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赴宴
第35章赴宴
翌日。
天色才蒙蒙亮時, 萬福堂就派了婆子到青瓊居傳話,讓沈青稚早些兒準備,老夫人要帶她同去丹陽大長公主府赴宴。
閨房裏, 沈青稚瞧着那位略有些面生的婆子,開口問:“今兒,怎不見得孫媽媽過來傳話?”
那婆子趕緊道:“昨兒夜裏, 孫媽媽給二夫人和四姑娘開門, 不小心跌了跤, 摔破了面皮子,老夫人憐惜, 就吩咐孫媽媽先去靜養一段時日。”
沈青稚聞言, 淡淡扯了扯嘴角,擡眼時, 清粼粼的眸光随意掃一眼那傳話婆子。
婆子被看得一個激靈, 只覺得三姑娘那瞧着分外清冷寡淡的眸光,怎般會有那麽吓人的威嚴。
……
晨起。
默一篇佛經, 又看了一會子西北地方志,沈青稚瞧了眼外頭漸高的日頭。
她這才慢悠悠起身,吩咐丫鬟伺候她穿衣打扮。
等她走到萬福堂,這已是日上三竿的時辰。
但此時萬福堂花廳依舊熱鬧, 各房的媳婦和姑娘, 都想着法子哄着老夫人徐氏開心。
沈青擡步進去,花廳裏笑聲剎時一頓,幾乎所有人的目光, 都在沈青稚身上,不動聲色掃了一遍。
數月不見。
她似乎長開不少,那與一樣白皙動人的肌膚, 身材變得高挑曼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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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那種自來清冷,有着驚豔美貌的臉。
此刻再配上一襲淡紫色夏裳,細腰盈盈,步态纖纖,才一進屋,就把花廳裏所有姑娘都給比了下去。
“母親,這恐怕就是我們淮陰侯府上最漂亮的三姑娘,青稚姐兒了吧?”
沈青稚聞聲望去。
在離老夫人徐氏最近的地方,坐了位紅衣婦人。
那婦人瞧着豐盈嬌美,看向她時,未開口眼中就帶了三分笑:“青稚姐兒還愣着作何,好孩子,快過來給嬸娘瞧瞧。”
沈青稚依言上前,給那婦人見禮:“青稚給三嬸娘請安。”
“噗呲。”婦人捂着,似無意嘴打趣,“你這模樣,可與傳言中嚣張跋扈樣兒,一點也不同。”
“這也怪我,偏巧那時候有了身子,哥兒在肚子裏又是格外的鬧騰,我那時身子骨虛,所以在你歸京那日不曾出門見你,拖了這般久的時日,才與你相見。”她說着,從袖中掏出一對極好看的淡紫色珍珠簪花,塞到沈青稚手中。
“這就算是嬸娘給你的見面禮,既然回了上京,那就合該好好打扮才是。”
沈青稚瞧着手中,那一對極好看的淡紫色珍珠簪花。
紫色的珍珠在上京并不常見,更何況這珍珠顆顆皆上品,物件稀罕不說,簪花的樣子也格外适合她這般年歲的姑娘。
沈青稚擡眸,目光淡淡掃過花廳衆人眼中各異神色。而後微微側頭,往三夫人小徐氏身後站着的婆子懷中瞧了眼。
“侄女謝過三嬸娘。”沈青稚也不推讓,直接大大方方接下了小徐氏塞到她手中的淡紫色珍珠簪花。
花廳裏,許是有人覺得她自小生在鄉野,眼皮子淺,也不說話,只是不屑的一聲輕笑。
沈青稚收了那簪花,轉而從衣袖裏掏出一個樣式小巧精致的荷包,遞給一旁的小徐氏。
姑娘家淺淡的眸光,特意往那笑聲出掃了眼,聲音淡淡:“月前聽聞三嬸娘喜得貴子,也不極給三嬸娘賀禮。”
“青稚便想着今日身子略好,又要與老夫人一同去丹陽大長公主府赴宴,便特地準備了給賀禮,都是些小玩意兒,三嬸娘不要笑話才好。”
三夫人小徐氏瞧着那精致小巧的荷包,她彎眉淺笑,也不當回事。
畢竟在她看來,沈青稚這種爹不疼娘不愛,又和着一個老太太在鄉野生活了十年的姑娘,也不見得能有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
她不甚在意的打開了荷包。
不想這荷包裏,除了放了十多顆樣式精巧,做工極佳的金豆子外,還放了塊,有小孩巴掌大小,顏色、水頭、質地極好的翡翠。
這墜子,別說是她了,恐怕是老夫人壓箱底的物件兒裏都難找得出這麽一顆好東西。
“這……”小徐氏瞧着手裏的東西,都被震得愣了神色,這東西可比前頭那一對簪花,貴了數十倍不止,這可是有市無價的好物件。
她會向沈青稚示好,不過是想着這個小姑娘長得嬌俏,和府裏的人都不見得親密,再加上大姐兒沈苓绾如今又委身給太子當妾室。
雖然太子不受寵,但誰知道這府裏長得最好的大房姐妹二人,日後能有什麽好造化呢。
更何況,她唯一的嫡女,府中的五姑娘沈映寒,在婚事嫁娶上,可能還需要沈青稚在前頭擋着。
“三姑娘這是給了什麽好東西?把我們三夫人都給驚了。”此刻出聲的人的二夫人周氏,她眼中瞧着帶笑,語調卻是顯而易見的譏諷。
沈青稚聞言,也只是淡淡扯了扯嘴角:并不是什麽好東西,不過一塊石頭,和幾顆給小孩子串成手钏把玩的金豆子罷了。”
“這……”二夫人周氏掩嘴一笑,“稚姐兒莫也太不懂事了,怎麽能給剛滿月不久的小孩子送石頭,莫不是平日裏青稚姐兒月例不夠?大夫人也沒給過你什麽好物件?”
二夫人周氏這話又說得,從頭到尾在一旁當擺設的大夫人梅氏面色微僵,有些不滿瞪了沈青稚一眼,只覺得這個外頭養大的嫡女,果然生來就是來克她的。
等花廳裏衆人都瞧夠了熱鬧,三夫人小徐氏這才笑盈盈起身,也不替沈青稚辯解,而是提着裙擺,身姿搖曳走到了老夫人身前:“母親你給我瞧瞧,這寶貝石頭,合着該雕成什麽樣兒給哥兒帶着才好?”
荷包裏放了枚孩童巴掌大小翡翠石,通體碧色,又通透無暇。
花廳裏衆人無不倒吸口涼氣,這東西哪裏是什麽尋常石頭,放在一般人家,恐怕都能當個傳家寶了。
老夫人徐氏瞧着三夫人手中那塊翡翠,難得點了點頭:“等會子你拿了我的名帖,請了宮中的禦用工匠來,這般好東西,給哥兒帶着,也能添一添他的福氣。”
“哎。”三夫人這回那可是實打實,滿眼笑意應下。
二夫人被這般快打了臉面,大夫人一想到自己嫡親的女兒,從未她出手大方過,二人都同時僵了臉色,面上難掩惱意。
萬福堂,衆人各懷心思,老夫人也沒了看熱鬧勁兒,只覺得自己下頭養的都是些什麽眼皮子淺的玩意。
加上丹陽大長公主府賞花宴在即,她只得擺手道:“都各自散了吧。”
衆人相繼離去,沈青稚等老夫人徐氏重新打扮一番後,便與她一同離府,前往丹陽大長公主宴上。
……
馬車裏,祖孫二人想對而坐,各自沉默。
老夫人手裏握了串佛珠,不住的撚着,沈青稚手中則握了一卷書冊,漫不經心在翻閱。
就這般過了許久,老太太睜開拉聳的眼皮子,朝着沈青稚開口問:“大姐兒,現今如何?”
沈青稚握着書冊的手一緊,抿着唇,半晌道:“祖母覺得如今才關心大姐姐,可是來的有些晚了?”
老夫人徐氏不在意一笑:“有什麽晚不晚的,她離了府,難道就不是我淮陰侯府的姑娘?給太子當了妾室,比起魏王府,那不也算得上對我們淮陰侯府有利的,另一條出路麽?”
她這話說得不見任何情緒,大姑娘沈苓绾哪裏像是她用心養了近乎二十年的孫女。
沈青稚聽罷,只覺得心頭一片冰寒,壓不住譏道:“祖母就不怕有朝一日,太子榮登大寶,大姐姐成了一宮之主?那時候匍匐跪在大姐姐腳下的,可是這全天下的所有貴女!”
“哼!”老夫人徐氏冷笑,“榮登大寶?你當太子在做青天白夢?這上京城裏誰不知曉,當初若不是皇後嫡子失蹤,太子這個不過是養在皇後膝下的孩子,有這份運道?”
“如今貴妃獨寵,你指望你大姐姐,還不如指望指望,那個被你算計打發出去的表姑娘池青蓮,她如今可是當朝三皇子養在外頭心尖尖上寵着的人兒。”
“等日後貴妃娘娘當了皇後,廢掉太子,三皇子就成了嫡子順理成章立為太子。”
說到這裏,老太婆一聲冷笑,譏諷道:“就算我們淮陰侯府祖墳冒青煙,大姐兒真有鳳命,如今的太子能順利蹬上大寶,但是那又如何,她總歸是我們淮陰侯府出的姑娘!”
“難不成一遭麻雀登枝,成鳳凰,就能不認我這個祖母了!我們泱泱西蜀大國,自開國以來,那可是以孝聞名!她若是敢不認我這個祖母,我就拿了繩子吊死在上京皇宮中!”
老夫人這番話,就算沈青稚清修十年養出的好脾性,也被她氣個半死。
好在恰巧這時,馬車穩穩停在了丹陽大長公主府前。
小丫鬟才打了車簾子,沈青稚便瞧見在外頭似乎等得焦急的,丹陽大長公主的貼身宮女,鄭嬷嬷。
沈青稚擡眼,瞧了眼馬車裏老夫人格外得意的神色,她冷着臉:“那有朝一日,我就等着祖母拿了繩子,吊死在上京皇宮!”
“到時,我定會求了大姐姐,一定給祖母準備一副上好的金絲楠木棺材,風光大葬!”
“你!”老夫人徐氏,面色巨變,像她這般上了年紀的人,最聽不得的便是‘死’字。
何況沈青稚這一番話,格外的大逆不道,氣得老夫人徐氏恨不得立馬起身,撕爛她的嘴才好。
偏偏沈青稚直接轉身,扶着外頭鄭嬷嬷的手,頭也不回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到公主府外頭,賀賀就在不遠處瞧着。
鹿:“四舍五入,等于賀賀出現。”
賀賀:“別攔我,我給老太太準備上吊的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