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可以吻你嗎? (1)

舒瀾的身子剎那繃緊,哭泣聲驟然停止,像是下着的傾盆大雨被刀鋒割裂,僵着脖子不敢回頭,她怕是錯覺,她似乎聽見厲北庭說話了。

厲北庭感受着手心灼熱的呼吸,摸索着碰了碰她的臉,“生氣了?”生氣到都不想理他了。

舒瀾猛然回頭,看見清醒的厲北庭,不敢相信的同時又喜極而泣。

“你怎麽才醒啊嗚嗚嗚……”

厲北庭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輕笑,本想側過身子摸摸她,誰知道舒瀾卻一邊哭着一邊去摁鈴,還生怕醫生來的太遲,自己跑出去喊人了。

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厲北庭哭笑不得,這個便宜又占不着了。

很快,一群人湧了進來,醫生護士還有厲家人。

醫生給厲北庭檢查了一下,舒了口氣,“醒了就好,醒了就沒事了,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最好是俯卧,側卧的話不能太久,起身也要注意點。”

背後的傷口原本就處理好了,也沒有惡化,就是厲北庭一直不醒讓人憂心,這下醒了,問題不大。

醫生護士離開,厲北庭坐了起來,奶奶湊了過來,拉着厲北庭的手就哭,“北庭你可吓死奶奶了,睡了這麽多天。”

“奶奶別哭,我沒事,讓您擔心了。”厲北庭擡手給奶奶擦了眼淚安撫着,在這個年紀,白發人要是送了黑發人,怕是再沒有更難受的事。

“媽,北庭好好的,你別哭了,醫生說了你心情不能太激動。”厲時勸着,老太太也住院好幾天,幸好北庭醒過來了。

被寬慰了好一陣,奶奶才止住眼淚,說了好一會的話。

厲時見舒瀾站在一邊,眼眶通紅,想着這幾天舒瀾也辛苦了,肯定有很多話想和厲北庭說,他們一直待着也不是事,就勸老太太先回去休息,也讓厲北庭緩緩。

等厲家人一走,舒志明也出去帶上門,看見厲北庭蘇醒,舒志明這心裏的大石頭總算是擱下了,不用看瀾瀾難受的樣子。

病房空了,可舒瀾還是傻愣愣的站在一旁,不敢上前,現在還不相信厲北庭已經醒了。

厲北庭失笑,狹長的眉眼舒展,向她伸出手,“過來。”

舒瀾機械式的靠近,把指尖搭在他的手心,舒瀾的手比厲北庭的還要涼。

厲北庭用了些力把人拉過來,“怎麽傻乎乎的?”不會是吓傻了吧。

舒瀾坐在床沿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魔怔了一般。

“怎麽了這是,我醒了不高興?”厲北庭擡手柔和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剛才不是還威脅我醒來嗎?”

“你真的醒了啊。”舒瀾感受着頭頂的溫熱,呢喃這一句,下一秒,舒瀾的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又不說話,可把厲北庭看的心疼了。

“是,我醒了,快別哭。”厲北庭的指腹蹭着她的眼尾,想要給她擦掉眼淚,可是眼淚卻越擦越多,厲北庭的衣袖都弄濕了。

“哇啊,厲北庭,你混蛋,為什麽才醒啊……”舒瀾靠了過去,抱着他的脖子放聲大哭,像是憋了很久,要把委屈全部訴說。

厲北庭眉頭微蹙,她動作快了些,刺激到背後的傷口,過了一會,痛感過去,厲北庭才把手搭在她的肩和後背,溫柔的拍着。

“對不起,我睡太久,讓你擔心了。”厲北庭的語氣帶着沙啞,因為好幾天沒有說話了,可沙啞中卻有着溺死人的溫柔。

他還以為自己醒不來了,在夢裏他一直在一個地方打轉,怎麽都出不去,要是他出不去,舒瀾擔心怎麽辦,他一直找出口,找啊找,突然感覺像是下雨了,還是滾燙的雨,把他喚醒了。

“我才不想擔心你,你這麽壞,一直都不醒,你都吓死我了。”舒瀾的眼淚從眼角滑落到下巴,然後滑進了厲北庭的領口,熾熱的淚珠一直滾到了心口,燙的像是三伏天的烈日暖陽。

厲北庭心中熨帖,從那晚墜江,一直到現在,感受着舒瀾在他懷裏放聲大哭,才有死裏逃生的真實之感,能哭的這麽用力,她應當傷的不重吧。

“都怪我,吓到你了。”厲北庭的下巴蹭了蹭舒瀾的肩,“別哭了,再哭下去,我的衣服要濕了。”

這幾天也不知道哭了多少次,現在舒瀾哭的他不忍,哭的他心疼不已。

以後,絕對不能再讓舒瀾哭了。

舒瀾大哭過之後心情好了很多,由大哭變成小聲抽噎,靠在他的懷裏,還間接性的打了幾個哭嗝,覺得不好意思,耳朵根悄悄地紅了。

厲北庭的大手拍了拍她的腦袋,笑着道:“我家瀾瀾怎麽這麽可愛,連打嗝都這麽可愛。”

“都怪你,不許笑我。”舒瀾的腦袋埋在他脖頸間,不肯擡頭,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現在面紅耳赤的模樣。

“好,不許笑,那你別哭了,再哭下去傷眼睛,這幾天沒少哭吧。”

“我才沒有,我很堅強,一次都沒哭。”舒瀾拒不承認,才不要讓他知道她天天哭呢。

“這麽堅強啊,那剛才誰在我手上掉金豆子?”什麽沒哭,看她的樣子怕是一天哭二十四次。

舒瀾哼了哼,“是小狗,反正不是我。”

“是我懷裏的小狗。”厲北庭揶揄。

“厲北庭,你就知道欺負我,別人欺負我,你也欺負我。”舒瀾的臉漲紅了,輕輕地張嘴在他的肩上咬了一口,“咬你喔,讓你欺負我。”

小尖牙觸碰到皮膚有些溫熱,厲北庭裝模作樣的吸了一口涼氣,“嘶,疼。”

一聽厲北庭說疼,舒瀾被吓住了,連忙從他懷裏退出來,皺着眉頭說,“我沒咬重啊。”

“傻瓜,逗你玩呢,就你那點力氣,小心把自己的牙給嗑了。”厲北庭一手拉着舒瀾,一手給她抹眼淚,“哭多了不好,等老了眼睛疼。”

舒瀾扁着小嘴,委屈巴巴的看着她,眼淚欲掉不掉,“還不是都怪你。”

“對,對,都怪我,打我咬我都行,別哭了,小哭包。”厲北庭見着她這般嬌憨模樣,哪裏還忍心說重話,恨不得把自己獻給她磨牙。

“你以後不許睡這麽久了,以後你只能睡六個小時,等我睡着了你才可以睡,我醒來之前你一定要醒。”

舒瀾低着腦袋,手指摳着厲北庭的掌心,語氣委委屈屈,又蠻橫又可憐。

她再也不想只有她一個人醒着,那樣的滋味太難受了。

“這麽霸道啊,可是人需要睡足七個小時才算是休息好。”厲北庭垂眸望着她,眼裏含着笑意,藏着化不開的寵溺。

“那、那你就只能睡七個小時,我要睡八個小時。”舒瀾退了一步。

厲北庭揉了揉她的頭發,薄唇微勾,“好,瀾瀾真大方。”

“哼哼,”舒瀾傲嬌的撇了撇嘴,“你餓不餓,我去給你買飯,你都睡了六七天了,全靠營養液撐着,瘦了好多。”

舒瀾哭夠了,自己擦幹眼淚,開始忙活起來。

“你忘了剛才醫生說不能吃東西,要明天才可以吃,你給我倒杯水吧,有點渴了。”厲北庭的嘴唇發白發幹,這幾天都是舒瀾用棉簽蘸水給他滋潤着。

“對喔,我給忘了。”舒瀾懊惱的抓了抓頭發,她一高興就忘記了醫生的叮囑。

“沒事,我記着,我的手機呢?”他睡了這麽多天,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

舒瀾找出手機遞過去,“這裏,一直都關機。”

“這幾天應該發生了很多事吧。”一睡六七天,他是睡飽了,但其他人怕是一個比一個興奮。

“警方說貨車司機是醉駕,車禍是意外,你一直昏迷,公司股市下跌,昨天你爸爸讓厲南希成為了代理總裁,紀年被放假在家休息。”舒瀾只挑了幾個嚴重的說,還有那些雜七雜八的,以後有時間了解。

“那讓紀年來一趟醫院。”

“這麽晚了,你不睡覺人家還要睡覺啊。”這都快十一點了。

“你先去睡,他知道我醒了他也睡不着。”

厲南希成為代理總裁是他意料之中,厲鍵一直都偏心着厲南希。

既然是代理總裁,那厲北庭就絕對不能讓他去掉代理二字。

紀年要是知道他醒來,一定比他還興奮,兩人雖然是上下級的關系,偶爾又似共同打拼的兄弟。

“我也睡不着,喝水。”舒瀾倒了杯溫水給他,“我先讓爸爸回去。”

這幾天舒志明也一直在醫院,她還年輕,精力好,舒志明卻沒她這麽好的精力了,一直熬着不行。

“你讓爸進來一趟,我和爸說會話。”剛才都是厲家人,他也沒來得及和岳父說話。

“好。”舒瀾去喊舒志明進來,然後她出去給杜蘿打電話了,這個點,杜蘿應該還沒有睡覺。

“感覺好點了嗎?”舒志明坐到椅子上,有些疲憊。

“現在好多了,這些天多謝爸在醫院照顧。”看得出來這場車禍讓舒志明身心俱疲。

“你沒事就行,我沒怎麽照顧,都是瀾瀾照顧的,守在你床前,一步也不肯離開,好幾天都沒合眼了,睡一兩個小時就做噩夢被驚醒,時常哭的淚眼漣漣,我就沒見過這樣的瀾瀾,她也受了不少的傷,手和腳上都細小的傷口。”

舒志明不知道舒瀾會不會和厲北庭說這些,但他作為父親,要為女兒打算,既然做了,那就要讓別人知道,互相感激對方,才能走的長遠,總是憋着不說,萬一對方感受不到呢?

厲北庭點了點頭,眼神認真,語氣鄭重,“瀾瀾的心意我知道,爸放心,我對瀾瀾,一直沒有變過。”

不管是從前舒瀾讨厭他,還是現在親近他,他的心意都不會因此而改變。

最多,會因為舒瀾的主動親近,兩人有更多的發展機會和時間,感情會越發濃厚。

“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我相信以後會處的很好。”這樣,舒志明也就放心了,不用擔心以後瀾瀾被欺負。

舒志明沒待多久就出來了,看見舒瀾靠在沙發上,他拍了拍舒瀾的背,“瀾瀾,我先回去,有事打電話。”

厲北庭醒了,舒瀾也就好了,其他的事醫院有人,他在這裏也幫不上忙,這些天也沒怎麽休息,想回去休息一下。

“好啊,爸爸回去路上注意安全。”舒瀾站了起來。

“嗯,你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都多少天沒有睡覺了,你看黑眼圈多重。”

“知道了,我今天晚上會好好休息。”

舒志明一走,舒瀾進房間,看見厲北庭已經側躺着。

“你身上的傷疼不疼啊,怎麽自己躺下去了。”

“我沒事,你去休息,待會紀年會來,”厲北庭看着她眼底烏青一片,不由得心疼,“我睡了太久,也睡不着,你先去睡,有事我給你打電話。”

“可是我走了誰照顧你啊。”爺爺奶奶年紀大了,總不好在這裏熬夜照顧厲北庭,小叔也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顧,趙琴和厲北庭本來就不睦,舒瀾也不敢讓趙琴來照顧他。

“我已經醒了,哪裏還需要人照顧,有什麽事我會摁鈴,或者打電話給你,你把手機放在枕邊就行,快去睡覺,熬夜會長皺紋。”睡了這麽多天,厲北庭睡夠了。

“那等紀年來了我再走。”舒瀾也确實有些困了,之前厲北庭不醒,她身上一直緊繃着一根弦,現在他醒了,舒瀾身上的弦松了,累和困就上身了。

“好吧。”厲北庭發現舒瀾是真的倔,只要她想做的,怎麽勸都沒用。

也不知道舒瀾是怎麽想通的和他試一試。

紀年到的時候,舒瀾已經在椅子上打盹,眼睛要閉不閉,看得厲北庭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是故意惹人心疼。

“紀助理來了,那我先去睡一會,”舒瀾走到厲北庭身邊,“要扶起你來嗎?”

“我自己能起,你快去睡。”

“待會紀年走了你喊我啊,我是有點累了。”舒瀾揉了揉眼睛。

“知道了,去休息。”

看着舒瀾出去,厲北庭松了口氣,真是不好哄。

厲北庭撐着床沿起身,紀年想扶,他搖了搖頭,“你坐吧,把這幾天的事和我說說。”

紀年後退一步坐下,等厲北庭坐起,他把平板遞過去,有這幾天的總結,然後開始挑一些重點的說。

“厲總,這幾天發生了很多的事,先是車禍這邊無論是警方還是我查到的,都只是一個意外,那個貨車司機是酒鬼,常年愛喝酒,那天是因為下午發了工資,照他的說法,多發了五百塊錢獎金,他一時高興,就在晚飯的時候喝了兩口,然後就發生了車禍,他想踩剎車,因為太慌亂,踩了油門。”

這是警方調查出來的,也是衆人所知曉的真相。

但厲北庭并不覺得只有巧合,“為什麽獎金會多發?作為常年開車的司機,剎車和油門是刻在腿上機械式的記憶,怎麽會弄錯,還有,司機是哪個公司的,為什麽會允許一個酒鬼在公司上班。”

如果是其他公司也就算了,這樣開貨車的公司,車和酒,只能活一個。

“厲總說的這些,我也考慮過,去查證了,獎金多發是因為今年清明節沒有放假,好幾個司機都多發了,不是只有他一個人,至于其他人,我查了,并沒有什麽線索,司機所在的公司經理是他侄子,有親戚關系。”

哪個公司沒有點裙帶關系,這在所難免。

紀年起初也以為是有什麽陰謀,但什麽都查不到。

厲北庭翻看着平板,如果不是意外,那就是有備而來。

“這個熱搜是怎麽回事?”柳茜,他記得好像是舒瀾的朋友,玩的還挺好。

“柳茜蹭你和夫人的熱度,擴大了這件事的影響,夫人一生氣,就讓我把她的熱搜推上第一位,挂了二十多個小時,之後應該找過夫人,但夫人沒理。”

厲北庭舔了舔唇角,看來舒瀾和柳茜是鬧掰了,“她還發了舒瀾的照片?”

“是,後面我讓律師聯系柳茜删除了照片,但有不少人保存下來,對了,厲總,昨天有人在匿名論壇造謠這次車禍是夫人指使,暗示夫人想害你,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導致這件事現在都還在網上沸沸揚揚,加上柳茜發出過夫人的照片,最近最好不要讓夫人單獨出門。”

厲北庭往後翻,看見了那些不堪入目的言論,面色驟冷,“匿名爆料的人是誰?”

“是一個國外注冊的賬號,查了一下,是柳茜的朋友,或者是柳茜花錢買的賬號,這件事我還沒和夫人說。”

紀年也是不明白,之前還是朋友,柳茜怎麽能做出這樣的事,把舒瀾的名聲毀了個幹淨,萬一厲北庭沒有醒來,那舒瀾的名聲也徹底毀了。

“柳茜在樂心娛樂的合同還有多少年。”

“大概五年,這次事件,并非是柳茜一人所為,樂心娛樂也摻和了,最起碼柳茜的經紀人肯定是知道的,一開始的熱搜應該是柳茜公司安排的。”紀年被強行放假在家,就把這些人的資料都整合了一遍,紀年了解厲北庭可能會問什麽問題。

“明天把樂心收購了,暫停柳茜及其經紀人一切活動,等我傷好了再說。”柳茜這種小喽啰,要等到最後用來下酒,敢在他昏迷期間欺負舒瀾的,他一個也不會放過。

“是,還有這次推波助瀾的賬號我都有記錄,夫人說等厲總醒了,會一一清算。”

厲北庭點了點頭,“讓公司法務部的律師出面,情節嚴重的,有一個告一個,正好換換氣氛,造謠可不是什麽好事。”

一想到他昏迷不醒,舒瀾背負着巨大的壓力,還要被這群無知的人诋毀,他就喘不上氣來,五髒六腑都在疼,是非不辨,恩怨不分,有些人确實該長記性了。

不會說話最好閉嘴,網絡并非法外之地,每個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好的,我會安排,除了夫人的事外,就是厲南希的事,昨天他已經上任,所以我被強行休假了。”

從始至終,厲南希是個什麽樣的身份,厲北庭就和他說過了,兩人一直都在防備着厲南希。

“你先休息一段時間,薪酬照付,先讓他折騰,我倒要看看,他厲南希能折騰出什麽花樣來。”

厲北庭冷笑一聲,語氣輕蔑,他并不擔心這短短的時間內厲南希能掀起什麽風波,要知道,厲北庭的每一步都是穩紮穩打上去的,靠的是能力和手腕,而厲南希,不知道他的手腕怎麽樣呢。

“我打聽過了,公司有幾個董事對厲南希倒挺喜歡,不知是不是董事長已經打過招呼了。”

厲氏的董事長就是厲鍵,但一開始公司的大事做主的還是老爺子,之後老爺子不管了,就交給厲總,所以厲鍵類似于被架空了權力,只是一個空殼子。

好在厲鍵對公司的事也不怎麽關心,已經提前過上了養老的生活。

厲鍵這樣,可趙琴和厲南希卻不是這樣想的,一心想要從厲總手上搶奪公司。

“無礙,這些老家夥還不是見錢眼開,哪有利益就去哪,如果厲南希不能創造出足夠的利益滿足他們,自己就回來了。”

在公司這麽多年,厲北庭也不是白待的,有這個底氣。

“也是,那厲總就先養好身體再說,哦對了,關于夫人的謠言還沒有澄清,老爺子說等您醒了再澄清,似乎是因為夫人的謠言,公司的股價有所上漲,所以老爺子……”

厲北庭是個人精,仔細一想也明白是怎麽回事。

“我會澄清,這麽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出去輕點,別吵醒了她。”

“好的,厲總好好休息。”

因為厲北庭的話,紀年出去的時候都踮起腳尖,生怕把舒瀾吵醒了。

紀年離開,厲北庭打開手機,登陸微博,他有自己的私人賬號,但很少發微博,上一條微博還是去年。

“多謝諸位關心,厲某已醒,但當我看見那些诋毀我夫人的言論,我卻寧願沒醒,在此我想提醒關注過這件事的朋友,我和我夫人十分恩愛,如果沒有我夫人的悉心照料,可能世上再無厲某,對于诋毀我夫人的言論,我已全權交由厲氏集團法務部處理,還請諸位明辨是非,不信謠,不傳謠。”

厲北庭發完微博之後讓紀年用厲氏集團的官方號轉發,然後買了熱搜推上去。

雖然厲北庭也有些疑惑,舒瀾怎麽就突然想通了,可要說舒瀾會害他,如何他也不信,舒瀾有傲氣,自小養出來的,不屑于去做這樣下三濫的事。

經歷過這一次,厲北庭能感受到,舒瀾對他,似乎多了幾分情意,尤其是剛才在他懷裏哭的時候,讓厲北庭以為兩人就是恩愛的夫妻,沒有那些隔閡。

這次九死一生,也未必沒有一點好處,厲北庭可以想象,接下來養傷的這段時間裏,他和舒瀾的感情應當會呈直線上升的趨勢。

如果不是,那就是他太沒用了。

從微博退出來,厲北庭看了一眼微信消息,這幾天應該沒有人動他的手機,所以首頁都是消息提醒,他看見一個挺久沒有聯系的名字,再看一眼時間,正好,撥了個電話出去。

那邊接的很快,“喂,活了啊?這麽久不回消息,我還當你死了呢。”周敘白吊兒郎當的語氣傳來,不過也不乏關心。

“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我命大,閻王爺不收。”厲北庭側躺下來,傷在後背也是麻煩,怎麽樣都不舒服。

“切,閻王爺是怕你把閻王殿給拆了,懶得要你,我本來打算過段時間回國發展,你就給我送這麽大禮,用命迎接我啊。”

“別貧了,你還沒這個福氣,想通了?終于要回國了。”這倒算是個不錯的消息。

他和周敘白從小一起長大,高中以前都是同班,直到大學,兩人赴美留學,雖然在同一所大學,但厲北庭畢業之後就回國,而周敘白入職了美國一家科技公司,一待就這麽多年,現在也混的不差,成為了該公司的核心人物。

“是,調令下來了,大中華區總裁,你不是很想我回國幫你嗎,這不,兄弟來了。”

“來的正好,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你說,還和我客氣啥。”

舒瀾這一覺睡的很滿足,沒有做夢,就是沉睡,一覺醒來,天光大亮,整個人都精神滿滿。

伸了個懶腰,她才想起來,自己居然睡了這麽久,厲北庭怎麽樣了,昨天晚上他醒來了,不會是自己做的一個夢吧。

從床上爬下跑去病房,看見厲北庭坐在床上,厲時也在,大大的松了口氣,好在不是一個夢。

厲北庭瞧見她,狹長的眼眸微眯,“怎麽又不穿鞋子。”

“額,小叔好,我現在回去穿。”舒瀾撇了撇嘴,退了出去,沒有想到厲時在,她現在一身淩亂,實在不适合見客。

厲時打開食盒,“醫生說你今天可以吃點流食,家裏帶來的小米粥,你嘗嘗。”

“先放着吧。”

“你小子不會是要我喂吧?”

“用不着,你沒事就回去吧,照顧好奶奶。”厲北庭這是送客了。

厲時懵了,剛才兩人聊的還挺好,這一會的功夫怎麽就攆人了呢,再一想想,剛才舒瀾來了,也就明白了。

“行啊,有了媳婦忘了叔,我回去了,你讓你媳婦給你喂吧。”厲時也就不當這個電燈泡,都說小別勝新婚,兩人這鬼門關走一遭,怕是更勝小別。

舒瀾洗漱完在房間裏待了一會,怕厲時和厲北庭有事要聊,找出手機,看見杜蘿給她發了好多消息。

杜蘿:【你男人好帥,太剛了!】

杜蘿:【絕對是我見過的最佳老公】

杜蘿:【瀾瀾,現在微博都沒有人敢說你了,你老公速度真快。】

舒瀾一臉懵,發生了什麽,問了她一句,但現在還早,可能她還在睡,既然她提到微博,舒瀾就打開了APP。

點進熱搜,一眼就看見了#厲北庭粉碎謠言,力挺夫人#挂在第一,打開,第一條就是厲北庭的微博。

看見這一大段話,舒瀾驚訝地不知道該說什麽,看時間是昨天晚上快零點發的,那應該是從紀年那知道了這些事。

下面有厲氏集團官博的轉發,各個子公司品牌轉發,還有一個律師事務所發出的對幾個營銷號的律師函,這動作,是連夜工作嗎,都不用休息的。

之前那些對她的謾罵已經不見了,誰也不想因為幾個陌生人而惹上官司,舒瀾是厲北庭老婆,人家厲北庭信任,和別人有什麽關系,這樣一想,大概也沒幾個人多管閑事。

但舒瀾還是沒有看見為什麽杜蘿要說厲北庭很“剛”,只是發了一個微博而已,語言也很平和,并沒有怼人的地方啊。

這個疑惑直到舒瀾點開厲北庭微博的評論,第一條是這樣的“首先恭喜你蘇醒,但是你老婆确實很有嫌疑,你死了,她就是最大的受益人。”

而厲北庭的回應是這樣的:“首先感謝你的關心,但是死在她手裏我也甘願,還有,我不死,她才是最大的受益人。”

就這一句“死在她手裏我也甘願”,徹底點燃了衆人吃瓜的熱情,很多人感嘆,到底誰說兩人夫妻關系不好的,厲氏總裁這完全就是一戀愛腦啊,愛老婆勝過愛生命啊。

厲北庭又挑了幾個人回複,例如“你們被耍了,我和我夫人感情很好。”“我夫人是這個世上最好的夫人。”“請別诋毀我夫人,打官司很費錢,我還要養夫人。”

這些話,舒瀾都懷疑到底是不是厲北庭說的,厲北庭那個鋸嘴葫蘆,能在大衆面前說出這樣的話?

就因為這幾句甜言蜜語,舒瀾竟然看見有人在磕他們兩個的CP,叫什麽“隸書”CP,這腦洞……絕了。

舒瀾嘆了口氣,但凡厲北庭能多和她說點這樣的甜言蜜語,兩人的閨女早就出生了。

她放下手機去找厲北庭,敲了敲門推開,厲時已經走了。

“過來,餓了吧,厲時帶了早飯來。”厲北庭等了舒瀾有一會,等的小米粥都要涼了。

舒瀾确實餓了,秉持着天大地大,吃飯最大的想法,先填飽肚子再說。

“你不吃嗎?”舒瀾喝了兩口瘦肉粥,見厲北庭不喝粥只看着她,難道她已經達到了“秀色可餐”的地步嗎?

“還不餓,你先吃。”

“難道你已經進化成只要打營養液就不餓了嗎?”舒瀾看着那些藥水打進去,卻無法想象是怎麽轉化成營養的,人在未來有可能不吃飯只吃營養液嗎?

“快吃吧,再不吃就涼了。”

舒瀾無奈,算了,她餓了,先吃。

等舒瀾吃完了,厲北庭把那碗已經涼的差不多的小米粥遞給舒瀾。

“我吃飽了,吃不下了。”她又不是豬,哪能一直吃啊,早飯一般都沒什麽胃口,吃一點就得了。

“我吃。”

“那你給我幹什麽。”

“喂我。”

“……你傷的又不是手。”舒瀾咬了咬唇,難怪剛才不吃呢,就想等着她來喂飯吧。

“後背有點不舒服,擡不起手,你要是不想喂的話就算了,還是讓醫生來打一瓶營養液吧。”

厲北庭說的委屈巴巴,作勢要把碗放下去。

他都這樣說了,舒瀾哪裏還忍心呢,當即接了過去,“好吧好吧,我喂你,厲大總裁。”

“我現在不是總裁,只不過是一個需要人照顧的傷員。”厲南希已經成為了厲氏新任總裁,對于不知內情的人來說,厲北庭現在就是一個九死一生,失去一切的男人。

“沒事,卡裏還有好多錢,足夠我們花了。”舒瀾不知道厲北庭的打算,以為他是難過了。

“你不是說要養我?”厲北庭喝了一口粥,有些涼了,不過舒瀾喂的,像是撒了白糖。

舒瀾努努嘴,眼神失落,“我現在自己都養不起。”

“之前說要去參加比賽,報名了嗎?”

“沒有啊,我哪裏有心思去比賽,報名時間已經截止,算了吧。”舒瀾也沒有說一定要去,以後有的是機會。

“也好。”他後背的傷,沒個把月也好不全,舒瀾還要照顧他。

“快吃,吃完了還有話要問你。”舒瀾還是第一次伺候人吃飯,不過是喝粥,方便點。

厲北庭低頭抿住粥,咀嚼兩口吞咽,“現在就可以問。”

“微博上的那些……真是你發的啊?”舒瀾現在都不信。

“不是我發的是誰發的?”厲北庭好整以暇的看着她,耳尖似乎紅了。

舒瀾微笑着低頭,“那你還挺會裝嘛,那些話你都沒有和我說過。”

厲北庭的喉結上下滾動,漫不經心的開口:“我和我夫人感情很好。“

“我夫人是這個世上最好的夫人。”

“請別诋毀我夫人,打官司很費錢,我還要養夫人。”

“是這些嗎?現在說了。”

“咳咳。”舒瀾分明沒有吃東西,卻還是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簡直無法直視厲北庭,這人怎麽突然就說甜言蜜語,她一點準備都沒有。

“喜歡嗎?”厲北庭只是不擅長表達,心意都在行動上,可是和網上的人隔着網線,厲北庭就是做了別人也不知道,所以只能用語言來表達了。

其實這些不過是九牛一毛,他想說的還有好多。

“一、一般。”舒瀾口上說着一般,卻連眼睛都不敢直視厲北庭,一勺子粥喂到了厲北庭的鼻端。

厲北庭:“看來你不是很滿意,這是故意的?”

舒瀾不明就裏,一擡頭,看見厲北庭鼻尖上的一顆小米粥,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連忙找紙巾給他擦,“不好意思啊,沒注意。”

“我确實不太會說好聽的話,還需要夫人的調、教,請夫人,不吝賜教。”厲北庭唇瓣挂着笑,眼裏滿是寵溺,如沐春風。

就這樣的話,對于舒瀾來說已經是情話了,她的小心髒怦怦跳,快要招架不住,連忙拉平唇線,繃緊面容。

“食不言,快吃飯,別說話了。”再說下去,她都不知道找哪個地縫鑽進去了。

厲北庭輕笑,不敢再招惹,炸毛的貓更難哄。

吃了飯,醫生來查房,給厲北庭換了藥。

“傷口愈合的不錯,從明天開始,就可以适當的吃一些有營養的東西,這次元氣大傷,要多吃補品。”

“好,那我給他炖湯喝。”舒瀾滿口答應下來,扮演了一個十佳好媳婦。

厲北庭又挂上了藥水,舒瀾給他盯着,扶着他躺下,坐着不能靠,太累了,還不如側卧。

“我和你說點正經事。”

“什麽時候說不正經的?”厲北庭黑黢黢的眸子盯着舒瀾。

舒瀾:“……你閉嘴,少說話。”

這人怎麽回事,不會是鬼門關走一遭也重生了吧?變得油腔滑調,令人費解。

聞言,厲北庭真的閉嘴了。

“就是公司的事,我無意間聽到爺爺和爸談話,雖然他們說先讓厲南希頂替你,等你好了再把公司還給你,可是我覺得好難,厲南希享受過了權勢,怎麽可能會乖乖還給你,你要不要早做準備啊?”

厲北庭:“……”

舒瀾:“嗯?”

厲北庭:“……”

舒瀾:“你沒聽見嗎?怎麽不說話。”

“你不是讓我少說話嗎?”厲北庭挂藥水的手放在被子上,另一只手給自己的嘴巴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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