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康熙抱着孩子過來那日是個極好的冬夜。天上的月亮皎潔,白日裏下了半日的雪,院子的雪光映得屋子極亮。

天色已晚,娜仁卻未安寝,而是拉着一宮的人在偏殿飲酒賞月。

熱騰騰的暖鍋擺了三桌,娜仁獨有一個小鍋,一色官窯淨白瓷圓盤盛着菌菇芽菜、豆腐筍子,還有冬日裏極珍貴的小青菜一盤子,砂鍋裏是當歸羊肉鍋,擺在臨窗的炕桌上,新換的玻璃窗子透淨,外頭的雪景盡數看得清楚。

內殿又支起一大圓桌面,烏嬷嬷、瓊枝等領着一衆宮女們坐,外殿一桌,冬葵、唐百領一衆太監們坐,僅算娜仁身邊伺候這些,人雖多,倒不擁擠。

他們桌上是酸菜白肉與山雞兩樣,鍋子咕嘟咕嘟地滾着,香氣傳進每個人鼻子裏,勾得人垂涎三尺。

娜仁自斟了一杯,去歲秋日新釀的葡萄酒,此時顏色殷紅豔麗,盛在淨白的杯盞中,酸甜的滋味誘人,果香濃郁。她向衆人讓了讓,笑道:“過了個年,你們光忙活去了,咱們也沒正經熱鬧熱鬧。今兒咱們吃一頓,我敬大家。”

衆人忙起身敬酒,正說着話,忽聽見外頭儀仗響聲,娜仁一開始還饒有興致地挑着眉,“這又是出什麽幺蛾子,大半夜的。”

她也沒想到是沖着她這邊來,只聽着儀仗聲愈近,才反應過來,擰擰眉,嘟囔道:“這又是出什麽事了?”

口中如此說着,她還是拍拍袖口,起身下炕預備出去相迎。

康熙進來的很快,她剛到偏殿門口,便見披着厚厚狐裘的康熙在前疾步入內,她那苦命的三哥撐着傘昂首闊步跟住康熙,梁九功扛着傘跟在後頭,腿腳倒騰得倒是麻利,卻完全跟不上前頭這兩個的腳步。

娜仁沒來得及在心中感慨一聲‘可憐的梁公公’,就被微弱的小兒啼哭聲驚道了,倒吸一口涼氣,問:“你、你這是搶了哪家的小孩了?”

“朕的孩子,從此,也是阿姐的女兒。玉碟上,慧妃博爾濟吉特氏之女。”康熙一邊說着,一邊疾步入內,其勒莫格很有眼色地落下門簾子擋住冷風,康熙抱出一個裹着大紅襁褓的嬰兒,算來也不過兩個月出頭,生得卻還不如滿月時見的給人的感覺白胖,瘦瘦小小的,娜仁心一驚,尚未回過神來。

烏嬷嬷走上前來,見孩子小臉通紅地,忙問:“這是怎麽了?可是在外頭受了風,只怕夜裏要發熱的。”

“勞阿姐照顧她,阿姐,除了你,朕想不出誰能托付了。”康熙看向娜仁的目光帶着懇求,“她從此只有你一個額娘,張氏……自即日起移去乾東五所幽居養病,和這個孩子再無幹系。阿姐,她做的事,真的不是作為一個母親所能為的。”

康熙聲音微微啞澀,娜仁心裏多少明白,也不知是緣分怎地,小丫頭與娜仁目光相觸,一雙亮晶晶黑黝黝的眼睛水汪汪地,仿佛映着娜仁的面容,整個世界都清晰可見。

小姑娘止了哭聲,咯咯地露出個無齒的笑來,在襁褓裏努力向着娜仁這邊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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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仁心登時就軟了,康熙在旁連聲道:“阿姐你抱抱她,這孩子多半時候是很乖的,也不愛苦惱,朕只是不放心把她放到公主所去,若能得阿姐養育,便是她的福氣。老祖宗本也說,想抱個孩子在你身邊,讓你解解悶。”

他說得懇切,小姑娘也确實可愛,娜仁遲疑一下,還是道:“她那個額娘……我這一身酒氣,還是算了。烏嬷嬷……這孩子……”

聽她這話,康熙就知道她是答應了,連忙道:“張氏和她再沒有半分關系。”

直到此時,提起張氏來,他面上猶帶怒容。烏嬷嬷把孩子接過去,他也放心,一甩袖,壓抑着火氣道:“她竟然把朕的女兒當成争寵的工具!她故意讓眷娘染恙時可有想過眷娘也是她的女兒?……眷娘這名字就不配朕的女兒!什麽聖眷之濃,朕的女兒,自然一生都是朕的珍寶!與她何幹?”

娜仁見他這樣就知道他是怒極了,只道:“你帶孩子來的也急,即便我答應了,也沒得安置。乳母、保姆都不在……烏嬷嬷,還得勞累您一夜,先頂一頂。這滿宮的人,也唯有您有照顧孩子的經驗。有什麽正經說法,明兒個再說吧。”

康熙臉色很難看,“這孩子如今已……不吃人乳了。”他一拳錘在旁邊的镂空雕花的落地罩上,上好紅酸枝的硬木讓他手上快速出現紅痕,他也顧不得疼,咬牙切齒地道:“張氏不堪為人母,那些奶娘也都是無能之輩!怎配繼續在公主身邊照顧?!朕已将她們盡數發落出宮。公主身邊的人,再請老祖宗出馬,親自挑選身家清白穩重能幹的伺候。奶水……”

他遲疑了一下,烏嬷嬷忙道:“小孩子趕上母乳不豐沛的,用羊乳滾開了也是一樣,雖然膻味重些,養分卻很好,不比人乳差。說來娘娘幼年還正經吃過一段時日的羊乳。”

康熙微微颔首,面容略微緩和,“就按嬷嬷說的吧。”

小姑娘也不怕生,止了啼哭,在烏嬷嬷懷裏就“咯咯咯”地笑,沒一會兒卻又苦了起來,還極力往外擠。

娜仁心裏還七上八下地沒落地呢,見她哭起來,也顧不得與康熙說別的,往外推的話暫且壓下,忙問:“這是怎麽了?”

“怕是髒了戒子了,不妨事,老奴抱小公主看看去。”烏嬷嬷抱到暖閣裏一會兒,再出來時面上卻帶着疑惑,康熙試探着道:“是餓了?”

一直在旁邊沒插上手的豆蔻忙道:“新鮮的羊乳有,就在小茶房裏,預備着主兒睡前喝的,滾開了卻沒放去腥膻的東西呢,我這就去熱一熱端來。”

未一時,只用小碗盛了一滿碗羊乳來,并一個小銀匙,看分量就知道豆蔻的心意。烏嬷嬷卻道:“多了。”她抱着公主在炕上坐了,用小銀匙一點一點将羊乳喂給小公主。

小公主也好糊弄,沒嫌這東西膻味重,小嘴巴快速蠕動着急急喝了能有小半碗進去,入了口就不往下咽,只用小舌頭将銀匙往出頂。

烏嬷嬷便笑着道:“這就夠了,小孩子喝多了也不好。”她摸摸公主的肚子,又動作娴熟地拍了個奶嗝,笑呵呵道:“豆蔻你也忒實誠了,小孩子足量小半碗也盡夠了。”

豆蔻見公主不哭了,長松了口氣,嘟囔道:“我方才也想不起什麽了,只怕不夠。”

娜仁剛才還有意拒絕,康熙奪她面色,對症下藥:“這孩子到了別處,只怕她們惦記着日後有自己的孩子,還不用心,滿宮裏,朕也只放心阿姐你照顧。你只管放在身邊,讓她好生長大便是,你也當養個解悶湊趣的。老祖宗定然也歡喜,這孩子又聽話不愛鬧,阿姐這裏還有個烏嬷嬷是各種老手,定然照顧得好,不必擔憂。況且便是真出了什麽事兒——也是她親娘害的,和阿姐也沒什麽幹系。”

提起張氏,他又是咬牙切齒的。娜仁深看了他一眼,豈會不知裏頭定有貓膩,一時也來不及問,正要開口說什麽,卻覺得懷裏一沉,手忙腳亂地捧住了軟乎乎的小祖宗,瞪向烏嬷嬷:“您也作弄我!”

“主兒聽話,胳膊捧住小公主的頸子,另一只手拖住屁股,抱着就不怕了。”烏嬷嬷笑眯眯地道,娜仁當年也是抱過弟妹侄子外甥的,抱小不點卻不怕,沒一會就找回手感抱住了。

康熙見她微微動容,在旁邊猛敲邊鼓,娜仁只得嘆道:“也罷,終究是順了老祖宗的意。”

“阿姐,朕也不知到底誰信得過了。”康熙聽她這樣說,徹底松了口,苦笑一聲,抹了把臉,又打起精神,道:“朕的女兒,不求那勞什子的眷戀,也不用那‘娘’字。阿姐既然決意養她,日後她就在阿姐膝下,阿姐取個順口的名字,和張氏再沒有幹系了。”

娜仁深看了看他,懷裏軟軟一團,咯咯笑着看她,又眯着眼睛打着哈欠往她懷裏蹭,真叫人心都化了。

最後她還是默認了康熙的說法,仰頭透過窗子向窗外看了看,緩緩道:“今夜月光皎潔,公主的乳名,就叫‘皎皎’吧。”

康熙品着這兩個字,輕笑着點點頭:“皎皎之白。也好,願小公主一生清正潔白,不要學了她那個……”他猛地住了口,眉目間微透出狠厲來,對着女兒又是萬般的溫柔:“從此,她與張氏再沒有關系了。慧妃之女,朕之長女,皎皎。”

他徐徐回首凝望衆人,其勒莫格與梁九功帶頭跪下,“恭賀慧妃娘娘喜得愛女。”

烏嬷嬷與瓊枝等人随後,娜仁心緩緩沉下來,平複一下心虛,皎皎又用力抓着她的衣襟,樂得眼睛都眯成縫了,嘴裏還不斷打着哈欠。

她心一下就軟成棉花糖了,想當年她都把母愛泛濫到康熙身上了,現在也不差這一個小丫頭。名字都給人取了,在給退貨,未免不美。

于是點點頭,默認了。

張氏被打入冷宮,大公主被抱到慧妃宮裏的消息快速傳遍。皇後本也未曾入睡,守着一豆燭光在炕桌旁做針指,大紅撒花軟綢上繡的百子千孫,一針一線都滿懷期許。

九兒端着碗茶進來,奉與皇後,“針線半日了,您喝口參茶歇歇吧。這眼看要出了正月,二月裏頭事也多,您可得好生養精蓄銳。”她将康熙把大公主抱到永壽宮的事情說了,又低低道:“皇上在儲秀宮發了好大的火,伺候公主的人、還有張氏身邊的人,通通打了板子趕出宮去,張氏免去位份,移去乾東五所幽禁養病,只留一個宮女伺候。”

皇後擰眉沉思着,好半晌忽地道:“大公主給了慧妃也好,在張氏身邊,平白耽誤了她。既然慧妃喜得愛女,備一份厚禮賀她,告訴下去,皇上既然說大公主日後與張氏再無幹系,那大公主,便只有慧妃一個額娘。若是哪一個漏了嘴,本宮可不饒他。”

她冷冷一揚眉,身上已有了坐鎮中宮的雍容威勢。

九兒口中稱“是”,又小心地問:“皇上命人連夜送張氏去乾東五所,您看咱們這邊……”

“不必了,她既然落魄,本宮又何必落井下石。一應日常供給均如‘格格’例的七成,藥石太醫……一如往常吧。”皇後搖搖頭,淡淡道:“她産後體虛,又添下血不止、心悸恐慌之症。若能在宮中安養,還能好生補回來,偏她不消停,到了這副田地,也不知還能有多少時間了。她是絕不會在乾東五所安心養病的。”

九兒忙道:“這已經是十分的厚待了,皇後娘娘仁厚。您這樣吩咐,張氏若想得開,在乾東五所好生養病,安度餘生也是有的。”

“那又與本宮何幹?”皇後端着茶碗,懶懶一揚眉看她。

皇後一席話給了張氏一條生路,可惜張氏并不是能平淡餘生的人,入了乾東五所一開始還哭鬧折騰,一二個月裏就傳出不好來,一閉眼去了。

都說人死萬事空,皇後賞了她一副棺椁,到底也是衾枕間纏綿過些時日的,康熙雖恨她苛待女兒,以親生骨肉做争寵工具,還是沒讓她流落亂葬崗,無人飨祭,命人厚葬了。

娜仁也是後來才漸漸知道,皎皎為何生來圓圓潤潤的,吃了兩個多月的奶下來,反而半點不見長。

卻是張氏為了留住康熙,常叫皎皎着涼受寒,或不叫奶娘喂足奶,有時還故意用計讓皎皎吐奶,最後竟還在乳娘身上動手腳,讓皎皎喝不下奶,日夜哭鬧不休。

想來也是,若不是到如此地步,康熙也不至于盛怒到急匆匆抱着皎皎就來了永壽宮,事前卻連一聲招呼都沒打過。

開了春,皎皎病了一場,在宮人的細心照料下很快好了起來。

太皇太後親自出山,挑選了些個穩重能幹的嬷嬷伺候皎皎,做事沒有不經心的。不過皎皎身邊若全是嬷嬷也不算很周全,娜仁看重麥穗沉穩周全,心思缜密,把她從竹笑身邊放到了皎皎那裏,也算高升。

竹笑對此頗為欣慰,麥穗一開始還有幾分不舍,到底都是在永壽宮裏,不過換了個地方做事罷了,沒幾日便熟悉了。內務府又送來三四個手腳麻利的宮女來,也在皎皎殿裏,她倒是成了人口中的‘姐姐’。

吃得如意,身邊人照顧得周到,小孩子是最好長。因此即便開春病了一場,皎皎看着也還是肥嘟嘟的模樣。

這日天氣暖和,娜仁宮裏的桃李花開遍,叫了昭妃與清梨來喝茶。

都說人類幼崽可愛無敵,即便冷面如昭妃,見了皎皎伸手一抱也不由揚揚唇角,清梨在旁看的稀奇,也伸手要抱,倆人稀罕了好一會,小丫頭忽地小嘴一癟開始幹嚎,正把她抱在懷裏的昭妃擡起頭看向娜仁,娜仁竟從她一張冰塊臉上看出幾分驚慌來。

麥穗忙上來抱皎皎,笑道:“公主許是餓了,奴才抱公主下去喂奶。”豆蔻道:“一直在暖瓶裏呢,你等我溫一溫就送去。”

二人悄聲退下了,清梨意猶未盡地拍拍抱孩子壓出些褶皺的衣袖,娜仁把兩杯茶推給她們,她端起一飲而盡,複又添了一杯,端在手上慢慢呷着,随口問娜仁:“你就這麽養着皎皎了?皎皎……倒實在是個好名字,願她一生真能清正潔白,明亮如月華。”

“就當養在身邊,解悶湊趣逗個樂子了。”娜仁手托着臉頰,随口笑道:“不然空對桃李繁花,我也預備養只貓兒解悶。”

昭妃道:“如今養了孩子,貓兒是暫時養不得了。”

娜仁長舒了口氣,輕嘆着感慨道:“宮裏的孩子好養,保姆宮女把一切照料得明明白白,小娃娃白白嫩嫩地抱到你跟前,什麽也不必操心,尤其我這裏——不是我自誇,又有誰敢伸手過來呢?”

“太皇太後還不把她們的爪子都剁了!”清梨輕哼着,又笑道:“也好,我這輩子也不知能不能有個孩子,昭妃姐姐又是這麽個性子,你養着皎皎,咱們都能湊湊熱鬧。”

“那就讓皎皎認了姨娘,你可不能薄待了我們皎皎。”娜仁笑着轉頭看她,“皎皎的琴棋書畫,可就指望你了。”

清梨嘆道:“皇宮大內,公主要什麽名師教導沒有,我也不過半桶水的功夫,能教給她誰能呢?咱們且先玩夠了再睡吧。”

昭妃抿着茶,淡淡道:“單你這一句,判你個大逆不道就不為過。”

清梨笑嘻嘻地對她眨眨眼,伸手去拿桌上的茶點。

宮裏的日子,不留神間,倏地就過去了。

娜仁養了個小丫頭更分她的神,用心多了,便感時間過得更快。

眼看五月節了,各宮都在預備五毒荷包,娜仁抱着皎皎去慈寧宮逛,與太皇太後随意點評着宮女們的針線。

太皇太後笑眼看她,“當額娘的人了,針線也沒個長進,給孩子繡個小兜子什麽的,也是心意啊。”

“她這年紀,穿我做的針線,也不怕折壽!”娜仁輕哼一聲,又笑眯眯對太皇太後道:“上回二月初八您生辰,我給您縫了條抹額,然後就沒怎麽動針線了。眼看入夏,你若是有什麽想要的,且說給我聽,萬一哪日就給您做了呢?”

太皇太後輕笑着搖頭,“你不喜歡做也就罷了,宮裏那麽多繡娘,宮女們也都是好手藝,不差你一個。只是可惜了咱們皎皎啊,小小年紀,她額娘懶得動針線,倒是苦了她了。”

“十來個人照顧她的衣食住行,還有繡院和內務府預備的份例,怎麽委屈她了?”娜仁嗔怪道:“您是有了小的忘了老的,有了皎皎,我在您這就開始做冷板凳了!我就不是您的小可愛了嗎?”

“美得你!還小可愛了,老可愛你都配不上!”太皇太後冷着臉,一時又破功,笑罵道:“你若是老,我成什麽?老妖精?”

娜仁陪着她磨牙打發時間,皎皎躺在炕上,身上穿着寶藍色繡蘭花的小兜子,藕節似的胳膊腿一蹬一甩都很有力氣,太皇太後在她身邊歪着,難免被波及,一邊後退一邊道:“這小丫頭啊,可見在你宮裏是吃得不錯。胳膊腿都有力氣。”

“皎皎!”娜仁冷着臉對着皎皎,她小孩子家家還不明白什麽,樂呵呵地沖着娜仁“啊啊”地叫,手還伸過來,要抓娜仁鬓邊垂下的流蘇。

看她這樣,娜仁又覺得好笑,用圍兜給她擦了擦口水,對太皇太後道:“她小孩子家家沒輕重,您也別挨着她坐,被敲打兩下,都疼得很。”

太皇太後道:“手腳有勁,才養得住!就是好的,卻比承瑞讓人省心。唐別卿究竟是怎麽說的?這孩子的元氣究竟足不足,立住難不難?”

娜仁一邊把皎皎抱遠了些,皎皎以為她在和自己玩兒,用手緊緊攥着娜仁的袖口,咿呀咿呀地傻樂着。

太皇太後見她這樣,眉目更柔和些。

“唐別卿說胎裏養的不錯,雖有些不足,後天補起來也不難。”娜仁道:“左右這皇宮大內,也不會缺醫少藥的,這孩子在我那裏養着,沒人敢伸手,就不愁立住。”

太皇太後點點頭,道:“你心裏有打算就好。這孩子能養住就再好不過,其實若不是前朝确實着急,我也不願催促皇帝今早有子。唉。”

她長嘆一聲,娜仁笑道:“皇上養那一群侍衛做布庫,聽說練得很不錯,倒是熱鬧。您沒過去看看?”

“皇帝的正經事,哀家去看是什麽道理?”太皇太後挑着眉看她,二人相視而笑,臉上都帶着朝氣。

康熙八年的五月,注定不平靜。

二人沒在這些話上多說,輕描淡寫地揭過了,太皇太後随口道:“皇後近日召見太醫愈發頻繁了,倒不見有什麽症候。”

“許是喜事也說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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