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自康熙轉醒,行宮裏便一日日安定下來,皇後忙着趕人回宮給太皇太後與太後報信,千叮咛萬囑咐:“記着,先将皇上已經醒來,無甚大礙的事兒說給老祖宗,才許将前頭事與皇上的傷勢緩緩說給老祖宗,老祖宗年紀大了,是受不得驚擾的。”

蓋因康熙的傷勢一時半刻不能輕易挪動,只怕還需要在行宮裏養上一段時間,太皇太後是萬萬瞞不得的。

內監滿口答應着,快馬加鞭回宮,又快馬加鞭地回來,大包小包,有太皇太後命太醫院拉來的大車藥材和太醫,還有太後給康熙備的裘衣,另有各宮份例內的冬衣,繡院一做好,就被送往行宮來了。

娜仁這也收到不少東西,有留守宮中的福寬與竹笑打點的三四個大包袱,一應冬衣、日用器具、慣常吃食俱全,瓊枝仔細翻着,笑了:“果然不愧她們兩個細心。”

烏嬷嬷也點點頭,“不錯,就知道留她們兩個在宮裏定然沒差池。”又道:“福寬的月例,如今還是從慈寧宮領吧?”

瓊枝無奈道:“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兒,咱們娘娘規矩上應有六名宮女服侍,福寬可不就是超出去的那一份了。”

“這日子啊,越過還不如從前呢。”烏嬷嬷感慨,娜仁在旁把眼觑她,笑了,“嬷嬷這話說的,如今的份例與從前不也大不一樣了?”

随着衣裳過來的還有宮中發放本月份例,十錠銀子把兩個錦囊塞得鼓鼓囊囊的,還有一包包小份的,福寬做事心細,每一小包上都縫着箋子,上寫着各人的名姓、份例銀數。

瓊枝拿戥子來一一稱量過,散發下去,又将娜仁的月例收起,留下那兩大氈包冬衣,一件件取出在娜仁身上比量着,烏嬷嬷在旁瞧着,不時點評一二。

豈蕙守在旁邊,将瓊枝看過的衣裳一件件動作利落地疊起,星璇在炕邊支起一個小爐子,架上小銀铫子,倒牛奶慢慢地煮,娜仁還不放心地叮囑着:“撥小火慢慢地煮,要出奶皮子的,仔細着。”

星璇應了一聲,李氏從外頭款款進來便見到她對星璇殷殷叮囑,便笑道:“慧妃娘娘安。您好興致啊,這奶香味透出來,屋子裏頭都是甜香的。”

“可不是我有興致,皇上前兒說要吃糖蒸酥酪,因他傷還沒好,酥酪裏又有酒氣,不敢給做。這奶熬出奶皮子,對上蛋清白糖,做一味小點心。”娜仁笑吟吟道:“李妹妹快進來坐,怎麽有興致過來走走?外頭好冷的天。”

她打量李氏兩眼,眼中盈滿了驚豔。

李氏的衣着素淨,不過宮中尋常款式,鴉青的顏色壓住她眉宇間生來天成的三分風流媚态,只是低眉淺笑間,顏色不改。

前梳的雲鬟傾髻已改為宮中女子常梳的盤辮,發間只斜插一支絹花,初次以外無甚首飾,打扮的并不十分出挑。

但她本生得容顏姣好,此時眉眼盈盈含笑,又是一種風情,足下踩着花盆底自殿外舉步款款入內,行走間婀娜風流,別有一段風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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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滿臉驚豔卻毫無敵意純粹欣賞的樣子,李氏微微一怔,又迅速微笑道:“因在殿裏悶得久了,故出來走走。本想叫張姐姐一道來看慧妃娘娘,但張姐姐說身上不大舒坦,故只我一個人來了。慧妃姐姐在皇上的吃食上好精心,這點心從前妾身可是聞所未聞。”

“你若喜歡,等會兒也給你留一碗。”娜仁見美人主動示好,心都化了,擺擺手,忙命豆蔻:“奉茶來,不知妹妹喜歡喝什麽,我這兒有些今年的大紅袍,讓人沏來嘗嘗?”又道:“若是不喜飲茶,就讓人兌牛乳茶來,還有花果香栾蜜,随妹妹選。我這別的不多,吃食可多。”

李氏見她如此,低着頭,有些赧然地道:“娘娘這話說得,妾身倒是喜歡飲茶,可別的也想嘗嘗了。都說魚與熊掌不可得兼,可是妾身貪心了。”

娜仁笑道:“那就常過來,讓你都嘗嘗。”

未果片刻,豆蔻用小茶盤捧着奉上一只官窯折枝梅花紋白瓷茶蓋碗來,又有桌上一攢盒五樣茶點果子,李氏一一嘗了,都十分喜歡,笑容仍然溫雅含蓄,話卻漸漸多了起來,二人十分投契。

直到雙皮奶好了,娜仁命人裝好一份往康熙寝殿送去,李氏方道:“慧妃姐姐不親自去送?倒是妹妹耽誤你了。”

“慧妃姐姐好拗口,我名喚娜仁,你若不介意,喚我娜仁姐姐也好。”一想到要被大美人叫姐姐,娜仁就微微有些害羞,又心中狂喜,十分期待。

李氏卻笑道:“從前不知,只胡亂叫了,我今年十六,二月十二的生日,不知姐姐哪日的?”

“我虛長你幾歲,七月十五的生日。”娜仁眼睛更亮,對李氏道:“怪道我一見妹妹便覺着清新脫俗驚為天人,原來妹妹與花神同日生,自然不同常人。”

烏嬷嬷在旁簡直是沒眼看,以袖掩面微微側頭,瓊枝走進來在她耳邊低語兩句,烏嬷嬷如蒙大赦,匆匆出去。

娜仁渾然不覺,滿頭霧水地看看烏嬷嬷,又看了瓊枝一眼。

瓊枝笑道:“皇後娘娘身邊的蘭嬷嬷來,送了兩匹絹緞輕絨,奴才自己招待怕不尊重,故請烏嬷嬷出去。”

娜仁忙道:“蘭嬷嬷來了?也不請進來喝碗茶。”

“晨起您讓煮上的驅寒用桂花姜米茶,已斟了一碗與蘭嬷嬷,蘭嬷嬷道很好,知道李主兒在您這裏頭說話,便說不進來叨擾您。”瓊枝道,娜仁便道:“那把新打的小锞子拿給蘭嬷嬷,跟她來的有幾個?也賞下去。”

瓊枝笑應了。

“讓妹妹見笑了,想來這些往來瑣事,是不好污了仙女兒的耳的。”娜仁笑吟吟道:“方才你是說我給皇上送雙皮奶?可不必了,他如今雖帶着傷,課業也沒停,我可不耐煩去聽那些大儒唠唠叨叨。”

不知是不是娜仁的錯覺,她只覺得李氏的眼睛好像唰地一下就亮了,好像盛了星星一般,不過很快她便收斂神情,仍舊溫溫柔柔地,只抿嘴兒輕笑道:“姐姐這話說得好俏皮,大儒所學聖人之言,能講給皇上聽的自然是最有道理的,不過你我小婦人,心就不在那上面了。”

她笑道:“我閨名清梨,因裏帶着個‘梨’字,梨花的梨,在家時爹娘喚我‘阿梨’,姐姐若不嫌棄,這樣喚我也就是了。”

“阿梨?”娜仁笑吟吟對她道:“果然這樣美的名字,才配得上這瀛洲玉雨般的美人兒。”

李清梨臉頰泛紅,微微側頭,羞道:“姐姐快別誇了。”

就這樣,娜仁與清梨的友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升溫。

烏嬷嬷對此還有些疑慮,私底下與瓊枝嘀咕:“你說咱們主兒,怎麽就以貌取人,對李小主那樣喜歡呢?”

“可未必是以貌取人。”瓊枝彼時正量奪着皇後送來的一匹銀紅輕絨,預備給娜仁冬日常素搭在身上的一條雲錦被裁出個被套來,烏嬷嬷替她打理着棉線,随口道:“我這眼神可不比從前了,做起繡活來針腳也不密,還是你們年輕好。”

瓊枝聞言微微一笑,繼續道:“您對主兒是關心則亂,其實主兒從小到大,看人哪有一次錯眼的?她厭煩的,定不是什麽好人,主兒所喜歡的,卻未必是壞人。李小主生得好,性子又和主兒的脾氣,難得興趣愛好還有相近之處,多來往也是有的。且不說李小主當真如何,若真是個口蜜腹劍的,咱們主兒也不會與她這樣親近。”

烏嬷嬷稍有些被她說服,也感慨着嘆道:“也罷了,左右主兒也大了,我操這麽多的心又有什麽用呢?”

瓊枝笑道:“您這話說得可沒道理,主兒可樂得您對她用心。”

“都多大人了,還愛嬌呢。”烏嬷嬷眉開眼笑的,口中說的是嗔怪,其實一眼看了就知道她的開心。

瓊枝強忍笑意,手下快速在柔軟的料子上留下印痕,然後開始裁剪。

佛拉娜對娜仁與清梨的友誼建立感到十分的詫異,那日來喝茶時道:“那李氏的身段相貌,定非等閑,現在上上下下打皇後開始對她都忌憚極了,怎麽你還與她好上了?”

“她性子本也不錯,生得又好,我與她交好也不是什麽奇事。”娜仁輕笑着道。

佛拉娜不大優雅地橫她一眼,嗔道:“我看‘生得又好’才是緊要的。”

娜仁笑眯眯點頭,全然不帶羞澀:“果然知我者佛拉娜也。”

唉。

佛拉娜聞言輕輕一嘆,再看一樣恭敬垂手立在炕邊,眉目含笑,全然看不出半分變化的瓊枝,心道:這一窩主仆啊!

“你可讓我怎麽是好呢。”佛拉娜搖搖頭,鬓邊的绫堆宮花輕晃,米粒大小的珍珠串的花芯兒透出淡淡的玲珑清雅,并不過分奢華,很襯她小家碧玉般的溫柔容顏。

娜仁手拄着下巴看她,臉上的笑讓人看着就覺得暖洋洋的,道:“常言道:燈下看美人兒——”

“快打住吧!”佛拉娜輕輕一推她,也沒多大力氣,口吻中也沒有多少的責怪,更像是嬌嗔一句。

康熙的傷勢看着唬人,卻不險,加上他正是恢複得快的年紀,又有太醫們使出渾身解數,他那傷勢好得極快,只是因傷重,內裏不好養,如今還在床上躺着。

京中如何不知,左右南苑這邊還算清靜,想來宮中有太皇太後坐鎮,并不會出什麽亂子。

轉眼十月已快過了,烏嬷嬷張羅着把殿裏重重寝枕迎手靠背的墊子套都換成薄絨的,又換了厚厚的棉被,宮裏送來的冬衣一早熨洗妥帖,就等天兒一冷,便把娜仁層層裹住,免受寒風侵襲。

許是老天爺也知道能下雨的天不多了,大雨一場一場,趕趟一樣地下,三四日下了五六場雨,場場帶着黑雲壓城之勢,偶還帶着些指頭大的冰雹子,冷得吓人。

娜仁後半夜聽外頭狂風呼嘯,又仿佛有什麽東西打在屋檐房頂上的聲,便知道這又是下雹子了。

寒氣從腳底往上湧,她不由攬了攬身上杏紅綿紗被,就着躺着的姿勢吐息着,身上漸漸有了些暖意。

忽然有人把松綠雙繡草蟲花卉的床帳子一掀,有個暖洋洋的東西從被窩外被塞到她腳底,娜仁不用想就知道是瓊枝,迷迷糊糊地裹着被子往旁邊拱了拱,手伸出被窩拍了拍身邊的位置:“榻上冷,上來睡。”

依稀有人給她掖了掖被子,半夢半醒間,對那些細微的動靜就極為敏感,娜仁只聽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沒一會兒,瓊枝貼在她耳邊道:“快睡吧,三更了,還能再眯一會兒。外頭下雹子了,殿裏才冷,明兒把這床帳子也換了薄絨的,便暖和了。”

娜仁哼哼哈哈地答應着,裹着被子又往瓊枝那邊蹭了蹭,腦袋在褥子上拱了兩下,睡過去了。她打小就這壞毛病,夏天不喜歡有人守夜,到了冬天身邊有人就睡得安穩,瓊枝都習慣了,沒一會兒聽她呼吸勻稱了,才放下了心,無聲輕笑着搖頭。

第二日一早起來,出了被窩便覺涼意撲身襲來,烏嬷嬷快手快腳将一件銀鼠褂襕披在她身上,豈蕙先點了一盞濃濃熱熱的香煎陳皮桂姜蜜棗茶來,烏嬷嬷盯着她飲盡了,方嘀咕道:“這南苑好幾年沒住人了,往年也少有在這過冬的,前兒一早我囑人去看,地龍的煙道都塌了,也不像宮裏還有個炕床。這北邊冬天這樣冷,只靠那幾個火盆子能做什麽?”

“嬷嬷,皇上也快能走動了,屆時咱們自然就回宮了,在這也沒幾日好住的,且忍耐忍耐。”娜仁笑道:“我這裏還無妨,到底我年輕體健,倒是嬷嬷您,萬萬在屋裏添個炭盆,被着了涼,也要記着留個窗縫透氣,不然炭氣熏人也不好。”

烏嬷嬷點着頭,眼角眉梢都是熨帖:“好好好,老奴記住了。您快坐下,今兒皇後不在皇上跟前侍疾,您好歹得去點個卯不是?”

“您這話說的,倒真像應付交差了。”娜仁忍着笑在妝臺前坐下,由豆蔻手腳利落地在她腦後梳了個盤辮,又簪上一支貓眼蜻蜓掩鬓簪,七挂米珠串的薄金流蘇垂在鬓邊,首飾雖然簡單,卻絕不樸素。

襯衣氅衣層層疊疊的,氅衣之外又添了一件灰鼠緊身,水綠緞面上繡着玉蘭栀子等素雅花卉,灰鼠毛滾邊,領口一圈絨毛簇着白皙的頸子,壓襟一串南紅瑪瑙珠,珠子上都用赤金薄薄包了一層,镂空錾着蓮花紋,濃豔壓着淡雅,搭配相宜,愈發襯得氣質沉靜如水、端華出挑。

“可真是人模人樣的。”大塊黃銅磨出的等身鏡前,娜仁美滋滋地欣賞自己的美麗打扮一番,傲然地擡起了下巴。

“咳咳咳——”捧着點心盒子進來的星璇聽到她這話嗆得一串咳嗽,瓊枝也滿是嗔怪地拍了拍她:“您可仔細着吧!”

皇後殿比之別處倒也沒多出什麽大氣恢宏來,只是殿中比別處闊朗些,格局留出了嫔妃請安起坐之處,這也是當年太後還是皇後時陪先帝臨南苑的居所。

不過因為某些歷史遺留問題,皇後殿離皇帝的寝殿略遠,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倒是苦了皇後,她等閑不愛開口做那些‘出格’的事兒,一直住在這一處宮殿中,每每為康熙侍疾,兩處奔波,很是心累。

今兒康熙召了兩位大儒講學,皇後空出來,才有心思好生見一見她這一群異父異母的姐妹們。

“前兒過了大雪,轉眼已是仲冬,諸位妹妹要多加仔細自己的身子,別受了風寒。皇莊上送來些朱橘蜜柚等時令水果,本宮都命人裝好了,稍後諸位妹妹自帶回去吧,多吃些果子,養肌膚。”皇後在羅漢床上款款落座,笑道。

娜仁與昭妃分據她下首一左一右,聞皇後所言,笑道:“果子也尋常,不過皇莊上的芋頭味比別處都好,無論蒸煮或是制點心,都是難得的。”

“慧妃在吃上有講究,你說的定然差不了。”皇後一揚臉,“九兒,記住了嗎?回頭吩咐膳房預備,本宮也嘗嘗。”

九兒笑盈盈一欠身,答應着。

納喇氏是個性情随和之人,與皇後相處不錯,此時也不算拘束,笑道:“昨兒夜裏好大一場雹子,驚得我後半夜都沒怎麽睡,好在一早兒停了,不然連來見娘娘都是難的。”

皇後聞言嘆道:“可不是嗎,好在這個時節,地裏的莊稼都收成了,百姓在家裏貓冬,也不怕這雹子。”

“天災傷人和,莊稼雖是緊要,更怕壓塌了房屋,乃至災情。”昭妃素來寡言,今兒倒是難得開口,一語中的,娜仁不由擡頭看她,見她端坐在紫檀交椅上,眉眼之間仍然淡淡的,卻難得透出幾分悲天憫人來。

她此言一出,殿內一時岑寂。還是娜仁開口打破場面,“那也不是咱們現在應該考慮的,若真出了災情,咱們自然是能盡一份心就盡一份心,但此時還沒有消息傳出來,擔心是有的,若是擔心過度,豈不是杞人憂天了?”

昭妃微微一怔,複輕笑着點頭:“此言有理。”

氣氛漸漸和緩過來,皇後笑道:“前兒與皇上說,這眼看要冬至了,若是在南苑行宮裏過,又是個什麽章程。可皇上說,太醫這幾日均回他傷勢養得不錯,若是不出意外,五七日內咱們便可回宮了。這天兒冷了,南苑裏的日子到底難熬。”

“那可是好事兒,天兒冷了,老祖宗按年有一場病,在南苑裏待着,我也安不下心,倒是回去的好。”娜仁微微松了口氣,皇後又道:“宮裏來人報的,老祖宗身子倒仍康健,只奇绶阿哥……唉,到底咱們不在宮裏,有些事兒只聽人傳,不能眼見,不過聽來人說,太醫回怕是過不了冬月了。”

娜仁搖頭嘆道:“太福晉不知又要怎麽傷心呢。”

“這個天兒,說這些話,平白讓人心灰。”李氏四下裏看看,笑着開口:“今兒怎麽不見月知在娘娘跟前服侍?添炭的那個小宮女兒倒是眼生。”

皇後一笑,道:“你們還不知道呢吧,前兒月知去禦前侍奉了,如今在皇上寝殿裏專管侍奉皇上湯藥,我這一個是行宮裏本來侍奉的,我見她性子好、做事幹脆,便提拔上來,頂了月知的缺。”

這話一出,殿內衆人心思各異,娜仁心中感慨:最難消受美人恩吶,不過如果給她是康熙,她也一定笑納,決不抱怨。

不過看着皇後談笑風生毫無別扭的樣子,她心中百感交集,最後只道:“倒是皇上有福了。”

佛拉娜就在她身邊坐,此時神情微微愣怔,透出幾分寂寥來,好一會兒才笑道:“想來是咱們這兒又要添姐姐妹妹的了。”

見她魂不守舍的模樣,皇後神情略為複雜,搖搖頭,輕笑着道:“還沒準兒呢,怎麽也得回了宮再說吧。如今她在禦前,因是我見她做事細致妥帖,才放心她。日後如何,只憑看她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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