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護着你

第13章護着你

“梅老夫人。”池青蓮白着臉,搖搖晃晃跪了下去。

她天生長了一張美豔的面皮子,此刻那張巴掌大小的臉,高高仰着,眸光楚楚可憐。

跪的是梅氏跟前,哀苦的目光瞧的卻是宣平侯府梅老夫人。

池青蓮眸裏淚光盈盈,聲音哽咽委屈,嬌嬌軟軟的身軀伏在地上,凄苦道:“老夫人,你今日是誤會青蓮了。”

“青蓮在這淮陰侯府住了十年,這十年間戰戰兢兢,絲毫不敢踏錯半步。青稚妹妹因着小時候犯錯被您帶去了鄉下,青蓮也只是想着日日守在姑母身前,提青稚妹妹盡孝。”

梅老夫人冷笑:“替稚姐兒盡孝?也不瞧瞧你是個什麽身份!”

池青蓮一聲嬌弱低嘆:“青蓮不過是寄人籬下無父無母的孤女罷,幸得貴們擡愛勉強安生度日。”

梅老夫人:“你倒是好厲害一張嘴,死的都能說成活的,若真謹記自個兒身份,會做出欺辱青稚的事來?”

“梅老夫人,青稚妹妹那般尊貴身份的人,我哪有那般大的膽子,去折辱她!按照青稚妹妹的身份,就算是妹妹要打死我,那我也的受着的份。”

池青蓮擡頭,眼眶中蓄滿淚水:“青蓮也是姑母一手養大的姑娘,青蓮的品性,姑母心裏定然是清楚的,這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

“誤會……”

梅老太太眉宇間都是厭惡,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池清蓮,伸出那雙保養得宜但依蒼老的手,手指指尖端着池清蓮嬌嫩的臉頰,略略往上一擡。

眼中神色冷厲又帶了一絲了然:“我當你是個什麽狐皮子上身的東西,不過是仗着有些許姿色,嬌美不足的豔俗玩意兒。”

“就這顏色,竟能把三皇子給哄住?”

梅老夫人老辣的目光落在池青蓮身上,嘴角譏諷一翹,用極輕的聲音道:“原我當你是個什麽貞潔玉女,至少是幹幹淨淨往高門大院裏爬,如今一瞧,原來是個被□□了的,你與那位三殿下肌膚之親暗通曲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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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才落,池青蓮面色大變,她顫抖着嘴唇,簡直是不敢相信的盯着梅老夫人。

她與三皇子間,這事兒做得極為隐秘,她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個該死的老東西,究竟是從何瞧出來的!

池青蓮心頭暗恨,面上神色卻愈發可憐無助。

站在不遠處的梅氏,并不知道自己母親與池青蓮說了什麽。

她只看得老太太說完後,池青蓮突然面色大變,好似下一刻就能立馬死過去。

“母親!”梅氏心頭着急,向前走了幾步。

梅老夫人卻突然起身,冷冷的瞧了她一眼,對着身後的婆子吩咐:“把池家表姑娘給我拉起來!賞她幾個耳光醒醒神!不然她都不清楚,自己是個什麽腌髒東西!”

“是!”婆子躬身應下。

“不行!”

梅氏面色大變,她急忙攔在梅老太太身前,辯白道:“母親,就算今日的事,青蓮姐真的有錯!但是母親,她好歹也是我嬌養在身前的姑娘,視如己出的寵了十年,你就算是再惱她,也請看在女兒的面子上,求母親饒她一次!”

“饒她?你要我如何饒她?不過是幾個耳光,難道還能要了她的命?”梅老夫人冷笑。

梅氏紅着眼眶道:“青蓮自來身嬌體弱,哪裏受的了婆子抽的耳光!”

梅氏不說這話還好,但她這麽一說,梅老夫人更覺得一股惡氣湧上。

她指着池青蓮嗤笑道:“身嬌體弱?”

“哼!說難聽點,不過就是個奴才秧子!也只有你這般沒眼色,才會不疼自己十月懷胎生養的姑娘,把這個心思歹毒的禍害,當成個寶貝疙瘩養在身前!”

巴掌聲徹響院子。

梅氏無法,她只得咬牙朝梅老太太跪了下去:“母親!就算你心裏恨極了她,要為青稚姐兒出口惡氣,您不看女兒的面子,也求母親看在青稚姐兒的名聲上,饒了青蓮。”

“母親若是活生生把她打殘,毀了容貌,母親難道不想想,日後傳出去青稚姐兒在外頭會有個什麽名聲?”

梅老太太直接氣笑:“你這是在威脅我?”

梅氏咬牙:“女兒不敢!”

“這天底下,就沒有你不敢做的事,你當真以為我不知你護着她是為了什麽?”

“外祖母。”沈青稚上前,拉着梅老夫人的衣袖。

“外祖母不如就此饒過她如何,既然母親說了,是為我名聲着想,饒她一次還顯得我心善。”

“稚姐兒,你?”梅老太太不解。

沈青稚眉眼彎彎,聲音平淡道:“想來母親是真的替我名聲着想的,既然如此,那不如今日之後,把池家表姑娘送到外頭的莊子,或是府外別院養着吧。”

“畢竟表姑娘未婚未嫁,卻日日住在母親院子裏,父親雖在外頭為為官,可等臘八後,父親回府了!這般把一個清白的姑娘,和妾室一同養在院子裏,于名聲也是有礙的!”

沈青稚聲音清淡,但字字句句條理分明。

等她說完,梅氏驚得回不過神來。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神色清清冷冷的嫡女,看着她滿目嬌俏,神色天真無邪,卻輕飄飄的幾句話,竟然要把池青蓮給,逼到府外的院子裏養着。

“青稚姐兒!!”梅氏大怒。

“你若是嫉妒我把她留在院子裏,多關心她,等你父親回來後,我自會把她安置到客院的!你何必操這般心思。”

“客院?”梅老太太嘲諷,“你是不是想着,挪到客院去住一段時日,等過了風頭,又把那心思歹毒的東西,給挪去青稚姐兒的青瓊居!”

“你莫要忘了,這東西,可是霸占了青稚姐兒的青瓊居,整整十年!還都是你這個拎不清的,慣出來的!”

梅老太太一錘定音,她直接吩咐婆子,綁了池青蓮,把她給丢到了早就準備好的馬車裏:“把池家姑娘給我送出去!等夫人什麽時候想清楚了,能拎得清養女和嫡女間的本分,再說!”

“是!”

等院子裏的丫鬟婆子都離去後,沈青稚嬌嬌的撲進梅老太太的懷裏:“外祖母今日怎麽來了?”

老太太笑眯眯擡手,刮了刮沈青稚俏挺挺的鼻梁:“不過是想着許久沒見着稚姐兒,便過來瞧瞧,不想都十年了,你母親還是個拎不清的!”

“好孩子,你可怨過她?”

沈青稚深深嘆口氣,眼角微紅,輕聲道:“說沒有,外祖母可能不信,許是生來,我與母親間母女情分便淺薄。”

“我家嬌嬌的稚姐兒,是好孩子。”老太太憐惜的摸了摸沈青稚毛茸茸的腦袋,“得了空,去宣平侯府,瞧瞧你舅父舅母,還有你表哥哥。”

沈青稚乖巧的點頭。

……

梅老夫人離開沈青稚的院子後,她并未直接離去,而是直接去了老夫人徐氏的萬福堂。

萬福堂裏間。

丫鬟婆子都在外頭守着,兩個老太太在裏頭說話。

梅老太太瞧着不遠處端坐着,明明與她同歲,比起她卻蒼老許多的淮陰侯老夫人。

“徐老婆子,不想十年未見,我倒成了主動上門的那個!”

老夫人徐氏眼裏閃過譏諷,一聲冷哼:“你倒是舍得下來血本!為了一個外孫女,竟然去求了你的娘家人!還只為了把個礙眼的表姑娘,弄出我淮陰侯府!”

梅老太太不在意的笑道:“誰讓我娘家那幾個老東西也都還活着,偏偏娘家姑娘争氣,出了個貴妃娘娘!”

徐氏冷小:“你我争了這些年,都是一只腳踏進棺材裏的年紀了,當年你若不是娘家厲害,你當真以為自己能嫁給宣平老侯爺?”

聽着這話,梅老夫人眼中異樣的情緒極快閃過,她撚了撚手裏握着的佛珠:“那又如何,你事事争強了這麽些年,還要為了那點不切實際的權利,再把府裏的姑娘都折進去?”

徐氏像被戳了痛處,她直接黑了臉:“你不過是運氣比我好些,那又如何!這一輩子你也別想比我過!你那個嫁不出去的幺女,最後不還得被我兒子娶了,當個填房!”

兩人曾經也是極好的手帕交,卻因婚事,家族派系鬧掰後,從此再沒給過對方一日好臉色。

梅老太太冷冷的盯着徐氏,許久才出聲譏諷道:“我就算是再不堪!那也比不得你,活生生把自己嫁不出去的嫡女逼着去庵子裏,落發為尼!”

“要不是你這種争強好勝的性子,你會這般老了到頭來連個貼心都沒有?”梅老太太冷笑。

“你……!”兩人互揭傷疤,最後不歡而散。

青瓊居。

沈青稚與沈苓绾一同用了午膳,膳後,沈苓绾回了自己的院子,丫鬟則伺候着沈青稚洗漱,準備小歇。

閨閣裏,安神香伴着清雅的茶香。

沈青稚靠左在床榻上,脫了外套襖子,書客找了雙軟底繡鞋,正要給她換上。

就這時,書客紅潤的面色,在脫下沈青稚腳上繡鞋的那刻,瞬間變得蒼白。

正随手翻着書冊的沈青稚,微愣:“書客,這是怎麽?”

書客白着臉,把沈青稚秀氣小腳上脫下的繡鞋,遞過去,聲音發顫:“姑娘,奴婢瞧着,姑娘的繡鞋鞋面上,似乎沾了些血跡。”

沈青稚一愣。

從書客手中接過繡鞋,對着暖黃色的燭火,細細瞧着。

象牙白的鞋面上,濺了幾滴血跡,但好似早已被人給小心翼翼擦去,若是瞧得不夠仔細,根本就看不出來。

但她今日繡鞋的鞋面,卻是墜了一刻粉色珍珠,珍珠圓潤光滑,上頭剛好沾了個極小的血點子。

沈青稚鼻尖略微一皺,湊到鞋面上輕輕一嗅,确實有一股極淡的血味。

她何時沾上的?

沈青稚在這一刻,突然僵直了身子。

腦海中,突然出現今日在那漢白玉做的石階上頭的一幕。

那個捂着她眼睛,吩咐殺人的賀大人。

那時那位大人好像彎腰,雪緞般的衣袖從她鞋面上撫過。

沈青稚狠狠的晃了晃腦袋,想要把腦海中,瘋狂的想法給晃出去!

賀大人是什麽人物,賀大人用衣袖給她撫過鞋面。

她瘋了?

還是賀大人瘋了?

這時候外頭守着的顧媽媽,匆匆進來:“姑娘!賀郎中拿了世子的腰牌,說是昨日答應過世子爺,今日要上府來給姑娘複診的!”

顧媽媽的話才說完,外頭的人已閑庭信步,推門進來。

沈青稚看着那道颀長清瘦的身影,繞過屏風,直直朝着她走來。

男人走到她榻旁,擡手摘了頭上戴着的幕籬。

男人清隽冷白的臉上,雙瞳幽深,瞳眸深處好似帶着光,偏生眸色淺淡,如深瞳裏深藏一彎極美星輝。

沈青稚愈發走進的男人,沈青稚不自覺壓了呼吸。

她也不知是出于什麽目的,轉頭對着一旁守着書客和顧媽媽道:“你們先去外頭等着。”

書客和顧媽媽同時一愣:“姑娘!”

沈青稚突然冷了神色:“出去!”

二人趕緊退出去。

沈青稚看向賀愠,指了指床榻旁放着的繡凳:“賀郎中請坐。”

賀愠極淡的點了點頭,他放了手裏頭拎着的藥箱,一掀衣擺,斯條慢理坐在,沈青稚指着的小繡凳上。

“姑娘為何這般打量我?”賀愠開口。

沈青稚壓下心驚,努力平靜聲音道:“就瞧着,賀郎中像極了我一位許久未見的故人。”

賀愠神色平靜瞧了沈青稚一眼:“姑娘怕是瞧差眼了。”

沈青稚抿這薄唇,一瞬不瞬盯着床榻外頭的男人。

她白嫩的手,突然從紗帳裏頭探出來,粉嫩的指尖,輕輕的扯着一方象牙白的衣袖,衣袖的冷白,繡着精致的祥雲暗紋,低調內斂。

賀愠呼吸一度,壓抑克制:“姑娘!”

然而,揪着他衣袖的手,卻絲毫要松開的意思都沒有。

沈青稚目之所及,本該無暇的衣袖上頭,有極淡的一抹猩紅刺目的血點子。

世事哪有這般巧合,不過是有意為之。

沈青稚抓着賀愠的衣袖,指尖發緊。

她按着自己砰砰狂跳的心口:“賀郎中可知,我家兄長因揍了三皇子,被刑部關押,等着審判!”

“我知。”賀愠輕聲道。

沈青稚深深的吸口氣:“賀郎中可有法子,救下我家兄長?”

賀愠突然沉默,許久後:“有的!”

沈青稚揪着那衣袖的手,微微一顫:“當真?”

賀愠微嘆,他壓下眉宇間猶豫,嘴角邪氣向上一挑,看着沈青稚,一字一句極為認真道:“有一個條件!”

沈青稚:“什麽條件?”

賀愠站起來,他放了手中藥箱,幾乎是壓迫的姿态盯着沈青稚瞧了半晌,聲音暗撩嘶啞:“姑娘陪我一日。”

陪他一日?

沈青稚對着這幾個字,她半晌反應不過神。

陪他一日,到底是字面上的意思,還是字面裏的意思?

沈青稚心裏頭,又羞又惱,氣得雙頰都紅了:“賀郎中,請自重!”

賀愠眸光淡淡,瞧着沈青稚:“并未與姑娘玩笑。”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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