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最近的皇宮不是很太平，一切都還是因為前幾日皇後被廢的事。

盡管是皇上的幾句話就把皇後給廢了，但是一國之母被廢又怎麽可能沒有後續，雖說後宮不得幹預朝政，但後宮人人皆知，吳博雅家中與她舅舅家雖然不敢公然說什麽，但皇帝才剛登基不到一年，要出點陰招讓皇帝不舒服還是可以的，畢竟吳家和她娘親的娘家那邊的根基可是穩打穩紮幾十年了。

于是皇帝不爽了，雖然兩宮太後都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也不可能有轉機所以沒再與皇帝争吵什麽，但對着皇帝仍然沒什麽好臉色，于是“外憂內患”，皇帝沒少發脾氣。

在這種時候王曉雲是願意躲着點他的，她可不想被遷怒或者直接成為皇帝發洩怒氣的對象。

不過這天下之大莫非皇土，更何況這是皇帝的後宮，她倒是想躲，可皇帝來了，她還能不見？

“皇上吉祥。”

皇帝怎麽在這午時剛過就來她這？帶着一臉疑惑，王曉雲還是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

皇帝臉色沒有多好，但是也沒對着王曉雲發什麽脾氣，應了聲便讓她平身。

等皇帝坐到那主坐上的時候，王曉雲走近，斟酌着開口：“皇上，臣妾剛剛命人做了些小點心，皇上要不要嘗一嘗？”

皇帝沒擡頭看她，但也沒有拒絕，王曉雲便當他是默許了，給站在一側的如月打了個眼色，如月就去把茶和小點心都給端了上來。

皇帝撇了眼那些個小點心，又看了眼王曉雲，“一直站着做什麽，坐吧。”

語氣沒有多好，但王曉雲也看出皇帝并沒有要發怒的意思，于是坦然地坐到了皇帝右側。

突然皇帝又開口了，對着一旁的宮女太監們道：“你們都下去吧。”

王曉雲一愣，等宮人們都下去了，也不知道要說什麽，便愣愣地坐在那也沒說話。

“選秀時你不是挺會說話的麽？怎麽當上個妃子之後就如此寡言了？”皇帝突然對着她開口。

想起選秀時遇到當時還是太子的那晚，王曉雲暗地撇了撇嘴，開口道：“臣妾以為皇上想要靜一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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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苦笑：“若是別人都能像你這樣，都能讓朕好好地過上些安靜的日子多好。”

王曉雲又不知該說什麽了，幸好皇帝沒再逼她開口，像是自言自語般繼續道：“懷寧侯最近動作可不小，也是，好不容易有個侄女當皇後了，這才一個月就讓朕給廢了，又哪能甘心。”

皇帝頓了頓，王曉雲便接着道：“動作再大也不過是跳梁小醜，皇上又何須為了他而不開心。”

皇帝挑眉：“跳梁小醜？”

反正皇帝也說她是個會說話的，此時也無需裝作什麽都不懂，過了還會讓皇帝不爽她，于是王曉雲便直接道：“恕臣妾愚昧，臣妾懂的不多，但臣妾總覺得，若是真的是個聰明人，明知聖旨已下已無法改變什麽，那便應該繼續做好自己分內事，而非弄出些小動作來惹皇上您不高興。”

皇上一聽她這麽說，臉色果然好了些，嘴角甚至還有了絲似有若無的淺笑，“你說的也是個理。”

才剛登基不久，這皇位他還沒坐得多穩，自然是怕有什麽亂臣賊子做出些什麽事的，懷寧侯為了吳博雅做了些小動作，當局者迷的他就有些憂心，如今聽王曉雲這麽說，他倒是放心了，就像王曉雲說的，若懷寧侯是個聰明的，也有那方面的心思，那他肯定不會表露出來，畢竟懷寧侯也沒有可以公然嚣張的實力，能如此就說懷寧侯就如王曉雲所說，不過是個跳梁小醜耍些小動作而已。

王曉雲聽着他那不知算不算誇贊的話，只能低頭淺笑。

那日皇帝在王曉雲那坐了整個下午，也沒和王曉雲多聊什麽正事，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閑話、喝着茶吃着小點心，甚至晚膳也是在她這吃的，原本王曉雲還以為他會留下過夜，不過皇帝吃好飯後還是離開了，卻也不是去誰那，而是回了乾清宮。

得知他不是去萬貞兒那後，王曉雲才問了問銀星，這才知道自從皇後被廢之後，皇帝是天天都住在乾清宮裏，除了皇後被廢當日以及第二日他白天去看過萬貞兒後，也沒再怎麽進那長寧宮裏。

王曉雲只能猜測着是那萬貞兒明示暗示想要坐上那皇後之位，皇帝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她現在和萬貞兒也算是熟絡了，今日若不是皇帝突然到來，她還打算如之前那般去長寧宮那喝個下午茶才回來，而之前她去萬貞兒那的時候，萬貞兒也曾婉轉地表露着自己很有自信能坐上那皇後之位，想來她對皇帝的愛很是自信，于是王曉雲才會這般猜測。

那萬貞兒也是，原先還會顧慮一下自己的出身，但自從她把吳博雅拉下馬後，她便變得無比的自信，聽她的語氣，像是皇上會為了她寧願與宮裏宮外做一番抗衡也要立她當後。

當時王曉雲心中是冷笑着的，她也不是沒和皇帝相處過，皇帝就算沒多英明，但也不至于昏成這樣，能把吳博雅廢掉，那是因為皇帝本來就不喜歡吳博雅，本來就不太想讓她當自己的皇後，當然肯定也是有萬貞兒的原因，但要皇帝為了立她為後而不顧全天下的看法，王曉雲只覺得萬貞兒太高估男人對女人的愛了。

只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皇帝不是沒有，但如此癡情且又昏庸的皇帝又哪那麽容易遇到，就她對這皇帝的淺薄了解，他根本不是那種人。

吃飽喝足，王曉雲準備洗洗睡的時候，如月從外邊走了進來，小聲在王曉雲耳邊說着：“美玉姑娘今日下午進了長寧宮。”

王曉雲倒不驚訝，笑道：“早就知道她不簡單。”

幫着她梳着頭發的銀星也小聲開口：“娘娘，那個劉美玉在選秀時可是與您同房的，難道您就不怕惠妃娘娘懷疑？”

王曉雲搖了搖頭，她一點都不怕。

就算劉美玉和她同房過又如何，劉美玉長得比她美多了，這後宮的女人有多少是能理解劉美玉那種自甘做宮女不願出頭的心态，只要劉美玉稍稍表現出一絲嫉妒和不甘，萬貞兒只怕是絲毫不疑有它地認為劉美玉就算是誰的眼線，也不可能是她王曉雲的。

而劉美玉是個聰明人，她相信她能表現得不讓萬貞兒有懷疑的念頭。

第二日王曉雲仍然早起，就算沒有皇後帶領着，她們還是得去給兩宮太後請安，見着萬貞兒的時候，萬貞兒沒了日前與她的那副熟絡模樣，想來是有些介意皇帝昨日在她宮裏呆那麽久。

王曉雲也沒多說什麽，畢竟柏桂兒還站在一旁呢，但她也如往常一樣，給了萬貞兒一張笑臉，萬貞兒自然當那是讨好，于是心底就又高傲了起來，給王曉雲的臉色也好上了幾分。

在去給周太後請安的路上，王曉雲還主動開口，卻是看向萬貞兒身後的劉美玉，“萬姐姐，你這宮女我怎麽看着有幾分眼熟？”

以萬貞兒那心思，不可能不暗地裏查一查劉美玉的身份，就算是得知她之前在伺候誰也好，肯定是能查到選秀時與她同住，與其藏着掖着這份關系，還不如她主動說起。

确實也是如此，昨日萬貞兒在宮裏走着的時候，不只是哪個奴才沒掃幹淨地，她一個不小心猜着了根樹枝，身旁的人一時也沒來得及扶她，在她就要跌倒的時候，劉美玉就倒在了她的身下。

她也不是個多麽惡毒殘忍的人，被人扶起之後，她還是關心了下劉美玉，劉美玉故意揉了揉手臂，萬貞兒撸起她的袖管，就見着她那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肯定不是跌傷所致，想着劉美玉也算是救了自己，便想着幫她出一出氣，劉美玉立即眼眶含淚，跪在地上求萬貞兒，很直白地說着想在長寧宮做事。

劉美玉那些傷口确實是被人打的，只是那是她故意讨來的，萬貞兒懲罰了打她的一個老太監後，便應許了她，反正她那長寧宮多個宮女也不是什麽大事。

萬貞兒倒沒如何懷疑劉美玉，只是她是宮裏長大的人，自然是多了副心眼，随口讓人去調查一下劉美玉後，得知劉美玉是新選秀進來的，還曾和王曉雲住過同一間房。

她這才開始懷疑起來，想了想，她又覺得她那“跟班”王曉雲不可能這麽大膽敢在她宮裏安插眼線，等劉美玉上好了藥之後，她便開始試探性地與劉美玉說着話，劉美玉言語中透露着自己很是不甘自己落選而當日的同居秀女王秀雲卻飛上枝頭，萬貞兒看着她那神色便如王曉雲的猜想一樣，這劉美玉就算是誰的眼線也不可能是王曉雲的。

此時王曉雲這麽直接的問，更讓萬貞兒沒再多疑，和王曉雲她也不怕說什麽，直言道：“妹妹不記得了？你們選秀時可是住同一間房的。”

王曉雲聽後假裝一愣，劉美玉再裝着冷淡給她行禮後，萬貞兒便更是肯定了之前的想法。

之後的幾日裏，皇帝依然有來壽安宮幾次，但每次都只是和她說上幾句話，王曉雲也知道皇帝是來這放松的，于是也挑些輕松事和皇帝唠着嗑，由于都沒在她這過夜，于是萬貞兒也沒多少想法。

她并不笨，知道皇帝這麽久不來看自己肯定是讓自己之前那急躁想成為皇後的态度給吓着了，如今靜下心來一想，自己想要坐那皇後之位怕是沒多大可能的，畢竟要論了解皇帝，就算是周貴妃也沒她來的了解，皇帝可說是她一手帶大的呢。

得出這結論後，萬貞兒不免有些後悔，不想與皇帝心生間隙的她立即炖了湯，給皇帝端去的時候也沒再多說什麽，只把自己以前讨好皇帝的那面表現了出來，于是很快地，她和皇帝就算是和好如初了。

再過了幾天，周太後和錢太後又一起出動了，她們依然是往乾清宮走去，等她們出來之後，宮中便傳出了皇帝要再立皇後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