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除夕宮宴
臨近年關, 上京的世家間的走動又頻繁起來,賞梅宴、品酒宴、還有年底宮宴皆送了請帖到南安王府上。
往年南安王府的請帖并沒有那麽多,衆人皆知南安王性子清冷不喜宴會, 且與各府交情不深,那些個王宮勳貴就不自讨沒趣地送帖子了。
但今年南安王已成親,這位王爺大家不敢惹, 但王妃的面子必須要給。一來是有意讨好南安王府,二來也想看看這位王妃是不是真如外界傳言那般深得王爺寵愛,畢竟她是第一個入住南安王府,且半個多月下來仍手腳健全之人。
往年這些請帖都是交由徐管家過目, 而後再象征性地詢問王爺是否前往,得到答案之後便都拿去後廚當柴燒了。今年王府中有了女主人,自是不一樣,徐管家将拜帖全都整理收拾好, 一并交給暮語篩選。
“有……這麽多?”暮語上下掃了幾眼堆成小山的請帖, 耐着性子一張張看完, 最終只篩選出兩張留下,一張是年尾宮宴的, 另一張則是英國公府大姑娘派人送來的賞花宴,定在開春後的正月十八。
送請柬之人還特意傳了話說蕭大姑娘即将定親, 所以特請王妃賞臉參加賞花宴。
蕭姑娘要定親了?暮語在京中朋友不多,蕭大姑娘先前送過禮物給自己, 後了解了她和王爺之間的舊事之後, 暮語對她的印象還挺好,于是便收下請柬決定到時前去恭賀一番。
臘月二十八,上京又下了一場大雪,瑞雪兆豐年, 且欽天監夜觀星象道來年是個風調雨順之年,宬熙帝大喜,又下令将今年的除夕宮宴辦得更盛大容重些。
今年的除夕宮宴由正得聖寵的淑妃娘娘一手操辦,據說今年的宮宴除了往年都有的舞樂、賜菜、煙花之外,還特請樂南方的雜耍班子前來表演助興,這些雜耍人員身形軟若無骨,還擅變戲法,總之都是些宮中人沒看過的新奇的玩意兒。
除了這些,今年宮宴還有一大看點,便是南安王和他的王妃了。
南安王不喜宴會,除卻上次的中秋宮宴,還從未在其他宮宴上露過面,且今年南安王成了親,京中南安王寵愛王妃的傳言時有流出,何人能得那煞神親眼?半信半疑間,南安王妃便成衆人好奇的對象。
前幾日南安王入宮時,腰間挂的那個紮眼的香囊,可是不少人都看到了,據說是南安王妃親手所繡,那針腳、那花紋樣式,真真是一言難盡,上京城中估計也就南安王敢佩了,故而南安王寵妻的傳言又得到了進一步坐實,衆人愈發好奇起來。
臘月二十八的大雪剛下完,很快到了大年三十,除夕夜。
暮語和謝承允一同乘馬車入宮,馬車距安化門十米開外便因擁堵而停下,今日宮宴所邀之人衆多,所以宮門外的馬車也排起了長龍。
原本南安王府的馬車,誰見了都是避讓不及的,但此時天色已晚,且車架衆多,所以也沒人看清這馬車究竟是何人的。
眼瞅着前面還排着長龍,謝承允便命車夫停下,自己先下了車架,而後又将暮語抱下馬車,牽着她的手一路步行入宮門。
Advertisement
原本遇上這般擁堵的場面,坐在馬車上等候的皇親國戚皆有些不耐,倏然看見這香車寶馬的長龍旁,怎麽竟多了一道奇特的風景線,那似乎是,南安王牽着個女子并排而走?
有好事之人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撩起簾角偷偷打量着。
兩人走得不緊不慢,南安王就着王妃的步子刻意走得慢些,南安王身形高大,身姿挺拔,身旁的女子則依偎在他身邊顯得嬌小可人,此人便是王妃無疑了。而後小王妃不知在南安王耳邊說了什麽,只見南安王神色欣喜,嘴角上揚。
衆人嘩然,那煞神居然會笑,莫不是夜色太濃,自己眼花了?
有距離較近的馬車,坐在車架上之人仿佛聽到南安王喚王妃為“小語兒”,那煞神是在哄人嗎?自己莫不是聽到什麽不該聽的了,怎麽突然覺得比看他砍人還要可怕!
月華初上,衆人落座兩儀殿中,皇上和皇後端坐在主位上。
看得出皇上今日心情甚好,神情自若,語調輕松:“今日除夕佳節,過去一年大周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各位愛卿功不可沒。朕,先敬諸位一杯。”
皇上仰頭将酒飲下,衆人高呼“皇上萬歲,皇上英明,”而後再舉杯飲酒,這宮宴便算開始了。
暮語猶記得上次中秋宮宴時的場景,當時她可是乖巧地一直坐着什麽都沒敢吃,只象征性地抿了一口茶,一直挨到宮宴結束才回侯府用的晚膳。今日瞧着面前這些菜色,似乎比上次還要誘人。
“想吃便吃,別據着。”謝承允淡淡道。
暮語雖鮮少參加這種場合,但也知道“別據着”這種話最多也就是皇後娘娘的客套話,難不成還真能拿個雞腿在手裏啃嗎?自己現在是王妃,一言一行不僅關乎自己,還關乎王爺的名聲,所以在這種場合顯得格外小心。
謝承允看她這故作端莊的小模樣,還知道顧及王府名聲,雖然名聲這東西在他眼中不值一提,但暮語此舉确是讓他心中莫名喜悅,也就由着她了。
酒過三巡,殿中絲竹悅耳,舞姬婀娜多姿,氣氛逐漸放松下來,殿內王公勳貴開始互相交談敬酒,眼神時不時往坐在頭一排的南安王和王妃身上飄去,剛才在宮門外因夜色昏暗看得不太真切,此時端坐殿中,燈火通明,又見到南安王和王妃交談時面帶喜色的樣子,才确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覺。
今日前來的不僅是些王公貴爵,且還帶了家眷。那些女眷以往只聽聞過南安王煞□□號,今日一見才知本人竟生得如此俊朗,且明明對王妃關懷備至,倒是比自家夫君還溫柔體貼些,外界傳言果然不真!
此時恰逢一位官員執酒杯走到南安王跟前敬酒道:“下官敬殿下一杯,聽聞王爺擅作畫,下官府中有一幅前朝名家所作的《木蘭春景圖》,不知王爺可否指點一二?”
南安王眼鋒掃過,目光寒冷道:“本王不介意放幹你的血當墨汁來作畫。”
說話聲音不輕不重,那些個看熱鬧之人卻是都聽得一清二楚。敬酒之人臉色煞白,連着退後了幾步道“打擾了”,便落荒而逃,煞神還是那各煞神,以為見他笑了人就會變?簡直天真!
看熱鬧的女眷紛紛低頭用食,自家夫君哪裏不比那煞神好,叫你癡心妄想!
歌舞之後便是淑妃從民間搜羅來的雜耍班子上臺獻藝,此雜耍班子一行七人,皆身着花色戲服,臉上用顏料彩繪勾勒,光看這打扮便十分吸人眼球。
雜耍開始,衆人目光皆被吸引,謝承允眼鋒掃過坐在主位上的皇後娘娘,仍是一臉波瀾不驚,端莊娴宜,只目光滑過中間那位身着紅色戲服之人時有片刻停留。
謝承允又看了眼坐在皇上左邊的淑妃,只見她一臉得意之色,頗為沾沾自喜。此次宮宴由她一手操辦,她花了好些功夫特尋來這南方的雜耍班子,今日見衆人喜歡,自是欣喜萬分。
蠢貨,謝承允在心中暗道,這趙家二人皆是一路貨色,被人利用而不自知。
謝承允原以為上京的另一路南夷暗探只是南夷皇子故意放出的風聲,目的只在攪亂他的視線。可依今日皇後的舉動來看,元州梁家也未必清白,南夷想攪亂朝中風雲不假,這元州梁家借機與之合謀而另有所圖也不假。看來此事并不簡單,年後他需親自去一趟元州才行。
謝承允想着,對身邊的暮語說道:“我先去外頭交代些事,你在殿中坐着,我去去便回。”
暮語點頭。
此時殿中衆人目光皆被雜耍吸引,暮語也不例外,便放松地拿起案幾上的糕點邊看邊吃起來,還不時飲下一杯桌上的清酒。此酒乃是宮中特娘的梅子酒,入口順滑,甘香四溢,暮語本是不飲酒之人,喝了一口這梅子酒倒覺得不錯,清甜可口,便一連喝了幾杯。
在場其他女眷見南安王出了殿中,又都好奇地想和這位王妃打一打交道,便主動上前與之攀談閑聊,幾句下來發現這位王妃嬌憨可愛,平易近人,便不由地想與她多聊幾句。
“清柔敬王妃一杯。”說話的是寧郡王妃,年紀與暮遙相仿。兩人聊得投緣,便連案上的梅子酒都多喝了幾杯。
宮宴臨近尾聲,衆人移步殿外觀賞煙花,謝承允回到殿中,便看見小臉紅撲撲的暮語,沖着自己傻笑。
這是醉了?
謝承允本想回來陪她看煙花,眼下這模樣怕是看不成了,謝承允托着她的腰身道了句:“回家。”
一路馬車馳行,暮語窩在謝承允的懷中就沒消停過,一會在他身上亂蹭,一會嚷嚷着好熱要解身上的衣裳,一會竟還勾着他的下巴大膽道:“這位郎君生得好俊俏。”
謝承允憋着心裏的一團火,總算挨到兩人回府,便将她打橫抱起,徑直回了望星居中。