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8章
簡修蘊換好侍衛所穿的錦雲服,又将自己的衣服鋪在地上暈倒的男子身上,這才起身,看向不遠處的黑色大門。
還未靠近,便已能感覺到裏面傳來的森森寒意。
不必問,這裏便應該是地牢了。
簡修蘊本來還在思考該怎麽進去?誰知沒多久便見一個侍衛捂着肚子向外走去,應該是要去恭房。
簡修蘊見狀,連忙跟在他身後,趁其不備将他打暈,然後換上了他的衣服。
然後用靈力暫時化成了他的模樣,再三确認沒有什麽破綻之後,這才匆匆向門口走去。
一同守門的侍衛是個壯漢,一看見他,就罵道:“你小子咋去了這麽久?還以為你掉進去了。”
簡修蘊低頭揉了揉肚子,有氣無力道:“實在不太舒服。”
壯漢見他面色蒼白,不似假裝,也放緩了語氣,關切道:“這麽難受?要不你進去歇會兒,這鳥天,應該也沒人來巡查。”
簡修蘊求之不得,忙擠出一個笑來,弓着身道:“謝了!”
“客氣啥,你去吧,我在這兒看着。”壯漢說着,拍着他的肩,把他送了進去。
簡修蘊在門口處的凳子上坐下,待壯漢出去之後,這才起身,向裏走去。
裏面是一條長廊,兩側是一個個用鐵門分開的房間。
房間裏幾乎塞滿了人。
有的一身破爛躺在地上,有的被吊在梁上,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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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關的都是什麽人自不必說,因此簡修蘊一直半低着頭,生怕被人認出。
畢竟他現在連靈力都是借的,不可能将他們全部救出。
一路上,簡修蘊确實看到了幾個認識的,但卻一直沒有見到林廖庭他們。
愈往裏,溫度愈低,光線也愈加昏暗。
簡修蘊不禁有些着急起來。
距離他出來,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時辰,阚聞蕭随時都有可能會發現他不在。
眼見已經到了盡頭,還是沒見林廖庭,簡修蘊正準備長舒一口氣,餘光卻瞥見了一道人影。
那人被倒吊在梁上,身上的紫色衣袍已經快辨認不出本來的顏色,破破爛爛,還沾着污髒的血跡。
長發散亂地垂在地上,露出髒兮兮的臉。
簡修蘊愣了一瞬,随即立刻大步跑了過去,雙手攀着冰涼的鐵門,寒意順着肌膚滲進身體。
他顫抖着盯着裏面的人,那人似有所感,緊閉着的雙眼緩緩睜開,望了他許久,才反應過來一般,開始掙紮起來,啞着聲喊他,“師尊。”
“廖庭。”簡修蘊幾乎說不出話來,他摸出剛剛從侍衛身上發現的鑰匙,顫抖着手一把把開始試。
很快,牢門便被打開,簡修蘊沖了進去,拿起地上破碎的瓦片,将繩子割斷,将他放了下來。
“廖庭。”簡修蘊壓低了聲叫他,帶着顫音。
簡修蘊伸出手想扶他起來,誰知還未碰到,便被他躲開,然後手腳并用地向後退了兩步,低下頭抱緊了自己,縮成一團,“別碰我,師尊,髒,你別碰。”
簡修蘊心中大恸,只覺得喉間一陣腥意,竟說不出話來。
遠處有聲音傳來,簡修蘊知道不能再耽誤下去,站起身來。
環視四周,他看到了地上鋪着的,被用來當床的幹草,想了一下,然後掏出火折子,将其點燃。
幹草易燃,因此火勢蔓延得很快,簡修蘊跑出去,将近處的幾個牢門全部打開,裏面的犯人立刻一湧而出。
簡修蘊走進去,将裏面的幹草紛紛點燃。
火勢很快便猛烈了起來。
簡修蘊一邊高喊走水了,一邊反身将林廖庭帶了出來。
林廖庭對他的觸碰依舊抗拒,但被吊了太久,根本沒力氣,只能被簡修蘊扶着向外走去。
火勢兇猛,被放出去的犯人四散,仍被鎖着的人驚慌失措,尖叫一片,地牢內很快便亂了起來。
簡修蘊便趁亂帶着林廖庭快速向外逃去。
遇到侍衛,便讓林廖庭裝作昏迷的模樣,解釋說這個犯人的房間走水,他又暈了過去,只能先把他送出去,畢竟尊主很重視他的死活。
因為一片混亂,也沒人細究,簡修蘊這一路還算順利。
林廖庭的傷很重,簡修蘊低頭時能偶爾看到地上散落的血跡。
但林廖庭卻一聲未吭,只是沉默地和他一起走着。
簡修蘊心裏難受,卻也知不能再表露出來刺激到他,因此只是沉默地帶着他逃跑,偶爾安撫幾句,“到了,我們馬上就要出去了,堅持住……”
終于,簡修蘊看到了大門。
不知是不是因為侍衛都進去救火的緣故,大門沒關,門口處也沒有人。
有光照了進來,鋪滿面前的石板路。
“要出來了。”簡修蘊轉頭沖林廖庭說道,然後帶着他,大步跨了出去。
外面的雪依舊未停,洋洋灑灑,鋪滿了大地,天地的界限幾乎隐沒,不見一點痕跡。
然而下一秒,這片雪白上突然出現了一個黑點,就像宣紙上不小心沾染的墨跡。
簡修蘊望着那道越來越近的身影,停下了腳步。
雙腳重重踩在雪上,雪痛苦地呼喊着救命。
然而無人知曉。
阚聞蕭踏雪而來,沒有帶傘,身上卻沒有沾染半分濕意,只是面色比雪還冰冷。
他在簡修蘊面前站定,聲音清冷,聽不出情緒,“師尊,你要帶他去哪裏?”
簡修蘊被阚聞蕭扣着手腕,大步向寝殿的方向走去。
簡修蘊在他身後拼命掙紮,然而阚聞蕭的手臂如同鐵箍,紋絲不動。
“你放開我!阚聞蕭,你放開我!”簡修蘊怒極。
阚聞蕭恍若未聞,一直進到寝殿內,才松開了他。
簡修蘊一擺脫束縛,便立刻向後退去,離他遠了一些,随即想到了林廖庭,又向前幾步,逼至他身前,問道:“你讓人把他帶到哪去了?他受傷了,能不能先讓人給他治治,這樣下去他會死的!”
阚聞蕭靜靜地望着他,眼中似蘊着風暴,“死了又如何?”
簡修蘊看着他漠然的樣子,手扶着桌沿,指甲狠狠陷了進去,痛心疾首道:“阚聞蕭,再怎麽說他也是你師兄,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阚聞蕭仿佛聽到了什麽笑話,笑着逼近。
笑聲漸落,眼中的神色逐漸狠戾,他望着簡修蘊的眼,一字一頓道:“師尊,你為何會覺得不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