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人無恥
第16章大人無恥
馬車晃晃而行。
賀愠大半個身子,幾乎都靠在沈青稚身上。
姑娘家肩頸柔弱,皓如凝脂,不過一會兒工夫,她肩窩處便被賀愠身上的力道,壓出了幾道紅痕,那痕跡瞧着鮮紅刺目,且嬌豔欲滴。
賀愠擡眼瞧去,瞳眸中色澤愈發暗沉。
明知這般可能會傷了她極其嬌嫩的肌膚,卻抵擋不住前世今生,他都未曾感受過的,她待他的好,他曾眷戀求而不得的。
她對他,哪怕一絲溫柔,都像極了噬骨毒藥,他寧願溺死其中,也不願放手。
“賀大人,你可還好?”沈青稚心口發緊,往日裏清冷的語氣,此時不自覺帶上焦灼。
袖中小手揪得死緊,從未有過的親密,渾身上下都籠罩在身旁男人的氣息裏頭,那無孔不入的淡雅佛香,令她又驚又懼。
這點傷痛,對賀愠而言,比起當年斷骨剃肉之痛,無異于擦破一層油皮,不過是不痛不癢的程度。
但是今日,賀愠對上沈青稚眼中從未有過的擔憂神色,他卻忍不住卑鄙的閉了氣息,硬生生給自己憋出蒼白臉色,和滿額冷汗的虛弱面容。
弱者總會得心善人的憐惜,偏偏他心尖放了兩輩子的姑娘,是極善的那個,卻也是對他極狠的那個。
賀愠裝得小心謹慎,絲毫不敢露出任何破綻,就怕觸了她的逆鱗。
反而沈青稚心帶愧疚,這時又瞧着賀愠那蒼白毫無血色的臉,她面上血色也因着憂心,跟着白了幾分。
姑娘家嬌俏水潤的嘴唇輕輕一抿,微微發顫:“大人這車廂裏頭,可有藥?”
這話似乎是用極大的勇氣問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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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車廂裏孤男寡女,賀愠傷的又是肩胛骨,脫衣是必然。
賀愠神色略過恍惚,後一刻他喉嚨發癢,嗓音幹澀,眸光不動聲色從車廂裏,那放着各種傷藥的暗格處掃過。
語調虛弱誠懇:“沒有藥。”
沒有藥,他的肩胛骨的傷,又是那般鮮血淋漓。
沈青稚只得愈發小心坐直身子,讓賀愠靠得舒服些,不敢有半刻懈怠。
她巴掌大的小臉,因着擔憂,繃得死緊,就根本沒注意到,一旁男人眼裏帶了星輝般耀眼的淡笑,他嘴角微翹,閉目養神的樣子,似乎在做這世間最美妙的夢。
終于。
在路上行駛許久的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外頭似有模糊的交談聲傳來,就在沈青稚以為到了的時候,外頭交談聲漸停,又一會兒工夫,馬車重新晃晃悠悠向前行去。
“大人,這是去哪裏?”沈青稚忍不住小聲問。
“你若是好奇,便挑開簾子瞧瞧看。”賀愠聲音溫潤。
沈青稚終究是忍不住,伸手悄悄挑開車簾一角,發現原來這是一座寺廟的山門。
馬車行得極緩,前頭有小沙彌在引路。
約半盞茶功夫,馬車在寺廟後頭一處隐秘院落停了下來。
駕車的車夫小心翼翼在車轅處敲了三下:“主子,到了。”
“嗯。”男人聲音淺薄應了一聲,外頭便沒了聲音。
沈青稚心裏提了口氣,神色泛着小糾結:“大人,可要我扶着你下車?”
後一刻,沈青稚耳畔邊一聲極輕極淡的笑聲,男人伸手揉了揉她的腦:“你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我可舍不得傷了你。”
轉眼賀愠自己掀了車簾,跳下馬車,那動作快得沈青稚不及反應。
正當她愣神的時候,賀愠聲色溫潤從外頭傳來:“姑娘還不下來?”
終于還是到了麽?
沈青稚心裏愈發沒底,她根本不知賀愠這陪他一日的要求,究竟是陪着他作何。
神色帶着慌亂,她深吸口氣,壓了心思,小心翼翼挑開車簾子,發現眼前是處極其隐秘的院落,依山傍水,能清晰聽得不遠處潺潺水聲。
沈青稚站在車轅上,正要擡手提了裙擺,小心跳下馬車。
卻有一只手,伸到她的眼前,那手如上等骨瓷,修長好看。男人臉上還帶着蒼白,他眼中卻隐着星輝般熠熠的光。
沈青稚想要婉拒,那手的主人卻是不容拒絕。
這位世間傳聞最厭惡女色,冷血無情手段狠了的賀大人,親手扶着她下了馬車。
眼前的瘋狂,恐怕還不止于此。
小院裏,除了她與賀愠之外,只剩不遠處站着的瞧着不過八九歲的小沙彌。
小沙彌長得格外讨喜,唇紅齒白,精致秀氣,哪像山中寺廟養出的孩子。
沈青稚擡眸看向賀愠,冬日陽光下,他後背肩胛骨處的傷口,瞧着越發鮮血淋漓。
小沙彌見得二人下了馬車,他趕緊上前恭敬行了禮:“賀師叔。”
賀愠點頭:“走吧。”
小沙彌似乎有些怕賀愠,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小小的孩子,手裏頭提了一個大大的藥箱,短胳膊短腿,走得卻極快。
穿過曲徑,行到一處檐廊下頭,小沙彌推開其中一間禪房,帶了二人進去。
進去後,小沙彌先是看了看賀愠,又看了看沈青稚,再想着前頭他家師尊的吩咐,小沙彌提了手裏的藥箱。
小短腿噔噔噔,跑到沈青稚身前,毫不猶豫把藥箱往沈青稚手中一塞:“姑娘,我家師叔這傷,就交給姑娘了,小僧告退。”
沈青稚盯着被塞到手裏的藥箱,有一刻發愣。
等她反應過來,小沙彌早已經關了房門,不止跑到了何處。
給賀愠上藥?、
沈青稚有些手抖。
這是她黃花閨女能做的事?
更何況這位大人……她心頭波瀾起伏,雙頰爆紅,竟不知如何是好。
屋子裏一聲極淡的輕笑,男人直徑走至她身前,聲音黯啞:“我自己來便行。”
此時他額間還沁着細密冷汗,伸手拎藥箱,溫潤的指尖好似不經意劃過她的手背,驚起她心裏連連顫栗。
賀愠轉身,往屏風那處走去。
沈青稚愣愣站在屋子裏,看着屏風那旁模糊的身影,神色糾結,不自覺間就咬了自己的唇瓣,眸色忐忑。
巧在這時候,屏風後突傳來聲,極為淺淡的悶哼聲,壓抑克制。
沈青稚心頭驚顫,後退了一小步,複而深深吸了口氣,含着心思,小心謹慎擡步饒過了屏風。
賀愠正脫了外裳,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中衣色澤純白,更顯他右邊的肩胛骨那塊,觸目驚心的傷痕。
其實傷的并不重,只是瞧着血肉模糊格外恐怖,半個肩膀都染上血色,傷口結痂,加上前頭外衣脫下,又撕裂了傷口,這時大片鮮血湧了出來。
賀愠一只手并不方便,肩胛骨處又看不見,結痂傷口連着外衣,是被她他咬牙硬生生扯下的。
就在他要解開中衣換藥時,一陣清冷甜香,他的衣袖被一直細膩軟白的小手輕輕扯住。
那手的主人,因着緊張還在不自覺發顫,聲音發緊,藏着思量極久的勇氣:“賀大人,我來吧。”
這瞬間,賀愠渾身僵直,他垂了眼眸,聲音壓抑又暗沉,說了句仿佛是違背他心意的警告:“請,姑娘三思。”
最後二字,他說得極重,克制忍耐。
沈青稚壓了心思,聲音發緊:“不過是一次換藥,臣女與大人身份懸殊,大人就當是我報了前頭大人的恩情。”
“恩情?”賀愠的笑聲有些冷,又帶着無奈。
“姑娘給我脫衣換藥,這算來,四舍五入便也是肌膚之親,這傷我的名節的事,姑娘可以覺得不在乎,那因着是姑娘還恩,可我這二十多年來修禪守戒的名節,又當如何?”
這話,聽着怎麽都有些過于無賴了,卻又字字都是道理。
沈青稚微僵的手,還扯着賀愠中衣的衣袖,卻被他這一番話,震得半晌回不過神來。
這難道是,賀大人,要她一個姑娘負責?
就因着他修禪守戒,不沾女色,然後她給他換藥,看他了皮肉,就是間接壞了他的名聲?
沈青稚又氣又惱,她咬着舌尖,急得聲音都發顫:“賀大人,這番說的是什麽糊話,請大人,慎重!”
賀愠垂了眼眸,抿着唇瓣,面目嚴峻:“難道姑娘不該為我負責?我是因姑娘而傷。”
“這……”沈青稚深吸口氣,“大人修婵守戒,還是慎重為好。”
男人的聲音帶着輕輕淺淺的笑意,看似玩笑,又極為認真:“姑娘若為我負責,我便可為姑娘破戒!”
沈青稚咬牙:“大人,無恥!”
賀愠終于勾唇悶聲笑了出來,星眉劍目,聲音帶着絲絲啞意:“三媒六聘八擡大轎,姑娘滿意為止。”
沈青稚瞧着眼前那張清隽玉潤的臉,她心口似被人狠狠揪住。
當眸光對上賀愠肩胛骨處,看着恐怖異常鮮血淋漓傷口時,她深吸一口氣,擡手拎過地上放着的藥箱,垂眸不語,手中的動作卻也一刻未停。
用剪子直接從賀愠後背,把中衣剪開,再小心翼翼掀了那層鮮紅刺目,因着結痂已經連着皮肉的衣料。
等小心翼翼揭完那層衣料,沈青稚自己都驚出一身冷汗。
而後她再小心翼翼用銀鑷子,在鮮肉模糊的皮肉上翻找,仔細把一片片紮進血肉裏的碎玉,給挑出來。
清理傷口,換藥,包紮,事無巨細。
等弄好一切,收了藥箱,沈青稚垂眸,準備起身去屏風外頭等着。
不想她才有所動作,那位全程閉目養神好似睡着的男人,卻擡手,悄悄的勾住了她的衣袖。
語調輕緩,虛弱撩人:“別走。”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
啊啊啊啊……
賀愠:“論無恥,在座的各位都是渣渣,稚稚以後就是我的了,畢竟四舍五入,等于肌膚之親。”[賀愠羞羞噠.jpg]
鹿鹿:“此人恐怕是卻少社會毒打。”
求一波營養液好不好。[狗頭保命.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