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自證預言 心理即生理

立刻去解釋未免顯得做賊心虛又狼狽可笑, 而且兩邊都讨不得好,她才不會做這種得不償失的事。

将兩人的互動盡收眼底,顧白斂眸, 徑直走到書架邊将那本詩集拿了出來檢查, 餘光不可避免得将半米外的人納入眼底。

少女安安靜靜得站在旁邊,手背在後面微微垂頭,讓人看不清神色, 像是自覺犯了錯的孩子, 又像是被人看到這種親密行為的害羞。

到底是什麽顧白也不想深究了,他今天的行為實在有點過于反常了,不然也不會在收到衛謹言發的一條短信,得知他把人約在今天晚上給她選課題時匆匆趕來。

沒人比他更清楚衛謹言有多危險了,他就是個不定時的炸彈,随時會冒出各種奇葩又危險的想法并賦予行動。

但看樣子她似乎不是被迫的。

确定書本完好後顧白轉身就走, 這些無意義的反常的确不應該存在,路過衛謹言身邊時,他頓下腳步微微側頭, 眼裏帶着警告:

“別再亂動我的東西。”

衛謹言像是什麽事情也沒發生一樣,擡手搭在顧白肩膀上笑着:“不就是借本書來看看嗎,這麽認真幹嘛, 以前也沒見你這麽生氣。”

對方卻是懶得再和他說話了,推門就走。

衛謹言笑眯眯得看着門被阖上, 轉身卻對上了少女眼中來不及掩蓋的若有所思。

從事發到現在,她的确安靜過頭了。

“不追過去和他解釋嗎?”衛謹言走到桌邊拿起水杯抿了一口,反靠在桌子上。

“……解釋什麽?”明月反問,“這不就是您想要的嗎?”

衛謹言輕笑了一聲。

明月輕輕斂眸,走近了些, 雙手撐在桌面上仰頭看他,目光誠摯又熱烈:“只要是您想要的,我都會幫您完成,不需要抗拒我,我是您手裏的一把劍,永遠為您所掌控。”

一字一句,像是在宣告臣服,但某種不被人注意到的情緒卻更像蠱惑。

抓着杯子的手緊了緊。

衛謹言垂眸凝視着面前的少女,那雙淺棕色的杏眼被頭頂的燈光映成燙金色,而眼裏熾熱又直白的是似乎某種熟悉的感情,他在很多人眼中也曾看到過。

不同的是,比起以往單一的無趣,這次的情緒似乎格外陌生,衛謹言有點新奇得去感受,那.似乎是某種愉悅。

為什麽會愉悅?因為她這句類似告白的話而感到高興?

先出來的念頭反而被他懷着荒謬又詫異的心情率先否定。

大概是出于“這麽多年以來第一個能牽動顧白情緒的女孩子,喜歡的人卻是他”這種無法避免的可笑的優越感吧。

在虛空中游離了一瞬間的目光又回到少女那張清麗的臉上,眼角的淚痣似乎也在發光。

“是嗎?”衛謹言擡手在她眼尾處按了按,語氣似乎是一如既往的滿不在乎,“我拭目以待。”

自從上次在衛謹言那裏分開之後,明月已經很久沒見過顧白了,明明她值班的地方和他的辦公室在一個樓層甚至相隔不遠。

也不知是太忙了還是在躲着她……或許換另一個更合适,疏遠。

但她最近也沒什麽心神去思考這件事,因為傅泠那個家夥忽然變得很粘人,又是請她吃飯又是看演唱會的。

上次故意拒絕他,除了想讓他反思自己外,也的确有欲擒故縱的意思。

但她本以為再不濟這家夥也會先消停幾天再來找她,沒想到第二天七點多她下樓去上課時就在自己寝室樓下看到他了。

這家夥一邊小心翼翼得将手裏的面包遞給她,一邊可憐巴巴得解釋,說自己之前沒有不尊重她的意思,只是太喜歡她了。

而且……他之前遇到的女孩子,他能明顯感覺到她們都只喜歡他的錢,漸漸地,他也不知道怎麽去認真喜歡一個人了。

說着還擺出一副又可憐又傷心的模樣,接着道,但是認識她之後,他發現她和那些女孩子不一樣,所以在認真得反思了一夜後,他想重新追求她。

這次他想認真談戀愛。

一席話說得,綠箭氣息超标,段位高了不止一層,顯然身後有人指導,但涉世未深的善良女孩可分辨不出來這些。

明月微微咬唇,心疼又有點動容,控訴道:“她們怎麽能這樣呢……”一副标準的傻白甜模樣。

傅泠低頭,毛茸茸的頭發垂下來蓋住眼睛,像只落水的小狗:“我都習慣了,她們只有在買單的時候才會需要我。”

“有時候我會想,是不是除了錢,我就沒什麽值得別人喜歡我的了……”

顯然在放p。

但明月還是得陪他演下去。

看他難過,少女着急忙慌得安慰道:“怎麽會呢?你看你長得那麽帥、體育也好,”編不下去了,“哪裏不值得別人喜歡了?”

“我記住了,你誇我帥,”傅泠湊近了些,“其實我身材也很好。”

溫熱的氣息落在耳垂上,明月才像突然驚醒一般推開他,目光慌張得游離了片刻,落在手裏提着的袋子上,精美又熟悉的包裝彰顯了這是那家有名的店鋪。

“他們家不是七點才開門嗎?你這麽早就買到了?”明月驚訝地問道,平常排隊都要一個多小時的。

傅泠撓了撓頭,笑得像個二傻子:“昨天晚上想了大半夜,然後就睡不着了,想起來你喜歡吃這個,就去提前等着了。”

明月忙推搡着讓他去睡覺,一邊抱怨着讓他下次別這樣了,對身體不好,但兇巴巴的話語中顯然心疼的成分居多。

至于他說的話是真是假、東西是不是他自己排隊買的……反正明月不在意,也沒必要去在意,她只需要明白傅泠這麽說的目的就夠了。

又過了兩天,明月正在剪這幾天打的素材,她的部長夏妍忽然在q.q上敲了她:

【下午的例會你跟我一起過去吧。】

這種每周例會一般只有顧白以及幾位部長在場,當然也默認有例外,比如部長可以帶一個部員,一般是暫時內定的下任部長。

明月自然不會拒絕。

【好的,有什麽需要我準備的嗎妍姐】

夏妍很快回複:【不用,你就去幫我記記筆記就行】

下午一點五十,明月和她部長到辦公室時,裏面已經坐了幾個人,她跟着夏妍打完招呼就坐在了旁邊。

客氣得聊了幾分鐘,辦公室的門再次被推開,顧白走了進來,好巧不巧,明月就坐在他對面的位置。

大概進來的時候沒注意,顧白坐下剛說了兩句,一擡頭,就看見一個熟悉但不想見到的人正滿臉認真得看着他,手上還拿着筆。

流暢又嚴肅的語句不經意間有了一個微妙的停頓,接着又在別人注意到前自然得接了下去,目光卻移到了別的地方,像是根本不在意多了那麽一個人。

半個小時後,會議結束,顧白坐在位置上往後靠了靠,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

其他人猶豫了一下,朝他打個招呼就走了。

明月對夏妍笑了笑:“不用等我了妍姐,今天正好是我值班,我留下來把衛生打掃一下,筆記待會兒我整理一下發給你。”

夏妍的目光在最後留下來的這兩個人身上轉了轉,點頭走了。

門在眼前被阖上,明月臉上的笑意斂了斂,開始默不作聲得收拾桌子、掃地,模樣再認真不過。

“腳擡一下,謝謝。”

顧白還在猶豫怎麽開口,聞言下意識擡了擡腳,一個掃把從下面拂過,他再望過去時,少女又去打掃其他地方了。

她好像對他為什麽還不走這件事完全不在意,似乎之前那段時間的相處在她那裏也如過眼雲煙一般不複存在。

顧白皺了皺眉。

明明保持距離這個結果是他想要的,但她真的這麽做了,他卻一點也不覺得高興,甚至忍不住去想,她這麽做,是為了衛謹言嗎。

“衛謹言沒有你看起來那麽簡單。”

“什麽?”明月詫異得轉身。

顧白将水杯放在桌子上:“雖然是一名心理學者,但他自己也不見得就心理正常,安全起見,你最好別和他走太近。”

明月舔了舔小虎牙,笑得燦爛:“我親愛的顧學長,您在說自己情敵的壞話嗎?”

顧白一時不知道該先反駁哪個,他沉吟了兩秒,冷淡得道:“我只是陳述事實。”

明月地也不掃了,掃把一扔,撐在他椅子兩邊的扶手上俯視着他,皺了皺鼻子:“我以為顧學長這兩天不理我是有別的學妹了,原來是吃醋了呀?”

領口處白皙的皮膚尤為惹眼。

顧白移開目光,看着無辜被丢在地上的掃把道:“不掃了就把掃把放回去。”

明月不管,就要和他掰扯清楚:“不讓我和他談戀愛,那我和誰談戀愛?”

顧白晲了她一眼,聲音平穩聲線冷淡:

“上次散完步把你送回去那個呢。”

明月愣了一下,想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她腳崴了又被他丢在路邊的那天晚上,後來她只能把小金毛叫了過來送她,大概是那個時候被他看到了。

想着,少女悶笑了兩聲,“所以,你吃醋了?”

“沒有。”

“那只是我弟弟的同學。”

“哦。”

明月看不得顧白這麽一副什麽都可有可無的樣子,故作蠻橫得捏上了他的臉,兩個膝蓋也擠着他腿間的空隙放在了他的椅子上,一邊控訴:

“誰讓你那個時候把我一個人丢在那裏的?我腳還受着傷!只能給我弟弟打電話啦,可是他不在附近,就叫他同學來幫忙把我送回去了。”

“我還能一個人單腳跳回去不成?”

這種像撒嬌一樣的親密并不會讓人覺得冒犯。

顧白有一點奇怪的感覺,好像他們的關系并沒有到這一步,但她表現出來的親昵又是真切存在的,就好像他們本就該如此親密,像戀人那樣。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不過他意外得不讨厭這種感覺。

“好吧,我的錯,”顧白将胳膊虛虛得環在少女身後,防止她過于調皮從他身上摔下去,一邊認真得道歉:“不該把你一個人丢在那裏的。”

明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似乎在辨認他是不是真心認錯,末了才輕哼一聲:“這次先放過你。”然後順勢趴在他身上,側頭,細白的手指好奇得逗弄眼前的喉結,天真頑劣。

青年也無聲放縱,只偶爾在她快失去興趣的時候做一個吞咽的動作吸引她的注意。

在他的視覺盲區,明月顯然有些漫不經心。

人們會不自覺按照已知的預言行動,最後讓預言成功,而她需要做的也只是給顧白一種感覺,就好像他們已經是戀人了……

這叫自證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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