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堅持在她們這院子裏跑了會後，王曉雲又聽着她娘喊她，笑着往她娘那跑去，王曉雲才喘着粗氣，問：“娘，怎麽了？”

她娘也沒回答她，伸手幫她掃了下頭頂那零星的雪花後，又開始嗔道：“怎麽下着雪你還在這院子裏跑。”

見她額頭還滲出了些汗，又順手幫她給擦掉，王曉雲也懶得說什麽，反正自從她說要跑步鍛煉身體後，她娘也很是贊同的，于是便只是對着她娘笑了笑。

她娘果然也沒再多說什麽了，拉着她往裏走，“娘給你做好了件新衣服，你進來試試看合不合身。”

“娘，你怎麽又給我做新衣服了，我的衣服不都挺好的麽？你還不如留着些布，給你自己做一套呢。”王曉雲對于這個一心一意只念着她的便宜娘親還是有些心疼的。

她娘就笑着道：“你二娘那送來的紅布，說是過年了怎麽的也得給你做一套新衣服，別給王家丢人了，這紅彤彤的，我穿了還不給人笑死。”

王曉雲只能撇了撇嘴，走到屋裏，她娘便拿着那套紅衣對着她比了比，王曉雲一把抓過那衣服，“娘，不用比了，你做的衣服怎麽可能不合我身呢。”

說着，她便拿着那套衣服往裏間走了進去，換好之後再走出來，她娘看着她，突然就有些感慨：“我家雲兒也這般大了，長得也好看，我看明年就得讓人給說走咯。”

王曉雲幹笑了下……她哪裏能算好看，頂多就只是清秀而已，她娘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了。

穿好了新衣後，王曉雲正捂熱了，也懶得再換下，便道：“娘，也快到時候去大廳吃飯了，我懶得再脫上又換，你先去洗澡吧。”

她娘多數時候還是很順着她的，點了點頭，便先下去洗澡了。

今晚是今年的最後一天，也就是除夕，她和她娘得出前廳去吃年夜晚，也只有節日的時候她們才會和她二娘那院子的一起吃，也是因為要過年了，她二娘才會肯拿些好布好棉給她娘，讓她娘給她做套新衣，畢竟這王家也不是沒有親戚了，總有人要上門來拜年的，穿得太寒酸她二娘也會跟着丢臉。

況且今年還有些不一樣，過完年她就十五了，在拜年的時候，肯定有不少人特意想要看她一面，然後再想着要不要說親。

她的婚事其實還是她娘在做主的，畢竟她娘才是這王家的太太，就算她們平常吃穿都是靠她二娘，俨然就是她當家的模樣，可這些正經事，她二娘也不敢出頭，還是會怕別人說三道四。

至于婚事如何，王曉雲其實是不太介意的，穿越前她已經經歷過婚姻了，雖然前期也有甜蜜的時候，但現在一想，她也只能想起那些讓她心生酸楚的畫面，所以她對婚姻并沒有太多的期待。

況且在這時代，婚姻的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她穿越過來之後也沒怎麽出這宅子，主要還是她娘不許，她偷偷地出去過幾次，回來總被她娘訓，所以她也還沒有什麽心上人，既然如此，那就交給上天去決定呗。

反正她家就是這個環境，不可能嫁得多好，也差不到哪去，對方若是個性子好，最好是個老實人的，那她也很願意真誠與對方處下去，若運氣不好，嫁了個渣男，那她便關上門自己過自己的日子就好。

所以這些其實也沒什麽好想的，畢竟她是處于非常被動的位置。

沒多久，她娘洗好了澡，便帶着她往前邊的大廳走去，到那時，才見着她那二娘張氏已經帶着她那一雙兒女坐裏邊了，看到她們，還是站了起來，輕輕地喊了聲：“姐姐。”

她那雙兒女則不太願意地喊了聲“大娘”，王曉雲也對着張氏喊了聲：“二娘。”

人齊了，時辰也差不多了，王家五口人便坐上了席，張氏院子裏的丫鬟也把菜一道一道地端上了上來，盡管王曉雲看着那大盤的雞鴨魚肉唾液一直被刺激着出來，但她還是很好地掩飾着……現代穿越過來的，什麽戲碼沒看過，演技什麽的王曉雲還是很自信的。

平靜地吃過了年夜飯後，給祖先上了香，王曉雲便準備和她娘回她們院子，她那平常不怎麽與她們多話的二娘卻突然喊住了她娘，還笑着讓王曉雲先回去。

王曉雲聳了聳肩，便獨自一人回了去，等着她把水燒好，又洗了澡後，她娘才走了回來，神色還有些怪異。

王曉雲皺了皺眉……她原本以為她那二娘就是一個封建時代下正常的女子，就算她娘家有些錢財，平常給她們的東西也不算多好，但她平常也不敢如何光明正大地欺負她們母女，可此時看着她娘那神情，不由讓她覺得是她二娘說了些什麽不好聽的話讓她娘難堪。

“娘，”王曉雲走近，扶着她娘往裏屋走，邊問：“二娘說了什麽不好聽的話嗎？”

劉氏看了眼她，搖了搖頭，等走到了屋子裏邊的時候，才開口：“沒事，娘能應付，你不用擔心。”

好吧，這句對白經常出現在感人的影視劇裏，看着确實感人，不過也要看這句話是說給誰聽，別人她是不知道，反正王曉雲聽着，差點都要罵出髒話來了。

深吸了口氣，她才緩緩道：“娘，你知不知道你這麽說的時候只會讓我更擔心？”

劉氏愣了下，看着王曉雲，嘆了口氣：“雲兒，你心思太重了……”

王曉雲沒打算否認：“這或許是好事。”

劉氏又是一愣，随即才笑着點頭：“任何事物都有兩面，心思重也有心思重的好處，我也不希望我的女兒會是個容易受人哄騙的笨蛋。”吸了口氣，她才說了出來：“你二娘是和我說了下你的親事，說城西的朱員外家剛好有個兒子适齡，他們家也有意思想要和我們說親。”

王曉雲嘴角一抽……城西朱員外？他們家可是在這上元縣裏出了名的土財主，朱員外本人是個好色的中年男人，貌似也有十幾個妾侍了，年紀最輕的都比他那大兒子小。

而他也生了好些兒女，女兒倒是少聽說，可兒子各個都遺傳了他們爹那好色的基因，她已經算是很少出去逛了，可也有那麽幾次看到他們家的某個少爺當街調良家婦女。

好吧，王曉雲悔口了，之前還想說嫁給誰都差不多，她也沒什麽期待，她現在不這麽想了，起碼她就不想嫁到那朱家去，那樣的家教，可想而知家裏得亂成什麽樣，而且他們家的男人各個都好色，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從外邊帶什麽病回去……

正想和她娘說她不要嫁到朱家去，她娘就先道：“不過雲兒你也可以放心，我剛剛就一口回絕她了。”

王曉雲這才松了口氣，看着她娘，又道：“娘你這麽直接地拒絕，怕是她也沒什麽好臉色給你吧？”

劉氏扯了扯嘴角：“她再怎麽也不敢對我怎麽樣的，就算她要給我臉色看，我也不可能把我的女兒嫁到那樣的人家去。”

王曉雲點了點頭，有這麽個娘，她該知足了。

第二日一大早，王曉雲還是按着生理時鐘的提醒，早早地起來了，她娘也在第一時間來敲開她房間的門，洗漱好後，她便和她娘再次前往前廳那，又再次見到了張氏，而張氏在看到她娘倆的時候則不像昨晚那般還有個假笑。

随意地看了她們一眼，張氏便帶頭往宗祠房走去，她們母女也跟着走去，拜過了祖先後，她們又都各回了各的院子。

在王家，各種節慶都差不多是這麽無聊的，王曉雲也早已習慣，不過她才來這古代兩年，還是想感受下古代過年的氣氛，便從後門那偷偷地溜了出去。

等着她回來的時候，卻在自家院子裏找不到她娘的身影，難得地往前廳走去，在門外就見着她娘和二娘在大廳裏說着什麽。

偷偷地在門外聽着，才發現她們是在說她的婚事。

張氏還是堅定地認為該和朱員外家結親，說朱家有錢，媒婆也來找過她了，說了下聘禮，那叫一個豐富。

而且張氏也沒再多留情面，直接道：“這一年多來王家的家財早就用得差不多了，還不是靠着我的陪嫁在養着這麽大一頭家，姐姐，我也不怕說，我那幾個莊子最近也沒多少收成，要是不讓曉雲嫁過朱家去，你是想看我們一大家子都餓死嗎？我們倒是不要緊，可是愛國他是男孩，這時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他要有什麽差池，你讓我怎麽和老爺交代？”

王曉雲在門外聽着，只能“呵呵”冷笑兩聲，王家再怎麽中落，也不至于會餓死誰，更別提是她那寶貝兒子了……只是這個也沒辦法反駁，畢竟莊子是她的，家裏的支配實際上也是她在把控，她和她娘又怎麽會知曉裏邊的情況。

她娘劉氏則繼續堅定着自己的立場：“嫁去誰家不是嫁，嫁去誰家就沒有聘禮了？可讓我的雲兒嫁到朱家去，沒門，想也不用想。”

王曉雲一愣，她沒想到她娘的語氣竟然這麽強硬，想來她們已經争吵一段時間了吧，不然她娘不可能開始就會用這種語氣和劉氏說話。

劉氏聽着也惱了：“哼，誰家的聘禮有朱家多？你也說了，嫁到誰家不是嫁，既然如此，那幹嘛不選個有錢的人家？難得人家朱家看上你那雲兒，你以為憑王家如今這種情況，會有什麽好人家上門來提親？”

這個王曉雲也大概了解，朱家那種土財主，有錢了自然就會想要些面子，娶不到什麽像樣的官家媳婦，自然就把矛頭對準她。

她娘不管張氏說什麽，繼續堅持己見：“聘禮再少我也願意，反正嫁去朱家是想也不用想了。”

“你！”張氏怒得說不出話，最後只能撂下一句：“我可不管那麽多，反正現在還有時間，我倒是要看看到時朱家上門提親的時候你能如何！”

說完，她就直接甩袖往門外走了出來，見着王曉雲在門外，又是一聲冷哼，也不再搭理她，直接往她的院子走了回去。

王曉雲瞪了眼她的背影，才走進了那廳裏，她娘見着她一愣，随即才嘆了口氣：“你都聽見了？”

王曉雲點了點頭，她娘又道：“雲兒你放心，就算是我死，我也不可能把你嫁去朱家的。”

王曉雲趕緊挽住她娘的手，“娘，你亂說什麽，這事哪有那麽嚴重，就算他們上門提親，你不點頭他們也不敢如何啊。”

雖然是這樣說着，王曉雲心中的底氣還是沒有多少，朱家若真的想逼她上門，卑鄙起來，有的是法子，只是還沒到那地步，她也只能這般安慰着她娘。

她娘似乎也不想王曉雲太擔憂，便勉強地扯着僵笑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