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進了五月裏,天兒漸熱了。

這日下晌,永壽宮迎來一位特殊的客人,娜仁見他身着寶石藍褂子,身上大汗淋漓,臉蛋紅撲撲地,忙問:“這是從哪裏來?怎得這樣狼狽?”

“從皇兄處來,皇兄說,讓您開一壇去歲紫米封缸的好酒,還要一桌子好酒菜,八寶鴨子與炙羊肉一定要有,晚些有客要來,定是您時常惦記的人。”隆禧咧嘴一笑,“皇兄本是要打發人過來的,不過隆禧想來看看小侄女,便主動請纓要了這差事。慧娘娘,隆禧說得明白不?”

“明白,再沒有比你說得更明白的了。”娜仁笑眯眯把手帕遞給他使他擦汗,揉了揉他光禿禿的腦門,命:“把井水裏湃着的櫻桃茶端來吧,那是用薄荷、金銀花、留蘭香幾樣花藥的小藥包浸水,以宮裏新得的櫻桃熬煮而成的,放了冰糖,酸甜爽口,你一定喜歡。”

又命人預備隆禧喜歡吃的點心,隆禧也不見生,脆生生地道:“旁的也罷,乳酥和鴛鴦豆沙卷一定要預備,才在皇兄那裏,灌了一肚子的苦茶,可得甜甜嘴了。”

豆蔻忍俊不禁,一一答應了。

隆禧不常來永壽宮,與娜仁碰面多半是在太皇太後或是太後宮裏,今日難得過來,自然要把他招待好了。

星璇那裏的點心都是一就手的事,各種原料都齊備,甚至又許多就是半成品,隆禧點的都是日常預備的,很快就上齊了一小炕桌。

隆禧的心思卻不在點心上,眼巴巴地盯着嬷嬷喂皎皎喝奶,小心翼翼地伸出指頭去碰小娃娃肥嘟嘟白嫩嫩的臉蛋。

娜仁倚在旁邊翻書,瞄了一眼,随口道:“喝奶的時候鬧她,仔細哭出來。”

“哦。”隆禧忙把手縮回來,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皎皎,好一會兒才咂咂嘴,回味無窮地道:“皎皎真是可愛,不愧是爺的侄女!”

“和誰學的,爺呀爺的,你才多大,就想當爺了?”娜仁心中好笑,笑罵道:“讓老祖宗知道了仔細踹你!”

隆禧摸摸自己的腦門,嘿嘿直笑,又盯着皎皎看了好一會,忽然喊娜仁:“姑爸爸。”

“怎麽了?”娜仁笑眼斜他:“忽然這麽喊我,必然有所求。說吧,是什麽事兒,看我能不能做到。”

隆禧忙不疊地搖頭,道:“我是想說,以後這些侄子侄女們,我一定最疼皎皎!因為姑爸爸對隆禧最好,隆禧也要對皎皎最好。以後皇兄如果有了別的孩子就不疼皎皎了,您一定不要傷心。”

“這又從何說起?”娜仁一挑眉,将手中的書卷放下,手肘拄着炕桌,“聽了風言風語,來我這發瘋?究竟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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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禧無辜地眨眨眼,最後還是被娜仁盯得敗下陣來,低着頭吶吶道:“是我嬷嬷說,皎皎生母卑微又犯了大錯,等以後皇後嫂嫂或者別的娘娘生下孩子,皇兄就不疼皎皎了。”

“聽她渾說!”娜仁皺着眉,擡起一指重重點了點隆禧的額頭,“你呀你,念書不好好念,這些事情聽着倒是都往心裏去了。皎皎是你皇兄的第一個女兒,他怎麽可能不疼皎皎呢?皎皎是我的女兒,慧妃博爾濟吉特氏之女,她生母卑微又何妨?玉碟上,她是兩族血脈延續,與張氏無關。”

隆禧的小腦袋瓜子還消化不了這種問題,只是懵懵懂懂地松了口氣,道:“嬷嬷淨與我說這些話,我定要告訴老祖宗罰她!”

“該罰!你也該罰!”娜仁又給了他一個暴栗子,又道:“也是十一二的人了,多把心放在正經事上,若是書讀得不出挑,沒什麽能幹的,你皇兄日後怎麽為你聘娶一個合心意的福晉呢?”

隆禧聳聳肩,道:“我只想覓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那些滿蒙貴女多半倨傲張揚,或者端莊溫順,均不是我所求。我要找,定要找一個精通詩書,能撫琴作畫紅袖添香,性情溫柔堅韌,善良美好,出淤泥而不染之人為我福晉!”

“臭小子膽肥了你!”娜仁柳眉倒豎:“你這一句話可罵了多少人,你出去轉一圈,宮裏還有個全乎人嗎?”

隆禧抱頭鼠竄,怕她伸手削自己,嘴裏喊着:“我就是要找一個自己喜歡的!……又沒說您,平白無故地,您生什麽氣嘛……”

皎皎明亮的大眼睛看着他咯咯直笑,隆禧有了底氣抱着小侄女挺胸擡頭地對娜仁道:“您看看!皎皎都看不慣您這樣!”

“去去去,吃點心去!”娜仁深呼吸一回,擺擺手,又道:“把你侄女放下,仔細摔了她!把你屁股打開花!”

隆禧嘻嘻笑着,把皎皎放下,坐到炕桌旁邊吃點心去。

直到把這小子送走了,娜仁坐在炕上喝着茶,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小子的擇偶标準……怎麽那麽奇怪呢?

“老話怎麽說來着,兒孫自有兒孫福,罷了,罷了。”娜仁搖搖頭,輕嘆道:“是我老了,跟不上時代潮流。”

“您說什麽呢?您才多大的年歲,就老了,倒讓我這老婆子怎麽活呢?”烏嬷嬷走進來,先嗔了一句,然後笑着問:“豆蔻托我捎給您一句話,說那紫米封缸酒前年的還有兩壇子,是按皇上吩咐預備去歲的,還是要前年的。”

“茉莉,你來,去告訴你豆蔻姑姑,有前年的酒拿出來喝了,去年的還要再攢一攢才夠滋味,莫叫他們給我禍害了。”娜仁道:“再有,告訴你星璇姑姑,一應肴馔果品,盡心預備。八寶鴨子皇上喜歡,炙羊肉卻未必……添一道我二哥喜歡的清蒸鲈魚,再有幾樣好下酒菜。”

茉莉連聲答應着,烏嬷嬷喜道:“原是二爺和三爺要來。”

“也說不定,我仔細思忖着猜測罷了。”娜仁重新執起話本子,那邊皎皎卻不幹了,咿咿呀呀地叫她,眼見她不動,又開始幹嚎。

烏嬷嬷滿是慈愛地看着皎皎,對娜仁道:“您就不要看這話本子了,陪小公主玩一玩不好嗎?”

唉。這日子沒法過了。

娜仁嘆着氣,如是想到。

不過晚間,觥籌交錯,看着兩位哥哥與康熙臉上隐隐的激動,娜仁決定收回那個想法,一邊慢慢飲着湯,一邊道:“今兒在這便罷了,在外頭,萬萬不可這樣飲酒的。一來喝多了誤事,二來也怕着了人的道——”

她說着,又忽地反應過來,“外臣宮內醉酒、宮門落鎖不出可是大罪!”

“阿姐放心。”康熙大刀闊斧地坐在那,拍拍胸口:“有住的地兒,幹脆今晚就不讓他們出宮了,明天——”

他住了口,但笑不語。

娜仁心裏多少有點預感,便不再說什麽,只坐在那裏悶頭用膳,看他們吃酒。康熙醉了,眼圈便微微泛紅,拿筷子頭敲着桌上的碗碟:“這些年、這些年朕受夠了!總算是要見天日了。”

“皇上!您是聖明之君,總會大展宏圖!”那日松斬釘截鐵地道,康熙激動不已,二人又碰了一杯。

其勒莫格不甘被忽視,強行加入進去。

娜仁從一開始的心潮澎湃到最後的心如死灰,直到殿內的西洋自鳴鐘一響,她忙道:“酉時末了,宮門将要落鎖,先就到這裏吧。再喝多了,仔細誤了明兒個的事。”

“好!妹妹!三哥永遠是你的依靠!”其勒莫格捶捶胸口,中氣十足地道。

那日松還算清醒,對着娜仁彎彎嘴角,“放心,大家心裏都有數。”

看他這樣子,娜仁就知道他也醉了。

娜仁膽戰心驚地,梁九功走上來笑道:“慧妃主兒莫急,皇上早吩咐了,武英殿後頭的屋子收拾出來,讓兩位大人且住一宿。”

說着,又叫小太監上來攙扶二人,其勒莫格擺擺手,走得倒還算穩當,那日松斜睨他一眼,沉聲道:“老老實實睡覺,宮裏耍酒瘋,丢的是妹妹的臉!”

“知道!”其勒莫格又捶捶自己的胸口,聽着那聲音娜仁都替他骨頭疼。

不過看着他們的樣子,娜仁心裏又覺着好笑,到底都還年輕呢。

多好呀。

康熙也确實醉了,娜仁送了二人出去,回身就見他負手而立在廊下,面色微沉,威勢自然流露,不過娜仁走過去喊他一聲,反應微微有些遲鈍,娜仁就知道他是醉得不輕。

“阿姐!”康熙見娜仁過來,對她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朕此生,定不負老祖宗、不負額娘,也不負你。”他微有些出神,喃喃自語道:“朕想額娘了……”

娜仁心中一澀,走過去扶住他,哄道:“好好好,想額娘了,天而不早了,快睡了,夢裏就能見到額娘了。”

她招手喚來梁九功,對他道:“扶皇上去正殿睡,我去陪皎皎。”

梁九功忙答應着,康熙還沒停下,又開始報菜名一樣念叨人名:“朕還要不負皇後、不負清梨、不負佛拉娜……還有承瑞、皎皎……”

“可是個大醉鬼了。”娜仁哀嘆着,梁九功與小太監們攙扶着康熙進去睡了,她在廊下駐足片刻,半空中月亮正圓,月光皎潔傾瀉灑落世間,照在庭院中的青石板路上,也照在娜仁心裏。

好一會兒,她才無奈笑道:“大十五的鬧到這裏來了,也不怕皇後有意見。”

“皇後娘娘報了病,本已撤了綠頭牌,今兒一早也叫人去武英殿知會過皇上。”瓊枝走過來,低聲道:“午間索額圖大人與皇上議事出宮後,皇上似乎有些動氣了。”

“你怎麽知道?”娜仁問,瓊枝道:“老祖宗方才遣人來說的。”

“那就是了。”娜仁搖搖頭,“走吧,去看看皎皎睡了沒,我今晚怕是要搶她殿裏的床了。和醉鬼睡一個屋,我還想好好睡一覺呢。”

瓊枝低頭抿唇輕笑着應了。

康熙八年五月十五日,是個極好的季春初夏夜。

第二日一早,聽了皇後處傳話,推說身子不好,免了本日定省。

娜仁便慢吞吞地起床洗臉梳妝,星璇上來道:“今兒也不必急,早膳您要吃什麽,點個名,奴才就給您預備。”

“可知是一早沒打算才來問我。”娜仁沉吟着,道:“想吃面了,擀一窩絲面,有高湯沒有?”

“有,昨兒夜裏熬下去,參雞湯。舀些個出來倒也沒什麽,還有的時候添水慢慢熬呢。那就預備火腿雞絲面如何?用雞湯的高湯,再預備兩樣小菜。前得的藕帶,給您炝拌了,還有素日制的。”星璇口條利落,娜仁随意點點頭,對着鏡子看瓊枝挽發。

早膳前又玩了一會可愛的女兒,烏嬷嬷在旁邊不停道:“您休逗小公主,仔細小公主惱了,哭出來您又心疼。”

“我們皎皎只會假哭,不會真哭。”娜仁刮刮她的小鼻子,笑罵道:“個小機靈鬼,現在哭起來倒是可憐巴巴的,全是假的,只會幹嚎!”

皎皎啊嗚一口含住娜仁的手指頭用出了小牙尖尖的牙花子輕輕磨着,也不用力,眼睛笑眯眯地,樂開了就口水亂流。

“主兒快用圍兜給小公主擦擦,小公主這個月份,正是愛亂流哈喇子的時候。”烏嬷嬷看娜仁有些嫌棄的模樣,道:“又是您先逗小公主的,沾上些口水又不樂意了。”

“誰不樂意了?”一道帶着笑的聲音插了進來,回頭一看卻是清梨,她今兒穿着極嬌豔的水紅顏色,純白絲線在胸口斜繡一枝梨花,或綻放或含苞,小小的花骨朵也清雅可人。

皎皎是極喜歡她的,一聽了她的聲音就放過了娜仁的手指頭,伸手向門口咿咿呀呀地叫喚。清梨身後又走出個人來,昭妃眉眼間蘊着淺淺的笑,“皎皎只想念李娘娘嗎?”

“快進來,怎麽今兒來得這樣早,我還沒用早膳呢,你們吃過了嗎?正好叫星璇多預備兩份。”娜仁一邊招呼客人,一邊把女兒放在炕上。

清梨道:“可不就留着肚子等着吃你一頓呢嗎?”

她又道:“聽聞昨晚皇上在你這裏,大十五的,也不怕皇後生氣?”

“呵呵,他老人家的心意,我哪裏猜得準?”娜仁想起昨晚的遭遇,又撇撇嘴,“和皎皎一起睡本是為了圖個清靜,結果這丫頭夜裏卻醒了好幾次,比她汗阿瑪還鬧人!”

清梨輕笑,“這可不是咱們皎皎的過,誰讓你平白無故占了人家的屋子呢?”

幾人膳後在花房裏圍着四仙桌随意說着話,皎皎被放在羅漢床上啃自己的小拳頭,正熱鬧着,忽又有人通傳說馬佳福晉抱着小阿哥來了。

那可是稀客。

娜仁忙站起身道:“別叫到這邊來,咱們去庭院裏葡萄藤下坐,這屋子不大,花卻多,仔細着承瑞。她怎麽還把承瑞抱出來了——”

一邊說着,衆人起身,麥穗抱起皎皎,出了花房。

庭院裏的葡萄藤下确實是個避暑的好地方,一張藤桌幾個板凳,還有一把娜仁偷懶用的搖椅。宮人又搬來一張羅漢榻,佛拉娜抱着承瑞進來,對娜仁笑道:“我就說你這裏一定熱鬧,故而帶承瑞來逛逛。他還沒見過小孩子呢,皎皎在你這裏好幾個月,今兒才頭一回讓承瑞見到。承瑞,去,那是你妹妹。”

兩歲多的承瑞已經能扶着東西緩慢行走了,這會聽了佛拉娜的話,慢吞吞地擡頭去看皎皎,小雪團子也好奇地眨巴着大眼睛看哥哥,倆人對視一回,同時咧嘴一笑。

“快去玩吧。”佛拉娜把承瑞放到羅漢榻上,笑吟吟地道。

清梨随口道:“承瑞走得倒是不錯的。”

“哪裏不錯?尋常他這樣大的孩子,都能走得很穩當了,他這兩步還要扶着東西,走起來也不算利落。”佛拉娜面帶苦澀,諷笑道:“他這個樣子,我是什麽争強好勝的心都沒有了,只求他能平平安安地長大,我就放心了。”

衆人不願再多說她的傷心事,佛拉娜也還算堅強,用帕子擦了擦微微濕潤的眼角,對娜仁笑道:“你倒是把皎皎養得不錯,小雪團一個,我看着心都要化了。若是也能得這樣一個可愛的女兒,我也心滿意足,還能與承瑞做個伴。”

清梨道:“馬佳姐姐你還年輕,總會有的。”

“借你吉言。”佛拉娜笑對她道:“我聽皇後娘娘說,你那助孕的方子不錯,你若不介意,也與我一份。”

清梨微有些疑惑:“助孕方?我倒是給了皇後娘娘一份,只是皇後娘娘怎知不錯……”

佛拉娜自知失言,局促片刻,搖頭道:“許是給誰用了真有效驗吧,你就說與不與我。”

“回去我便叫人送與姐姐。”清梨笑容溫和。

本來這樣的夏日,大人們湊着喝茶說話,小孩子嬉笑玩鬧,便是足夠圓滿的了。

可能上天注定這日不是個平靜日子,正喝着茶,唐百急匆匆地走進來,面露喜色:“好消息,好消息啊。娘娘們,武英殿的信兒,皇上在鳌拜大人入宮觐見時,叫侍衛們把他拿下了!這會正傳旨命人議鳌拜大人的罪呢!”

娜仁心裏早有準備,這會微微一笑,道:“過了今兒個,可不是鳌拜大人了。”

“是!是!”唐百忙忙應着。

佛拉娜合掌念了聲佛,道:“皇上這心腹大患,總算是除去了,咱們也為皇上開心。”如此說着,她又微微一頓,小心翼翼地拿眼去瞄昭妃。

卻見昭妃安然端坐,面不改色,甚至眉眼低垂間還有幾分悲憫灑脫,“天尊庇佑。”

這是什麽?

這是嫔妃間宗教信仰的碰撞。

娜仁強忍笑意,聽清梨道:“可算是皇上的一塊心病沒了,也不知要怎樣慶祝慶祝。”

“人家昨晚都提前慶祝過了,可知是早就心裏有底氣了。”娜仁随口笑道,佛拉娜看向唐百,命:“你且将你知道的都細細說來……”

這邊唐百介紹着武英殿那邊諸位的豐功偉績,忽地又有人進來,道:“各位主兒,太皇太後有請。”

衆人都是一頭霧水地,佛拉娜不由看向娜仁,娜仁卻也微微擰眉道:“我也不知道究竟何事……既然老祖宗叫過去,定是有事,咱們快走吧。”

皎皎見衆人忽然都起身了,自己支撐着翻了個身,向這邊伸出小手,嘴裏“啊!啊!”地叫着。

娜仁抱了抱她,輕哄道:“額娘有事出去一會,皎皎在宮裏乖乖地,聽嬷嬷們的話。”

麥穗上來把皎皎抱住,佛拉娜卻不放心承瑞,娜仁道:“你就把雀枝留下看着承瑞吧,若抱過去,有事一番折騰。”

“有理。”佛拉娜點點頭,命雀枝:“好生照看着阿哥。”

永壽宮離慈寧宮不遠,過去得也快。太皇太後見她們一大幫人來得這樣快,還有些吃驚,“好快的速度,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飛來的呢。”

娜仁見太後、康熙、皇後赫然在座,衆人均是面帶喜色,微微放下心,一邊行禮一邊笑道:“可不是,生怕您有什麽要緊事,一路踩着風火輪過來的。”

“混世魔胎,說的就是你!”太皇太後擡指隔空虛虛點點娜仁的額頭,笑罵道。

又一揚臉,“都坐吧。”

各人落座,宮女端了茶上來,娜仁沒動,先問道:“什麽事值得這樣急叫我們過來……若只是那一件喜事,我們可都知道了。”

“潑猴,偏你着急!”太皇太後橫她一眼,“人家怎麽不急呢?”

“她們也急,是在您面前不敢造作。”娜仁滿臉寫着‘死豬不怕開水燙’,笑眯眯道:“我都在您這放肆這麽多年了,不差這一回。”

她說話的時候,便覺着有人盯着她,悄悄那眼神望回去,與皇後目光相觸,皇後揚唇對她一笑,比之往日的端莊雍容,卻又透着喜氣。

太皇太後道:“且等等,還有人沒到呢。你們倒是踩着風火輪來的,人家可沒這飛起來的本領。”

太後噗嗤一笑,“老祖宗您怎麽還和娜仁她剛上了呢?她這嘴都貧了多少年了,偏您就愛和她搭茬。”

“你也沒少搭!”太皇太後輕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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