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殘頁二十五>>>紅蜻蜓

牽着自己的是一個白淨修長握起來令人特別踏實的手掌,與自己冰冷的手不同,那只緊緊握住自己的手心內傳遞而來的溫度讓她感到不适,太過溫暖了,像夢一樣。

迦南仰起頭看着這個手的主人的背影,那是一個寬闊挺拔的背影,僅僅只是這樣仰望着,就讓她能夠感覺到一股值得依靠的錯覺。

這個人好熟悉,簡直就像是……

一幕幕畫面在迦南的腦海中流淌而過,迦南想了起來。

這是她被沢田綱吉第一次帶回彭格列的時候。

男人牽着她的手慢慢的走過無人的走廊,然後打開一扇門。

牽着她走進房間,男人忽然轉過身,在她的面前蹲下,那雙褐色的眸子裏盛着滿滿的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的長發,看到她警惕的模樣,沢田綱吉笑了。

“這裏是彭格列,你今後的家。”

年幼的迦南被他的笑容閃的有些晃神,滿眼迷茫的看着他。

長期被關在囚牢裏的迦南當時身體并不好,身為沢田綱吉的影子,她不能被別人發現,所以一連好幾天都是沢田綱吉不假人手親自照顧她。

對于身處于陌生環境中的迦南來說,他是唯一可以依賴的人。

白天沢田綱吉會準備好食物,然後出去工作,到了夜晚會來看看她。

這天沢田綱吉回來的很晚,迦南光着腳站在門口的地毯上,眼中帶着焦急。她想他或許就這麽就抛下她了,畢竟這樣的她對于他來說只是一個累贅而已。

但是,他回來了。

一身西裝筆挺的沢田綱吉風塵仆仆的出現在了走廊的盡頭,然後看見了她。

“迦南!怎麽光着腳站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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沢田綱吉眉頭一蹙,語氣加重,似乎有股訓斥的意味。只見他加快腳下的步伐朝她走來,然後一把将站在地上的她抱起來,安放在床上。

迦南像個犯錯了的孩子,低着頭,腦中不停回蕩着沢田綱吉剛才放重的語氣。

“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兇你的。”

似乎發現了迦南的低落,沢田綱吉拍了拍迦南的頭,然後從荷包中掏出了一個小小的東西,“我給你帶了一個小東西哦,偶然發現的時候,就覺得很像你。”

“像我?”

迦南看了一眼沢田綱吉掌心中的東西,眼中滿是疑惑。

那是一個刺猬狀銀制工藝品,刺猬背上的刺根根分明的梳起來,肚子上鑲嵌着一刻血紅的寶石。刺猬大概只有拇指指甲蓋那麽大,被一根五厘米左右的繩子穿起來。

“是啊,不覺得很像你麽。”

沢田綱吉回憶着自己看到這個東西時,第一時刻腦海中閃過的想法。

“小小的,刺刺的,冷冷的,卻很漂亮!”

“……”

“怎麽樣?喜歡麽?”

沢田綱吉看着迦南,眼中流露出一股期待的光,像是一只金毛大犬蹲在主人面前搖晃着尾巴祈求獎勵一樣,讓迦南不由臉色更僵。

迦南嘴角抽了抽,她不知道沢田綱吉這是在誇獎她還是在諷刺她。

迦南哼的一聲別過頭不去理沢田綱吉——她就是個子這麽矮,不懂做人圓滑,全身敵意冰冷冷的,唯一只有一個花瓶一樣的皮相,真是抱歉啊!

沢田綱吉看着迦南眨眨眼,“不喜歡麽?真可惜,那我去退掉好了。”

說着就準備把這個小刺猬重新放回荷包中,迦南以為他真的要去退掉,趕快伸手搶過來。

沢田綱吉腹黑氣場全開,得意的笑了,看着迦南的眼中明晃晃的寫着——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拍拍迦南的頭,沢田綱吉幫迦南蓋好被子,“好啦,快點睡吧!”

迦南哪裏睡得着,她直勾勾的盯着沢田綱吉的臉。

坐在床沿的沢田綱吉揉了揉她的腦袋,“睡不着麽?真是沒辦法,我就唱首歌給你聽吧。”

沢田綱吉想起了以前媽媽給自己唱的那首叫做紅蜻蜓的童謠,不禁嘴角流露出懷念的微笑。他閉上眼睛,一邊回憶着曲調,一邊開口唱道。

“拿起小籃來到山上,來到桑田裏,采到桑果放進小籃,難道是夢影?晚霞中的紅蜻蜓,你在哪裏喲,停歇在那竹竿尖上,是那紅蜻蜓……”

迦南聽不懂他唱的是什麽,他跑調的歌聲回蕩在房間裏,顯得異常溫柔。月光從窗外流瀉進來,灑落在沢田綱吉的身上。迦南就那麽定定的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沢田綱吉發現他一直盯着他的視線,溫柔的笑道,“要閉上眼睛哦。”

迦南像是聽不懂他的話一樣,依舊一眨不眨的睜着大眼睛看着他。忽然,她眉頭不由自主的一點點蹙了起來,眼中閃爍着不明的光彩。

沢田綱吉被這反映給吓到了,“怎麽了?”

迦南緊蹙着眉語氣悶悶的說道,“感覺奇怪……”

“哪裏不舒服麽?”

“眼睛……有種奇怪的感覺……”

沢田綱吉緊張的俯□湊近迦南,仔細觀察着迦南的眼睛,心底緊張是帶她出去找醫生,還是直接叫彭格列的醫生過來。

“怎麽樣的不舒服?”

迦南眼前似乎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喉嚨開始發緊,有種哽咽的感覺。

“熱熱的,灼灼的,有點……痛。”

話還未說完,一滴晶瑩的液體就從眼角滑落下來。迦南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

沢田綱吉愣住了,他盯着迦南眼角的淚痕眨眨眼,低頭無奈的嘆了口氣,低下頭無聲的笑了。揉了揉她的頭發,然後伸手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淚痕,擡手覆蓋在她的眼睛上。

“別哭。”

哭……?那是什麽?她哭了麽?

感受到沢田綱吉手心傳出的溫度,迦南感覺那股溫度順着她的神經傳到了四肢百骸,讓她不由的感覺什麽東西開始一點點占據她的胸腔,一股倦意湧上大腦。

“歌……”

迦南沙啞的聲音下了沢田綱吉一跳,沢田綱吉忽然反應過來迦南好像是想讓他繼續唱歌,他面色泛紅有些尴尬的食指撓撓臉頰,“哎呀,我真的沒有什麽唱歌的天賦……”

迦南打斷他的話,再次喃喃道,“歌……”

沢田綱吉百般無奈的又嘆了口氣。

“那這回一定要睡着哦。”

迦南沒有回答,沢田綱吉就當她默認了,然後又唱起了那首走調的歌曲。

當迦南在沢田綱吉走調的歌聲中一點點睡着後,沢田綱吉停下了歌聲。

替她将搭在額頭上的亂發撥到一邊,沢田綱吉不由松了口氣——終于睡着了。起身準備離去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衣擺被迦南攥在手裏。

沢田綱吉輕輕扯了扯自己的衣擺,發現迦南攥得很緊,又不想把好不容易哄睡覺的迦南吵醒,沢田綱吉只好又坐回了床邊,呆呆的擡頭望天花板。

攥着沢田綱吉衣服的小手緊了緊,躺在床上的迦南原本緊蹙的眉頭舒展開來。

這次才真正的陷入了沉睡中。

難道是夢影?

晚霞中的紅蜻蜓,你在哪裏喲,

停歇在那竹竿尖上,是那紅蜻蜓……

紅蜻蜓……

再次睜開眼,迦南看到了自己熟悉的房間。

愣了半天迦南才反應過來,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夢而已。

身上的傷口已經被包紮起來,血漬被洗幹淨了,衣服也已經換過了。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與消毒水的味道,迦南有些厭惡的蹙起眉,想起身去打開窗戶透透氣。

她試圖撐起身體,肌肉的牽扯引起身體的極度抗議,幾乎讓她尖叫的疼痛使得她被迫重新摔回了床上,喉嚨裏發出痛苦的嗚咽。

看了看床頭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才過去四五個小時。

屜川京子怎麽樣了?沢田綱吉又怎麽樣了?這些她都無從知曉,身體上的負擔更是讓她沒辦法親自去确認。

而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被推開了,進來的是面色陰沉的亞莉克希亞。

“你就這麽不顧自己麽?”

亞莉克希亞不喜歡沢田綱吉,每次一想到沢田綱吉她就會無法控制的煩躁起來。

她快步走到迦南的床前,緊盯迦南的眼睛,仿佛要在裏面看出個什麽來。但是她做不到,隐藏自己的情緒早就成為了迦南的習慣,那是她的保護色。

迦南眼中不帶任何溫度的看着暴躁的亞莉克希亞,只是那麽淡淡的看着。

在亞莉克希亞無法忍受這種壓抑的氣氛,又準備開口說什麽之前,迦南嘲諷的一笑。

“怎麽,看你這樣子像是在擔心我一樣。”

“什麽叫像,我本來就是在擔心你!”

亞莉克希亞被迦南這樣子給刺激到了,她讨厭迦南這樣子,她不希望自己的真心被迦南所質疑,那不是她願意看到的。

“真好笑,你為我做了什麽?”

“為我不停找麻煩,讓無辜的人做我的替代品,這就是你口中的擔心?”

“我才沒——”亞莉克希亞像是要吼出來什麽,但是看到迦南的表情後,賭氣似的立刻改了口,“那個女人管她去死好了!她根本不值得你傻傻跑去救!”

“亞莉克希亞你夠了!”

迦南這是這麽大吼一聲,就仿佛耗盡了全身的力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她側着身體,緊抓着床單,幾乎窒息的感覺讓她眼眶泛紅。她聽見自己顫抖着發出乞求的聲音。

“求你了……亞莉克希亞。”

“不要再這麽做了。”

亞莉克希亞面色微微發白,這樣的迦南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她眼中的迦南,是驕傲的,是固執的。但只有在面對沢田綱吉的問題時,她會放下一切,就像現在一樣,卑微的如同一粒塵土。

亞莉克希亞感覺自己的心尖都開始顫抖起來,仿佛一根針沿着心髒的肌理游竄,尖銳的痛。

她忍着這種異樣的感覺,深吸一口氣,語氣盡量顯得平常不過。

“迦南,你該知道,你最想得到的人,其實是你最應該離開的人。”

迦南擡起頭,毫不示弱的與她對視。

“同樣的話,我原封不動的還給你。”

“你——”

亞莉克希亞簡直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會是從迦南口中說出來的,氣憤的同時,又感到驚愕。亞莉克希亞沉默地看着迦南。許久,她嘆了口氣。

“那件事,我會解決好的。”

說完,便甩袖而去。

亞莉克希亞離去後,她的随從塞西爾卻沒有立刻跟着離開。

塞西爾那雙空洞洞的眼睛直直的盯着迦南,她看不出他想要表達什麽,但隐隐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如果亞莉克希亞做了某件事,即便被揭穿了,她也絕不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看來你似乎并不是那麽不明事理。”

塞西爾看出了迦南眼中矛盾掙紮,他那張完全不似凡人的精致面龐露出一個惑人的笑容。

“我希望您能主動去道歉。”

“您應該最清楚不過,這個世界上,無條件對您付出的人究竟是誰。”

說完,禮貌的對迦南躬了躬身,便也轉身離去。

迦南仰躺在床上,緊緊閉起眼睛,手臂搭在額頭上無聲地嘆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留言一瞬間就雞血了,吾輩非常開心,吃飽了精神糧食碼子臀部不酸眼睛不花了!趕快放270出來治愈治愈。終于進入新的一卷了撒花~大家要多多留言疼愛我喲=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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