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多了一個赫舍裏格格,宮中的格局好像并沒有什麽變動。
張氏受了康熙的呵斥,逐漸收斂了嚣張氣焰,在儲秀宮養胎,雖然還是時不時控制不住地想要嘚瑟,也比一開始的那一陣子好了不少。
八九月份時,她腹中的胎兒性別有了分明,太醫說是個女胎的消息在宮裏悄悄傳開,張氏大受打擊。
随後又有好幾位太醫為她診脈,均說是個公主,幾乎算得上是蓋章認證了。她卻仍不認命,據悉私下還在命人悄悄打聽轉胎方劑,可惜那已經成為了永壽宮與坤寧宮公開的秘密。
好在兩邊都沒有往出傳的樂子,前者不過是喝茶的時候随口一提的樂子,後者便是安心坐等看笑話了。
值得一提的是,皇後私底下悄悄向清梨要了一份她吃的各種助孕方子,清梨也不好意思告訴皇後她宮裏預備的大多都賞了內殿的萬年青了,只将方子給她。皇後大概是知道張氏曾吃過這方子,心裏有些盤算,也命坤寧宮小廚房依樣預備,倒是清梨的體驗感受被她抛下了。
這會即使只有一絲希望,她也絕不會放棄。
如今吃了能有一二個月,旁的不說,氣色倒是真真好了不少。
這日勝芳供的螃蟹入了京,娜仁本預備先請清梨她們來吃一頓,康熙卻先命人來說想吃星璇制的香辣口的小蟹,娜仁無奈,只能讓星璇預備着,一邊與大家告罪,改日再聚。
康熙也不全然是來吃東西的,席上意有所指地問:“阿姐不覺得這永壽宮清寂了些嗎?佛拉娜帶着承瑞住,吵吵鬧鬧的,倒是熱鬧,比之別處不同。”
“有話直說。”娜仁微笑着看他。
康熙無奈,“那就直說,阿姐對近日宮中的傳聞怎麽看?”
“你是說,宮內盛傳你與老祖宗有把張氏之女抱與我撫養的打算?”娜仁挑挑眉,問得幹脆。康熙連忙點頭,“不錯。”
娜仁回答得卻也幹脆:“不怎麽看。讓人家母女分離骨肉相隔,我是不樂意的。退一萬步說,即使我樂意了,以後也不好做。不如一開始就把這一點給掐了,我求安安穩穩的日子,你們可別給我找麻煩。”
“張氏……”康熙擰着眉,到底也沒說出什麽‘張氏不會給你添麻煩’那種話,經歷過這麽多瑣碎事,他對張氏的心性多少已經有了些了解,那話說出來他自己都心虛。
最後二人相對沉默着,康熙嘆道:“那就等董氏吧,張氏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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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吧,都是沒影的事兒呢。”娜仁記得歷史上康熙第一個活成了的公主就是榮妃所出的榮憲公主,這兩個的女兒能不能立住還是兩說,這裏讨論得再激烈又有什麽用。
而且她是真覺得,讓人骨肉分離沒大意思。
見她低頭吃東西,康熙多少琢磨出她心裏想着什麽,低聲道:“本來依制,張氏的位份撫養公主也只是勉強。”
“制度未清,自然勉強。”娜仁看着他,正色地認真道:“不過佛拉娜已經親自養育承瑞,若是以此為由剝奪張氏撫養公主的權利,只怕六宮不滿。”
康熙沉吟着,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這件事最後還是被壓下了,娜仁的意思多少透了出去,張氏不再惶惶不可終日,開始繼續用心鑽研女胎變男胎的可能性,儲秀宮日日青煙缭繞的,送子觀音被她擦拭得一塵不染。
娜仁卻覺得這消息能在宮裏傳得那樣廣定然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叮囑豆蔻在後頭悄悄查了查,最後得到的結果讓她心裏不知作何感想。
可見皇後是真看張氏不順眼了,這消息是納喇氏透給張氏的,皇後在旁邊讓人替她敲邊鼓,被皇後派去為張氏安胎的兩個老嬷嬷在裏頭為皇後出了大力,才叫張氏真以為娜仁要抱養她的孩子。
目的自然是為了讓張氏不能安心養胎,是算準了她現在對娜仁怕得很,絕沒有登門來質問的底氣,只能縮頭烏龜一樣,在儲秀宮自己惶恐生氣。
娜仁又是好笑,又是無奈,最後還是沒在裏頭插手,只放任張氏惶恐去——她的話雖然傳出去了,宮內卻都道太皇太後的話才是真的,張氏雖能少許心安,還是微有些懼怕。
或許穿越一場,她也學會了宮中存身應有的狠心與必要的立場。
張氏的性子樹敵不少,也多少得罪過她,她沒有幫張氏的必要,她還沒有爛好心到那個地步。
況且如今消息傳到張氏耳朵裏,她應該已經放心了,又何必再強出頭,反而得罪了皇後。
這幾年還是要在人家手底下混的,又不是什麽大事,何必與人家唱反調呢?
有過不少社會工作經驗的慧妃拄着下巴美滋滋地啜着牛乳茶,漫不經心地想。
畢竟咱也是老社會人了。
如此日子緩緩地過,霜降之後,永壽宮迎來了大豐收。
今年的葡萄結得不錯,比起往年大有進步,紫瑩瑩沉甸甸的一串串挂滿了枝頭,寶石珠子似的濃郁顏色讓人見了便心裏喜歡,滋味也好,酸酸甜甜,帶着淡淡的玫瑰香。娜仁吃着雖然不如後世那些改良了不知多少代的品種,但有自己宮裏種的這種加成,可以說是當世僅有了。
娜仁對此十分興奮,重賞了親自照顧這些葡萄的竹笑,然後迫不及待地将這些葡萄與前院的石榴一起拿出去炫耀。
竹笑囑麥穗用竹子編了許多小籃子,娜仁背着手站在葡萄架子下悠悠地來回逛着,指揮宮人采摘,竹笑看得無奈,走過來道:“主兒您去前殿逛逛,那最後一茬石榴果子他們正摘呢,或者去小庫,今年制的柿餅過了霜降可以取出來了,豆蔻正忙着安排。”
“哼!”娜仁算是知道她的意思了,睨她一眼,道:“老實人也不老實了,都開始嫌棄我了!”
“娘娘這說的是哪裏話。”麥穗迎上來,笑道:“奴才按姑姑的吩咐編了許多小藍,也有竹編的、也有藤蘿編的,您與奴才看看去?”
瓊枝也道:“正該您去看看呢,既然是送與各宮娘娘的,您親自安排,才算有誠意。”
如此衆人協力,總算把娜仁安排走了,走之前不忘叮囑:“那葡萄果子揀長相不好的分出一筐來,要釀些葡萄酒!”
竹笑一欠身,應了聲“是”,見她走了,緩緩舒了口氣。
豆蔻從後頭繞出來,瞪她一眼,“禍水東引的法子未免用得太精妙了些。”
竹笑向她讨好地拱了拱手,“豆蔻姑姑,小的知道錯了。”
入了秋,天逐漸短了,皇後免了午覺,日日午時後在西偏殿與人議事。
這日正策劃着宮內立冬日的安排、核對花銷,忽聽外頭仿佛有人說話聲,沒一會九兒低眉順眼地進來,便随口問:“方才是誰來了?”
“是慧妃主兒打發福寬過來,送了永壽宮院子裏長成的葡萄與石榴,還有新年的柿餅子,另有一瓶玫瑰醋。”九兒向外命人:“将東西拿進來吧。”又對皇後笑道:“這東西不過是個心意,倒是那竹編的小籃新鮮,慧妃娘娘宮裏滿是能人,這小籃編得一份野意。”
皇後見那葡萄果香濃郁,石榴又大又紅,心裏便喜歡,翹唇笑道:“倒是虧了她這份心。賞了福寬什麽?”
“新得的金銀锞子與她一荷包,跟她來的兩個宮女太監俱得了賞錢。”皇後不過随口一問,聽九兒這樣答,點點頭,命:“把這果子擺在我寝殿裏,石榴用那白瑪瑙的碟子盛着,葡萄用水晶碗,就擺在暖閣炕桌上。”
九兒應了聲,皇後又問:“替張福晉接生的穩婆都安排好了嗎?”
這事是秋嬷嬷預備的,此時忙上來回道:“安排好了,八個穩婆都是老手,很歷練過的,不怕有什麽差池。都住到儲秀宮去了,為張福晉安胎的太醫也随時待命。”
皇後微微點頭,神情淡淡的,“她這胎也八個月了,是要到了小心的時候了。”
秋嬷嬷忙恭敬應聲。
張氏這一胎,從一開始就沒幾個人看好,她前期‘害喜’鬧得厲害,三天兩日卧床一番,安胎藥也沒好好喝過,多少人私底下都存着些看熱鬧的心,沒想到她卻安安穩穩地帶到了八個月,太醫口音裏沒有半分不好的意思。
便是這一二個月,知道了孩子的性別,她折騰得便更厲害了,太醫叫她折磨得都快不成人形要請辭歸鄉了,宮裏亂七八糟的風言風語越來越多,太後看不過眼,叫皇後過去說了兩句,皇後回來呵斥了張氏一番,這才稍稍止住了儲秀宮的‘邪風’。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皇後一開始對張氏的行舉甚至稱得上是放縱,最後不過礙于太後開口,才出面呵止。
這就是二人的私人恩怨的,本來也不是多大的事兒,偏生張氏那話是戳皇後的心窩子,皇後又久久沒得喜訊,看着張氏一天天挺着肚子招搖過市,心裏自然不好受。
這裏頭的原由大家多少知道,也沒人那麽沒眼色拿出來說,私底下磨牙說道說道,就當笑話聽了。
因為早知道了是個公主,生母又是那個樣子,張氏生産前倒也沒人太期待。皇後推說身上不好,只派了秋嬷嬷去儲秀宮等候。康熙也是惱了張氏孕期行止不端,去了一回,聽說皇後身子不好,出門就往坤寧宮去了,産房裏的張氏聽說了險些咬碎一口銀牙,摸摸自己的肚子,眼睛裏一根根血絲分明:“寶寶,你可要給阿娘争口氣啊!”
張氏生産生得艱難比佛拉娜更甚,也是運道不好,難産到大出血來了一條龍,衆人接了消息也是十分驚訝,慌裏慌張地往儲秀宮趕。
若是生産順遂也罷,可人家都難産了,不過去看看不是道理。
娜仁、昭妃與清梨仍是同路,清梨道:“看她孕期中氣十足地,倒看不出竟然難産了。如今竟大出血……只怕是不大好啊。”
昭妃在旁忽然來了句,“她身上沒有暮氣。”
“姐你還能看這個呢?”娜仁驚訝地問。
昭妃淡淡道:“感覺。”
感覺确實是玄之又玄的東西,外人也說不出來,昭妃既然這樣說,二人也就信了,微微放下些心。
到了儲秀宮時張氏已經轉危為安,康熙聽着張氏微弱的呼聲與殿內宮人來回走動急切慌亂地交談,抱着沉甸甸的女兒,不免心生憐惜,在産房門前道:“你好好的,朕許你親自撫養小公主,親自為小公主取名。”
坤寧宮裏,皇後靠坐在炕頭,聽了宮人傳話,喝了口湯藥,面無表情地淡淡道:“小公主四斤七兩?倒是難為她了——來人,将那兩支金釵并兩匹新緞子賞給張氏。”
康熙聽了倒沒說什麽,夜裏仍在坤寧宮歇了。
這消息自然是擋不住的,宮內衆人聽了,心中不免有所揣測。
經歷過魔鬼宮鬥培訓班的清梨剝着栗子,随口道:“皇上這是站皇後了,要為皇後樹立威望。倒是張氏……後來進産房裏瞧她,聽說是個公主,臉都綠了。”
“其實皇子公主又有什麽差別?或許有個公主,還比皇子更安穩些。”昭妃呷了口茶,微微擰眉,“這牛乳茶兌得太甜了。”
豆蔻就在一旁候着,聽了忙上來,打眼一瞧,驚呼一聲,瞪了奉茶的小宮女一眼,然後滿臉堆笑地:“奴才給您換一杯。”
清梨抿了口嘴裏的苦茶,悄悄一笑,搖搖頭,對着她眨眨眼。
豆蔻笑容中略帶無奈,下去一時再上來,卻是兩套蓋碗,一碗奉與昭妃、一碗奉與清梨。
昭妃呷了口茶,眉目微舒,道:“我院子裏種的那一棵茶樹明年或許能出些茶,屆時采下炒了送你們,想來滋味是比不過地方貢上的,喝個新鮮吧。”
“那可不是喝個新鮮,你瞧我種的這些個果子,其實也不比貢上的,但咱們吃着豈不比貢上的都要好?”娜仁拄着下巴,笑道:“得了你的茶葉,我可得好生炫耀幾日,卻得防備着皇上。那小子就盯着我那點存貨,什麽茶都想要做成點心。”
清梨莞爾,“皇上喜歡茶糕,也念叨哪裏做的都沒有你做的好吃。皇後不是還向你讨要過方子嗎?做出來,人老人家說味道也比不過。”
“天地良心,那方子我可真沒藏私。”娜仁嘆道:“他老人家那口味,我是搞不明白了。你說我這邊小廚房的方子滿宮都知道了,大家一樣的做,他總說不同,我也吃不出來。”
昭妃淡淡道:“幼年喜歡的,和長大後旁人做的總是不一樣的。”
三人默默無言。
張氏産後更有下血不止之症,連日卧床,康熙憐她産女傷身,時常去探看。
這日見她倚着炕頭摞起的軟枕為小公主縫制小衣,心裏一松,笑着走進去,問:“今日身上覺着如何了?”
張氏身上家常水紅袷袍,不過她臉色微微有些發黃,倒不比從前襯這個顏色,頭上勒着灰鼠昭君套,用銀簪子松松挽着個纂兒,面色雖不好,垂頭刺繡時卻很有些溫柔賢惠的模樣,叫康熙心中莫名欣慰。
張氏笑着要起身向她請安,康熙忙扶住她,張氏笑道:“身上倒不錯,給小公主做件襖兒穿。”
“說來公主也滿月有些日子了,給公主的名字你可想好了?”康熙笑着打趣道:“可不能讓朕的大公主玉碟上沒有名姓啊。”
張氏将手中的針線放在一旁,對康熙道:“妾倒給大公主取了個‘眷’字,就叫眷娘吧。”
康熙一挑眉,“隽永隽德,倒是個好字。名字……也罷,這樣喚着倒也好聽。”
張氏一雙眼盈盈地望着他,抿唇輕聲道:“隽永隽德什麽,妾是不懂的,只是公主能夠誕生,全賴皇上聖眷恩厚,故才取了個‘眷’字。”
康熙聞言,心中卻道好沒意思,深深看了張氏許久,知道她微有些惴惴,低頭默默不言,方嘆道:“眷娘也罷,你好生養着身子,咱們來日方長。”
他這樣柔情的時候張氏近日常見,此時眼眸水光盈盈,輕輕應聲,“是,皇上……”
康熙心裏卻覺着亂七八糟的,沒一時便站起身道:“清寧宮裏還有折子,朕先去了,改日再來看你。”
“皇上——您還沒抱抱公主呢。”張氏滿懷期盼地望着康熙,康熙又被絆住腳步,抱了抱女兒,最後眼見外頭天微微擦黑,還是走了。
聖駕一去,殿內靜悄悄的,沒人敢吭聲。
小公主仿佛感受到這樣緊繃的氣氛,忽然大哭起來,小手攥成拳頭在襁褓中用力向外頂,奶娘心尖一顫,忙忙跪下。
張氏目光冷冷地看了看小公主,哪裏是看自己身上掉下的骨肉的眼神,滿是恨毒,分毫沒有方才縫衣時的慈愛,“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若是個阿哥,怎至于連你汗阿瑪都留不住?!”
“娘娘!”宮人跪了一地,張氏猶不解氣,手伸進襁褓裏擰了兩下,小公主哭聲更大,隐隐帶着些凄慘,乳母連連磕頭,道:“娘娘,公主還小啊——”
張氏斜她一眼,冷笑着扯扯嘴角,“連皇上都留不住,她有什麽用?!”
公主兀自哭着,卻沒人敢去抱一抱哄一哄,晚間發起熱來,儲秀宮又傳了太醫,到底身上掉下來的肉,張氏見了也有些心裏不痛快,擰着眉,“小孩子家家,怎麽這麽愛生病。”
她的大宮女絹子進來噗通跪下,“娘娘!皇上來了,已在西一長街上了。”
“……皇上來了?”張氏轉驚為喜,忙撫撫鬓角,問:“本宮的頭發梳得如何?這衣裳……”她靈機一動,擡手坐在鬓角猛地扯了兩下,然後走入內殿撥開乳母,自将公主抱住懷中,垂着頭眉目溫柔地輕聲哄着:“眷娘……眷娘啊……你看你汗阿瑪多麽喜歡你,你一生病,他就來看你了。你以後聽額娘的話,留住你汗阿瑪,等額娘給你生了小弟弟,咱們就都有好日子過了。”
乳母聽得心中七上八下地,悄悄擡眼打量張氏的面色,見她又哭又笑,神似瘋癫。
她心中愈沉,忙忙低頭。等康熙一到,就見張氏坐在炕上,面帶悲色地抱着公主輕哄,公主燒得小臉通紅,哭聲都微弱得有氣無力的。
康熙心中一痛,忙走過去,問:“太醫怎麽說?”
張氏嗓音微啞,“遣人去叫了,還沒到了。”
“讓他們腳程快些!”康熙怒道:“耽誤了公主的病,他們幾個腦袋夠砍?”
底下忙一疊聲地答應,張氏垂頭注視着小公主的面容,擡手輕輕摩挲着公主的臉頰,隐秘地扯了扯嘴角,眸中隐有幽光閃現,轉眼又是滿面的疼惜。
爾後一二個月裏,公主病得愈發勤了,今兒燒一場、明兒咳嗽了,後個哭鬧不休,總能傳到康熙耳朵裏,一時後妃間不說怨聲載道,私下裏也偶有抱怨。
清梨也被截了兩回,倒沒多抱怨,只是随口嘟囔道:“這可真是……也不知該說她是心狠還是怎樣了。也沒聽太醫說公主多弱的身子,偏生病得勤快。”
娜仁抿着唇,好半晌,才輕嘆一聲。
昭妃察覺出她的情緒來,擡手輕輕拍拍她的手背,“人各有命,生身母女,你我看不慣也沒法子。”
“我只是覺着,無論大人間怎樣,拿孩子做筏子,好沒意思。”娜仁搖搖頭,嘆道:“老祖宗知道了,只怕很要生一場氣。”
清梨扯着嘴角笑了笑,似有些嘲諷:“等着吧,這話咱們說說也就罷了,離傳到太皇太後她老人家耳朵裏怕是也不遠了。不說別的——”她擡手虛虛指了指中宮,“那裏一日沒有喜訊,對張氏便不喜一日。張氏宮裏的熱鬧,自然是喜歡聽,也樂得看的。”
不過此時的娜仁尚未沒想到,這場後宮裏沒有硝煙的戰争,竟然波及到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