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阚聞蕭把面送進來之後便離開了。
簡修蘊坐到桌前,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來。
湯底濃郁,面條筋道,雞蛋煎的微焦,咬起來正好。
簡修蘊有些感慨,當年阚聞蕭就應該拜到百味園,來他手下真是埋沒孩子了。
一碗面吃完,簡修蘊的氣也消了七七八八。
第二天再見面,雖然簡修蘊還是覺得有些尴尬,但也沒有再像昨天一樣橫眉冷對。
阚聞蕭也知道了他的逆鱗,一路上沒再給他接濟過靈力。
但每次簡修蘊覺得自己快撐不住的時候,就能聽到阚聞蕭的聲音。
“師尊,我累了,不如我們休息一會兒吧。”
“師尊,我餓了,我們吃點東西吧。”
“……”
兩人就這樣心照不宣地走走停停,到了第三日,終于趕到了州洛山。
八大門派大都落在山上,州洛山就是衡岳派的所在地。
州洛山有天下第一山的美譽,倒不是因為它美,而是因為它高。
從山下到山上,共九千九百九十九級臺階。
每年他們門派收徒的第一個要求就是靠腿從山下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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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才能參加考試。
簡修蘊一直覺得他們這條規矩挺變态的,每次來都要慶幸一遍,幸虧當年把他撿回來的是須臾之間的掌門,而不是衡岳派的什麽人。
他和阚聞蕭禦劍到了衡岳派門口。
剛落地,便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诶,這不是簡長老嗎?今年須臾之間又是您來。”
簡修蘊轉頭,只見一個面容白淨,身材矮胖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
他天生一張笑臉,加上圓潤的面龐,很容易便讓人心生好感,正是山柳定府的掌門蔔山。
“須臾之間每年只派簡長老來不都成規矩了嗎?這有什麽好問的。”蔔山身邊的青衣男子接着說道。
他也是一副白淨面龐,與蔔山不同的是,他臉型狹長,五官立體,整個人瘦得厲害,再加上一身青色外衫,就像一根瘦長的竹竿。
他便是沽榆山莊的柳掌門,柳均。
之前須臾之間的老掌門在時,仙劍大會一直帶的是他,後來老掌門去世,雖然不是他繼任,但衡岳派等幾個大派的掌門對他都青眼有加,所以舉辦時邀請的都是他,後來便成了心照不宣的事情。
雖然知道這樣挺打喻韶之的臉的,但他本來就對喻韶之不服氣,所以每次都故意應了。
不過喻韶之從來也沒說過什麽。
“蔔掌門,柳掌門。”簡修蘊與他們打招呼。
兩人的視線落在了簡修蘊的身後,有些疑惑道:“這位是?”
簡修蘊将阚聞蕭拉到身前,介紹道:“我小徒弟。”
蔔山笑眯眯道:“還是第一次見呢,不愧是簡長老的徒弟,果然是玉樹臨風,一表人才,只是為什麽戴着面具啊?”
簡修蘊幹笑兩聲,胡扯道:“耍帥,現在的年輕人都喜歡顯得與衆不同一點。”
“原來如此。”蔔山點了點頭。
正當簡修蘊怕他們繼續問下去時,衡岳派的弟子走了進來,笑着說道:“各位掌門長老,請随我一起進去吧,掌門已在會客廳等候。”
“好。”簡修蘊說着,沖蔔山和柳均比了個請的手勢。
三人一起走了進去。
衡岳派的建築和門派一樣,大氣豪邁,看似粗犷,實則粗中有細。
四人随着小弟子踏進會客廳,裏面已經有了不少人,正圍坐在一起說話。
見他們來了,衆人紛紛望了過來,接着便是客氣的寒暄,“哈哈哈哈哈哈,你們三個終于到了。”
“就是,就差你們三個了。”
……
簡修蘊一看,其他門派的人果然已經到了,各派掌門加上帶着的徒弟,坐了滿滿一屋子。
說是仙劍大會,每年來的都是各派掌門和他門座下最得意的弟子,基本每年來的人都是一樣的,鮮有新面孔,其實更像是一個小小的社交圈。
所以阚聞蕭一出現,立刻便被注意到了。
“咦,簡長老今年帶了新徒弟呀。”
“确實,面生得很。”
簡修蘊幹脆把阚聞蕭拉過來,統一解釋道:“阚聞蕭,我小徒弟,之前因為他年紀太小,所以一直沒帶來過,今年帶他來長長見識。”
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大家随口問了幾句,也就過去了。
寒暄了幾句,簡修蘊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阚聞蕭則站在他的身後。
立刻有一杯茶放到了他的面前。
簡修蘊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頓時覺得身上的勞累消了一些。
“諸位掌門長老,大家遠道而來實在辛苦,郁某已命人在淩水閣備下酒菜,大家稍後可移步那裏。”
簡修蘊聞聲擡起頭來,望向坐在主位說話的那個男子。
只見他年紀輕輕卻一身黑衣,眸子狹長,鼻梁挺直,一張薄唇微微勾起,扯出一絲略帶邪氣的笑容。
看起來不似正派,但又偏偏是衡岳派的新掌門。
簡修蘊想起上一任掌門那個整天板着臉的老古董模樣,怎麽也想象不出,繼任的會是郁懷恩這樣的人。
其實他們都知道老掌門最中意的應該是寒舒塵。
可惜,年紀輕輕就不在了。
“好,多謝郁掌門的招待了。”柳均回道,語氣有些陰陽怪氣。
說完,便繼續轉頭和蔔山說話。
其他人有的敷衍地應了一聲,有的則繼續自顧自的聊天。
簡修蘊低頭又喝了一口茶,想着,若今日來的是喻韶之,怕得到的也是這種反應。
郁懷恩也不在意,輕笑了一聲,率先走了出去。
他不在,衆人瞬間更放松了。
“啧,哪來的毛頭小子。”
“我看比舒塵差遠了。”
“可惜了,老掌門和舒塵都走的那麽突然,便宜了這小子。”
“誰知道中間有沒有什麽蹊跷。”
……
簡修蘊默默地停了一會兒,有些煩了,起身向外走去。
蔔山見了,也起身跟了上來,“簡長老要去哪兒啊?”
“餓了,吃飯。”簡修蘊說的理所當然,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已經辟谷了這個事實。
蔔山挑了挑眉,笑眯眯擡手攔了一下,“去吃郁掌門的飯?”
簡修蘊回頭看了一下絲毫沒有起身跡象的各位,明白了他的意思。
簡修蘊覺得有些可笑,“郁懷恩的掌門之位已經襲了,這又不是不吃一頓飯就能改變的,實在看不慣不如提刀上門把他打出去,這是幹什麽?小孩子鬧別扭嗎?”
蔔山聞言,哈哈笑了兩聲,摸了摸自己的肚皮,笑道:“也是,還是簡長老通透。”
“那我便随簡長老一起去吧。”
說完,回頭對着跟在他身後的柳均問道:“柳兄,一起去嗎?”
柳均看了他一眼,擡步道:“走吧。”
三人一起向外走去。
蔔山看着一直默默跟在簡修蘊身後的徒弟,語氣中透着羨慕,“簡長老這徒弟真是乖巧得很,不像我們倆的那兩個野猴子,一到便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簡修蘊沒說話,敷衍地笑了笑。
阚聞蕭看起來是乖巧不假,但心狠起來也是真的。
上輩子可就是他這乖徒弟,把他折磨到求生不能,求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