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這日娜仁閑來,與星璇做了康熙前日念叨的黃金餃——便是改良版蛋餃,餡子是筍幹、蝦肉并香蕈、豬肉與馬蘭菜、羊肉等幾樣,因怕空口吃着油膩,又有一碗百合清釀并一碟甜口的玫瑰乳酪酥餅。
這幾樣吃食齊全了,用一個紅蘿小食盒裝上,另放了一盤子蒸的芋頭、紅薯、玉米等物,帶着瓊枝、豈蕙兩個往康熙寝殿去了。
康熙那裏今日難得清靜,正盯着宮裏來的書信發呆。聽了太監的通傳,他忙命請娜仁進來,嗅着食物的香氣,笑道:“朕也不過随口一提,阿姐就認真了。”
“我可不敢當您是随口一提。”娜仁微笑着示意瓊枝将點心取出來,又道:“這些個黃金餃、湯飲、點心,都是精細東西,我額外還備了一盤子粗食,算是給您清清腸胃吧。”
“與民同甘,與民共苦。”康熙看着那一盤蒸制的粗食,擡起手拿起一塊斬成一截的玉米,喃喃念道:“天子作民父母,以為天下王。朕這天下王,當之有愧啊。”
“那就想法子讓自己當之無愧。”娜仁擰眉道:“在此自怨自艾是什麽道理?普天之下有什麽東西是唾手可得的嗎?權柄民心,都要自己争來!”
康熙聽她意有所指,微微一笑:“阿姐放心,朕……省得。”
“省得便罷。”娜仁輕嘆一聲,“只求你別辜負了這普天下的百姓。民心所向之處,才是王者之尊。”
康熙倚着床頭垂頭沉吟,良久方道:“南省災情嚴重,民不聊生。朕今年十三了,為帝五載,竟然只能眼睜睜看着鳌拜借機牟利以求專權,眼睜睜看着救災之臣為鳌拜左右,民生疾苦,朕卻無能為力。”
娜仁見他神情低落,心中微微酸澀,走近他身邊,低聲道:“我相信,總有一日,您會是普天之下的聖明之君。”
“但願吧。”
當日只是随口閑談,未曾想南省竟真有了災情,娜仁回去細細思忖,心裏仍不大是滋味。
第二日皇後殿裏請安,皇後先開口說起這件事來,只道:“南省災情咱們是鞭長莫及,不過今年一年年景不好,只怕京郊百姓年下的日子也不好過。本宮想着,從後宮起,縮減用度,節省出來的銀子,年底在郊外開辦粥廠,也能惠濟于民,也算是一點咱們後宮的心意。”
“達則兼濟天下,你我雖不達,有這一份心,也可為勉勵。”昭妃點點頭,“妾身認為可行,皇後娘娘只管安排。”
皇後笑道:“不僅咱們這裏省出一分銀子,後宮女子素來是天下女子表率,宮中之行勢必影響天下女眷之行,此時別處不提,咱們宮中省這一抿子銀子,京中官眷便會效仿,若再傳到南邊,也算是能讓災民們過個好年。”
清梨若有所思地道:“南方官眷且不必提,便說鹽商宅邸之內,有宮中與官中女眷先行,各鹽商府邸的女眷也絕不會落後,哪怕只是為了博個好名兒,無論何等出心,或是在上頭落個好印象,倒了百姓手裏的好處畢竟是實打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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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拉娜笑道:“娘娘此舉一舉多得,妾身等願意聽從。”
納喇氏亦笑道:“果真是皇後娘娘機敏,妾身一心只顧着身邊的一畝半地,是萬萬想不到外頭那樣多的。”
“不是本宮機敏,是你們也有一份善心。”皇後笑道:“若不然,本宮光是張羅,也沒什麽用處。”
她見衆人都願意支持,便放開了吩咐:“左右現在離年下還有一兩個月,且不必十分着急。炭火錢是萬萬不可免的,只自本宮起向下,由月例銀子、燭火錢、脂粉錢并日常飲食用度中減免,本宮為長,份例最豐,減五成;慧妃與昭妃減三成;餘下你們的位份不高,份例不豐,怕減多了你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只減一兩分出來,算是心意罷了。這樣一算,兩個月來,也有個六七百的銀子,本宮再出個添頭,湊一千的銀子,年底在京郊開辦粥廠,不求盡用精品白米,只求讓百姓填飽肚子,也可以支撐半月左右。”
她說着,忍不住地又笑了,“咱們這粥施的雖然吝啬,卻更是細水長流的支撐。”
昭妃道:“娘娘的法子極好,只是那添頭不應該娘娘一人來出,妾與慧妃素日用度頗豐,再減一成也無妨。”
娜仁道:“昭妃說得不錯,若可着娘娘一人出這銀子也不美,不過再減一成用度罷了,不算什麽。”
“那就這樣說定了。”皇後徐徐擡手,扶了扶發間瓜瓞綿綿百子千孫的嵌寶珠金簪,笑容溫和:“本宮回頭便吩咐下去,不過咱們艱難一兩個月,普天之下的百姓都能受益。”
娜仁呷了口茶,悠悠感慨:“只等着那些大肥羊自己入套了。”
“這話說的。”皇後忍俊不禁,低頭輕笑,“倒也有理。便為了百姓們的好年頭,咱們做一回狡詐之人又如何?”
昭妃捧着茶碗端坐,一面嗅着茶香,眉眼淡淡的:“娘娘此言差矣,君子坦蕩蕩,咱們也不差,這陽謀明白在案上,她們圖個好名聲、好眼緣,願者上鈎罷了。”
納喇氏輕笑附和:“昭妃娘娘說的極是。”
回去的路上,娜仁與清梨、佛拉娜同行,聽清梨低語道:“這份例裏節省的法子不過中規中矩,出的銀子不多,若真要辦粥廠,裁撤份例之外,衆人拿出多少各是各的心意,擺在明面上也好看。”
“那就得罪人了,財大氣粗的有,自然也有生活緊張的。”娜仁搖搖頭,淡淡道:“皇後不願為難咱們,也是咱們的福氣。”
佛拉娜在旁道:“皇後娘娘性格慈和并不激進,也是好的。若要捐,捐出多少是好?依底下人嘴裏,總有不盡的,捐出個千八百兩才是好,若依各人,拿出少了沒臉面,拿出多了又心疼,平白惹事端。中規中矩,才是體特咱們。”
清梨聽得若有所思,三人正說着話,後頭忽一個宮女兒攆上來,“馬佳小主!”
幾人回頭一看,原是皇後身邊的人,對着幾人匆匆行禮後,向佛拉娜笑道:“娘娘請您回去說說話呢,說一轉眼,您就沒影了。”
佛拉娜懊惱道:“本想着娘娘要去皇上那邊,便出來了,也是我今日走得急了。”
她又看看娜仁,娜仁笑吟吟推她一把,道:“沒你我還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既然皇後叫你,快去吧。”
“那我走了。”佛拉娜對着她與清梨微微颔首,轉身間身上水粉繡雀登枝的羽緞鬥篷下擺飛揚,花盆底鞋落在青石板路上,發出清脆的“噠-噠”響聲。
而後路程娜仁與清梨結伴——這些日子她與清梨的關系迅猛發展,與昭妃也有了點頭之交三分默契,納喇氏并張氏更不必提,不用她主動示好就已有三分奉承,再加上本來交好的佛拉娜與還算有默契的皇後,她自覺已然成為康熙後宮的中央空調。
不過素日相處較多的還是佛拉娜與清梨,因這個緣故,她們二人也時常碰見。因時常接觸,清梨常向她讨教針線,偶爾也傳授與她兩句詩詞,佛拉娜放下對清梨容顏的忌憚之後,也能給清梨兩個發自內心的笑臉,關系也算不錯。
在其中左右逢源進行調和工作的娜仁對此自覺應居首功,毫不客氣地想康熙真應該給她封一個清朝後宮和平大使的稱號。
當然這只能是個夢想,沒準兒她百年之後,能讓子孫後人在她的墓志銘上也上這幾個字。
也不知道到時候後代皇帝肯不肯幹。
娜仁兀自陷入了沉思。
轉眼到她的居所,清梨本還打算進去坐坐,她身邊的嬷嬷卻道:“小主,您繡的《吉祥經》可還有許多沒繡完呢,馬上就要回宮了,冬月裏在寶華殿佛前供奉,效應才佳呀,若是入了臘月,神佛也忙,哪有庇佑凡人的時間呢?”
“是我疏忽了。”清梨對這位入宮陪侍她的李嬷嬷十分尊敬,此時忙應着,又對娜仁道:“娜仁姐姐,我便先回去了。”
“回吧,改日再來。”娜仁微笑着點點頭,待清梨扶着宮人的手離去了,才轉身進了小院。
庭院中,烏嬷嬷正安排宮女們把殿內帶着薄絨的枕頭、迎手、靠背等物在陽光下拍打,床帳也撤了下來,就晾在院子裏竹竿上,她還道:“趁今兒個日頭好,把這帳子也曬一曬,這料子積灰,長久置放,會引人犯咳疾,可得仔細着。”
娜仁見狀微微一笑,擺擺手示意見到她轉身請安的衆人平身,然後與瓊枝往殿內去了。
豈蕙迎上來替她解了鬥篷拿去架子上挂,瓊枝将爐子上滾的奶茶斟了一杯來,又笑道:“李主兒今的話還稚嫩着,奴才瞧當時她身邊那位李嬷嬷臉色登時就不好看了。”
“她還年輕,不像佛拉娜,在宮裏住了這幾年,什麽牛鬼蛇神妖魔鬼怪都見識過。她雖然素日裝扮上藏拙些,卻看得出還青嫩,做事求好求佳也是常有的,不過她身邊的嬷嬷倒是穩妥,處處提點着她。”娜仁呷了口茶,贊道:“果然兌了杏仁粉就香醇許多。”
烏嬷嬷從外走進來,聞言笑道:“任天底下,誰的舌頭都比不過咱們主兒靈。我聽豆蔻說,咱們就要回宮了?”
“不過再有幾日罷了。”娜仁笑道:“嬷嬷可以安排人預備回宮箱籠之事了,來時看着帶的東西不多,現在零零散散的,只怕要比來時多一輛車了。”
烏嬷嬷在屋裏來回踱步,喜道:“那都不怕,能趕在落雪前回去就好。這些個日子,天兒實在是太冷了,老奴是生怕您染了風寒,偏生您又執意不讓多點炭盆,你說若是點上了,又得暖和多少?”
娜仁無奈道:“嬷嬷,這天兒還沒到最冷的時候呢,現在就把炭盆點多了,日後可怎麽了得?”又道:“這種天氣捂得厲害了,開了春兒準是一場大病,不如适當凍一凍,對身子也好。”
正說着話,方才匆匆出去的瓊枝提着個點心盒子回來,身邊兒的星璇手上還有一個提盒,想來是她出去迎星璇了,二人将盒子打開,露出裏頭三四樣點心小菜與粥羹湯品來,擺上炕桌。
星璇笑盈盈道:“今兒熬了花生奶酪,兌的豆漿熬的,味兒準正!這紅稻米粥滋補養身,麻油雞絲與雞湯幹豆腐,一味麻麻辣辣,一味鮮香味美,都是您素日喜歡的。還有豆沙卷酥、奶饽饽、芝麻雞油卷、棗泥饅頭四樣點心,都是新制的,還熱騰騰的呢。”
她介紹吃食時的口條是再利落不過了,手藝也确實極佳,她又說起永壽宮小廚房例上還少一個宮人,本來想着內務府随意送的怕不能十分滿意,還要再看看,巧在行宮這邊伺候的,也有一個十二三歲上下的,極為伶俐,想帶回去在廚房上服侍。
娜仁只道:“身家清白嗎?你看中了就是了,左右小廚房的事兒,你清楚便好,有什麽事,交代與瓊枝也罷。”
星璇喜氣洋洋地答應着,娜仁又對瓊枝一招手,“你過來,我還有一件事情吩咐你。”
瓊枝近身上前側耳來聽,瞬息,若有所思地低低應着。
娜仁這邊正經用起了早膳,西洋時鐘铛铛地響,正到了辰時正,用膳的時分。
皇後殿中也擺了膳,不過炕桌上粥水點心一桌子,佛拉娜在她對面搭着炕沿坐了,聽宮人一樣樣念着早膳品類。
并不十分奢華,四樣小菜、六碟點心、醬菜攢盤、粥水兩種、湯品一道。
樣數看着雖多,其實宮裏的吃食都是磨廚子的,小菜點心要做的精細,大盆大碗上來卻是不成的,那點心每個不過小小一塊,玲珑精巧,便是饽饽饅頭,能有嬰兒拳頭大就頂天了。
二人用膳,皇後用小調羹舀着米粥,忽然擡眸看了佛拉娜一眼,仿佛随口道:“宮裏的女人層出不窮,今兒沒有月知,明兒也有別的花兒草兒,都說花無百日紅,心态放寬才是正理。日後膝下有子,自然能在宮中,屹立不倒。你看福全阿哥生母,當年也不過平平,如今仗着有子,卻得尊封太妃之位。改日皇上加恩兄弟,少說也是個親王,董鄂娘娘在宮中十幾年,便也算出頭了。”
佛拉娜拿着筷子的手一頓,約有一瞬默默,複而低聲道:“是,我知道了,您的用心……我記着。”
“這話大許慧妃也與你說過。”皇後慢條斯理地夾了一塊醬菜,看着佛拉娜,眉眼間一派真摯:“只是我這性子,有些話是要與你說明白的,你能往心裏去,才是好的。”
佛拉娜扯扯嘴角,笑了。
二人用着早膳,忽有人傳:“慧妃娘娘身邊的瓊枝來了。”
皇後一揚眉,命:“傳她進來,慧妃怎麽呼喇巴地打發她過來了?”
一時瓊枝在宮人的引領下悄然入內,手上還捧着個大錦袋,雙手捧着方堪堪握住,鼓鼓囊囊,一看就沉甸甸的,先向皇後與佛拉娜請了安,方恭敬雙手奉上,道:“這是五十兩銀并一只三兩八錢重的金镯,嵌小珠五顆,市價約合十五兩。我們主兒吩咐,這些東西一統與皇後娘娘,做粥廠善銀之用。只因在行宮,現銀上多有不稱手的,故才有零有整,我們主兒的話,只請娘娘不要嫌棄,收下才是一份心安。”
皇後心中暗贊一聲娜仁做事幹脆,面上卻故意低頭沉吟半刻,也沒推拒,只笑道:“那你們主兒這一份功,本宮就記下了,定不會讓她平白吃了虧。你告訴她,本宮知道她全然出自一片善心,也是不願本宮多吃虧,然而善事做了,不說求回報,也不能不明不白的不是?只交給本宮吧。”
瓊枝笑吟吟應着:“是,奴才定将這話全然說給我們主兒聽。”
說着就要告退,讓皇後叫住了,只見皇後對着九兒招招手,道:“前兒個家裏送來的哆羅呢,尋出大紅、豆青二色的兩匹,與慧妃。瓊枝,這是本宮新得的,厚實又擋風,比之宮裏素日的,紋樣又新鮮些,且與你主子做兩件鬥篷褂襕,做面或是做裏子都好。”
瓊枝盈盈一欠身,“奴才代慧妃謝過皇後娘娘恩典。”
瓊枝神神秘秘捧着東西出去,帶着皇後宮裏的小太監捧着東西回來,烏嬷嬷滿口稱奇,問:“到底是怎樣的東西?這哆羅呢質地可好,素日內務府送來的也不過這個樣子了。”
“那可不,真金白銀換回來的,豈能差了?”娜仁微微挑眉,端起沏得濃濃的漱口茶漱了口,看着宮人扯下碗碟勺筷,換了酸甜爽口的果子來,問了一句:“杏脯帶來多少?前兒清梨說想要一小包,若還有的,給她送去。”
星璇對這些存貨心裏大概有數,上來回還有小半包,娜仁點點頭,她便用油紙包了,帕子托着往清梨殿裏去。
彼時張氏正與清梨一處針線說話,康熙受了傷,也不愛召見嫔妃,素日在前的不是皇後就是佛拉娜,娜仁偶爾過去送些吃食,新人中位分最高的昭妃面聖都少,何況另外二人,張氏高不成低不就,就徹底成了隐形人。
素日能說話解悶的,也就是離得近的清梨一人了。
清梨性子不算孤高自诩,卻也說不上是和順,素日說人閑話是不樂意的,張氏又不通詩書,故二人一處只談針線或衣裳首飾,偶覺無聊了,便散了。
到底清梨與娜仁來往得多些。
這幾日張氏與納喇氏漸漸有了往來,納喇氏倒是溫柔敦厚的性子,二人頗為投機,然而納喇氏這幾日閉門抄寫經書,除請安外一概不走動,張氏便不去叨擾她,又只能與清梨說話。
清梨對她的态度倒一貫沒什麽變化,随随和和地笑着,與她整理絲線布帛,張氏道:“你這經密密麻麻的小字,好廢眼睛,若讓皇上知道了,定然喜歡。”
侍立于炕邊的李嬷嬷聞言悄悄把眼睃她,深深看一眼,複又收回目光,低眉順眼地,盯着自己的足尖兒沒出聲,一舉一動流暢自然,可見規矩修得不一般。
清梨倒是态度平常,低低一笑,搖搖頭,沒說什麽。
張氏自知失言,垂頭針線不語。
打破寂靜的是星璇,見她巴巴捧着東西來的,清梨又驚又喜,忙道:“我不過随口一語,你主兒還記住了,快放下吧。尋春,斟一碗熱茶來,給她暖一暖,外頭好冷的天兒,怎麽也沒加件衣裳就出來了。”
“穿了件厚褂子,怕寒氣沖撞了您,脫在外頭了。”星璇笑着道:“因着帶來的不多,都與您送來,若您還喜歡,宮裏還存了不少,回去再與您。”
清梨握着帕子掩唇眉眼彎彎,墨眉描畫得長長彎彎的,又似柳葉又似彎月,又仿佛脫胎出來了一般,清雅脫俗,笑起來更好看。
她嗔道:“我哪裏那麽嬌貴了。你既然來了,我也有一宗東西,一早開箱子瞧見,本預備着日頭大了暖和些讓人給你主兒送去,既然你來了,一齊帶回去吧。”
未等她示意,李嬷嬷已使了眼色,一個宮女忙近裏間,沒一時捧出個藍底纏枝花錦盒出來,張氏口中稱贊道:“哎呦呦,單是個盒子也如此精致,不知又是什麽精細東西。”
“也沒什麽了不得的。”清梨一揚臉兒,笑道:“不過是一匣子花兒,堆花绫疊的,宮中少見,今兒早上翻出來,惦記着與慧妃姐姐一匣子。張姐姐若是喜歡,我匣子裏還有兩支,便讓人取來給你。”
張氏連忙搖頭,吶吶道:“哪裏的話呢,我不過瞧着精巧,一時好奇罷了。”
旁邊的李嬷嬷見清梨的應對,嘴角微微上揚,星璇眼睛閃亮亮的,心中納罕稱奇,接過那匣子行了禮要走,尋春忙送她,就在簾子前把一個小荷包塞給星璇,悄悄笑道:“不值什麽,拿着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