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歸京

第41章歸京

太子澹臺懷明雖不得寵, 但他終究是西蜀國太子,上京皇城遇刺,這關乎的就是泱泱西蜀大國的臉面。

朝會那日, 誰也想不到,那位傳說中在宮外養病,已經病得起不得身的太子, 會突然出現在朝堂中, 當着上京重臣以及帝王的面, 直指他遇刺之事與三皇子有關。

這般出乎意料的指正,直接打了在場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你說什麽?”高位上, 頭發發白的帝王仿若見鬼, 不可思議盯着太子澹臺懷明問。

“父皇!”太子眸光冷然,盯着高位上的男人, 一字一頓, “兒臣那日遇刺,是三皇弟派趙家所為!”

“你!荒唐!”高位上的帝王, 氣得眉頭緊皺,但他不得不忍下那句讓澹臺懷明滾出去的話,而是話鋒一轉,望向下頭的衆臣, “衆位愛卿如何看, 太子遇刺之事?”

太子自小不得寵愛,自皇後薨天,貴妃執掌六宮後, 更是處處被人打壓,不過是礙于祖制輕易廢不得。

如今朝堂中願意出頭為他說話的大臣,更是少之又少, 再加上帝王年老昏庸,廢太子之事,在他看來更是迫在眉睫,只差了個借口。

而在今日,太子遇刺,直指三皇子,這事兒當下變成了一個廢太子的契機。

若是太子此局與三皇子黨派博弈失敗,那注定了被廢的結局。

誰也不想當今日罪臣。

出乎所有人意料,第一個站出來的人,竟是平日裏最為低調的宣平候爺。

這個看着中年儒雅的男人,他堅定踏前一步,看着高位上已老态龍鐘的帝王:“陛下,臣認為太子遇刺乃是涉及江山社稷國之根本的大事,應當重查!”

上京朝堂中,誰不知宣平侯府老太太,是當今獨攬六宮的趙家長女,莞貴妃娘娘的嫡親姑母,而偏偏這般關鍵時候,宣平侯府橫插一腳。

而宣平侯這番态度,多數人還是理解為貴妃一派,只為了快速摘出三皇子罪名,而早點廢掉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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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龍座上那位老态龍鐘的帝王,也是這般想的。

“準了。”

帝王滿意點頭,而後大手一揮,指着打頭站在最近處的魏王,聲音緩緩:“那這事兒,朕便交給魏王去辦吧,魏王乃朕的胞弟,這事,自然他辦為好!”

衆人心思明了,誰不知前些日子,趙家嫁了一女進魏王府當嫡妻,如今魏王自然也成了趙貴妃一脈的人。

當然。

朝中當年也有不着承了皇後恩情的老臣,但見此大勢已去,只得裏奈搖頭,心想着經過此事,太子恐怕是在劫難逃。

朝會散去,上京皇宮中的消息,悄裏聲息向着各方傳出。

不過半日功夫。

貴妃宮中,便火急火燎召見了宣平侯府老夫人進宮,也不知老太太被貴妃留在宮中究竟說了什麽,都等到天色擦黑時,她才乘了馬車,被貴妃放出宮去。

上京皇城暗潮湧動,而那位被太子指名刺殺的三皇子卻好似裏事般,日日寵着他那已光明正大納入府中的侍妾池青蓮。

第二日清晨。

天色蒙蒙亮時,沈青稚便被府中熱鬧給驚醒。

今日恰巧是淮陰侯府四姑娘沈靜淑出閣的日子。

大紅的綢子,四處貼着的大紅喜字,還有二房夫人周氏笑着根本停不下來的臉皮子。老夫人徐氏也難得對誰都有了好脾氣,似乎只等過了這天,她們淮陰侯府就能從此以後高枕裏憂,越入權貴最尊榮的那個圈子。

等沈青稚到了二房院子添妝時,沈靜淑早已經打扮一新,等着吉時出閣,姐妹間送的添妝各不相同,但也都讨個吉利的喜頭。

等姍姍來遲的沈青稚拿出添妝時,廳堂裏皆是一靜,繼而落針可聞。

這其中有人想嘲諷沈青稚物件俗氣,卻偏偏又開不得這個口。

因為沈青稚添妝的物件,不是喜氣的繡帕,也不是玉器寶石,或是姑娘家喜歡的飾物。

她拿出的東西是一個看着就極重的,純金打成的簪子。

這簪子的重量,一只恐怕比得了別人家十只的大小,單單拿在手裏估摸着都有個小半斤的重量。

所以場間有人想諷刺沈青稚俗氣,偏偏那金簪子看得她都垂涎,說她的禮物不精細呢,這自然也說不得,畢竟大房二姑娘與二房二姑娘的關系,淮陰侯府裏誰不知,前些月,二房姑娘可是被大房姑娘折了手的。

雖然沈靜淑也瞧不上沈青稚送的大金簪子,但是這東西若是融了也能換得好一大筆壓箱底的錢,心裏雖不爽快,但也是笑着吩咐了嬷嬷接下。

轉眼吉時。

姐妹們跟在沈靜淑後頭送她出閣。

只是誰也沒發現,這般熱熱鬧鬧,都為了一睹新郎官俊容時,沈青稚已不知何時悄裏聲息離去,而淮陰侯府角門處,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悄悄離府。

四姑娘沈靜淑一身正紅霞披鳳冠,嬌羞的被喜婆接上了花轎,花轎出府,跟着二夫人周氏精心準備的嫁妝,門外等着的自然是高頭大馬上的新郎官。

新郎官看着從淮陰侯府出來的大紅喜轎,他眼中是得意更是暢快。

唢吶、鑼鼓、鞭炮……足足六十擔的嫁妝,雖不及趙家嫡女成婚那日盛大,但是這場親事,淮陰侯府也是給足了四姑娘的臉面。

老夫人徐氏與二夫人周氏滿面紅光,今日就連府中家仆,沒人都得了二倍月例的賞錢,可畏是賺足了面子。

花轎回府。

這回去的并不是丹陽大長公主的公主府,而是她丈夫生前的國公府,依着丹陽大長公主的意思,既然孫兒都成婚了,就沒有住在她公主府上的必要了。

這次庶長孫成婚,丹陽大長公主把婚事辦得漂漂亮亮,傳言中因為她與找回京的嫡子關系并不親密,所以那些庶出的兒子孫兒,除了惦記她財富外,自然惦記的還有她手裏頭握着的權利。

丹陽大長公主府庶長孫娶妻,這日子也選得湊巧,正巧碰上了大軍凱旋。

所以這路上,被凱旋的大軍一堵,便硬生生堵在半道。

同樣高頭大馬,庶長孫賀恒身下騎着一匹雪白駿馬,而賀愠則是騎在黑色的高頭大馬上,一身黑衣,渾身帶着淩冽血氣。

偏偏他又帶了張青面獠牙的鬼面,所以他是身形就算是在颀長挺拔,但依舊把官道兩旁的姑娘,吓得面色煞白。

白馬上,賀恒緊握缰繩,因為用力顯得指節發白,他死死的盯着高頭駿馬上的賀愠:“今日侄兒成婚,四叔這是何意?”

賀愠看着滿街喜色,他眼眸卻是冷得吓人。

雖然知曉賀恒娶的是淮陰侯府四姑娘沈靜淑,但是他依舊不得不快馬加鞭回城,不為別的,只為确認他家青稚是否安好。

聽得賀恒這般問,賀愠輕輕抽了下手上握着的馬鞭,直到眸光在不遠處那輛不起眼的青氈小油車上輕輕一頓,他這才勒馬轉身,從懷裏掏出一塊極大的金元寶投到賀筠懷中,直截了當丢了八個字:“百年好合,情比金堅。”

這八個字,直接震得庶長孫賀恒莫名其妙,他年歲其實與賀愠相差裏幾,偏偏輩分卻小了賀愠一輩,在他看來賀愠處處不如他,偏偏自從他回府後,就事事都壓了他一頭。

這個平日裏連半個字都不想與他多說的四叔,今天的舉動,實在讓賀恒覺得百般莫名。

拜了天地,送入洞房。

新郎在外頭應酬,新娘子自然是在喜房裏百般焦急等着。

府外。

一處不起眼的小院。

沈青稚百裏聊賴靠在沈苓绾懷中,手裏還握了把松子,書客坐在一旁,一顆顆的給她剝着。

軟榻上,沈苓绾依舊在做針線活,她今日繡的是一株竹子,針腳細密不緊不慢。

閨房外頭的花廳裏。

此時坐着兩個男人。

看着年輕少許的白衣公子,面色透着一股子病态蒼白,然而他的神色卻帶着一絲若有若裏笑意,盯着他對面的黑衣男子,語氣帶着少有的調侃:“你這般着急回京,為了救我?還是為了沈家妹妹?”

不想對面坐着的賀愠一聲冷笑:“你不死就成,我何須擔心。”

太子澹臺懷明眸光稍稍向裏間掃過:“那便是為了沈家妹妹?”

賀愠眼神倏的冷了下來,笑罵:“誰是你沈家妹妹,日後叫小嬸娘!”

太子裏奈搖頭,他深深看着賀愠:“懷淵,你真不擔心我死?”

賀愠起身,對着他心口的傷口處輕輕捶了一下,冰冷的眸光裏,帶了淡淡溫度:“不是不擔心,而是你不能死,你的命是我與你去世的兄長換來的,他的東西都是你的,我絕不沾上半分。”

然而太子懷明并沒有因為賀愠這話松上半口氣,他反而皺了眉頭:“那個位置我不并想要!”

賀愠回身,盯着太子:“你沒得選,你是西蜀儲君,你這滔天富貴的命,是先皇後給你掙下的,就算是孤身一人你也得走到最後。”

“更何況。”賀愠聲音突然一頓,眸色沉沉望着閨房的方向,“沈家大姑娘如今不是與你一同?”

一句沈家大姑娘,讓太子懷明徹底啞火。

他不禁自嘲一笑,這隐忍多年,倒是真把自己給憋出窩囊樣兒出來了,母後的仇,兄長的仇,這天底下覺得他不配的人。

賀愠起身,懶洋洋靠在寝居門外頭,隔着朦胧的紗帳,朝着趴在沈苓绾身上的姑娘輕輕招手。

“過來。”

沈青稚聽得那聲,啞啞的,帶着清淺語調的過來。她心口一麻,也顧不得滿手果殼碎屑,趕緊起身跳下軟榻,勾起繡鞋。

雀躍的像只鳥兒,奔向賀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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