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得慌。

所以我常常不回他短信不接他電話放他鴿子什麽的。

可這人就是賤,他真不聯系我了我又有點不習慣,想着他別是出什麽事了吧,于是我破天荒給他撥了個電話過去。

他接倒是接了,可就是嗯嗯啊啊地敷衍我,我估摸着他怕是有了新的追求對象或者是有了新歡了。

也不奇怪,周易看起來就像是三分鐘熱度的人,熱情來得猛烈去得也快,再說之前也說過了,我倆不是真愛,我這人又是個慢熱的人,愛上一個人得花很長時間,他對我熱情如火時我心裏對他還沒開始冒火星呢,如今他的熱情熄滅了,我那火星也還是沒冒出來,倆人正好可以好聚好散,于是我就在電話裏對他說:“周易啊,你是不是有別的喜歡的人呢?”

周易原本因敷衍而低沉的聲音陡然回彈,略帶些興奮喜悅地說:“你怎麽會這麽問?你吃醋了?”

我被他這一彈搞得丈二和尚摸不着腦袋,我吃醋他有什麽好高興的,他又不是真喜歡我,我倆就是互相拿來當消遣的,他這演的是哪一出?說是入戲太深我也覺得不大可能,他這玩世不恭的性格,入戲太深?演過頭還差不多。

估計也就是演過頭了,于是我順着他那話茬兒賤兮兮地跟着掰:“你後宮三千要吃你醋我能吃得過來?再說你看我這母儀天下的正宮範兒像是會吃醋的?再再說吃誰的醋也不能吃到你身上對吧?咋倆就像古代宮廷裏搭幫過日子的太監和宮女,在古代那叫啥?诶我給忘了,等等我想想,哎呀沒說你是太監我就打一比方,诶你別打岔讓我想想……對食,對對對,咋倆就像那古代宮廷裏那些搞對食的,說到底就是組隊吃喝玩樂,你要是找到真愛了就告訴我,姐姐我一定不耽誤你啊。”

我說完那麽大一段話都覺得有些喘了,結果周易那邊除了對那個太監的比喻發出過抗議之外就只剩急促的呼吸聲,我估摸着這孩子怕是被我的通情達理感動到了,于是我又再接再厲地說:“真的,你說人這一生哪兒那麽容易遇到真愛啊?還不都是像我們一樣湊合着找個人過?你要真遇上你喜歡的一定要把握住,只要你想咋倆分分鐘可以分手,分手了也必然還是朋友是不是,千萬不能委屈到你喜歡的那女孩兒。姑娘呢是玻璃做的,一掉地上就碎了。姑娘又是水做的,這手一松就沒了,覆水難收懂不懂?一定要好好把握啊。”

說完這番話我都快被自己感動到了,既有正房的大氣包容,又有情感專家的細膩真誠,還有知心姐姐式的溫暖和母性,最重要的是說這段話時我一直滿含真情,一點也沒有嘴賤,這是多麽的不容易啊。

我還在自我陶醉呢,那邊周易突然炸雷一樣大吼道:“你說得對!!我就是有喜歡的人了!!!我喜歡她喜歡得要死好了吧!!!!”說完就挂了,留給我一串忙音。

這小畜生再見都沒說一句就把電話挂了,簡直莫名其妙,我只當他是被我的善解人意寬宏大量感動到心智失常了,也沒在意。

不過一個月後我才發現我原本應該在意的,我應該又哭又鬧又上吊地求着周易不要看上別的女孩,就算最後結果都一樣我也應該做出那樣一番姿态才對,無他,因為周易最後帶了個女孩兒來見我,順便和我分手,那女孩長發飄飄白裙飛揚,步步生蓮香風陣陣,大胸長腿眉目豔麗,沒錯,就是任倩。

作者有話要說:

☆、四

那是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我剛從小吃一條街吃飽喝足回來,在學校的小路上懶洋洋地走着,感嘆生活是如此的美好。

快到宿舍樓時我突然接到了周易的電話。從那次他挂我電話之後我們已經有差不多一個月沒聯系了,我估摸着他應該正在如火如荼地追求着他的真愛,于是我在心底默默地為他加了把油,然後就歡快地把他抛到了腦後。

一接到他電話我就猜到他是給我報喜來了,于是也不等他開口我就開侃:“周易你是來找我分手的是吧?哎呀您真是太客氣了,分手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竟然還勞您尊駕親自給我來電,這我怎麽受得起啊。”

周易在電話那邊說:“你任可心寬得跟什麽似的,有什麽受不起?”

我說:“我這人心寬是寬,可是命賤啊,稍微好點的東西都受不起,你看我好不容易把你搞上手了,這還沒捂熱乎呢,你就要跟別人跑了,你說你這樣我得多傷心吶,我告你我現在正在無語淚千行,你必須得賠償我的精神損失,請客吃飯絕對不能跑啊。

周易說:“跑什麽跑,現在就請你,你在哪兒?我現在就來接你。”

我一驚:“現在?!”

周易說:“可不就是現在嗎?”

我說:“我剛吃完飯呀,而且我現在蓬頭垢面的,不大好吧。”

周易又說:“沒事,你意思意思吃點就行了。再說你哪天不蓬頭垢面了,行了別廢話,你到校門口等着我,我來接你。”剛說完還沒等我回話,他又把電話給挂了。

沒辦法我只好到校門口去等着他,其實我真不是很想去,主要是覺得這種新歡舊愛齊聚一堂的狀況很奇怪,當然我也算不上什麽舊愛,但他那新歡心裏肯定得犯嘀咕,我覺得我這一去就是給人添堵的。

等了沒幾分鐘周易開着他那輛騷包跑車來了,引得周圍衆人一陣陣側目,我趕緊低着頭鑽進他車裏,周易還戴着副墨鏡在那耍帥,我忍了兩下沒忍住,于是開口說:“周公子你就不能開輛稍微低調親民點的車嗎?你知道你這是暴發戶行徑嗎孩子?你怎麽不幹脆整條大金鏈子挂脖子上呢?”

周易潇灑地一踩油門:“嘿,我可不就是暴發戶嗎,我這才剛剛脫貧致富沒兩年,不顯擺顯擺我心裏不舒服,金鏈子是我今天忘帶了,改明兒我多挂幾條給你看看,也能不負我這暴發戶的美名。”

我說:“挂給我看多沒意思啊,你看這樣行不,你就随便給我個百八十萬的當做分手費,這可比你挂金鏈子有派頭多了,我再幫你宣傳宣傳,保管人人誇你是條漢子。”

周易一手扶着方向盤一手從煙盒裏摸了根煙出來,放嘴上含着,又摸出打火機噠一聲點着了,含含糊糊地說:“這哪兒成啊,你任可這淡泊寧靜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仙派頭,我可不敢用金錢玷污你,人民幣這種污穢的東西就只配與我這樣的暴發戶為伍,您就低調地仙着去吧啊。”

我說:“木有關系,真的木有關系,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願用我的淡泊滌蕩人民幣的污穢,我知道你是暴發戶,但我仍願用愛與希望感化你,所以不要猶豫,用金錢玷污我吧,我已經做好準備了。”

周易憋不住笑了起來,我也跟着笑,周易又說:“要不這樣吧,我用金錢玷污你,百八十萬的不是事兒,你任可也看不上,我給你我全部身家,你讓我用肉體玷污你一次成不?”

周易語氣怪怪的,我轉過頭去看他,剛好他也在幽幽地看着我,眼神明明滅滅閃爍不定,我心裏一跳,心想這孩子怎麽了,嘴上還在和他貧:“謝謝你,姐姐我賣藝不賣身,再說想被你玷污的人能從城東一直排到城西,環肥燕瘦任君挑選,待會我們還得去見一個。我也知道自己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你觊觎我美色也無可厚非,可姐姐我是多正直的人哪,能搞人破鞋,你就別吃着碗裏的想着鍋裏的了。”

周易臉都紫了:“你說我是破鞋?”

我說:“沒有,你哪兒能是破鞋哪,我就打一比方。”

周易沒接話,轉過頭去悶悶地開車,我有些被他驚着了,也不敢再說什麽,兩人一時無話,車裏一片寂靜。

到了餐廳,周易把鑰匙給了車童去停車,我和他上了二樓。是個私人會所,我和他之前來過幾次,是以情侶的身份,如今要和他去見他新女友,我才突然覺出點不自在來,照理說前任和現任不是應該永遠不要見面才對嗎,我這是來幹嘛,難不成還得舉行個儀式當面交接一下?

進了小包間我擡頭一看,美人在座,估計等我們挺久的了,也沒見不耐煩,擡頭對我嫣然一笑:“任可你來啦。”

我被震在門口無法動彈,任倩哪,真的是任倩哪,那個我喜歡什麽就要搶走什麽的任倩哪,我童年的噩夢,如今生生站在我面前,成了周易的新歡。

我知道落荒而逃極其丢臉,可有些經歷看似久遠,但卻實實在在地刻在了我的骨子裏,即使我将當年的事徹底忘卻,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卻仍舊如同附骨之蛆。

其實現在想來當初的事并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但那發生在我人生最初的幾年,那幾年我初到世間根本毫無抵抗力,那時的任倩對我來說就是露着獠牙獰笑的惡魔,那種長達幾年的每天每夜的恐懼和騷擾幾乎讓我崩潰。

我一直以為就算再次遇到任倩也沒什麽,我相信她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幼稚地想要摧毀我所有快樂的任倩了,而我也不是那個毫無反抗之力的我了,都是成年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學業或事業,繼續糾纏沒有任何意義。

可我發現我錯了,很明顯任倩覺得這事有意思極了,小時候她以欣賞我的痛苦為樂,如今似乎毫無改變,她仍舊要闖入我的生活,搶走一切我看重的東西,周易不過是一個開始。

我也看錯了我自己,我發現似乎不管我長得多大遇到過多少人,在她面前我依然只能丢盔棄甲毫無反抗之力,我依然是那個連話也說不清的小孩子,我心中對她依然充滿恐懼。

如今唯一慶幸的是她搶走的是周易,她作出了錯誤的判斷,她以為周易是我男朋友我就一定愛他,其實并不一定,這世上相愛的人常常不在一起,在一起的人也常常并不相愛,不過是得不到真正愛着的那個人,然後稀裏糊塗地和另一個人搭伴過日子而已,我是如此,我相信周易也是如此,但我希望周易不要真的愛上任倩,我知道任倩沒有真心,雖然我覺得真心這東西周易也不一定有。

但在擔憂周易的同時我心裏又有一絲竊喜和慶幸,幸好是周易,幸好不是顧楊,不然我一定會瘋掉的。顧楊是我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我永遠也不會讓任倩知道。

後來周易告訴我那天他被我吓到了,據說我當時的臉色蒼白渾身僵硬,就像見鬼了一樣,任倩剛給我打完招呼我拔腿就跑,周易還沒反應過來呢,我一溜煙跑沒影了,周易連追都沒法追

周易說:“我還想着要給你驚喜呢,任倩不是你表姐嗎?她說你們倆之間有些小誤會,又很多年沒見面了,我就想着安排你們見一面,釋一釋前嫌,現在看來這誤會不算小啊。”

我很認真地說:“周易我能求你件事嗎?”

周易聽我語氣鄭重,于是也鄭重地回到:“什麽?”

我覺得有些難以啓齒,但又不得不說:“你能不和任倩在一起嗎?”

周易問:“為什麽?”

我說:“不為什麽,我就覺得你倆不合适。”

周易沉默了一下說:“要是我和她分手了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我覺得他邏輯有些混亂,于是我說:“周易你沒明白我意思,我是說你玩兒得太久了,是時候找個真正喜歡的人好好處一處了,我們之前在一起就是個玩兒,互相當個消遣,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就是玩兒熟了有些戰友情誼,任倩不适合你,我也不适合你,你得找個能真正和你心心相印的人。”

周易冷冷地說:“你就當我是消遣?”

我一聽他聲音就知道他誤會了,趕忙解釋:“不是,我就那麽一說,我是真的拿你當朋友,真正的朋友!”

誰知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周易聲音更冷了,他略帶着嘲諷地說:“朋友?!誰跟你是朋友?我為你做那麽多你就當我是朋友?”

他這話我聽得心驚肉跳地,心裏隐隐約約覺察到了什麽,可又不敢深想,一是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周易見我沒回話,于是自顧自地繼續說:“我知道你和任倩有嫌隙,你們的事她都告訴我了,可任倩她是真心喜歡我的,任可你不拿我當回事你不能阻着別人在乎我吧,你這人真是一點兒心肝也沒有。算了我先挂了,我是不會和她分手的,你要我找個真心相愛的人,我告訴你,任倩就是!”

我聽着電話裏的忙音覺得心裏漸漸涼了起來,我擡頭看了看天空,鉛雲低垂,怕是要下雨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五

那天在會所見到任倩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事完不了,所以昨天接到她電話是我也沒有很意外,她約我到校外咖啡廳,說是敘舊,我想着反正是不能躲她一輩子的,不如去和她會一會,看看她究竟想做什麽。

下午我提前到了咖啡廳,沒想到她比我還早到,姿态娴雅妝容精致,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飲着咖啡,見到我突然綻放出笑顏,隔着老遠給我揮手:“任可,這裏。”

伸手不打笑臉人,她都笑成一朵花了,我也不能冷着臉,于是我也只好扯着嘴角僵笑着過去坐在她對面。

任可仍舊笑得真誠又善良,甚至連眼神也僞裝了三分笑意,但她眼底是冷的,那種冰冷深深地刻在我腦海裏,她這笑容可以騙過任何人,唯獨除了我。

她給我點了杯咖啡,對着陌生的侍應生也笑得動人,我覺得那副笑容長在了她的臉上,扒都扒不下來,我沒有主動和她說話的欲望,她也沒有,坐了沒多一會兒,她突然開始哭了起來。

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我覺得莫名其妙,我看她光顧着哭了,似乎暫時也沒有主動和我說話的欲望,于是我百無聊賴外加一頭霧水地陷入了回憶之中。

等到我把我媽和她媽以及我和她以及我和周易以及她和周易的所有事都詳細梳理了一遍之後。我回過神來,她還在哭,而且似乎仍舊沒有開口說話的打算。

我有些沉不住氣,總不能一直陪她這麽耗下去吧,于是我開口說道:“任倩你看啊,我們這麽多年沒見面,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小時候的事不管誰對誰錯再掰扯都沒意思。咋倆雖然是親戚,可沒怎麽相處過也沒什麽感情,我估計你也不會想要和我做好朋友好姐妹什麽的,不如我們就當誰也沒見過誰,你過你的日子我過我的日子,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怎麽樣?你要是真喜歡周易那我祝你們幸福,要是你和她在一起只是為了讓我不痛快,那你也已經達到你的目的了,我和周易也為你分手了,事情就這麽了結了行不?”

任倩拿起紙巾擦了擦眼角,她哭得很漂亮,鼻頭眼角紅紅的,妝容依然精致,連我看到她心肝都快碎了。

擦完眼淚她紅着眼睛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聲音卻是冰冷的:“任可你知道我最嫉妒你哪一點嗎?”

我看着她沒有說話,她顯然也并不需要我的回答,繼續聲音冷冷地說:“天真。以為萬事皆能盡如你意的天真。”

我問她:“我們并沒有什麽深仇大恨對吧?我不明白你為什麽非要揪着我不放。”

任倩表情依舊楚楚可憐,聲音又冰冷譏诮,顯得很是詭異,雖是盛夏,我身上的汗毛卻根根直立,我直覺她在玩什麽花樣,但我又不知道她究竟在玩兒什麽花樣。

任倩說:“任倩你真是天真得讓人嫉妒。沒有深仇大恨,怎麽會沒有呢?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電視劇裏都這麽演的,你說我怎麽能放過你?”

她這話一說完我驚得差點從沙發上摔下去,我結結巴巴地問:“什……什麽殺父之仇?”

我媽曾經為了消除任倩帶給我的心理障礙也為了讓我不要對任倩心生怨恨,把他們上一輩的事都告訴了我,但我不知道任倩也知道,我以為任倩應該是不知道的,誰告訴她的?

任倩說:“呵呵,吓到了,你們以為能瞞我一輩子,還讓我認仇人作父母,你們可真狠吶。”

我趕忙解釋:“不是不是,沒想着瞞你,哎不是……瞞你是因為怕對你成長有不利影響,真不是我爸媽想要逃避責任,你看我爸我媽生活上從沒虧待過你吧,還不是覺得有所虧欠嘛。再說當年的事真的是意外,誰也沒想到事情會成那樣的啊。”

其實這話我說得有些心虛,我爸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爸而死,任倩要是死心眼兒非說我爸是她殺父仇人我還真沒法開解。

任倩譏诮地一笑:“不是想瞞着我?不是想瞞着我能到現在都不告訴我?要不是十一歲那年我媽找到我把事情全都告訴我了,我還一直被蒙在鼓裏,你們害死了我爸又把我媽趕走,騙我認仇人做父母,這也叫覺得對我有所虧欠?你爸養我是應該的,他霸占了我爸的財産,讓我媽媽流落他鄉,你們欠我的一輩子都換不完,不過你放心,我會讓你們還回來的,什麽時候我覺得夠了,什麽時候這事才算完。”

我聽着聽着覺得不對勁兒,什麽叫我爸霸占了他爸爸的財産,他也不想想他爸死的時候才二十歲,還是個學生,哪兒有什麽財産可霸占?她媽也不是流落他鄉啊,她媽是嫁出去的,風光大嫁,嫁妝還是我爺爺奶奶給出的。

我估摸着問題出在她那媽那兒,也不知道她媽給她胡謅了些什麽,任倩本來就有些遺傳到她媽媽的神經質,她媽如今再這麽一挑撥,我和我爸媽就算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啊。主要是任倩根本不信任我們,看樣子對她媽的話倒挺相信的。

但我還是嘗試着想向她解釋,我說:“任倩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二伯的死完全是個意外,我爸也沒有霸占二伯的財産……”

我話還沒說完呢,任倩冷笑一聲打斷了我:“呵呵,別白費功夫了,我是不會相信你的鬼話的。我告訴你,父債子償,你以為你瞎掰幾句我就會放過你?別做夢了。”

我看她都這樣了,覺得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剛想起身走人,那邊任倩又說話了:“你知道你媽的事嗎?”

我茫然地望着她,我媽的事,我媽好好的能有什麽事?

任倩說:“不知道吧,我來告訴你。你不知道你媽有多賤,一邊睡在你爸床上一邊勾搭着我爸,外邊還有個姘頭,你知道弄死我爸的那人是誰嗎?就是你媽那姘頭。你媽讓人睡了又不讓別人睡過瘾,那人和你爸争風吃醋,揣着把刀子想送你爸歸西,結果我爸做了替死鬼,你爸你媽反倒舒舒服服地活着,你說天下哪兒有那麽好的事?”

她這話說得倒有傳說中她娘的風格,據說她娘當年也是跟鄰居們這麽說的,說得好像我媽就是現代潘金蓮,沒想到這麽多年了一點進步也沒有,還是這套下三路的說辭,而且還真有人信,看樣子任倩就信了。

我雖然不是很高興她談論我媽的語氣,但也不想和她多做糾纏,于是我說:“你媽騙你的,殺害二伯那人是個小混混,我爸收拾了他,那人懷恨在心想要報複他,結果把二伯錯當做我爸了,真相就是這樣的,你愛信不信,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我剛站起來任倩就說:“你媽才是騙你的呢。你媽就是個賤貨,做□還立牌坊的賤貨!”

她這話說得實在太過分了,我氣得要死,警告她道:“任倩你嘴巴放幹淨點,我媽再怎麽說也是長輩,你再胡說別怪我不客氣!”

任倩根本不怕我,嘴裏繼續不幹不淨地說:“什麽長輩,就是個老賤貨,到處勾搭男人的□,不知道給你爸戴了多少頂綠帽子了……”

我被她着潑婦樣氣得要死,拿起桌上的咖啡就給她潑了過去。

任倩被我潑得一頭一臉都是,還沒來得及反應,離我們挺遠的一張桌子旁坐的一人突然沖了過來,那人先是一把把我還拿着空咖啡杯的手推開,然後抱住任倩拿紙巾給她擦拭起來。

周易?他什麽時候來的?

周易的出現讓我徹底懵了,這是怎麽回事?

那邊任倩小鳥依人地靠在周易懷裏,臉上表情楚楚可憐,一副委屈萬分想哭又強忍住的倔強樣兒,剛剛污言穢語的口出惡言的潑婦完全判若兩人,她角色轉換得太快,簡直讓我目瞪口呆。

周易先是給她擦拭幹淨,然後脫下自己的外套套在她身上,我覺得我該解釋點什麽,看到任倩精湛的演技又覺得怎麽解釋都是枉然,周易給她穿上外套之後才擡起頭冷冷地看着我說:“任可我真是看錯你了,沒想到你心胸竟然如此狹隘。任倩是你的親人,她低聲下氣地來向你求和,你這樣對她,我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說完他緊了緊摟在任倩肩頭的手,帶着她轉身準備離去。

我不喜歡被誤會,我也不是被冤枉了就悶不吭聲的傻逼,于是我對周易說:“她先罵我母親的,罵得很難聽,不然我不會這樣。”

周易疑惑地轉頭用眼神詢問任倩,任倩卻不敢置信地望着我,仿佛我才是撒謊的那個人,她一臉氣憤地對我說:“任可你可以打我罵我,但你不能污蔑我!”

我被她義憤的表情驚呆了,一瞬間差點以為說謊的那個人真的是我,顯然周易也是這樣認為的,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摟着任倩轉身離去。

臨出門前任倩回頭看了我一眼,眼中滿是嘲諷和得意,哪兒有半點剛剛的嬌弱委屈。

侍應生在旁邊看夠了好戲,見他們倆人走了,于是拿着賬單暗示我結賬,我付了錢,出門,看着街上人流如織,突然覺得有些委屈,我是真的把周易當朋友的,被他誤會了,我有些傷心。

作者有話要說:

☆、六

我覺得事情有些失控,但同時我又感到無能為力,很明顯任倩已經把我向周易解釋的路堵死了,幼時的那種無力感再度襲來。

我希望自己的人生是一個游樂園,任倩卻執意要将它變成鬥獸場。任倩求的是所向披靡,我求的不過是一方安穩,僅從鬥志而言,我就已經輸了。

街上路人雖然行色匆匆,總歸皆有歸處,我卻無處可去,漫無目的地沿着人行道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回過神來已是華燈初上。肚子裏鑼鼓喧天,中午沒進食,下午和任倩那一回合也沒吃東西,唯一一杯咖啡還全浪費在她身上了。

說起來任倩也是不地道,就是抓只鳥也得撒把米吧,她倒好,給我下那麽大一套,一杯咖啡就把我打發了。

剛剛滿心都是被誤會的頹喪,現在回過神來,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我現在心肝脾肺腎都挺慌的,就想着先找個地兒填飽肚子再說。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任倩不定還有多少招等着往我身上招呼呢,我吃飽喝足把自己養胖點,就算鬥不過她也能多抗兩天不是麽。

我向四周環視一圈,發現自己正站在外語大學正門旁邊。記得剛上大學那會兒,我和周易聽說外語大的女生都是人間極品,盤兒亮條兒順聲音甜,于是相邀着在某個天朗氣清的日子,找了個高地打望,不知道是不是我們打望的方式不對,雖然好歹看到了幾個甜妞兒,但都是入門級別的,和傳言中所說的天仙遍地出入比較大。後來聽說這傳言的發源地是某理工大的理工科系,一個連母蚊子都無比矜貴的神奇地域,于是我和周易頓悟了,并且從此以後對所有江湖上的傳說都失去了信任。

此時正是飯點,校外的小餐館坐滿了人,我找了個面館坐下,老板是個微胖的中年男人,臉上膩着一層油,過來問我要點什麽,我點了份素面,外加一小碗紫菜豆腐湯。

面館桌子不多,又正是飯點,我坐下沒多久,一對情侶就在我對面坐下了,那女孩兒微笑着對我示意,意思是我們坐這裏了,我也回她一個微笑。

沒過多久我的素面和湯都送上來了,熱騰騰的一大碗,鋪着幾根青菜,面上撒着蔥花,我在面裏加了點辣椒油加了點醋,用筷子拌勻了呼哧呼哧地吃起來。餓的時候覺得什麽都好吃,我吃得熱火朝天,汗都下來了。

隔壁桌是四個女生,邊吃邊聊着八卦,一會兒是竊竊私語一會兒又是誇張的驚呼,女生聚集的地方大抵都是如此,雖然我也是女的,但我有一張比賤更賤的嘴和一顆摳腳大漢的心,所以當我們寝室衆女性聚在一起大聊八卦時我永遠都是端茶送水跑腿取外賣的小厮身份,也虧得我心寬,換個心思纖細點的不怄死才怪。

女生們吃飽喝足八卦也聊完了,不知剛剛一同分享了誰的八卦又或者是一起說了誰的壞話,幾人手挽着手一副情比金堅的樣子結賬離去。老板過來把他們那桌子收拾幹淨,我低頭捧着紫菜豆腐湯喝了一大口,擡頭正在咕咚咕咚往下咽,隔壁桌又有倆人坐下了。

我喝完湯轉頭想叫老板來結賬,眼神剛好和隔壁桌的一人撞上,顧楊!

我立時如遭雷擊,愣在當場。

顧楊态度自然地對我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然後轉頭認真地看着牆上貼的菜單,仿佛我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故人,我感到一股酸楚湧入鼻腔。

轉頭看向坐他對面的女孩兒,那女孩兒也正用打量的目光看着我,見我注意到了她,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隔着面館狹窄的過道對我說:“任可,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又是好久不見。

我強忍着淚水勉強回了她一個微笑,我知道我笑得僵硬又難看,但這是我目前所能做出的最得體的表情,我用眼角餘光瞟到顧楊,他神情毫無異樣,平靜又自然,仍舊認真地看着菜單。

于是我更想哭了。

“你怎麽不聯系我們呢?還在鬧別扭?”蘇音俨然已經以顧楊女朋友的身份自居,話裏夾槍帶棒,一個‘我們’像匕首一樣噗嗤一聲插在我心上。我心裏被捅了個窟窿,血水叮咚叮咚地往外冒,清脆又悅耳。

顧楊站在她那邊,我怎麽樣都是輸。

如果說這世上有誰能夠真正地傷害我,那就是顧楊。他把我對他的愛淬成了匕首,然後慷慨地贈與蘇音,面對這樣的蘇音,我根本毫無還擊之力。

“沒有,怎麽會。”連我都能聽出自己聲音裏幹癟的哭腔,我覺得自己不能再待在這裏了,我怕我會忍不住崩潰大哭。

蘇音顯然不打算放過我,繼續說道:“你一畢業就換了手機號,我和顧楊找了你好一陣子,後來我們畢業旅行的時候本來打算叫上你的,找不到你人,只好我和顧楊去了。”

“顧楊一直把你當妹妹看,做妹妹的怎麽能一聲不吭就玩消失呢?”蘇音刻意加重了妹妹兩個字,“對了周易呢?你們還在一起?”

這不是交戰,這完全是她單方面的屠戮,而我是一個情商為零的慫逼,誰也贏不了。

顧楊轉過頭看着我,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糟透了,我不想讓他看到我如此狼狽的一面,即使他根本毫不在意,即使他愛的是蘇音。

我胡亂點了點頭,正好老板過來讓他們點餐,我付了錢說了聲我先走了,然後頭也不回飛快離去,臨走前我似乎看到顧楊原本平靜的臉色變得冰冷,我知道我又惹他生氣了,我總是惹他生氣,可我又總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惹他生氣,怪不得他會不喜歡我。

夜晚的城市依舊繁華,霓虹閃爍,燈紅酒綠,我沿着人行道飛快地走着,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街上車輛飛馳,路邊的商店裏透出溫暖的燈光,情侶們手牽着手溫馨地靠在一起,年輕的夫妻帶着孩子在街上閑逛散步,一切的一切只是越發襯托出了我的灰頭土臉形單影只。

我在街邊找了個長椅坐下來,腦子裏全是我和顧楊的事,想着想着又覺得可笑,我和顧楊有什麽事?什麽都沒有,是啊,什麽都沒有,顧楊那兒根本沒我的事,全是蘇音的,和我一毛錢關系都沒有。

想到這裏我眼淚掉得更兇了,我這輩子所有的眼淚都是為顧楊掉的。我媽說我除了剛出生那會被醫生揍屁股驚天動地地嚎過一次,那之後我再沒哭過,當年人任倩那麽弄我我都沒哭,周易誤會我說我重話我也沒哭,顧楊什麽都不用說,他只要和蘇音恩恩愛愛地在我面前走上那麽一遭,我這眼淚掉得就跟不要錢似的。

我常常在想為什麽,為什麽是蘇音?為什麽不是我?我和顧楊從初中就認識了,到如今已經是第六個年頭,論感情怎麽也該是我和他比較深厚,但他就是選擇了蘇音,什麽理由都沒給我。我說了我是個慫貨,有段時間我天天想着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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