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美麗心靈》
鴿了同學的火鍋,自己享受了一夜醉意與甜蜜,安嘉月稍有愧疚,第二天去學校,給同組的同學都帶了早飯作為補償,以免同學對自己有意見。
早飯來自朱記燒餅的友情贊助,交換條件是幫朱興磊免費打廣告:
“這是我兄弟做的燒餅,皮薄餡多,外脆裏酥,保證好吃。他的早點攤在學校正門口,從早上六點開到十點,你們喜歡的話可以去買哦。”
魏武正好沒吃早飯,肚子空空,接過立馬咬了一大口,眼睛頓時亮了:“我靠,真香啊!一直吃食堂,都不知道外面早點攤賣的東西這麽好吃。”
戴琳慢條斯理地拗成小塊吃着:“你少吃點兒,看看自己的肚子,下周就期末晚會了,當心又像上次一樣旗袍在臺上繃開。”
魏武搖了搖一根食指:“不怕,我已經定做了。開玩笑,這麽大的場合,我怎麽可能還穿上次那身,不得花枝招展楚楚動人地給我未來的金主爸爸們留下一個好印象?”
戴琳摸摸下巴,像在摸自己演出時貼的假胡子:“這話怎麽聽着這麽奇怪……”
好好一群俊男美女,都快被這出反串戲搞瘋了。
安嘉月聽見了,問:“魏哥,你的旗袍哪裏定做的呀?貴不貴?我借的那身也有點緊,上臺施展不開手腳,想做一套服帖的。”
魏武說:“就咱學校南門後街,不是有一排服裝店嗎,你出門往右走,有家旗袍店,老板娘說可以定做。但現在手工師傅少,人工費比較高,而且我又是加急,差不多一千塊一件。”
“這麽貴啊。”安嘉月猶豫了。
平時買衣服這個價格都嫌貴,何況是只穿一次的舞臺戲服,性價比實在不高。但倘若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上臺表演,視覺效果肯定大打折扣。
錢不是沒有,賀辰給的那兩張金額令人咂舌的卡,夠他好幾年的生活費了,可他畢竟還欠着賀辰錢,沒好意思刷。
排練時間很緊張,只剩不到一周,許多細節尚未完善,整個小組上午全情投入到表演中。
中午,其他同學去食堂吃飯了,安嘉月和戴琳有場重要戲份順不下來,繼續坐在練功房的地板上對戲。
在這出反串戲裏,他飾演一位民國軍官的八姨太,而戴琳則飾演那位冷酷軍官。她本身長相大方親切,但化了妝之後,眉毛加粗,陰影加重,再将眼皮下壓,抿唇不言,整個人氣質瞬間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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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位可塑性很強的演員,還好性別不一樣,否則應該會是他強有力的競争對手。
安嘉月掐着嗓子模仿女聲念了一遍臺詞,自己不太滿意:“感覺還是不對,要不你先去吃飯吧,我再練會兒。”
戴琳随性道:“沒事,我也覺得這段不自然,再過一遍,飯不吃了,就當減肥吧。”
安嘉月:“辛苦你了,陪我練這麽久。”
“客氣什麽,你不也在陪我練。”戴琳往後仰,雙手撐在身後地板上,大大咧咧道,“嘉月,我之前聽別人說,你好像不怎麽出席排練啊,這次跟你同組,才發現你原來這麽勤奮刻苦。”
安嘉月笑笑:“以前覺得演員就是個行當,不管将來演名導電影還是演言情電視劇,能賺錢就行。最近心态變了,想認真加把勁,給我未來的導演拿個獎。”
這話對別人說可能影響不好,甚至傳到老師耳朵裏去,但戴琳性格爽朗沒那麽多心思,應當不會多想。
“那我們其他人完了呀。”戴琳哀嘆,“你之前不認真都能考全系第一,認真起來還讓人活?心疼我爸從小到大給我砸在表演課上的錢……”
安嘉月好奇:“砸了多少?讓我了解下你們有錢人的世界。”
“少說得有上百萬吧,砸錢還算輕松的,最要命的是折騰,我高中的時候幾乎每個星期飛北京,去一個著名老藝術家那兒上課,上完課再飛回來。”
安嘉月:“有錢人的世界我果然想象不到……”
戴琳問:“你呢?你在哪兒上的表演課?”
安嘉月想了想,說自學的好像有點太打擊人了,于是說:“一家家附近的藝考培訓機構,學了一個多月。”
這是真話。
高二決定要報考電影學院後,他也曾去咨詢過藝考班,一問價格,惺惺作罷。但很多考試細節和門道不通過藝考班有經驗的老師無法獲知,于是他試圖毛遂自薦,問機構的前臺招不招暑假清潔工,恰好這時機構的老師在,說看在他外形條件不錯的份上,允許他邊打工邊旁聽,不給工資。
現在想想,世上哪有那麽多好心人。但他那時只覺得自己幸運,就這樣邊打工邊跟着旁聽了一個多月,差不多把考試基本要點掌握了,本想一直聽到暑假結束,然而某次培訓結束後,教課的中年男老師趁他打掃廁所,在廁所裏堵住了他,鎖上了門。
他那時候已經很會自保了,知道機構裏沒人,沒有喊救命,裝出一副乖順的樣子,想哄老師帶自己出去,找機會逃跑。但這個方法不是每次都有效,他還是被急色亢奮的男人扒了褲子頂在了廁所隔間的門板上。
好在有驚無險,有個學生忘拿了東西回來,聽見廁所裏的嗚咽聲,撞破了這樁事。
他的人生總是很不幸,卻又總是在不幸中獲得幸運,仿佛老天吃飽了撐着,惡劣地逗他玩兒。
後來那老師被辭退了,但那個學生卻把事傳了出去,不知怎麽就傳到了他們學校,于是他又多了一個“在廁所和男人亂搞”的謠言。
從此他就沒再上過培訓機構,通常是一個人窩在冷清的家裏,跟着手機裏的電影,一遍遍重複臺詞來學習表演。
最笨的方法,花上最多的時間,也能達成最好的效果。
戴琳聽了極為郁悶,好好一張漂亮的臉扭出一個匪夷所思的表情:“才一個多月?你要氣死我啊,我花了這麽多錢費了這麽多精力才考個第二,你輕輕松松啥也沒付出就考第一,這世道太不公平了!”
安嘉月笑笑:“這世道向來不公平。”
若要一直記着這些不公平,還怎麽往前走?每個人都會被過去所纏繞,但他已經習慣不再理會他們了。
他扯回話題,“我們再過一遍這段吧,完了就去吃飯。”
他們倆低頭繼續看劇本,這時好巧不巧,來了個電話。
“不好意思,我爸打來的,我出去接一下。”他對戴琳晃了晃手機,戴琳擺手表示無妨。
安嘉月走出排練室,走到走廊盡頭,靠着敞開的窗戶。
窗外梧桐樹長得枝繁葉茂,青翠欲滴,炙熱的陽光斑駁落下,蟬鳴繞耳。不知不覺,已經是初夏了。
他手臂撐着窗臺,半邊身子探出去呼吸新鮮空氣,接通電話:“喂,爸,什麽事?”
安剛偉嗓門很大,把他吓了一跳,似乎在生氣,話語雜亂含糊,有些聽不清。
“你冷靜,慢點說,別着急。”
安剛偉情緒逐漸穩定,摒除罵人詞彙,大概說的是之前那筆工程尾款一直沒到賬,眼看快要到工人們的發薪日了,他今天特意跑到大包工頭那兒去讨債,結果被保安攔在了工地外邊,人都沒見着。
“難道尾款不打算給了?趕明兒我就到他們那裏拉橫幅去!鬧上新聞之後看他怎麽辦!”
安嘉月知道他爸脾氣剛直,勸道:“爸,你好好跟人家商量,別幹這種招人恨的事,結仇了怎麽辦?”
這些工地上五大三粗的男人大多沒接受過多少高等教育,一言不合打架鬥毆是常有的事,前兩年還發生過幾個農民工發生口角大打出手、結果一死三傷的命案。
他爸逼得太緊,恐怕會遭報複。
“可我手底下幾十號人都等着這筆工資過活呢,我總不能讓他們白幹吧?”安剛偉憤憤不平。
“你只是個小包工頭,你也沒拿到工資,替他們出頭幹什麽?要讨債也該拉上他們一起去,人多力量大,不要一個人扛下所有責任,讓人家把矛頭對準你。”安嘉月規勸,“爸,你要先保護好自己,再去考慮別人,知道嗎?”
安剛偉卻不聽:“人都是我招來的,他們信任我才跟着我幹,我怎麽能辜負他們?這事我得替他們解決。”
安嘉月沒辦法,他爸決定好的事,向來很難改變,他只能幫着想了些讨債的委婉措辭,盡量不讓他爸得罪人。
仁至義盡了。
自家的日子都沒多容易,管那麽多別人死活幹什麽,又不是濟世慈悲的救世主。
回到排練室,戴琳一個人在練臺詞。安嘉月想起什麽,心中一動,走過去,問:“戴琳,你上次說幫我留意暑假裏的廣告和短片,有看到合适的嗎?我最近家裏有事,很缺錢……”
戴琳一拍大腿:“哦!對!剛想跟你說,是有一個,不過不是廣告短片,是電影,周期比較長,暑假選角,明年開拍,要拍半年,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半年?那學校裏的課怎麽辦?”
“只能請假了,但這部電影值得,是萬納剛簽的一部大ip,上映了肯定爆。你要是能被選上,保證一飛沖天。”戴琳說得繪聲繪色,“我一個大舅在萬納企劃部,應該不會有假,過陣子估計就要開始海選招募男女主了,萬納這次打算用新人,順便簽進自己公司,補充新鮮血液。”
萬納的電影加簽約,這機會簡直千載難逢。安嘉月立即抱緊戴琳大腿:“好,我去試試,如果有什麽新消息,你能告訴我嗎?”
戴琳大方道:“沒問題,我也要去試試女主,正好一起。”
作者有話說:
戴琳的上課方式取材于本人同學的真實經歷hhh
(《美麗心靈》講一個孤僻的數學家在科研路上遇到挫折,情感缺乏,但最後通過自己頑強的毅力,戰勝了疾病,獲得了愛情。引用臺詞原句:每個人都會被過去所纏繞,但我已經習慣不再理會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