臉道:“路總助,我這些天忙,這一塊疏于管理……”

路明一擺手,把他的話打斷:“行了,不管從哪兒來都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回不去的就弄得遠遠的,永遠別再回來a城!要是再讓她給裏頭那兩位祖宗看見,宋至民你他媽就給我滾蛋!”

次日罂粟午睡醒來,下樓便看到鄢玉坐在沙發上,手裏一杯咖啡,膝上一本雜志,淺衣白褲,姿态分外閑适自然。

他擡眼看到她下樓,擱了咖啡,推一推眼鏡:“我來給你做最後一遍體檢。然後就告辭了。”

罂粟往那本雜志上一瞟,上面講的與醫學無關,是楚行訂閱的一本財經雜志。鄢玉在她的眼皮底下把那本雜志随手丢到茶幾上,薄薄的唇角彎起微微一笑:“說起來,你應該算是我做醫生行當以來,最後一位正經醫治的病人。”

罂粟擡起頭,鄢玉打開手邊的醫藥箱,把裏面的器具拿出來。罂粟看着他,嘗試問:“真的?”

鄢玉随口道:“啊。”

“為什麽?”

鄢玉的動作停了一下,沉吟片刻,才有些漫不經心道:“沒辦法。有情總因無情困,解鈴還須系鈴人。”

“……”

“所以看在最後一位病人多少都值得紀念一下的份上,”鄢玉一雙丹鳳眼裏十足的認真意味,“我可以主動給你忍痛打個八五折。這在我的幾年醫療史上可算得上是最優惠的啊。”

“……”

體檢完畢,一切指标都在正常範圍內。罂粟把鄢玉一路送到門口,看着他坐進車子裏。鄢玉把車窗緩緩搖下來。罂粟給他微微一鞠躬:“鄢醫生,以後若不見,請保重。”

鄢玉上下仔細打量她一遍,評價道:“我發現你其實也沒傳說裏那麽涼薄寡義麽。我不過就是個診金昂貴的醫生,分內一件事,也能得你這麽恭敬對待。而且發病那會兒你也都乖得不行,随口哄兩句就能好得差不多,好對付得不是一星半點。”

“……”罂粟直直望着遠方,木然說,“發病期間的事可以忽略不提麽。”

鄢玉不予理會,直接跳過去:“都是誰傳言說你心狠手辣冷血無情的?我倒是覺得跟景致比起來,你簡直不要心軟太多。”

罂粟垂下眼,沉默了片刻,才看向鄢玉一本正經道,“我也不是對誰都心軟的。要不是看在鄢醫生你有情總因無情困的份上,我也不會對你這麽恭敬的。”

“……”

次日天氣晴好,楚行去書房,罂粟把身上裹得厚厚幾層,拿了根釣竿,趴在池塘邊的欄杆上懶洋洋地釣金魚。

這些天罂粟無所事事,人也沒有什麽精神,仿佛骨頭都懶下來的模樣。有時楚行派人來叫她去書房,她都是一副惺忪渴睡的神态,只當沒聽見。楚行放任她獨處的時候,罂粟就偶爾做一做自己的事。只不過若是當真算下來,大部分她做的事都是這樣不輕不重的破壞事宜。

包括管家在內的所有人遠遠看着她把池塘上的薄冰砸開,把好不容易養得碩大的錦鯉一個個釣上來,再甩到一旁的小桶裏,都是敢怒不敢言。一直到錦鯉把幾個小桶都一一裝滿,罂粟還在套着魚食往上釣,旁邊一個專司養宅中錦鯉的傭人終于忍不住,湊到管家身邊,為難道:“管家,您看……”

管家袖着手斜他一眼,轉身往回走,一邊面無表情道:“跟我說有什麽用?有能耐把狀告到少爺面前去。”

傭人頓時啞口無言。

過了片刻,路明從書房的方向匆匆趕過來。

他一走近,便看見了水桶裏已經奄奄一息的錦鯉。先是眉心抽搐了一下,後來轉念一想,本着“反正花的是書房裏那位的錢又不是我的”心理,就又變得心安理得了。

路明清了清嗓子,罂粟便回過頭來。她穿得一身黑,只有臉頰透白,這樣看過來時,兩粒烏黑眼珠便像是嵌在小小兩枚白貝殼上面,沉靜得分外打眼。

路明心中一跳,定了定神,才跟到她面前,說:“少爺剛才說,要把離枝之前管轄的事務都交給你處理。”

罂粟聽了,臉色平淡,不發一言便轉過臉去,繼續釣錦鯉。路明張張口,又把話重複了一遍:“少爺剛才說,要把離枝之前管轄的事務都交給你處理。”

罂粟眉目不動,說:“我看着很像個聾子?”

“……哈哈,哪裏哪裏。是我沒注意,沒注意。”

路明在心裏嘀咕你不是一直處心積慮想要那塊權力,剛才聽見卻跟沒聽見一樣,可不就看着很像是聾子麽。臉上什麽都沒透露出來,只仔細打量着罂粟的側臉。

然而等了許久,罂粟的臉色都始終興趣缺缺。

這個樣子再跟之前罂粟被罷免權務時憤怒傷心的神态比起來,如果罂粟是臺機器,路明必定會充分确認是她産生了程序錯誤。

路明還在不甘心地繼續盯着她看,罂粟又淡淡開了口:“路總助盯了這麽久,是看上我了麽?”

路明眼皮重重一跳,迅速往後邁了一大步,急速擺手的同時迅速告辭:“我我我絕絕絕對沒這回事!啊我想起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罂粟等路明逃得沒了蹤影,接着釣了幾條錦鯉。然後彎下腰,把小桶裏的錦鯉都倒回了池塘裏。她把釣竿收了,拎着慢吞吞往回走,進客廳的時候看見楚行已經在等着她。

房間內溫暖,楚行只穿一件淺灰舒适的家居服,白色拖鞋,翻看雜志的手指骨節分明修長。看她把衣服上弄得髒兮兮又濕漉漉,也沒有表現出什麽調侃或不悅的神色,只簡單說:“把外套脫了給管家。”

罂粟站在原地,手裏握着釣竿,微微歪頭地盯着他,一時沒有動。

這些天不管她在楚宅裏做過什麽,楚行都還沒有發過火。他總是像現在這樣,雲淡風輕的态度,至多叫人過來給收拾一下。等到收拾好了,就像是衣服上的污漬被強行抹去一樣,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

楚行走過來,把她手裏的釣竿遞給管家,拿出手帕給她擦拭手指。罂粟盯着他開口:“明天我要去買衣服,我自己。”

楚行“嗯”了一聲,繼續給她擦手指。罂粟又說:“逛街完我要去蔣家,明天晚上不回來。”說完想了想,又補充,“後天也不回來。總共要不回來一星期。”

楚行又“嗯”了一聲,把她十根手指一一擦拭完。一擡眼皮,罂粟眼睛不眨一下,正聚精會神地盯着他的臉,仿佛想盯出一個洞來。

楚行忍不住笑出一聲,屈起拇指關節,勾了勾她的下巴:“你看什麽看?”

他這樣微微一笑,唇角和眼梢皆向上翹,足有勾魂之意。罂粟別開眼,又變得不聲不響。楚行不放她,反而往前邁了小半步,兩人的身體便頃刻貼得緊密。

他微微一低頭,嘴唇正好含住她薄得幾近透明的耳朵尖。

罂粟陡然一震,往後倒去。被楚行緊緊掐着腰提在懷裏。溫熱的呼吸澆在耳後,他的唇又抿在她的耳朵尖上,一開一合間,愈發讓人酥癢難耐:“嗯?你看什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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